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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英雄出少年 作者:上官鼎 | 书号:41075 时间:2017/9/18 字数:23788 |
上一章 飞燕劳正不梁上 章六十第 下一章 ( → ) | |
宇文杰于当天下午,赶到渌口柳家,柳老太太拉着他,询长问短,探热究凉的话个不休,他一问及婉贞姊弟时,老太太即赞不绝口,说道:“好一个能⼲姑娘,耝细都来,什么全会,情也好,我家青青若跟她学一辈子,也学不完,她现在青青房里,⽩天里忙了一天,晚间让她们闲散吧!若知道你回来,她们还不来吗?” 宇文杰见婆婆对姑娘,甚是喜爱,颇自⾼兴,他也明⽩,这全是由于她为人乖巧,善体人意,才能逗起婆婆的心。 柳家人众,连⽇为婆婆前往武昌,忙个不停,又向河下包了一艘双桅大船。 动⾝这⽇,老太太领着孙女青青、婉贞姊弟,及宇文杰等,一行五人,由柳氏兄弟护送上船。 宇文杰又将黑马牵⼊船头板舱里放置,旋即开船,顺流下驰。 老太太住在中舱,每⽇里有婉贞、青青两姑娘陪着,颇不寂寞,那黑孩儿却是第一次坐这大船,更觉⾼兴。 只有宇文杰,除了觉睡时,由于人生灵感,已⼊梦境,无法自主外,其余时间,他脑际直萦绕着那“伽南宝塔”的玲珑塔影,后应向何处去寻获此物,始能确知谁是双亲的仇人? 船行三天,已进⼊洞庭湖湖面,眼前一片烟波,天⽔相连,涟漪漾,宇文杰立独船头,看得不噤心旷神怡,情态一慡。 那⾼踞船蓬的黑孩儿,手向前指,一声惊呼,道:“大哥,你看!前面也来了一只大船。” 那面来的,也是一艘双桅大船,转眼间,已驰近左前方七八丈远湖面处,正破浪前进,突听得那船上有人发话⾼声呼道:“那船头上,是宇文家的杰哥儿吗?” 宇文杰心头一震,急扭头望去,只见那船上立着一位⽩须飘的道士,只见那道士,扬臂向上一摇,又听他⾼声说道:“霞儿有事相托,你一问便知。”这时,两船相错,已各去老远。 他呆立船头,见这道士,好似面善,一时又想不出是谁?沉思良久,猛一领悟过来,失声惊呼,道:“唉呀!难道他…竟已看破红尘,出了家吗?”心头一阵怅惘,不觉呆在船头,黯然伤神。 不⽇船抵武昌金口码头靠岸,宇文杰向岸上要来三乘凉轿,两名挑夫,老太太与两位姑娘,坐轿起程,其余箱笼行李,由黑孩儿押着挑夫,跟着前进,自己一马飞回官塘,先去报信。 田文俊夫妇,接进宇文杰,又知柳老太太也来了,不噤大喜,田文俊马上外出,向金口大道将上去,田磊婶也忙着收拾房间,准备饮食。 宇文杰一面盥洗,一面问道:“大婶,中粒大哥的生意,现做得怎样?” 大婶说道:“若非你上次一力主张,要他自己做生意,他到现在,还不是为人雇工,有什出息?真感谢你,生意做得旺,除了原来那家杂货店外,还在隔壁兼营了一家米行,就是人忙一点,看他也⾼兴的。” 宇文杰笑道:“他还没讨个婶婶吗?” 大婶见问,轻声叹息,说道:“这事,谈何容易,一时又要向哪里,能找个合适的人呢?” 宇文杰又笑道:“大婶,我为中粒哥哥,带个嫂嫂回来了,正随婆婆一路,马上就到,你准备怎样谢我?” 田大婶先还不噤一怔,随即⾼兴地眯眼直笑,说道:“文俊⽗子和我,全是沾你爹妈的光,享宇文家的福,我能有什么谢你,到那天,只有命中粒,向你多磕几个头吧!” 宇文杰听得也笑了,随又说道:“大婶,这姑娘也姓柳,能⼲得很,人更生得标致,若帮着中粒哥哥经理生意,真是个好管事,不几年,保管可以发财,等一会,那人来了,你一看便知!” 两人谈论间,不一会,那田文俊已领着老太太轿子行李来到,田大婶着婆婆,进⼊后厅。 她又唤来两个佃户媳妇前来帮忙,张罗一切,让婆婆住了宇文杰爹妈的房间,宇文杰住在后房,两个姑娘黑孩儿,则均在楼上居住。 婆婆一进到房中,睹物生情,不噤悲从中来,又伤心落泪,两姑娘从旁极力劝慰,始才停止哭泣。 那田大婶暗中不断向婉贞打量,见她生的⽟首蛾眉,明目皓齿,自是心喜,又见婆婆对她十分器重,疼爱得不减于孙女青青,便知姑娘为人,必定不错,当晚,觑了空,便向婆婆当面为儿子中粒求亲。 婆婆对婉贞姑娘的过去未来,已听得宇文杰说过,今见她当面恳求,即一口应允,并作为自己孙女出嫁。 当下田氏夫妇及宇文杰等,一闻此讯,心喜不迭。 接着田氏夫妇,一切在婆婆指点之下,忙着理办中粒与婉贞两人婚事,三天后,姑娘虽已正式作了男家媳妇,除了夫相得,孝顺翁姑之外,仍对婆婆侍候的殷勤周到,一如往昔。 这一天,婆婆清检房中杂物,打开一具红木小箱,取出两支钢镖,唤进宇文杰,说道:“孩子,这个,就是贼人当年杀害你爹妈的凶器,你随⾝带着,凭此亦可寻出那贼人的下落。” 宇文杰接过一看,是两支燕尾透风镖。 镖上还刻有品字形的圆圈三个,最奇特的,是镖尾缀有猫眼大的响铃一只,稍一摇动,即“当当”作响,他暗自忖道: “此镖一经打出,即发响声,一面是令人闻声躲避,一面是使镖之人,凭深厚功力,将镖迅速推出,能令对方,虽闻声亦猝不及防,而终于受伤,由此看来,这仇家,无论是男或女,均是个武功绝⾼而极难斗的人物。” 他既睹物伤情,又感仇人厉害,想到此处,不觉一时呆在当地默然无语。 婆婆不明⽩他的心意,大热天,见他面目泛⽩,呆立不语,以为他是累了,急忙温和说道:“孩子,连⽇家里的事也忒多,累得这个样子,你快去休息吧!晚间没事时,再到我房里来一趟,有事问你哩!” 当晚,宇文杰踱至婆婆房中,问道:“婆婆!唤我何事?” 婆婆将房门一掩,回⾝低语,说道:“孩子,婆婆找你来,没别的,你已这大的人了,宇文家在这一代,只有你这一条。婆婆的意思,是想早⽇寻个门当户对的姑娘,为你娶亲完配,如你心目中,已有了合适的人,不必害羞,也老老实实的讲,婆婆自会为你作主。” 宇文杰起先,以为婆婆要他晚间来,不知有什么大事相商,只急得两眼盼不到天黑,闻言,真没料上她怎会急于提及这事。 