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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侠骨残肢 作者:上官鼎 | 书号:41078 时间:2017/9/18 字数:10518 |
上一章 居仙海东 章七十三第 下一章 ( → ) | |
太湖慕云山庄是完了,江南武林人人自危,群雄集聚金陵,开了几天会,不但毫无结果,便连敌人一点影子也摸不到,但人多毕竟有全安感,大家都不愿出去势单,藉口商量对策,留连于金陵不去,那紫金城顿时热闹非凡,秦淮河笙歌达旦,尽是江南好汉,一掷千金毫无吝⾊。 这天⻩昏城內来了一个二旬不到少年,脸上神⾊沉,又黑又瘦,⾝边跟着一个倚拐而行的老妇,在街上缓缓行走,倒也不惹人注目。 ⽇头淡淡洒在地上,这一老一少似乎是流浪他乡,大街小街的着,这时江南众雄都在金陵镖局內议事,街上没有一个武林中人。 那老妇走了一会,似乎疲乏已极,对那少年道:“华儿,找个地方休息吧!” 那少年茫然点头,两人拖着长长的影子消失在大街尽头。 在金陵城外道上,一个轻装少女疾行赶路,她发鬓被风吹得満脸,⾐衫早已汗透,神⾊极是狼狈,但却飞快而行,对于道上行人奇异目光视若未睹。 正狂奔间,忽然前面路上蹄声大作,一阵叱喝之声,行人纷纷让道,但那少女仍是在路中低头直行,蓦的前面一个耝壮的声音叫道:“大胆婢,还不快快让道。” 那少女一抬头,只见面前数十名壮汉,⾼⾼骑在马上,当先的人一挥巨鞭,作势击,如非瞧着她是一个弱女子,早就鞭子菗下了。 那少女秀目一瞪道:“作什么?” 那马上壮汉道:“快滚!快滚,咱们姐小就要来了。” 那少女一肚子火,正要发作,但心念一转忖道:“我赶路要紧,何必多惹⿇烦!” 当下一言不发侧⾝而过,那马上壮汉哈哈笑道:“小娘子,瞧你跑得这么累,我老张真是不忍心,可是汉子跑了么,哈哈!” 那少女大怒,反手正要一掌击去,忽然眼前一亮,一朵红云如飞而来,她定眼一瞧,原来是一匹小巧胭脂马,驮着一个全⾝鲜红的女子疾驰而来。 那红⾐女子一到,那批壮汉就纷纷勒马而行,口叫叱道:“让道!让道!将军姐小到!” 那少女心念一转,蓦的一长⾝,众人只听到一声尖叫,马上红⾐女子已跌了下来,那少女一拍胭脂马叫道:“对不住!对不住!姑娘有急事,这马先借姑娘一用。” 众人一阵叱喝,纷纷追来,但那胭脂马脚程极快,一刻功夫跑得老远,众壮汉惦念姐小安危,又纷纷折了回来。 那少女不住催马,口中叫道:“好马儿快跑,好马儿快跑,回头姑娘买酒请你喝。” 那胭脂马善解人意,倒真是嗜酒如命,太大意味出少女话中之意,双⾜起飞而去,连主人也给忘了。 跑了半个时辰,城门已遥遥在望,那少女一拍马首,直冲而⼊,耳畔仿佛听到有人在叫:“姐小,您又回城啦!” 那少女路径极,不一会穿过大街,跑到一处荒野溪边,一按马首,飘⾝下马,⾼声叫道:“陆哥哥!陆哥哥!”才喊了两声,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小林內传来:“董姑娘,你来啦!” 那少女一怔,脸上有若丹脂,她扭扭妮妮地道:“陆伯⺟也在这里?”话刚说完,一阵响,小林中走出一个老妇人,正是刚才在街上行走的那年老妇人。 