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玉连环阅读体验
沙迦小说网
沙迦小说网 架空小说 官场小说 推理小说 短篇文学 科幻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重生小说 同人小说 总裁小说 都市小说 综合其它
小说排行榜 历史小说 穿越小说 武侠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竞技小说 灵异小说 网游小说 经典名著 仙侠小说
好看的小说 帝王时代 覆雨翻云 天龙神雕 风玥大陆 纵横曰本 华佗宝典 艳绝乡村 窥狌成瘾 红楼真梦 女神攻略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玉连环  作者:高庸 书号:41114  时间:2017/9/18  字数:11921 
上一章   ‮盟为血歃 章三第‬    下一章 ( → )
  外面八人正各自跌坐调息,听得石门开启的声响,一个个都急忙起⾝相,桑琼目光轻扫,有意无意在伍一凡和舒凤平脸上多停留了片刻,但见那丑书生舒凤平仍是一副冷漠神态,铁面金钩伍一凡则面含微笑,向他微微颔首。

  桑琼心中一动,缓缓在长桌‮端顶‬椅上落坐,那位置,原是一席之首,恰好又跟伍一凡座位相近。

  杜三娘望见,连忙闪⾝上前,坐在桑琼右首。

  铁面金钩眼中一亮,惊喜地道:“帮主终于同意接受盟主之位了?”

  桑琼淡淡一笑道:“我‮夜一‬思忖,感念诸位盛情,似觉难以峻拒,人生于世,原当合群共策,同心戮力,开创一番伟业,所以决定与诸位结盟了…”

  不待他话完,霹雳神葛森便即抢着大笑道:“这是天大喜事,快快准备⾎酒,咱们现在就歃⾎为盟,正式成帮…”

  桑琼举手轻摆,正⾊说道:“且慢,我话还没有说完,歃⾎为誓,因是必须,但在本帮未成立之前,我还有三个小小的条件,诸位如果能够同意,那是最好,如果有任何一位不能同意,这帮主之位,尚盼另请⾼明。恕我无法仰攀。”

  铁面金钩伍一凡点头道:“帮主有话但请直言,只要力之所及,我等无有不从。”

  霹雳神接口道:“说的是,帮主乃是一帮之主,谁要敢不听帮主的话,咱老子他祖宗。”

  杜三娘扫帚眉一皱,沉声喝道:“蠢驴!你不会少开口吗?満嘴耝话,叫帮主听了多没礼数。”

  “对!对!还是老婆子有修养,帮主请讲,咱不了。”一句话引得众人都笑起来,室中气氛,顿时轻松不少。

  桑琼站起⾝来,肃容说道:“合群之道,首在同心。诸位既然有心推我为主,第一件,必须友爱谦让,开帮之后,彼此应该情同手⾜,不能再存傲慢之心,尤其不可再逞強争吵;第二,帮主号令定须严明,惩奖赏罚,各无异议,都要遵从;第三件,成大事,唯有弃恶从善,由今天起,诸位要尽除过去习,非义毋取;非义毋为,不妄逞意气,不妄杀无辜。

  这些,诸位能不能同意?”

  伍一凡笑道:“我当什么条件,原来帮主只是存心公义,这都是理所应当的,谁还会不肯呢!”

  桑琼移目望向霹雳神和云岭双煞梁氏兄弟,又问道:“各位意下如何?”

  梁金虎脸上一阵扯动,似笑非笑道:“帮主特意询问我等,大约是因为我兄弟跟葛兄夫妇时常拌嘴的缘故,其实那也不算什么,咱们虽然口上争強,心中并无芥蒂。”

  霹雳神也尴尬地笑道:“正是这话,从今后,谁要是再跟谁拌嘴,帮主只管拿大耳聒子赏他,咱如不服,就他不是人养的。”

  桑琼见他们都是一片真诚,不觉颇为感动,颔首道:“能够如此,才说得上推诚共事,愿诸位紧记今⽇之言。”

  杜三娘喜孜孜捧来一只银盆,盆中満注酒,众人轮流歃⾎滴⼊酒中,各设誓言,然后分钦了⾎洒,算是盟结生死,新帮组成,仪式简单,却甚隆重。

  铁面金钩拍须笑道:“新帮成立,不能无名,咱们大家还须想个帮名,将来才好昭告天下。”“

  头陀郝飞耝声笑道:“咱们来自天南地北,何不就叫天地帮?”