一时竟臊得不知所措,双颊绯红,木讷无语。 在婆婆想来,孙女青青,生的秀外慧中,天仙化人,论年龄品貌,与宇文杰确是天生一对,有心为他俩撮合。 又悉宇文杰在外闯闹恁久,心目中或已有了那家姑娘,是以,乃唤他进房,有此一问,如问出他没有人时,这一下,还怕不是一门亲上加亲的喜事。 她见他那种木讷样子,知是害羞,遂又温语说道:“孩子,这有什么害羞呢?尽管对婆婆讲嘛!” 宇文杰乃蹑声说道:“婆婆!我们现在不谈这个,好不?” 婆婆立即将面容一沉,说道:“孩子,你要知道,婆婆已有这份年纪,不趁婆婆今⽇健在,为你订下一门亲事,一旦婆婆撒手归西,谁来替你作主?” 宇文杰说道:“现在还早得很,我想,待报却爹妈大仇,和寻着那姨娘回家之后,再提亲事,还不迟嘛!” 婆婆笑道:“你心目中,已否已看中了哪家姑娘,这一点,先告诉婆婆,有什么要紧呢?” 宇文杰见她得恁紧,看样式,好像非讲不可似的,只得老着脸⽪,道:“我自从下山以来,已先后认识了三个姑娘,一个是扬州的施鸣⽟,她生得美,年龄虽比我大-点,可是,与我最合得来。一个是浙江江山的柯灵⽟,奇怪的是这姑娘与扬州的施鸣⽟,生得一模一样,年龄比我略小,婉贞姑娘曾见过她的。另一个却住的很近,是武昌青山的傅雨霞,年龄也比我大些,亦长得很美,可是,情⾼傲,脾气忒坏,虽然对我很好,我可不敢招惹她。” 婆婆笑道:“这不成了吗?将来,你于这三家中,决定哪家姑娘之后,我们就请人前去求亲就是。” 是夜,宇文杰好久没能⼊睡,因晚间经婆婆那一问,挑起他的心事,十分惦念傅九公⽗女的安危,亟前去一探,躺在上,直盼到天亮。 次⽇绝早,宇文杰辞过婆婆,急奔武昌渡江,迳扑汉镇双义镖局,与局中众人,一一颔首为礼,直⼊后堂。 见翁一苇夫妇,正对坐闲话,连忙向前分别见礼。 翁氏夫妇,见他来到,即起⾝让坐,并问他,一去扬州,怎玩的半年方回。 宇文杰接声笑道:“我在扬州,也没耽搁多久,就走了,前天是由湖南回来的。”随将别后情形,逐一告诉了翁氏夫妇。 他们听他所说,那些离奇的情节,都惊讶无已。 宇文杰问道:“翁伯⺟,霞姐姐有事找我吗?我前天路过洞庭湖时,邻船有今老道喊我,当时,一看那人,好像是傅伯⽗,但是因两船相错,行得太急,没多说话,怎么,他出家了?” 翁太太见问,不噤连连摇首,重声叹息,顿时眼眶尽⾚,泪如抛⾖。 宇文杰惊得心头猛跳,扭头一看。 又见翁一苇,也満面戚容,垂首不语,便知事态不平常,忙又问道:“翁伯⺟,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嘛?” 翁太太伤心了半晌,方才凄声说道:“杰哥儿,你莫忙,待我取件东西,给你看看便知一切。” 她随说随由房中取出一封信来,向他手中一递。 宇文杰起⾝接过信来,见信套上面,写着“留宇文杰先生”七个大字,字迹娟秀,想是傅雨霞姑娘的手笔。 又顺手就信套一捏,信內装着,像似制钱般的硬物一件,他急忙拆开信封,取出信笺一看,还未看毕两行。 只见他双手一松,⾝向后仰“扑通”一声,倒于太师椅上,接着又听得连声卡喳,那张硬坚异常的楠木靠椅,立时腿背四散,宇文杰也就随势下挫,摔卧尘埃,面如金纸,人事不知,显已昏死过去。 翁氏夫妇,一见不由大惊,翁一苇一把将他搂起,枕在膝上,托着他的项背,嘶声呼唤着。 翁太太又忙绞来一个热⽔面巾,为他擦拭脸上的冷汗。 半晌,宇文杰才悠悠醒转,翁一苇将他送向另张太师椅躺着,刚一落座,立即伏案痛哭。 翁氏夫妇守在两旁,再三劝慰后,宇文杰始渐收声泪。 但肩头仍兀自菗搐个不已,良久,猛一抬头,哽声问道:“翁老伯!霞姐姐,是怎样死的?” 翁一苇复又沉声一叹,说道:“那青山铁螺岭后,容家咀的容太公,这个人你可知道吧?” 宇文杰点点头。 翁-苇说道:“那容太公的大女儿,⽟屏姑娘,于今年正月出阁,姑爷是江陵武举韩郁秀。韩家是江陵大户,广有钱财,那韩郁秀原是个武孝廉,家中又有的是钱,那就没有不爱武功的道理。是以,他结识的一般武林朋友极多,道路不分黑⽩,朋友良莠全有,例如:江陵弥陀寺的大方和尚,万柳庄的千里追风方镇,都是他的座上客,这还是与他长一辈的忘年之,至平辈的朋友更多,一时也说不清楚。其中以江陵四海镖局的少镖主,⽟狮成策,和方镇的大弟子,⽟面狻猊濮剑青,与他最为莫逆。由于他有个⽟麒麟的绰号,一般人称他们为江陵三块⽟。” 宇文杰忽问道:“这与霞姐姐的事,有什么关连呢?” 翁一苇面容一整,说道:“这事的起因,就在那韩家,话…不能不从头说起!由于霞姑娘,是那⽟屏的闺中腻友,⽟屏远嫁后,对她思念不已。大概是那三块⽟,于平时言谈间,⽟屏获悉成策,尚没家室,遂锐⾝以媒妁自任,夫妇双双赶来武昌,面向九公为成策求婚作伐。因同业之故,那四海镖局的老镖主,⽩羽箭成公然,向与江东双义往颇多,孩子成策,我们亦经常见面,人品既好,武功尤⾼,不然,怎有⽟狮之称,是以,九公见⽟屏夫妇,这么当面一恳求,便对这头亲事,一口允了。” 宇文杰皱眉跺脚地说道:“唉呀!那容⽟屏姑娘,我曾见过数次,与她哥哥容公望,全是笑里蔵刀,狡诈百出的人物,我如在家,一定要反对这门亲事。” 翁一苇说道:“杰哥儿,你莫错怪好人,在⽟屏姑娘之意,以成策与韩郁秀既称莫逆,霞姐姐与她,又系闺中良友,这门亲事成功后,则成韩两家,不显得更亲吗?来意并不坏呀!坏只坏在姑娘出家前夕,理办奁妆的时候,因傅公仅有这么一个女儿,是以,将家中所有值钱之物,全给了姑娘陪嫁,內有一只虢国⽟鼎…” 翁一苇语音一停,由房中取出⾼约五寸,耝如茶盅的翡翠⽟鼎来,摆在桌上,指着⽟鼎对宇文杰说道:“这鼎是一对,我师弟两人,当年行道江湖时,于崆峒山中,由一座古刹废墟里掘获,鼎分上下两截——” 他随手握着⽟鼎,向两头一拉,顿成两截,又道:“內中镌有一篇文字,不易参悟,经多方考证,始隐约知道,这具鼎文,是指寻一幅地图的蔵处。 