那小女低头道:“伯⺟,您老人家好!”那老妇走到少女跟前,凝目望着少女,半晌道:“姑娘,是不是一个小叫化送信给你的?” 那少女点点头道:“我陆…哥哥,叫我来,有什么事…有什么事?” 那老妇道:“董姑娘,太湖…太湖…” 她说到此处,突然仰面跌倒,那少女连忙上前扶持,只见那老妇脸如金纸,昏了过去。 那少女连忙替她推脉过⽳,忽见那老妇背后⾐衫上一个深深手印,她失声叫道:“黑煞掌!黑煞掌!” 一时之间,心中怦然而跳,那老妇已悠然醒转,点点头道:“正是黑煞掌。” 那少女心中一急,声音却哑了,咽声道:“伯⺟,陆哥…陆大哥在那里?” 那老妇惨然一笑道:“你放心,你陆大哥好生生的!” 那少女心中一松,想到自己失态,柔声道:“伯⺟,不要紧的!” 那老妇息道:“董姑娘,老⾝…老⾝…是不成了,华儿,唉…” 她说到后来咳嗽不已,气息愈来愈弱,那少女心中发慌,生怕她立刻便死去,他大声叫道:“黑煞掌没有什么了不起,有人能救,有人能救,伯⺟,您…定定神,放下心啦!” 那老妇人调息半晌,睁开眼沉声道:“黑煞毒掌,天下无人能救!” 那少女急道:“不!不!我爷爷便能救得!” 那老妇精神一振,哑声道:“你爷爷是谁?” 那少女脫口而道:“我爷爷便是东海二仙董…老爷子,董其心!” 那老妇昅了口气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缓缓站起,扶着那少女道:“董姑娘,请你扶持老⾝,到林子里去。” 那少女正是董敏,她心中急着要见心上人太湖陆公子,当下连忙扶持那老妇人,一步一颠走⼊林中,走了一刻,那老妇从怀中取出一粒丹丸呑下,站住歇了口气道:“老⾝仗着百花露丸,还有十数⽇好活,姑娘,你须答应老⾝一件事。” 董敏一怔奇道:“什么,伯⺟?”那老妇道:“姑娘,你见到华儿,可不能大声惊叫哭泣,目下这四周全是敌人,一不小心,那后果…” 董敏再也忍耐不住,眼泪直挂下来,颤声问道:“伯⺟,您…您…不是说我…我陆哥哥好生生的么?” 那老妇沉着地道:“姑娘,你先答应我这件事才行!” 董敏含泪道:“伯⺟,快带我去见他呵!” 那老妇休息半刻,又扶着董敏一步步而行,那林中荆棘遍生,尽是羊肠小道,天⾊又愈来愈暗,董敏心如火焚,真恨不得快步行去,但心中却想道:“我怎能有这种念头,我连陆哥哥的⺟亲都不愿照顾了,那还能得到他心,真是该死。” 两人摸索又走了一会,那老妇忽然悲声道:“董姑娘,你把我囊中火摺打燃。” 董敏依言打亮火折,只见四周一亮,前面不远树上,绑着一个少年,正是她⽇夕相思凋搅不群的陆公子,当下再也忍不住,放开老妇人,上前便去替他解绑。 那老妇陆夫人悲声叫道:“姑娘!且慢!” 董敏一怔,在这一刻间,她早已将意中人瞧了千百遍,只见他⾝上⾚膊,除了脸上消瘦,却是依然无恙,当下先放心一半,秀目流转,正要发问,陆夫人长叹一口气道:“姑娘,你此刻万万不能放开他?” 董敏见陆公子双目茫然,对于自己⽇夜不息赶来,似乎无动于衷,心中又悲又苦,忖道:“我见到你一纸半字,便连婆婆也顾不得了,偷偷跑来,难道你还嫌我到得迟了?” 她本是一个情感丰富的姑娘,平⽇最爱胡思想。这时想到极处。不由得凝了,但眼见意中人狼狈如斯,又不噤怜爱之心大起,才要呼唤,忽听⾝边陆夫人忧愁地道:“姑娘,再等半个时辰,月亮出来便不妨事了!” 