  铁面金钩伍一凡,‮头摇‬道:“天地二字,空乏不实,须得想个切实一些的。”

  鬼偷邢彬道:“我等结盟组帮,志在争雄天下,⼲脆就称英雄帮如何?”

  霹雳神哈哈笑道:“依咱说,索叫做皇帝帮,将来咱们打遍天下,就拥帮主当皇帝。”

  杜三娘笑骂道:“胡说,皇帝也有帮?将来只怕还有太监帮。宮娥会哩!”

  梁金虎接口道:“咱们共有九人结盟,何不称为九龙帮?”

  铁面金钩伍一凡点头道:“晤!这名字倒很中听,也有豪气杜三娘却连连‮头摇‬道:“不好!俗称‘龙’,大多是捧男人,咱们有男有女,怎能一齐称‘龙’呢!”

  霹雳神脫口道:“怎么不能?咱们是公龙,你就是⺟龙…”

  杜三娘眼一瞪,叱道:“放你娘的庇,你娘才是⺟龙。你这蠢物则是龙儿子、龙孙子!”

  古墓之中,掀起一阵哄笑,霹雳神好生难堪,面红耳⾚,却不敢发作。

  桑琼举手示意大家安静,含笑说道:“九龙帮这个名宇不能说不好,但龙字略嫌自大,,依我的意思,咱们今⽇组帮、人杰地灵,风云际会,不如把龙字改作灵字,叫做九灵帮,各位以为如何

  众人一齐鼓掌叫好,其中仅有那丑书生舒凤平默坐一隅,既未出声,脸上也无笑容,只是在座诸人谁也没有注意他。

  大伙儿兴⾼采烈,搬上酒⾁,开怀吃喝起来。

  酒至半酣,桑琼环顾四壁,故作赞赏地笑道:“这座古墓,构筑巧妙,恰合今⽇之用,不知是谁最先发现的?”说话之际,目光看向铁面金钩伍一凡,看他有何表示?

  谁知伍一凡却淡淡一笑,道:“这椿功劳,应该归于邢兄。”

  “哦?”桑琼颇感意外,扭头对鬼偷邢彬道:“原来是邢兄最先发现此绝妙之地?”

  鬼偷邢彬笑道:“帮主不要见笑,实不相瞒,这地方原是前朝一位富商的坟墓,老份儿由传闻中听说那家伙死时陪葬的珍宝甚多,不噤动了贪念,特地赶来掘墓盗棺,谁知竟扑了空,但出乎意外,倒发现墓中修建巧妙,后来索搬了进来,就拿这地方,当作老偷儿的贼窟了。”

  桑琼听了,不觉有些失望,又问道:“那么邢兄一定知道墓中全部通道门户了?”

  鬼偷邢彬点头道:“这座古墓,共分二层,咱们此刻所在这间密室是上层置棺之上,下面还有一层空隙,据说即为当年埋宝之处,现在改作咱们放食物酒坛的地窖,想来那些珠宝,不知早已便宜了谁啦。”

  桑琼紧接着又问:“通往下层地窖的门户设在哪儿?”

  鬼偷邢彬一怔,道:“就在外面‮道甬‬未端…帮主为什么问起这些?”

  桑琼笑道:“没有什么。我只是觉得门户设在外面‮道甬‬中,进出取物,诸多不便,要是能在室內也辟一道门户,可以直达地窖就方便得多了。”

  杜三娘接口笑道:“原来帮主不知道,昨夜您睡的那副铜棺底下,正是通往地窖的另一处人口呢?”

  桑琼轻“哦”一声,推杯而起,道:“我想到下层地窖里看看,哪位愿为向导?”

  话声未毕,杜三娘已抢着道:“我陪帮主去!”

  伍一凡道:“何不大家一同去?”

  桑琼道:“‘不必了,我只是想悉一下古墓內部情形,有三娘代为执灯引路,已经⾜够,各位还是安坐多喝几杯!”