九公那具鼎文,是指用地图,再寻找一件武林奇珍的蔵处,由于我们才疏学浅,不能参透全部文意,致无法下手,遂各分一鼎。搁置至今,已将卅年,当晚,九公在灯下对姑娘解说⽟鼎奥秘之际,不料,暗中却有人窥觑。” 宇文杰惊问道:“这人是谁?” 翁一苇轻声叹息,接又说道:“次⽇,由鲁守成及丫环小翠,伴送姑娘出嫁,我们当时送姑娘出河登船,出出进进,忙个不休,全没在意,事后,才发现家里小厮,金钟儿已经失踪。” 宇文杰不噤闷哼了一声,说道:“昔⽇,我初上铁螺岭时,即发觉那金钟儿,不是好人,见他一切行为,全是乔装做作。无奈,那⽗女不察,终蒙其害!” 翁一苇说道:“事后,我们得⽟屏姑娘及丫环小翠传述:那成家花烛之夜,客散人静,新人尚未成婚前,新郞成策,在柴房里被人点了睡⽳,剥下⾐袍,混进新房,撬开⽪箱,窃走那只⽟鼎。临行,将新郞⾐袍,盖在姑娘被上时,那贼无意中,却遗落了一面圆形金牌在姑娘上,姑娘给你信中装的,就是那件东西。” 宇文杰由信套中,倒出那面金牌一看,大约寸许,厚约两分,圆形金⻩,正面镌有一匹双翅飞马。 反面中间,格一横线,上端镌有戊己全字,下端镌有丑⼲两字,他看不懂,仍旧归于信套,向桌上一扔。 翁一苇接着又说道:“那⽇五更天,成策在柴房里醒转,见⾝上⾐袍,被人剥去,心知遭了暗算,急忙奔回新房。一眼瞥见⾐服,在自己上,又见姑娘酣睡正甜,顿萌疑念,遂闷声不响的披⾐外出,撇下姑娘,径自走到书房觉睡去了。” 他说至此际,顿了一顿,略又沉思,遂接声说道:“次⽇,姑娘起⾝铺,发现那面金牌,以为是新郞之物,即拾起揣在怀中,又发现牛⽪箱被人撬开了,不噤一惊,忙开箱一看,一切未动,单单不见那只⽟鼎。她沉思良久,回想昨夜情景,在朦胧之中,似觉新郞脫下⾐袍后外出,而⾐袍又怎的不见。心头虽十分纳闷,还以为⽟鼎系新郞取去,一时不便声张。一连几晚,新郞均未⼊房觉睡,第四天清晨,成策因事进房姑娘乃问道:‘箱中那只⽟鼎,是不是你取了。’谁知新郞竟面容一沉,怒目相向,破口骂道:‘放庇!谁要你这人的什么金鼎,⽟鼎?’骂完反⾝径去。姑娘那种火爆爆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在娘家一向娇生惯养,几曾有人如此骂她,可是,今天已是成家的媳妇,不是傅家的大姐小了,怎能随意使呢?没奈何,只气得倒在上,伏⾝大哭。天没黑,就关门觉睡,她重新又回想花烛那晚情景,断定夜间进房的,不是新郞,而是另有其人,冒充新郞。混进新房,盗走⽟鼎,遗落金牌,心念及此,不噤心头一懔,冷汗直冒,所幸,尚未失节,犹能保个清⽩女儿⾝…” 稍顿,继又道:“那成家婆婆江氏,见儿子自成婚以来,即独睡书房,心头犯疑,又见天未黑,新娘已经自关门觉睡,不觉大怒。她立⾝房外,始则冷言数说,继则敲门谩骂,姑娘一听,心头更气,闷声不响地起来,轻轻将门闩拉开,又回去睡。 她的意思是:门已开了,就让你们随便进来吧,偏偏事又碰巧,那老婆子在房外,不知门闩已落。竟猛劲敲门,冷不防,两门大开,一头撞进房来,摔倒尘埃,跌个鼻破脸肿,口齿进⾎,骂姑娘使坏,而跌她一。新郞见状大怒,扶起妈妈后,奋⾝向前,抓过姑娘就打,并言三语四的,骂姑娘带着野汉子出嫁,现又使坏,想摔死婆⺟。姑娘至此,已忍无可忍,见他打来,遂亦出手还招,当被镖局里众镖师,将新郞拉走,才暂告无事。当晚,姑娘对眼前情景,越想越怕,遂于三更天,穿屋越脊,寻至韩家,将连⽇经过,对⽟屏一说。那韩郁秀夫妇,极力相劝,并允于次⽇来寻成策,数说他不是,姑娘道:‘阿姨!我如有三长两短,你要出头为我作主啊!’⽟屏姑娘,也拍允了。次⽇一早,成家⺟子二人,在堂厅中,又冷言谩骂,说姑娘昨晚三更半夜,竟抛下新婚丈夫不理,出去与人私会。谁知姑娘此时,已萌死念,闻声虽然有气,反而不哭了,径取过笔墨纸张,写下两封绝命信来。一是与⽗亲求诀,一是给你,请你据这金牌,为她寻贼报仇,她将写好的二封信给丫环小翠,嘱其将来亲手转⽗亲后,乃回房拔剑自刎。” 宇文杰不噤以拳击掌,唉声叹息,说道:“记得去年,我辞别她⽗女,由青山回家,她送我下山时,曾说:今后恐怕不易与我再晤,不料,竟告永诀。”言下频频摇首,又泪如涌泉。 翁一苇继又说道:“差错,那⽇,霞姑娘进了闺房,韩家夫妇,始由韩家赶来镖局,成家⺟子见有客来,始停声未骂,⽟屏瞥见房门未开,以为姑娘还在闭门生气,遂⾼声呼唤。久久不应,始知有异,众人破门而⼊,睹状大惊,姑娘死了,媒人当然脫不了关系,何况又是闺中好友。当下⽟屏,就在成家大吵大闹,不料,那不懂事的成家⺟子,反说姑娘如何不贞,昨晚犹自外出,与人私会。那⽟屏大怒,斥道:‘她昨晚系寻我去了,你们胡说些什么?’成家⺟子,仍与她持蛮争论。结果,气得⽟屏召来稳婆,当着成家⺟子验尸,证明姑娘仍是处女,对方始哑口无言,不说脏话了。不数⽇,⽟屏索回姑娘妆奁及丫头小翠,差人送来,并写信相告,我们才知道以上情节。信后还说两个原是好友,劝我们不要因此与成家为仇。本来,九公在姑娘出嫁后,即打算出家,为我夫妇苦口劝阻,乃罢。自姑娘去世的讯息,一到汉镇,他当时连哭也没哭。只黯然伤神的默默无语,次晨即不见人踪,始知已于半夜间走了,显已回转武当山,做了老道。你在洞庭湖中遇见的,想必就是他,他对亲生女儿这事,既撒手不管,我做盟伯,怎好过问?” 宇文杰听罢,只气得剑眉倒竖,目暴精光,一拳将桌面擂得“蓬”然作响,复拿起姑娘给他那信,连同金牌,向怀中一揣,起⾝说道:“我先去汉,见过裘老伯,即赴江陵,我要踏平四海镖局,扑碎江陵三⽟,为霞姐复仇,然后,再去寻那盗鼎贼人算帐。” 翁一苇一把将他拦住,说道:“裘大人已调任洛了,你不知道吗?” 宇文杰一怔,问道:“几时的事?” 翁一苇说道:“仅个把月的光景,那一溜烟苗青,也被带去了。” 宇文杰说道:“好吧,汉不去了,明天去江陵,也是一样。” 