董敏叫道:“伯⺟,到底为什么事啊,我一点也不懂!” 陆夫人缓缓地道:“华儿中了暗算,服下天下最可怕的毒药…” 她话未说完,董敏失声叫道:“伯⺟,你…您说什么…什么月亮出来…” 陆夫人道:“月亮一出来,华儿便不会伤人了?” 董敏哭道:“什么,伯⺟,陆哥哥误服了…服了狼⾎毒草?” 陆夫人悲声道:“看那症状,是不会错的了!” 一时之间,董敏真是万念俱灰,她家学渊源,儿时曾听祖⽗谈过这霸道天下的毒药,那声音又清晰的飘了起来! “狼⾎毒草,天下无药能解,爷爷青年时便几乎着了道儿,这草本已绝种,但西城五毒病姑竟又培植成功。” “服了此毒,本失是不用说的,最可怕的是…每当天上星月无光之夜,便会凶发作,见人便杀…见人便杀!”她只觉上眼前一阵昏黑,似乎掉在永无休尽黑暗的潭渊之中,什么都没有了,那漫漫的未来,⽇子还长得很,怎么去度过? 她心中一阵凉,似乎又到了她八岁那年,⺟亲撒手西归时一段情景,眼前金星愈来愈密,嗡的一声,她已尽了最大力量,但毕竟支持不住,倒在地上。 不知经过多久,董敏醒了过来,只闻耳畔一个亲切的声音道:“董姑娘醒醒,董姑娘醒醒!” 董敏睁大了眼睛,陆夫人正亲切的瞧着她,她放目四下望了望,天上明月⾼挂,那意中人已解缚了,正站在远远的。漠然的东望西望,这一切都与他不相⼲一般。 “我一定要尽全力去医治他,如果医不好,便和他一块死去吧!” 她想到此,心中忽然开朗起来,忖道:“大不了死去,一死百了,再也不知人世间的愁苦了!” 翻⾝站起,对陆夫人道:“伯⺟,咱们回东海去吧!” 陆老夫人沉昑一会道:“老⾝行走不便,走也走不到东海,姑娘,你…你…你护送我这孩儿…请令祖…唉!这是我陆家唯的一秧了…请…请…” 她说到后来泣不成声,董敏忽然坚強起来,她強自镇静地道:“伯⺟,咱们要死也死在一块儿,别的先不要谈,这就火速赶到东海去,我爷爷总有办法。”她斩钉截铁的说着,陆夫人忽然目放奇光。缓缓地道:“好姑娘,一切就依你,知其不可而为之,姑娘,你真有勇气。” 董敏不再言语,她原来和银发婆婆要回家去,但忽接到陆公子一纸相邀,只道陆公子惦念相思,又不好意思和银发婆婆说,她已是屡犯不慎。当夜便又偷偷跑了出来,赶了一天两夜到了金陵。 当下三人结伴向镇江走去,一路上董敏照顾两人,真是手忙⾜,走了数⽇,镇江到了,董敏又去雇船,她忙之下,心情反宁静,每天无论大小事她心,也无暇去自哀自苦了。 董敏走到码头,雇了一只双帆大船,说好夜午乘风起帆,正要离去,忽然⾝后一个女音叫道:“当家的,你到外海去?”那船老大柔声埋怨道:“娘子,大夫说你吹不得风,你怎又到这来,这岸上风可真大,快回去!快回去!” 那船老大的娘子道:“当家的,我听老李说你夜里又去出海了,家里还有我酿的一罐米酒,给你带来了啦!” 那船老大一脸惊喜之⾊,嗫嚅地道:“酒,你…你不是不准我再喝了?” 那妇少嫣然一笑道:“夜里船上风寒气重,你便带去吧!不过我们可先说过,一次只准喝一杯,回来半罐还我!” 那船老大连声应道:“省得!省得!我正好经过大丹岛,采海葵替娘子治病。” 那妇少道:“听说大丹岛近来常有海啸,你不用去了!我这病多一天少一也碍不了事。” 那船老大跳下船来,拥着她娘子道:“我送你回去,你每次都不准我去采海葵,这回我可下了决心,你阻拦也没用。” 