  杜三娘喜孜孜取了烛台,引领桑琼走出石室,穿过南道,推开另一扇石门,然后小心翼翼,扶着桑琼拾级而下。

  石级成半孤形盘旋下降,⾜有二十余级,进人地窖,发现窖中贮蔵酒⾁,数量竟十分充⾜,桑琼留意观察,果见地窖里端也有一列石级,顶口被一件沉重物件堵塞,正是那副铜棺。

  他登上里端石阶,屈指轻扣棺底,叮叮有声;棺內的确是中空的;于是又秉烛细看地上脚印,谁知却十分凌,一时难以辨认。

  杜三娘见他时而扣棺倾听,时而俯⾝察看,不觉大奇,轻声问道:“帮主,你在找什么?”

  桑琼没有回答.只顾暗自寻思一

  地窖⼊口既然只有两处、昨夜那隐蔵在桐棺下的人,势非先离开上面的那间石室,经过‮道甬‬,才能进人地窖,换句话说,当他失声呼叫,把众人都惊醒了的时候,那人一定还来不及潜返石室,假如他当时出去查看一下,岂不是一眼就揭穿了那人的秘密?不料如此良机,已经轻易错过了。

  他剑眉微皱,忽然心中一动,转头问杜三娘道:“你们八个人,这几天睡在上面石室里吗?”

  杜三娘怔了任,点头道:“是啊!帮主问这个做啥?”

  桑琼微笑道:“我只是猜想,昨天夜里,好像有人独自睡在这间地窖里。”

  杜三娘吃惊道:“真的么?他是谁?”

  桑琼注目道:“我正想问你呢,昨夜我在梦中将你们吵醒,那时候,你有没有留意有谁不在室中?”

  杜娘茫然‮头摇‬道:“没有呀,他们不是都在吗,…”

  突然语声一顿,恍然笑道:“啊!我想起来了,对!对!的确有一个人不在室中,帮主说的,一定是他…”

  桑琼心头一紧,急声问道:“快告诉我,那人是谁?”

  杜三娘见桑琼神⾊速变,显得十分紧张,不由觉得好笑,耸耸肩道:“帮主为什么这样认真呢?谁在室中,谁不在室中?又有什么关系?”

  桑琼自知失态,连忙正⾊道:“我既是一帮之主,对帮中弟兄怎能不关心?那人无故离群独处。如非天孤僻,一定內心有什么难言隐衷,咱们必须探查出来,替他设法解决,才是同心互济的道理。”

  杜三娘却“噗嗤”笑道:“只怕帮主⽩担心了,那家伙整天吃得喝得,哪有半点心事。”

  桑琼诧问道:“他究竟是谁?”

  杜三娘笑道:“再没别人,准是郝飞那贼头陀没错!”

  “头陀郝飞?”桑琼大感意外,有些不信,哺哺道:“怎会是他?”

  杜三娘接口道:“昨天夜里,帮主休息了不久,我亲眼看见郝飞一个人悄悄溜出石室,当时我也觉得奇怪,曾经冷冷望了他一眼,那贼胚心虚地朝我笑笑,自言自语说道:“今夜月⾊这么好,既然睡不着,⼲脆去外面走走也好!我没有睬他,那时我以为…以为…”

  桑琼忍不住问道:“你以为什么?”

  杜三娘脸上一红,郝然道:“我以为他是癞蛤摸想吃天鹅⾁,存心挑拨我…”

  桑琼望了她一眼,⻩疽脸、扫扫眉、金鱼眼…心里好笑,表面上却不好意思笑出来,一扬头,又问道:“后来呢?”

  杜三娘道:“后来他独自一个人溜出室去。什么时候回来?谁也没有留意,敢情那贼头陀藉口散心,竟躲进窖里偷酒喝?”

  桑琼听罢,默然无语,这件事越来越奇怪,难道说昨夜蔵⾝地窖,隔棺跟自己说话的人,竟是头陀郝飞?

  他实在有些不相信,头陀郝飞満脸横向,情凶暴,不折不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僧,他怎会是那隐⾝暗处的⾼人?

  不过,事实如此,又使他不能不信,沉昑片刻,暗忖道:人不可以貌相,或许那一脸横向;正是掩饰⾝份的伪装,别管它,找个机会试试他的口风再说…

  正想着,上层石室中突然传来一阵怒叱之声。

  杜三娘侧耳倾听,急声道:“是我那蠢牛不知跟谁动了手,帮主,咱们快上去看看。”

  桑琼匆匆奔出地窖,刚至‮道甬‬,几乎跟梁金虎撞个満怀,连忙沉声问道:“什么事吵闹?”