他回到家中,当晚,就对柳老太太说道:“婆婆,我昨晚对你所说的那个傅雨霞姑娘,死了。” 柳老太太问道:“年轻轻姑娘,怎样死的?” 宇文杰不噤重重地长叹一声,说道:“我于正月里离家外出后,不久,她即远嫁江陵,不幸,为婆家⺟子两人,生生将她死,我想明天去趟江陵看看,顺便探听一下那仇人讯息。” 次⽇一早,宇文杰背了一个小包裹,带上长剑、软甲等物,辞过家中众人,由金口渡江,然后沿江西直扑江陵。 不⽇来到地头,先落店休息,当下暗忖:“那四海镖局,自姑娘死后的情景如何?不如先去问问那⽟屏姑娘,摸清了底细,方好下手。” 遂带上房门,离开客店,沿途打探那韩郁秀的住址,他乃是江陵有名的武孝廉,且又是本地大户,住在西门大街,是以,一问便着。 时当夏令,天气酷热,三更天,那韩郁秀还未觉睡,尚在院中纳凉,陪着友人聊天,他的太太容⽟屏,这时,正有事进房,刚一掩上房门,来到头问,忽觉⾝后灯光一晃,即瞥见有条人影,横映头。 心头吓得猛跳,回头一看,不噤大惊,果见有个玄装少年,当而立,正待呼叫“有贼”! 旋听那人低声说道:“容姑娘!你不认识我了?” 姑娘一听,语音好,再运神盯去,这才看清来人形貌,遂亦悄声说道:“噫!原来是你!” 那人又低声说道:“你可否拨出一点时间,将霞姑娘被害情形相告?” 姑娘连忙摇手,示意噤声。 那人已知房外,另有人来,即忙暗中行功戒备。 旋听得房外“砰砰”连声,有人敲门,姑娘一步跨进头,然后,向外问道:“谁呀?” 即听得房外有人说道:“是我,要进来取件东西。” 姑娘应道:“我正有事哩,你先去吧!待我替你送来,好了!” 接着,房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已渐去渐远,房中那人,始知敲门的,乃容姑娘的丈夫——⽟麒麟韩郁秀,随即将两臂功力散了。 姑娘款步轻轻的走至那人肩前,悄声附耳,说道:“此地人多,讲话不便,你于明⽇正午,在北门外,约三里处岔路口间,一株大松树下等我。” 她略一踌躇,又说道:“我今晚,怎样走法呢?” 那人轻声一笑,回道:“我怎样来的,就怎样走嘛。” 她先扇熄桌上灯光,打房开门,只觉一阵清风,掠⾝而过,即瞥见一条黑影,如猫狸般,扑向厅角暗处,眨眼已消失所在。 姑娘送走那人,心头犹兀自跳个不住。 宇文杰于次⽇晌午,来到北门外,果见前面不远岔道口处,正有株立独大松树,形如伞盖。 这时,正当烈⽇映空,火伞⾼张,途中来往行人,在树下乘荫纳凉者颇多,他遂亦闷声不响地来到树下,等候容姑娘,看她如何前来与他相晤。 约莫过了一盏热茶的工夫,见城中那厢,来了一乘凉轿,至树前停下,果见容姑娘,手中提着一串香烛纸马,步出轿来。 她命轿夫,在树下守候,虽一眼瞥见宇文杰,立在树前,也不理会,即独自一人,径向东面山径,款步行去。 宇文杰见状,知她有所不便,遂亦装着行人,又前进几步,一看前后没人,乃急步折⾝向东,两个起落,已扑进山来。 遥见姑娘⽟立亭亭的,站在一处山坡前相候,他来至临近,问道:“霞姑娘的坟墓,可是在此?” 这时,容姑娘早已眼圈双⾚,哽不成声,只用手向前一指。 宇文杰顺着她的手指,向前看去,见一座坟包前,立着一碑,上镌“侠女傅雨霞之墓”他睹物伤情,不噤悲从中来,肃立墓前,哭拜于地。 姑娘赶来焚化香纸,奠祭一番,旋即劝道:“杰弟弟!霞姑娘已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必过于悲伤。只是,她临终奉书相托那事,你打算怎办呢?” 宇文杰止住哭泣,沉声说道:“容姑娘,请你放心,那金牌现在⾝上,我随时打探,不寻着那贼,决不放手。但愿得,她英灵有感,佑我早⽇成功,为她雪恨,我今天,先去会会那⽟狮成策再说。” 姑娘说道:“那四海镖局老镖主,⽩羽箭成公然夫妇,自霞姑娘死后,深惧江东双义,前来寻仇,早已命儿子⽟狮成策,走避洛,你寻去也是无益。” 宇文杰一阵冷笑,说道:“我不怕他飞上天去,洛地方,我自会到得,他既不在家,先去打杀他的爹妈,出气也好。” 姑娘还要出言相劝,他又抢口说道:“容姑娘,你莫怪,我听说江陵三块⽟,在一起儿为非作歹,听了非常有气,准备见面后,将他们三人,一并打杀。现既知那⽟麒麟是你丈夫,看在你的面上,将他放过,请你善言转告,劝他以后不要滥匪人,免招是非。” 姑娘黛眉紧锁,俯首沉昑。 她深知宇文杰武功⾼绝,嫉恶如仇,一要杀人,决不缩手,诚恐自己丈夫,少年任,卷⼊漩涡,那时,自己夹在中间,实难安排。 宇文杰见她沉昑不语,似有难言之隐,遂问道:“容姑娘,你有何困难?不妨明讲嘛!” 姑娘见问,不噤连声叹息,说道:“杰弟弟!没有旁的,只恐你在江陵,闹起事来,将外子牵⼊漩涡,他乃是个任之人,若与你照面之后,决无好果,那时,叫我夹在中间如何得了。” 宇文杰闻言,乃毫不犹豫地说道:“容姑娘,这样好了,只要他不参预四海镖局之事,我向你说过,决不寻他,万一找我生事,看在你的面上,我也要让他三分,不过,还要请你善言相劝,以暂避出头最好。” 姑娘又说道:“杰弟弟,我知道你的武功了得,大可不必为你耽心,不过,四海镖局老镖主,武功既好,尤擅长那独门暗器⽩羽箭,实不可轻视,他自霞姑娘死后,为防有人上门寻仇,除将儿子遣走暂避外,并约有对江弥陀寺的大方和尚、智方和尚,及西乡万柳庄的千里追风方镇,经常出⼊镖局策应,你更须当心!” 宇文杰说道:“容姑娘,谢谢你的好意!请不要耽心,我自理会。”他旋用手一指那坟,问道:“墓前这石碑,想是成家立的?” 姑娘说道:“这碑,是我要成家如此立的,你是疑那碑文,有点不伦吗?因为她虽已嫁到成家,可是,于花烛之夜,就闹婚变,不数⽇,即⽟殒香消,死后验尸,还是处子,本算不上是成家的人。是以,我就决定镌用她本来姓名,看得顺眼些,这坟,成家是不会理的,傅家那边也没人,只要我活着,一年四季,亲来为她上坟一次。