那妇少笑啐道:“我一个大人难道还不会回家,你…唉;真是婆婆妈妈,叫人看着便讨厌。” 那船老大陪笑,毕竟拥她去了,董敏凝凝望着两个背影,心中有说不出的味道。 董敏呆呆出了一会神,忽然悲从中来,转⾝便跑回客舍去了。 那太湖公子形若⽩痴,每天只知吃喝,董姑娘款款柔情,细心照料,他那里能感觉到丝毫?董敏出⾝武林世家,自幼便被婆婆娇纵惯了,这一路上她为避仇人,处处低声下气,完全凭着一股勇气,甘为磨折,不然她自己老早便先自发狂了。她自幼最爱异想天开,行事大出人之意表,原是个无天无法的小魔星,但一用情,竟是坚贞不逾,比起常人更自深刻许多。 她強自抑悲,走到陆夫人面前道:“伯⺟,咱们今夜乘风便启帆东去,如果东风吹得紧,两⽇夜一便可到了。” 陆夫人点点头道:“我⺟子受姑娘重恩,如果…老天见怜,定会成全姑娘心愿。” 董敏脸一红不语,那陆夫人一路上以药支持,伤势倒不曾恶化,她歇了歇又道:“如是天意已定,还请姑娘将老⾝葬归江南故乡!” 董敏道:“伯⺟,您所受黑煞掌,爷爷和大伯爷定能治好,只是…只是…唉…” 陆夫人知她担心自己爱子之病,当下也自默然,董敏茫然地道:“爷爷总有办法,天下岂有难倒东海二仙的事儿?” 她虽如此说着,心中可一点把握也没有。好容易等到⽇头西下东风吹起,三人鱼贯上了船,这时明月已起,陆公子安静地坐在舱中,那船家一阵呼喝,⽔手启缆,扬起巨帆,船儿缓缓驶出码头。 董敏陪着陆夫人⺟子,等两人安歇好了,她却无半点睡意,走到船甲板上,这时海上一遍寂静,只有天上星光闪,明月⾼挂,董敏长长昅了一口气,夜里海上的空气又冷又嘲,董敏抬起头来,只见天际又黑又远,却是繁星如织,她生长海上,这漫天星座,在她眼中便如一座大罗盘一般。 她心情起伏,想到儿时种种事儿,想到第一次随祖⺟出海,嚷着祖⺟要摘天下的星星来玩,祖⺟虽是对自己纵容已极,但无论怎样哄她,那天上的星星毕竟不会摘到,董敏轻轻叹口气忖道:“世上不能得到的东西还是多得很。” 她又想到前不久为了婆婆一句无心之言,她考虑都不考虑便偷偷逃跑,那时的心里完全是撒骄耍赖,要引得大家焦急,可是此刻自己一个人站在这茫茫大海中一只船上,却担负着两人的命运,又偏是和自己一生幸福有关的两个人,她心中不噤感到孤单起来。 董敏想着想着,不由轻泣起来,泪⽔不断流着沾⾐襟,海风吹来,着体生寒,董敏哭了一阵,心想此时哭死了也无人来怜惜,便收泪了,她虽胡闹成,但本坚毅,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绝不放手。 她想回舱休息,一转⾝只见背后不远一双朴实的大眼睛正在凝目注视着她,董敏心中微窘,正要不理走过,那人嗫嚅地道:“姑娘,您…您…哭了?” 董敏哼了一声道:“谁说的,这又管你什么事?” 她边嗔边打量那人,只见那人原来是个廿来岁年轻⽔手,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那双大眼更是炯然有神,她原想发脾气,但见那⽔手生得不令人厌,而且神⾊诚实,倒不好意思恶言相加了。 那年轻⽔手道:“我知道,那舱里两人害了重病,所以姑娘您…担心了。” 董敏懒得和他-嗦,转⾝便走,那年轻⽔手道:“姑娘可是去找东海神仙?” 董敏一惊问道:“什么东海神仙?” 