  梁金虎満脸欣奋之⾊,说道:“帮主快来,咱们捉到一名淮派的好细了!”

  “淮派的奷细?”

  桑琼闻言一怔,疾步穿过市道,跨进石室,只见室中桌椅翻倒,杯盘散落満地,闪烁的火光下,众人脸上都挂着‮奋兴‬的笑容,霹雳神葛森上⾝⾚膊,一手提剑,另一只手则紧紧扣住一名青⾐少女的腕脉,正耝声喝道:“丫头,你说不说实话?这儿是什么所在,你竟敢摸了进来,真他娘的吃了熊心豹胆啦!”

  伍一凡回头瞥见桑琼,叫道:“帮主来了。’”

  霹雳神顺手将那少女向前一带,险些扯了她一筋斗,大笑道:“帮主初登大位,咱姓葛的就首建奇功,抓到这名女奷细。没得说,该当有赏…”

  桑琼一见那青⾐少女钗斜鬓,狼狈不堪,赫然竟是不久前跟自己在合肥城分手的杨秀珠,心弦猛震,连忙沉声道:“葛森,快放手!”

  秀珠乍见桑琼満心委屈,含泪叫道:“公子,您”

  霹雳神慌忙松手,望望这边,又望望那边,茫然道:“怎么?难道咱又错啦?”

  桑琼上前一步,拉住秀珠柔荑,低声问道:“你…不是回金陵去了吗?”

  秀珠垂头道:“我放心不下公子,才离开合肥,又偷偷折回,昨天一直远远跟在您后面,后来见您被拥进古墓,整整‮夜一‬没有出去,忍不住潜进墓里来找您…”

  桑琼长叹一声,道:“也罢,你既然不肯独自回去,暂时就跟我一起好了,我承这几位不弃,拥为一帮之主,让我来替你引见一下”

  于是,含笑为秀珠-一介绍,秀珠见这些人一个个恶煞凶神样,又惊又诧,梁金虎等却难掩失望之⾊,只有杜三娘最开心,拉着秀珠“妹妹长,妹妹短”堆出一脸笑,说道:

  “这一来,咱们姊妹们可有伴儿了。”

  又沉脸向霹雳神叱道:“还不快给妹妹陪礼,偏是你会自作聪明,事情没弄清楚,就硬指人是奷细1””

  霹雳神好生尴尬,狠狠打了自己几巴掌,跺脚道:“该死!真该死!咱姓葛的真是瞎了眼睛,珠妹子别生气,就当咱是疯子好了。”

  桑琼笑问道:“珠妹并非淮派门下,各位怎会将她认作是淮派奷细的呢?”

  铁面金钩伍一凡答道:“不瞒帮主说,最近江湖传言,都说淮派万梅山庄得到了一件武林异宝,旬⽇以来,各方武林⾼人纷纷赶到皖中,万梅山庄风声鹤唳,也加派⾼手四出刺探,大家心中都正惦念着此事,恰好珠姑娘闯了来,才引起这场误会。”

  桑琼略一沉昑,问道:“用附武林异宝,可是指的前辈武圣东海羽士逍遥子所遗武库蔵珍秘图?”

  众人异口同声道:“原来帮主也听到外间的传言了?”

  桑琼淡淡一笑,说道:“传闻之言,未必属实,即使属实,这种非份之物,又何必放在心上…”

  “不!帮主!”

  云岭双煞梁氏兄弟霍地长⾝而起,梁金虎目异光,声说道:“奇珍异物,由来无主,谁得到就是谁的,淮派能从别人手里夺得蔵珍图,咱们为什么不能从淮派手里再夺过来?”

  鬼偷邢彬也接口道:“帮主,这比不得金钱名利,可以淡泊视之,武库蔵珍对咱们九灵帮太重要了。”

  霹雳神葛森厉声叫道:“反正现在武林⾼人都赶来了淮,咱们不动手,人家也不会放过,要抢大家抢,管他的…”

  呼叫之声,此起彼落,石室中闹嚷嚷几同市场,这些黑道枭雄平时互不相让,唯独这件事,竟然异口同声,一致响应,神情奋,都主张向淮派下手。

  桑琼脸⾊一沉,猛可一按桌面,立起⾝来,喝道:“大家都不要吵,本座自有主张!”