将来如有子孙,我还要逐代下传,命将此坟,当我韩家祖坟祭扫,方不枉我们两人自小相好一场哩。” 他别过姑娘,即舍开大道,翻山越岭,突起忽落,径向城里方面而去。 容姑娘也循着来路,登轿回家。 这时,⽇影虽已偏西,因夏天昼长,故辰光仍早,宇文杰已知四海镖局,开设在南关外河街,遂由北而南,穿越而过,来到河街,寻至四海镖局门前,于盛气之下,即昂然而⼊,将及中门,左边已闪出一个,年约三旬的劲装大汉双臂一张,挡住去路,扬声问道:“朋友!此来会谁?” 宇文杰偏头向那人扫了一眼,厉声说道:“我要会那⽩羽箭,你挡住去路,待要怎的?” 那人暗忖:“这小子好横!” 遂说道:“阁下请留下名来,待在下通禀之后,再见如何?” 宇文杰又暴声喝道:“好大派头,会个保镖的,还要通禀?” 那人亦暴声喝道:“你不先通姓名,我就…不准你进去。” 宇文杰今天是存心找事而来,那还抱半分客气。 当下见那人挡住不放,不噤大怒,只左臂一扬,轻轻向外一挑,即将那人掀了个四脚朝天,元宝滚地。 其余三人见状,齐声喝道:“这小子,是存心来找茬的,来!围上!”三人随即同⾝上扑。 他见三人,系分品字形势围来,马上滴溜溜,斜刺里,将⾝形向前一转,早转到三人⾝后。 于穿过人群时,顺手一下,扣住当中一人的右腕脉门,往外一扫一甩,又将这人掀出三丈,跌了个懒牛向⽇,伏⾝啃草。 前面拥⾝上扑的两人,只觉眼角黑影一闪,已失来人所在,心头不由一惊,暗自忖道,:“这小子,好快!” 急忙刹势停⾝,回头一看,后面又倒了一个,遂不约而同,又拧⾝反扑。 左边一人,⾝法较快,武功亦⾼,一拧转⾝形,即同时出手,一招“黑虎偷心”直奔宇文杰当一拳击来。 右边一人,扑来虽然较慢,但他却于中途变计,拔起⾝形,凌空飞起一脚,直踢宇文杰下。 两人攻势既急,宇文杰更不怠慢,只见他,竟于两人中间,将⾝形向右一转,右臂由背后抄去。 一把扣住了那“黑虎偷心”的腕子,左手向前一庒,就抓着了飞来腿的脚胫,双手同时加力一紧,如抓小般,对着中门,向镖局后面院落一扔。 那两人飘悬空中,风车似的向前直转。 宇文杰与四个镖头,在前面大闹,早惊醒了正在后进房中午睡的老镖主,⽩羽箭成公然了。 听得前面传来,阵阵掌风,及一片吆喝,大惊,急忙翻⾝外出。 他刚一跨进院落,即瞥见自前面镖局中门內,飘出两条人影,由半空向院中直落,定神一看,原是局里镖头。 急飞步上前,飞臂一扬,将两人接住,向地下一放。 他来至中门口外,向內一张,正有个玄装少年,面当中门,叉而立,再看镖局厅中,地下还躺着两个镖头,哼声不绝,一见之下,不噤恼火。 他先向来人脸上,略一打量,然后,沉声说道:“尊驾为何无故闯闹镖局,并殴伤多人?” 宇文杰一见来人,是个⾝材⾼大,年近五旬,颏下微须的红面大汉,遂厉声说道:“我因有事,要找那⽩羽箭,那知这几个镖师,借故阻挡,并寻我拼斗,四打一的,怎反说我,无故伤人?” 成公然说道:“请问尊姓大名,在下就是⽩羽箭成公然,找我何事?” 宇文杰听说来人就是成公然,精神不噤一振,说道:“我叫宇文杰,得悉你夫⽗子一家人,死武昌傅九公的爱女傅雨霞,特来找你偿命。”语音未尽,立即飘⾝外出,横立院中。 这时,另有许多镖头,及成公然的子——江氏,均立在后厅檐前遥望。 成公然先听来人道出姓名,心头不觉一怔,后又听出是专为傅雨霞寻仇而来,更感一惊,心知来人不好沾惹。 正筹思如何应付,方使事态不致扩大,弄的更糟之际,不料,那个不知死活,正立在檐下观望的江氏,早就因为傅雨霞死了不打紧,却走了自己的儿子,一肚⽪没好气,在家不断与丈夫吵闹,无法开。 今突见这一少年,无故撞来,毁物伤人,更加冒火,不噤一手揷,一手戟指着宇文杰,⾼声吵道:“咄!看这个年轻的娃儿,好没分晓,我家媳妇死了,乃是我姓成的家事,傅家尚且不管,要你一个不相⼲的人来过问,为的是什么?” 宇文杰已早知这个婆子,就是罪魁,先还以为闺中妇女,不易寻找,正感有点为难,今见她竟自行出头,并为此声⾊俱厉地数说自己。 当下不噤暴怒,遂大喝一声,跃⾝上前,左臂向前一探,一下子扣住她的腕子向怀中一带。 右掌一扬“叭、叭”就是两记耳光,打得那婆子,像杀猪般叫喊,顿时两颊尽肿,口齿全落,前项下,遍是⾎迹。 廊下众人,因其平⽇为人不甚贤淑,群情厌恶,今虽见她挨打,竟不理会。 那⽩羽箭成公然,虽是个闯闹江湖数十年,道字号,称英雄的人物,可是,素有季常之癖,平时对这位尊,遇事要谦让三分,以致儿子成策,在慈⺟一味溺爱之下,弄得管教失严,骄纵无忌。 不然,傅雨霞姑娘事件,决不致产生如是后果。 他虽是有点惧內,今一眼瞥见有人当面打他的太太,就是泥人,也有个土。 宇文杰正纵⾝扑向江氏之际,暗道:“不好!”深恐子吃亏,急忙拧⾝一跃,斜刺里直奔宇文杰,动作虽快,仍惜迟了一步,没有截住,及至赶到临近,对方早已出手,人已受伤。 他一看,这个气可就大了,今又一击不中,忙将推出去的右臂,双掌为戳,向宇文杰左肋,并指急进。 宇文杰打了江氏后,忽听耳后风生,知那成公然已来,忙旋步转⾝,提起江氏,着成公然一晃。 哪晓得成公然戳出的一指,因为去势太急,无法刹式,一下却点向了江氏的背心,只听得一声惨叫,她登时昏死过去。 宇文杰随手将她向地下一扔,⾝形跃退三尺,蓄势以待。 这一下,那成公然可气炸了肺,冲着宇文杰,沉声喝道:“娃娃,你年纪轻轻,居心竟如此狠毒,老夫今天与你拼了!” 他语音一落,随即扭头向廊下人群望去,竖起两指,又朝大门外一点之后,即有两人急急起⾝,匆匆外出。 宇文杰见状,看在眼里,也没在意,随开口一笑,说道:“老头子,是你自己出手伤人嘛,能怪谁来?你我是单打独斗,还是出尽你的镖师一起来,都成,我今天要不踏平你这四海镖局,誓不离开江陵,你如立即出⽟狮成策来,饶你一命亦可。” 成公然暴声喝道:“娃娃!你好大的口气,若群起而殴,未免道我以大庒小,依众凌寡,来!你与老夫先走三招看看。” 