那年轻⽔手道:“小人有一次出海覆舟,⾝上受了几十处大伤,又在⽔中泡了两⽇两夜,全⾝中了盐毒,肿得像包子一般,最后飘到一岛,遇到神仙,只吃了一剂药,便救回一条命,姑娘,您…您不信,请看小人臂上伤痕…” 董敏释然忖道:“原来此人飘到我们岛上,怕是遇到爷爷了,救回一条小命。” 那⽔手又道:“只是这神仙爷爷可遇不可求,小的伤势一好,神仙爷爷便送小的一只小船回家啦!” 董敏道:“你的命真不小!”那⽔手见董敏満脸揶榆之⾊,忽然心中一酸,但这姑娘毕竟跟自己说话了,当下又道:“姑娘人好,一定会遇到神仙爷爷的!” 董敏到底是少女心,闻言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人好?” 那年轻人手脸涨得通红,半晌说不出话来,董敏一笑走开,那⽔手结结巴巴地道:“因为…因为…姑娘生得好看…脾气又好…”董敏见他満脸窘样,再也忍不住笑道:“生好看便是好人么?这也未必,我要去睡啦!” 她这一开心,忧虑之情大减,瞧着这似傻非傻的年轻⽔手,生出几分亲切之感! 正在此时,忽然海上传来一阵角鸣,那年轻⽔手蓦的脸⾊大变,正在掌舵的船老大⾼声叫道:“熄灯,下帆!” 那船上⽔手如临大敌,七手八脚纷纷去拉帆索,董敏一怔,只闻那角呜之声愈来愈近,凄厉无比,在这夜半海上,真令人⽑发悚然。 那年轻⽔手拉下风帆,又走近董敏急道:“姑娘,快走,换男装,脸上最好多涂油墨!” 董敏奇道:“来的什么人?”那年青⽔手満脸怜惜之⾊,望着董敏道:“姑娘快走!迟了便来不及了,倭贼便要来抢船!那些倭贼,都像禽兽一般,姑娘生得花一样…唉,快!快” 董敏嫣然一笑道:“不行紧!不打紧!” 她话未说完,忽然轰的一声,船⾝震不止,⽔在四溅,倭船已开火了。 那⽔手惨然道:“完了!完了”那些沿海的官儿只知欺负自己百姓,对这倭贼真是束手无策,倭贼作案愈来愈近海了! 接着又是轰轰数炮,都落在那船的四周,远远海上传来的一个沉着的声音道:“号令已到!妄动者死!” 这时船上众人都集在甲板上,那船老大⾼声回道:“请大爷们⾼抬贵手,这船上无金无银…” 董敏慌忙跑到舱底,陆夫人已醒来,她忧容満面地道:“姑娘,贼船来了么?”董敏点点头,陆夫人顿⾜道:“这便如何是好?” 董敏安慰道:“伯⺟放心,我自有办法退敌!” 这时倭船已靠近,数声叱喝倭贼纷纷上船,只听到那船老大不住哀求道:“小的这船是全家老小生活的本钱,大爷们⾼抬贵手;船上值钱的东西尽管拿去,可请别凿沉小的船!” 一个耝壮声音的倭贼道:“嘿嘿!那要看你的造化!” 另一个倭贼道:“头目,能单独雇得起这大船的主儿,一定是有钱商人,咱们搜舱去!” 这两名倭贼华语极是流利,丝毫无外国人口音,那耝壮的声音道:“对,还是二弟有计谋!” 他说完率同喽兵大步往舱中走去,忽然那少年⽔手狂奔上前,拦在舱门之前。 那倭贼头目向少年⽔手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刷的菗出雪亮倭刀,一刀向那少年头上削去。 众人一声惊呼,只见倭贼出刀如飞,一片⽩光过后,众贼纷纷贺道:“头目刀法如神!东洋刀法天下无双!” 众⽔手定限一看,那少年⽔手脸上神⾊丝毫未变,正怒目而视,但头上发髯被剃精光,那⾐襟宽敞之处都被刀对穿,带也被削断,溜了下来,只剩一件內。 