  一声断喝,众人都被他威仪所摄,一个个默然坐下,桑琼目光一转,凝注在铁面金钩伍一凡脸上,冷冷问道:“伍兄是何想法?””

  伍一凡缓缓站起,含笑拱手道:“属下一切听命帮主。不过…”

  桑琼道:“你尽管直言。”

  伍一凡肃容说道:“若依属下愚见,这正是本帮扬名立威的大好时机,再说名物无主,唯有德者居之,淮派‘六指臾”侯昆扬传技自雄,鱼⾁乡里,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人物,据说那武库蔵珍图,他也是用卑鄙手段从一个老妇手中谋夺来的…”

  桑琼讶问道:“那老妇又是什么人呢?”

  伍-几道:“传闻那老妇姓罗,本是杭城望族,其夫曾习艺于莆田南少林寺,家资富有,在杭州城內,经营着七八家当铺,跟六指老儿论已有多年…”

  桑琼忽然心中一动,脫口道:“什么?姓罗?是杭城望族?”

  伍一凡注目道:“帮主莫非知道这段故事?”

  桑琼忙道:“不!我只是随口问问,你说下去吧广但心里却大感惊异,暗想:奇怪!那自称“李管事”的家伙,把我从飞云禅寺带到合肥悦来居,不是也为自己诓称姓罗,并说自己是“杭城望族公子”吗?这到底是巧合?还是那“李管家”有意如此安排的呢?

  伍一凡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神⾊有异,仍然继续说道:“有一天,罗家典肆中,突然来了一位落魄书生,取出一幅画像,求售纹银百两,朝奉嫌贵,那书生自称画像是祖传之物,非百两不卖,正在争论,恰好六指臾侯昆扬在罗府作客,主人命朝奉取来画像,两人展视之下,却是一幅古怪的图圆…”

  桑琼忙问:“难道不是一幅画像?”

  伍-凡道:“画像倒的确是幅画像,但天下绘人物的图画。画中人或坐或立,或绘正面,或绘侧影,这是千变不移的道理。然而这幅画像却与众不同,图中所绘、是一位盘膝跌坐的道人奇怪的是,那画中道人,背向外,面朝內,仅只看到背影,看不见面目。

  “试想一幅人物画,如非为留作纪念,至少也是为了亲现风光景物,这幅画中既无风景,又看不见人物面目,究竟算什么名堂?

  “那姓罗的和六指臾侯昆扬看了这幅古怪画像,都不解画中含意,姓罗的有钱,又见那画生落魄情状,不像诈骗之徒,一时心软,就取银百两,把画像买了下来。

  这件事过去了,姓罗的也就没有再放在心上,但是,六指臾侯昆扬却始终无法忘怀,回返淮时,仍然一路苦思,猜想那画像必有深意,只是一时解它不透。

  “途经合肥城,偶走过一家客栈门前,一扬头,见一面布幡,上写着‘轩辕神数,铁口论相’,侯昆扬心里一动,便登门就教,求那相士代解津。

  “那相士听完侯昆扬的述说,笑道:“庄主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画中人物脸向里,这是暗示,画中有物引人注目。背向外,这是表示:图背面另蔵有玄。”

  “这两句话,顿使侯昆扬霍然有悟,当下丢下卦金,掉头便走,但走出没有多远,忽又折回客栈,手起剑落,竟将那相士砍死房中。”

  伍一凡说到这里,全室之人。几乎都被故事昅引。整个石室中,静得落针可闻。

  桑琼感慨地叹息一声,道:“姓侯的果然心机深沉,手段狠毒;后来又如何呢?伍兄请说下去!”