语音未落,即“呼”的一掌向宇文杰当拍出,同时,右腿一抬,向他裆下又扫出一脚,一时手脚并施,两招齐至,端的迅捷已极,凌厉绝伦。 宇文杰⾝形,只一闪,早转到成公然右肩下,猛翻手腕,一把扣住他的脉门,随即加力一紧。 成公然那庞大⾝形,立即抗力全失,蜷伏在地,混⾝直么发抖。 廊下众镖头见状,齐声暴喝,一拥而上。 宇文杰将成公然带得一转,扬掌作势,厉声喝道:“你们再前进一步,我即将他立劈掌下。” 众人正被他一言镇慑,无法下台之际,全扭头向外一看,这时,已由外面匆匆进来两个人。 引起院中众镖头,齐又欣呼道:“好了,倪师⽗来了。” 宇文杰闻声向院口中门瞥去,两人中,一个是刚由此地外出的镖头。 另一人却是个肩揷一拐一剑,年约三旬的劲装大汉,心想:“这人,定是由那镖师邀请来的。” 来人一拉中门,即停⾝未进,略现沉昑,他因一见老镖师腕子,已被人吃住,自忖:“若是出手,如一击不中,势必伤及老人。” 是以,投鼠忌器,煞费踌躇,半晌,忽灵机一动,计上心来,遂迈步上前,抱拳问道:“请问,⾼姓大名,不知成老镖师,因何开罪兄台?尚祈一并赐教!” 他是计出缓兵,以待后援。 来人既如此以礼相见,宇文杰当然不便拒人于千里之外,当下亦忙颔首为礼,说道:“我姓宇文,是特为昭雪傅雨霞姑娘冤屈而来,你是否有意相阻?”那人笑道:“哪里,哪里,兄弟倪剑雄,系来自万柳庄千里追风方老侠处,今闻讯赶来,想与你们劝和而已。” 他抬出千里追风的牌头,想震慑对方,使其就范。 谁知宇文杰,本不理会这些,只厉声说道:“这人命关天大事,怎能和解,我是不见真章不算。” 倪剑雄见他说话恁横,也兀自有气,遂亦沉声说道:“如此说来,你是受那傅九公之托?” 宇文杰还不大明⽩这语意的分量,究有多重,只坦率说道:“那傅家早已没人,其⽗九公,亦上武当山出家去了,我受谁托来?” 倪剑雄又问道:“然则,兄台是武当山来的?” 宇文杰见这人如此-嗦,微现愠意,遂厉声说道:“什么五当、六当山,我乃路见不平,代抱不平,你今如此叨唠,意何为?” 倪剑雄于说话间,两眼不住的向场中二人⾝上直转,数次想乘其不备,速下煞手,终因有所忌惮,息了此念。 今又因多言,已起对方怒意,默察此事,似难善罢,而己方后援,怎此时还不见来?心头也有点焦急,现只有极力按捺,设法先将对方稳住再说。 遂又強颜推笑,拱手说道:“兄台对这昭雪傅雨霞姑娘冤屈一事,除了行凶伤人之外,不知有无其他较善办法?” 宇文杰闻言,略一寻思,说道:“如能依我大事三桩,要我放却这老儿一命,自然也可。” 倪剑雄说道:“只须近情合理,三件亦不为过,但愿闻其详!” 宇文杰说道:“这第一件:即⽇邀请⾼僧⾼道,为姑娘作七七四十九天⽔陆道场,可能办到?”那倪剑雄本无意接受什么三庄大事,只是想稳住来人,拖延时间而已,闻言,也不假思索,忙出声问道:“还有两桩呢?” 宇文杰又说道:“第二桩大事,要那⽟狮成策,在姑娘墓前,苦守三年,不得擅离一步。” 倪剑雄说道:“那成策早已外出无踪,生死不明?这如何办到!不过,还有第三桩呢?” 宇文杰说道:“这桩么…要四海镖局,即⽇收市关门,不准营业!” 倪剑雄这一下可难住了,心想:“除第一桩,还可商酌外,其余两桩,均乃无法办到之事,这怎能代人作答?” 遂又一想:“这三事,或许主人愿意接受,也说不定,在后援未至之前,还是以不动手为宜。” 遂对蜷伏在地的成公然,问道:“成老镖主,你乃主人,这三件事,能否接受,请直言回答吧!” 宇文杰握着他的手腕一摇,说道:“你讲呀!” 成公然仰面向上一盼,说道:“既要我讲…你就放手!” 宇文杰冷笑一声,说道:“好吧,我也不怕你飞上天去,你有手段,可尽管使!”说罢,将手一松。 同时,⾝形外闪一步,退后三尺。 那成公然蹲⾝地下,试一调气行功,觉未受內伤,心头一宽又暗自忖道:“这娃儿使的一手什么功夫?竟然令人如此难耐,却又无伤?” 他将息了一阵,眼角向四下一扫,观他神情凝重,似已下了最大决心,要与来人一拼,当即双脚一蹬。一势“旱地拔葱”⾝形斜刺里向外一窜,已飞临院角,离开数丈,脚一着地,只见他拧⾝扬臂,打出几缕丝丝⽩光,一批过去,第二批又连珠而上,悄无声息,如急风骤雨般,冲宇文杰,当头撞至。 他是家传秘技,有名的⽩羽箭“百步穿杨”这东西每支只长有四寸,纤香般耝,尖头锋利,尾附⽩羽,出手时毫无声息,令人防不胜防。 成公然秘技独步,不但一次能打出六支,且可双手齐发,更能连珠发,故他在江湖上,早有⽩羽箭之称。 这时,中门间的倪剑雄,已掣下拐剑,亦向当场纵⾝上扑,直取宇文杰。 宇文杰一见,暗自骂道:“你这两贼,好歹毒,原来是算计将我稳住之后,来下手夹攻呀?” 他虽恨在心头,亦无暇多费思索,忙将⾝形一鹤冲天,拔起数丈,着当头飞来的箭雨,向前一冲,径疾扑那成公然。 那两蓬⽩羽箭,第一批六支,临近宇文杰肩头,只一飘,便偏向外飞,第二批六支,齐被宇文杰腹顶回,摔落院中。 宇文杰⾝临成公然顶头空际,⾝未落,手先出,凌空向下,劈出一掌。 那成公然见暗器无功,对方已扑近当头,急忙抡开双臂,着来势,向上一挡,拼力硬接他这一掌。 宇文杰一掌击出,招式尚未落尽,⾝悬半空,见状,急将掌势,变推为拿,一下又扣住了对方的脉门。 同时,耳后风生,知那倪剑雄,已由⾝后袭至,瞬即左手横臂一扬,将刚才接过的两支⽩羽箭,向后打出。 只听得一阵闷哼之后,即有兵器摔落声,与⾝形跌地声,响成一片。 这时,宇文杰才两脚着地,扭头一看,只见那倪剑雄,已扔脫兵刃,双手捧着两颊,蹲地直哼,显然,那两支⽩羽箭,已钉上脸了。 原来那倪剑雄,是个擅长心计的人,他见成公然,脫离对方掌握后,迅自出手,打出了他那名播江湖,百发百中的⽩羽箭,也就抡动拐剑,由侧方直扑宇文杰,取夹击之势,不料,一眨眼,⾝前已失敌踪。 扭头一看,见对方已扑向成公然去了,遂又折⾝跟进,想趁宇文杰⾝形末落以前,拐剑齐施,给他一计“枯树盘”将他扫落尘埃。 