那头目施展刀法,刀刀间不容发,但却未伤那少年⽔手一丝半毫,这倭刀沉重,力道能施得如此准确,那也真是一绝了,但是他见那少年⽔手徘徊生死边沿,却是面无慎⾊,心中也不噤暗暗佩服。那少年⽔手嘶声叫道:“倭贼,你有种便杀了小爷!” 那头目嘿嘿怪笑道:“好志气!好志气!”一掌击去,掌到半途,忽然向左一带,那少年⽔手再也立⾜不住,跌扑五六步,一跤坐在地上。 那头目道:“只是功夫还差得远。” 他神手一推舱门,忽然那少年如狂疯一般扑到,他一伸脚,那少年⽔手仰天跌倒,跌得満面鲜⾎,门牙也自断了,那头目正要吆喝,忽然腿一紧,已被那少年双手抱住,张口便咬。 那头目乃是武学⾼手,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等不怕死之人,当下腿上一阵疼痛,举起掌来,正要拍下,忽然舱门一开,走出一个俏生生的少女来,正是董敏。 董敏走上前去,拍拍那少年的肩膀道:“喂,你放下他,他不敢再为难你啦!” 那少年一怔,虎齿一松,那头目用劲一弹,那少年凌空飞起,砰然落在甲板之上,董敏冷冷地道:“欺侮一个孩子,算不算好汉!” 那头目从未见过如此美女,当下眼都发直了,随口奉承道:“是,是!不算好汉!” 董敏抿嘴一笑,正要开口,那少年⾼声叫道:“姑娘,倭贼丧失天良,你,你…怎能…怎能和这种禽兽打道?” 他又急又愤,口中鲜⾎不住沿嘴流下,那青布⾐上全是点点⾝斑,那几个倭贼作势又要打他。 董敏忙对那头目道:“喂,看来你是这些人的头目了,告诉你,船家是穷的多,姑娘也穷得很,没有油⽔可挤,快走吧!” 那头目见董敏脸上神⾊似嗔似笑,魂都没有了,只要劫得这女子,那里还管抢不抢得到钱?当下笑嘻嘻地道:“敝人不要抢钱,也不要杀人…” 董敏揷口道:“那很好,快回你们自己的船上去吧!” 那头目道:“只要姑娘跟敝人一块走,这船分毫不犯,不然嘿嘿!” 他一挥倭刀,唰的一声,船上一只臂耝细的木柱被断成两截,断口之处整整齐齐。 董敏道:“我跟你走没关系,但…我还有两个朋友却又如何?” 那头目听她肯走,当下心都酥了,随口应道:“一起走,一起走!” 董敏抿嘴笑道:“那两人脾气大食量又大的惊人,我看算了吧!” 那头目忙道:“不打紧。”董敏说:“跟你们去看看倭国风光也是不坏…” 她还未说完,那少年挣扎站起,大跨步走到董敏⾝前道:“姑娘,你年纪轻,那里知道倭贼毫无人,到时候求死也是不能,你…你…”那头目怒目道:“小子闪开!”那少年⽔手双目怒睁,瞪住那头目道:“你要想带走这姑娘,除非先杀了我!” 董敏眼睛一瞟,只见那少年⽔手凛然而立。她这人极易感动,这时见这⽔手和自己萍⽔相逢,竟如此不顾命的护着自己,当下眼睛一酸,几乎流下泪来。 那头目哈哈笑道:“那还不容易?” 董敏见他双目杀气忽盛,真怕他突施毒手,便道:“我跟你们走便是,我下舱去叫那两个朋友!” 那头目连声称是,董敏下舱将太湖陆氏⺟子扶了出来,那头目见是一老一少,眉头才皱,忽见董敏面⾊不善,连忙陪笑。 那头目双掌一拍,拥着董敏三人率先而行,刚要走到船边,跨绳梯换船,那少年⽔手忽然叫道:“喂,你们放了这姑娘,我跟你们去!” 那头目冷冷地道:“谁要你这臭小子!” 那少年⽔手道:“这东海沿岸航道形势,天下没人比我悉!” 那头目一怔,他乃是大有野心之人,便道:“好啦!你也跟咱们去!” 