  伍一凡目光闪动,扫了众人一眼,这才缓缓又道:“侯昆扬老奷巨滑,自然千方百计要把那幅画像弄到手中才能甘心,杀了相士,立即赶回杭城,可是,又怕自己去而复返,引起姓罗的疑心,所以并不人城,独自在城外旷野中守候到深夜,用一幅黑巾蒙住脸,悄悄潜往罗家,他是存心不认朋友,准备杀人夺画,来一个独占独呑。

  “谁知当他抵达罗家,却是満室素幡飘扬,鼓铣不绝。原来那位姓罗的朋友在他离去不久,忽罹暴疾,三天之前,已经亡故了。

  “侯昆扬好生惊诧,他倒不是奇怪老友死得太快,而是耽心那幅画像不知蔵在什么地方,要是密蔵难觅,岂不⿇烦了?心里一急,连忙扯下面巾,假作悲切,从大门外放声哭着进了罗宅,伏灵大恸,悲哀不已。

  “⼲嚎了一阵,就对老友遗孀说道:“我才到半途,就闻得罗兄凶耗,连夜赶回,不想天人永隔,再也见不到故友一面,罗兄跟我称莫逆;大嫂能不能把罗兄生前之物,相赠侯某一二件,俾侯某人能以睹物思人,永-记念。”

  “那姓罗的老妇不知其伪,当时満口答应,并立即取出了些烟壶、指环、饰物之类,送给侯昆扬,侯昆扬只是含泪‮头摇‬,全都不要,最后才自己吐露了心思,说道:“我跟罗兄最后相聚时,曾见他收买了一幅图像,大嫂如果愿意,就请把那幅图送给我吧,我要把那幅画像挂在卧室里,朝夕相伴,一见到画像,就会想起我与罗兄相聚时的娱之情了。”

  “他说得够婉转,也合乎人情,満以为罗婆子不识货,定会双手把画像送给他了,哪知道罗老婆子听了,却‮头摇‬哭道:“侯叔叔要任何东西,我愿意,唯有那幅画像,恕我不能从命。”

  “侯昆扬吃了一惊,忙问原故?老婆子并不瞒他,说道:"先夫临终的时候,曾嘱咐我说,散尽家财皆不⾜惜,无论如何,要留下那幅画像,他说那是一件无价这⽟,要等天奇儿长大成人后,传给天奇的。”

  “侯昆扬听了这些话,直如晴天霹雳,他知道姓罗的夫妇晚年得子,取名罗天奇,钟爱异常,三岁时就送⼊莆田少林寺习练武功,整整十五年没有回过家,看起来,图中奥秘已被罗老儿堪破,竟将画像传给儿子,果真如此,自己一番心⾎,岂不是落了空啦?

  “六指老儿心机深沉,表面上不露声⾊,盘桓罗家,帮同照料丧事,仍然装得热心无比,等了三四天,果然,那罗天奇从南少林赶回杭城奔丧,六指老儿以⽗执的⾝份,竟然暗怀杀机,寻了个藉口,将罗天奇至僻静处,狠狠地给了他一掌…”

  桑琼和秀珠都忍不住骇呼出声,秀珠急问:“他为什么要杀死罗天奇呢?”

  伍一凡微笑道:“他杀死罗天奇,乃是要绝了老婆子指望,下手之后,立刻声张喊叫,假意追赶了一阵,然后气急败坏对罗老婆子说道:“祸事都由那幅画像而起,大嫂务必要将画像收好,以免失落。”

  “罗老婆子早已亡魂出窍,用手指了指⾐柜,当时便昏了过去,侯昆扬趁打开⾐柜,画像果在柜中,他取了画像,犹不放手,又在罗老婆子命门⽳上补了一掌,这才扬长返回淮万梅山庄。”

  故事说完,秀珠业已热泪盈眶,她转面对桑琼说道:“那姓侯的真不是人,公…大哥,咱们即使不为那幅蔵珍图,也该去淮派杀了姓侯的,替罗家⺟子出一口气。”

  桑琼沉重地点点头,说道:“这种贪利忘义之辈,人人得而诛之,不过,罗家⺟子既然都死了,这段秘辛,又怎会传扬出来的呢?”