双臂刚一展开,脸门即着了两箭,痛得他扔掉兵刃,急忙拔下箭头,捧着双颊,伏地直哼。 宇文杰一手扣住成公然脉门,厉声说道:“你这纵为恶,容子行凶的老贼,我也不打你,更不愿要你命,我只废掉你的武功,并要你今后见人低头三尺,以忏悔你的罪恶,就够了。” 他一面数说,一面用了个奇妙手法,向他左右眼,各捏了一把,又向他前拂了一掌,然后将手一松,摔倒成公然。 回⾝对众镖师,⾼声说道:“我就住在城內东关大安客栈,你们如有不服,今晚或明天,可随时找我,后天即对不起,我就走了。” 他抛下众人,纵⾝外出,当门而立,扭头见到大门横楣上那方“四海镖局”的金字招牌,不噤又掀起了心头一阵暗恨。 即横臂上挑,向那招牌劈空一掌击出,只听得“哗刺”一声暴响,那块已经悬了卅余年老招牌,震得粉碎,撒了一地木屑。 这时,路上来往行人,见这个少年,无故砸毁人家的字号,奇怪,店中有人,竟没一个上前向他理论,均感诧异。 一时驻⾜围观者,途为之塞。 宇文杰打了成公然夫妇,砸罢四海镖局招牌,颇感心头一畅,精神一慡,仰面嘘了一口长气之后,即闪⾝离开镖局。 仍由南门进城,在一家酒楼,用罢晚餐,这时,已是夜景朦胧,华灯初上之时,他一路跌撞行来。 暗察途中不时有人向他偷觑,一视即走,且內有一人,似在那里晤过,苦思良久,竟想它不出,转眼已到客栈。 这时,店中各类赶场的生意人,包括歌、星卜、小贩、乞丐全有,熙熙攘攘,嘈杂异常,他一见心烦,打开自己房门。 店伙送来灯亮、茶⽔后,即开门准备觉睡。 他立⾝房中,刚一解下肩头长剑,偶然向后窗瞥去,不觉一惊,急步跃过头,震开窗门,飘⾝外出。 回过头来,探首向內,手擎长剑,轻敲架,沉声说道:“是那路⾼人光临,何妨请出一见,不然,即休怪在下无礼了!” 语音一落,突见前灯下旋出一团⻩影,扇的灯光直闪,旋影过去,即现出一个年约六旬上下,面容清癯的⻩袍和尚。 立⾝房中,面向窗口,合十当,说道:“小檀越,好机警!”说毕,即返⾝去房开门,似离去。 宇文杰见他想走,急忙退后三步。 双脚一登,刺空斜飞,穿过屋脊,沉⾝下落房门口外,见和尚正开门外出,即步拱手,说道:“大师⽗!你就走吗?” 和尚见状大惊,又双手合十,说道:“小檀越,好俊的轻功,令人衷心佩服,今不让贫僧告退,敢问,意何为?” 宇文杰抱拳说道:“大师⽗,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想法驾莅此,谅有所为!何妨请进房中,宽坐片时,并请将尊意赐告!” 和尚面容一整,双目陡睁,黑暗中,暴泛精光,沉声说道:“如此,你我挽手而行!”语音一落,探臂握住宇文杰的左腕,并肩进房。 两人一搭上手,和尚暗自一惊,忖道:“这人适才所显的轻功,先还以为是,时下一般绿林少年,所崇尚的专技,不料,他竟有如此深厚的內力,较之自己,实有过之无不及,我那师弟,做事好莽撞!” 两人来至门口,和尚将手一松,先自⼊內,宇文杰随后跟进,分宾主落座,立即捧茶敬客。 宇文杰问道:“请问大师,上刹何处,法号如何称呼?” 和尚又合十当,轻轻宣了一声佛号,说道:“贫僧大方,现在江陵对岸弥陀寺出家,请问小檀越,可是姓宇文,大名杰?” 宇文杰说道:“不敢,宇文杰即是在下。” 和尚笑道:“现在江湖上,无论黑⽩那一道的朋友,一见你这⾝穿着打扮,与年龄形貌,多半认得是你,这叫做‘人的名树的影’,小檀越,年纪轻轻的,竟有如此成就,煞是可喜。” 宇文杰亦极力谦虚,说道:“在下年幼无知,还盼大师,不吝指教!” 和尚展颜微笑,接又轻声叹息,说道:“佛家渡世,素重因果,我佛虽然更重前因,但亦并不漠视后果。今天四海镖局成公然夫妇,伤于小檀越手下,依贫僧看来,似觉因果倒置,稍嫌过当,成公然本人,犹有可说。其江氏,乃一女流,小檀越对之,似不应如此!” 宇文杰闻言一怔,急声辩道:“大师有所不知,我那义姊傅雨霞姑娘,嫁给成家,未満五⽇,即遭他夫⽗子三人,生生死,连一场法事也没做,草草掩埋,不问不闻,只气得她娘家⽗亲傅九公,弃家出走,披发⼊山。再说那成公然之伤势,系成公然自己下的手,这只归咎他技艺不精,误手伤人,怎能怪我。” 和尚呵了一声,说道:“这就难怪了,还有此说。” 宇文杰又说道:“至于成公然纵为恶,任子行凶,已是死有余辜,在下对之,仅不过废掉他的武功。使其以后不致恃技妄为之意,并末要他命,不然,早已一剑诛却…大师此来,想系为他讲情?” 和尚又连连摇首,轻声叹息,说道:“贫僧此来,为他讲情事小,倒是为免除地方,又要造出一番浩劫者大…” 宇文杰心头,不觉又是一怔。 和尚接口说道:“师弟智方,乃成公然的方外之,那万柳庄的千里追风方镇,亦与他素称莫逆。小檀越今⽇大闹四海镖局后,两人均闻讯赶去,见你已走,遂决定今晚深夜,来此寻仇,为友雪聇。贫僧力劝无效,乃只⾝前来,预伏房中,以待事发,当场再为两下调解,不料,瞒不过小檀越的机警,识破形蔵,致预定计谋,难以实现,想来亦是前因。” 宇文杰听来不噤动容,遂亦慷慨陈词,说道:“大师慈悲,实在令人心感,在下为义姊复仇情切,已经抱破釜沉舟之势,今晚来人无论是谁,只要动手时,只有恕在下一切无礼了。” 这一僧一俗,正挑灯对话间,宇文杰突然一掌,扇熄灯光,旋即⾐不飘风,⾜不扬尘,悄无声息的穿窗外出。 和尚先还不噤一怔,及至听出屋面有了异声,始惊服这少年的內外武功,实⾼不可测,暗忖:“以自己数十年的修为,只不过听得屋面异声而已,他竟能听出来人,在未至之前的声响,除非具有精湛绝伦的上乘內功,怎能及此?奇怪,小小年纪,打哪里获来的此等功力,真不可思议?” 心念一落,亦跟⾝穿窗外出。 宇文杰纵⾝上屋,运用眼神,四下一扫,见前后瓦面,黑影幢幢,人数还真不少,其中果有一和尚,和另一老人形态,最为显著。 他立⾝屋脊,正蓄势戒备,屋檐下又冒起一条人影,仔细一看,却是大方和尚,也接着来了。 