他说完便上前拿人,董敏奔到船边⾼声叫道:“你如此不守诺言,欺侮这孩子,我便投海去!” 那头目飞快度量一番,忖道:“这小子还有机会再来抓他,这美人儿如果投去见海龙王,那可大大不妙!” 当下笑道:“好!好!一切都听小娘子的话!” 那少年⽔手见董敏踩上绳梯,当下再也忍耐不住,直冲上来,忽见一道柔和的目光了过来,耳畔只听见董敏亲切的声音道:“大丈夫不能忍一时之辱!” 何能成大事?你如能记住今⽇之聇,它⽇自有报仇之时,怎能为我一个女子,去做倭贼走狗,为虎作伥?” 那少年⽔手一震心中反来复去的只是董敏那句话:一时之间真是热⾎沸腾,待他神智镇定,再抬起头来,董敏等人已消失在黑暗之中,那倭船一阵螺声,渐渐地驶开了。 “姑娘您说得对,我俞大猷如不报今⽇之仇,誓不为人!” 但想到那善良的姑娘,梦寐中的姑娘,自己第一眼便尊若天人,此时为救自己和船上的人,跟着头目走了,⽇后的岁月怎么过? 想着想着,俞大猷眼泪都流出来了,他举袖擦⼲眼泪,抬头望去天际,繁星闪烁,似乎都在嘲笑他,他长叹一口气,决心又增加了几分,就这样,造就了一个抗倭最负盛名的大将军。 董敏一上倭船,大刺刺地走进舱中,她手一挥对那头目道:“快把你住的舱房让出来,姑娘这两个朋友要住!” 那头目嘿嘿一笑道:“小娘子如要住,敝人是不胜,但那两人要住,只怕…只怕…还差一点…差一点吧!” 董敏大怒道:“姑娘叫你怎的,你敢说半个不字?” 那头目耸耸肩道:“不敢不敢!” 口中一边说,⾝子靠近前来,伸手便揽住董敏,董敏退后半步,冷冷地道:“你想死么?” 那头目道:“有小娘这般美人儿相陪,敝人怎舍得…” 他话尚未说完,忽然拍拍两声,脸上挨两记重重耳光,董敏寒脸道:“鬼川大头目是你什么人?” 那头目一惊,连脸颊上掌痛也忘了,他恭恭敬敬地道:“鬼川大先生是小子的领袖!” 董敏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枚银制令牌,她挥手一扬,只闻咚咚之声大作,顿时甲板上跪満了人,那头目脸伏地上,不敢抬头。 董敏却未想这令牌如此威力,心中不噤大感得意,笑昑昑地道:“鬼川大头目的部下如此不成气候,依你等行为,实在应该罚你们跪地不起,至少三⽇三夜,但这船却无人驾驶,算你们运气,快送姑娘到明霞岛去!” 那倭人如负重释,纷纷道谢而起,卖劲驶船,乘着海风,船儿如飞往东而驶。 那倭船张开风帆,黑夜中乘风破浪疾行而去,那头目恭恭敬敬侍奉在董敏⾝侧,董敏将那陆家⺟子安置在头目舱中,缓缓走上甲板。 那头目陪笑道:“早知姑娘是鬼川先生贵宾,小人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冒犯姑娘。” 董敏哼声道:“鬼川先生虽是海盗,但盗亦有道,那像尔等如此,劫财劫人,哼哼,异⽇见到鬼川,你便瞧着办吧” 那头目不住解释道:“小人弟兄们只因近数月生意实在太差,这才敢到东海面来碰运气,小人该死,姑娘千万原谅则个,如在大先生面前美言数句,小人粉⾝碎骨,只听姑娘一句话。” 董敏双眉一扬道:“真的么?”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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