  伍-凡笑道:“这就要谢谢那侯昆扬啦,他虽然奷诈狠毒,究竟不免百密一疏,当时竟没想到,罗天奇三岁进人少林,十五年苦练,內功已具相当火候,正宗佛门禅功,遇力自生反应,六指老儿那一掌虽重,却没有把罗家娃儿打死…”;秀珠欣然道:“真的么?那真是上天保佑,该他姓侯的要遭报应了。”

  伍-几道:“话虽如此,可惜那罗家娃儿伤得也不算轻,听说他苏醒之后,吐出实情,自知力量太薄,不⾜寻淮派报仇,从此离家,不知去向,连少林寺也没有再回去,可是,事过数月,淮派获得武库蔵珍秘图的消息,却暗暗流传江湖了。”

  桑琼感叹了一声,偶然目光掠过,发现那一直没有开口过的丑书生舒凤平,正独自坐在石室一隅。仰面凝视着室顶琉璃灯,不言不动,有如石像,灯光映照下,那张其且无匹的面颊上,竟然挂着两行晶莹的泪珠。

  桑琼心中一动,扬声问道:“舒兄⾼见以为如何?”连问两次,舒凤平均木然未答。

  霹雳神葛森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沉声道:“喂!你在想啥?帮主问你话哩!”

  丑书生猛可间吃了一惊,慌忙低头抹泪,道:“帮主垂询何事?”

  桑琼注目道:“舒兄沉默似金,原来亦是情中人?”

  丑书生再度抬起头来,脸上已又恢复一片冷漠,缓缓道:“侧隐之心,人皆有之,舒某何能例外?”

  桑琼碰了个不大不小的钉子,却不生气,微笑颔首.说道:“淮六指老儿狼子野心,天人共愤,既然大家都有此意,本帮决定斗一斗万梅山庄,但是…”、”

  他目光从座中八人脸上迅捷地扫了一遍,见人人都有振奋之⾊,于是问道:“各位之中,哪一位习过化装易容之术?”

  鬼偷邢彬应声道:“那是老偷儿的专长。”

  桑琼点头道:“很好。淮之行,只宜智取,诸位务须听本座号令,任何人不得妄逞匹夫之勇,同时,本座还要借重三娘辛苦一趟…”

  杜三娘欣然道:“帮主有什么吩咐?”

  桑琼道:“请你即⽇动⾝,前往金陵卧龙庄将一位名叫舂梅的使女带到此地来,不论用什么方法,只是千万别伤害她…”

  铁面金钩伍一凡忽然神⾊微变,岔口问道:“帮主与东庄有什么关系吗?”

  桑琼‮头摇‬笑道:“本座想查问一件重要的事,时机未至,暂时还不能告诉各位。”

  众人听了这话,均茫然不知原故…

  口口口

  秋风萧索,红叶満山。

  由合肥城北通往淮山脉的婉蜒官道上,缓缓出现三骑健马,冒着扑面寒风,并辔徐驰。

  马上三人,都是一⾝儒士打扮。桑琼仍是那袭蓝衫,但边多了一绺胡须,成了个潇洒英俊的中年书生,右首一位青⾐文土,肤⾊黝黑,两眼半睁半闭,乃是易钗而弁的杨秀珠。

  鬼偷邢彬的易容术堪称一绝,不但改变了秀珠晶莹似⽟的肌肤,而且用“钻目陷光”之法,掩去她一双澄澈秀眸,使一个绮年⽟貌的少女,变成了神情萎顿的瞌睡虫。

  左边马上,坐着丑书生舒凤平,⿇面兔,冷漠沉默,一如平时。

  三骑缓缓进人山区,远望枫林似火,落叶盈径,碧空如洗,雁行列字;桑琼抖疆催马,曼声昑道:“清溪流过碧山头,空⽔澄鲜一⾊秋,隔断红尘三十里,⽩云红叶两悠悠。”

  昑罢,斜看丑书生舒凤平,只见他木然如痴,似乎全未听见,于是含笑问道:“古来士人,多善悲秋伤怀,舒兄,你看这苍翠山头,被秋风一扫,落叶飘零,一片萧杀,难免令人兴起世事变幻无常的浩叹…”

  舒凤平毫不动容,冷冷答道:“世事变幻,大海浮沉,这是自然的道理,属下觉得没有什么可叹的。”

  冰冷的语句,冰冷的语音,倒把桑琼听得一阵心寒,暗想:此人看起来冷漠寡合,一如其面,为什么在聆听伍一凡述说杭城罗家故事的时候,竟会独自堕泪呢?看来他心里果有不可告人的隐衷,我且再试试他。

  洒然一笑,又道:“昑风弄月,无痛呻昑,因是一些人墨客借题抒情的无聊事,但一个人如能将心中爱恨,寄诸文词,总比闷在肚里好得多,倘得一二知己,夜阑洒热,挑灯共语,尽情发怈,那也是一大快事,舒兄以为对吗?”

  丑书生听了这番话,突然神情一震,眼中蓦地出两道慑人光芒,灼灼视着桑琼,却没有开口。

  桑琼趁机又问道:“难道舒兄认为这话不对?”

  舒凤平很快地收回目光,垂头道:“虽如此,怎奈‘知己’难求…”

  桑琼接口道:“譬如我与舒兄,缘系千里,聚首一堂,并且歃⾎誓盟,义共生死,这也算不得‘知已’么?”

  舍凤平突然勒住丝缰,惊问道:“帮主是怀疑属下有什么隐秘?”

  桑琼正⾊道:“我是倾慕舒兄怀才不夸,锋芒不露,所以诚意结…”

  舒凤平未待他说完,突然仰天狂笑,声似裂帛,丑脸上一阵阵牵动,直如荒野狼嗥,枭枭夜鸣,直听得桑琼浑⾝⽑发悚立惊诧不已。

  正要开口,旁边的秀珠忽然扬手一指⾝后,声叫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舒凤平笑声遽落,桑琼霍地旋⾝,举目望去,兄见来路上一片扬尘,拥着十余骑快马,正风驰电奔而至。

  十余骑尽是通体红⾊的异种骏马,马上骑士,也一律⾎红⾊⾐衫,远远望去,就像一簇红云,卷地飞来。

  桑琼一抖马缰,低声道:“山道狭窄,咱们让一让吧!”

  三人刚圈马闪至道侧,来骑已奔到近前。一十五匹快马分列五排,每排三骑,最前面是二男一女,年纪都在二十岁左右,后面十二骑上则一⾊都是中年彪形大汉,人人劲装疾服,悬倭刀,前襟上,绣着一轮⽩⽇和一弯新月。

  那二男一女也是浑⾝红衫,刀鞘却是金⻩⾊,两个少年生得浓眉大眼,气宇轩昂,前用金线各绣着两条张牙舞爪的金龙。

  少女仅只十六七岁,丰隆的⾐上,绣着一只金光灿烂的凤凰,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黛眉如柳,桃腮似雪,容貌极其秀丽,只是鼻梁略嫌低了一些,配着一双黑⽩分明的大眼珠和两个深深的酒窝,显得十分活泼刁蛮。

  这一队人马,无论人物⾐饰,都是那么鲜明夺目,铁蹄翻飞,直冲过来,竟毫无收鞭缓势的意思。

  山道原本狭窄,加以来骑三马并驰,几乎占去整个路面,桑琼等人虽然闪得快,还是被冲出路外,险些跌落崖下,彼此坐骑擦股而过,唏聿聿长嘶频起。

  丑书生舒凤平怒火猛升,不觉重重哼了一声。

  那一十五骑刚越过前面,为首红衫少女突然一举纤手,马队嘎然而止。

  十二名带刀大汉分明都经过严格训练,勒缰之后,立即圈马回头,首尾换,变成了三列横队。

  为首三名少年男女越众而出,三张脸上都罩着一脸寒霜,其中一个少年冷冷问道:“你们是万梅山庄的人吗?”

  桑琼一见,心知不妙,忙拨马上前去,抱拳答道:“咱们并不是淮门下,诸位有何见教!”

  那红⾐少年浓眉一掀,又问道:“知道我们是什么地方来的么?”

  桑琼笑道:“虽未见过,从各位⾐着装饰猜想,大约就是名震武林的岭南太⾕双龙一凤和十二⽇月武士了。”

  红⾐少年突然脸⾊一沉,暴叱道:“既知太⾕威名,刚才是谁用鼻孔出气?——

  幻想时代扫校  Www.IsJxS.CoM 
上一章   玉连环   下一章 ( → )
沙迦小说网提供了高庸创作的小说《玉连环》干净清爽无错字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玉连环阅读体验.尽力最快速更新玉连环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