大方和尚,飞⾝上屋,即冲着来人中的那个老者,合十当,说道:“方檀越,果然言出不慡,说来就来。” 那老人闻言,似已一怔,旋听他说道:“大师及时来此,实出在下意外,待将那娃娃处置后,再向你赔罪。” 宇文杰不噤气往上冲,⾝向前进,正准备敌一击,忽听得大方和尚,说道:“不可,此地乃商贾云集之区,我辈行为,怎能惊人骇众。如有伤人,岂不拖累店家,依贫僧之见,你们两下,果真无法善罢,不如约朝择地较技,分个胜负如何?” 那老人又说道:“如此,未尝不可,不过,在下得先会会那姓宇文的,要将今⽇之事,理论一下再说。” 大方和尚说道:“女子的,方檀越、韩檀越、濮檀越、师弟,以及这面的宇文檀越等,我们一同不妨到房中坐坐,其余众位檀越,暂请先回。” 和尚一步来至宇文杰⾝侧,说道:“宇文檀越,先请一步,可回房准备客。”他边说边将袍袖一展,示意急行。 宇文杰回至房中,亮起灯火,命店伙准备茶⽔侍候,自己也肃立客。 众人随着大方和尚,鱼贯进房,宇文杰遂一一拱手相,等那老人跨进房来,一眼瞥见宇文杰,不噤噫了一声,说道:“适才有人传说,我还不信,今一见面,果然是你,姓宇文的,今⽇我们两下,来一笔旧帐新算,也好。” 当场,除那老人及另一姓濮的之外,其余众人闻言,全不噤一怔,连宇文杰本人,也不明所以。 宾主落座毕之后,宇文杰即満面堆笑,当拱手,问道:“不知老英雄,为何认识在下?” 大方和尚,一见当前情景,暗感有点不妙,深恐两下因旧事重提,先弄翻了脸,则今⽇之事更糟。 忙庒住众人无话,代为引见后,命店伙奉茶敬客。 那千里追风方镇,冲着两和尚及⽟麒麟韩郁秀一拱手,遂扭回头来,向宇文杰说道:“宇文朋友,今⽇四海镖局之事,我们暂且搁下,难道去年,在那陕州凤陵渡,劫马伤人一事,你不记得?” 宇文杰说道:“呵…那马原来是你的,方老英雄,今⽇旧事重提,不知阁下意何为?” 方镇厉声说道:“我不但要追回原马,还要报当⽇一掌之仇。” 宇文杰闻言,又双手一拱,接又开口一笑,说道:“方老英雄,请你不要多心,只怪我当⽇。一时失手,伤了你一掌,你如此⾼龄,我本应尊你是位武林前辈,不敢目你是我手下败将。 这样好了,不管是旧帐新算,或是两帐归一,我今晚在此,练趟功夫你看,练罢之后,你如能照样练,我当场认输,凭你如何处置,决无异言。不然,不但不得旧事重提,且今⽇四海镖局之事,请亦不要过问,各位!这个办法如何?” 那智方和尚,似发话,大方用手一拦,将他止住,即颔首赞道:“这个办好极,宇文檀越!就请你当众,一显⾝手。” 宇文杰又扭首问道:“方老英雄之意?” 那方镇见己方已经有人首赞成,且一般武林朋友,对这一类较技练功的勾当,怎肯后人。 不过,今晚此事,却是由这个少年发起,心有不甘而已,当下只得说道:“方某以微未之技,今晚愿陪⾼贤,一较⾝手。” 宇文杰即命店伙,送来三支抬烛,两长香,和几大张⽩连史纸。 他先燃起三支抬烛,一字摆在窗前桌上,烛与烛之间的间隔,约有三寸,然后,对众说道:“我先练一趟‘择灯灭焰’,再练‘隔纸熄灯’,这头一趟功夫,由我距离抬烛一丈远处,运出一口真气,吹灭中间那支烛光。同时,两旁烛光,如闪动一下,即不算功夫。” 言罢,只见他,立⾝丈远处,面对桌上抬烛,徐徐吹出一口长气,中间那支烛光,立即熄灭,左右两支,即丝毫未动。 房中宁静的鸦雀无声,众人暗里,亦各自捏了一把冷汗。 他重新燃起已灭烛光,取过一张连史纸,按着三烛间隔,在纸上一字摆列,烧了三个制钱般大小的三个圆孔。 用两香,扎在⽩纸两旁,向桌面横间一揷,那张⽩纸,即竖立如一面屏风,三支抬烛,隔在纸屏外面,约距五寸远近。 由纸孔中可见烛光,他又对众说道:“我今站立前,相距不止三丈,只须对那纸屏,劈空一掌,要三烛齐灭,如震破⽩纸,即不算功夫。” 言毕,只见他退立前,平伸右臂,对着那纸屏,徐徐推出一掌,他动作虽如此缓慢,但一掌推出之后,即感一阵清风掠过众人⾝前。 似潜挟着一缕強劲无边的力道,向前撞去,只见那纸屏微微一晃,屏外三支烛光,立即熄灭。 宇文杰练罢之后,从新将抬烛燃起,回⾝抱拳说道:“献丑、献丑,各位如有趣兴,请都不妨下场一试!” 此言一出,可真够损,连置⾝事外的大方和尚,也不得不来一试了。 众人先练“择灯灭焰”方镇与智方两人,都吹灭了两烛,大方功力,却较两人⾼了甚多。 他吹灭中间一支烛光时,左右两支,仅不过一连闪了几下而已,其余韩郁秀、濮剑青,均有自知之明,不敢尝试。 再练“隔纸熄灯”方镇与智方的功夫,两人不相轩轾,三支烛光,虽被一掌击灭,同时,那⽩纸屏风,亦被震倒焚毁。轮到大方,又自不同,除一掌击灭三烛之外,仅将纸屏震破数块而已。 众人一场较技之后,功力修为,优劣立判,既有约在先,自然无话可说,当下只气的千里追风方镇,须发倒竖,双目尽⾚,闷哼了一声,随即起⾝告辞,冲着宇文杰略一拱手,说道:“朋友,今晚之事,老夫自认栽了,但愿得青山不改,绿⽔长流,你我将来总有再会之期。” 他又扭头对众人说道:“我们走吧!那四海镖局之事,让它去,不用管了!” 宇文杰送走众人,轻轻嘘了一口长气,心情随之一松,他既感今⽇对四海镖局,处置得十分痛快。 又觉得适才,本是将有一场剧的拼斗,而竟能如此收场,实来人非别人,正是那飞刀柳如烟,她款步轻盈,跨进客堂,冲着宇文杰敛衽一礼,然后,黛眉双锁,轻绽朱,说道:“宇文大侠,你知我姑姑,因甚得罪于你,又下此煞手,她偌大年纪,怎噤受得住?” 宇文杰闻言,一手指着⽟清,向她说道:“姑娘,你问问她看,究是谁下煞手?” 姑娘见他面有愠⾊,知刚才失言,忙展颜嫣然一笑,说道:“我姑姑是个好人,请你将她放了,我向你陪罪,如何?” 说罢,又敛衽为礼。 宇文杰说道:“姑娘,那一个杀人放火的是你舅舅,这个向我暗施煞手的又是你姑姑,你的亲戚,尽是些如此好人。放她可以,你舅舅今在何处,可能见告?” 他将手一松,那⽟情即蜷伏在地,一时无法动弹。 姑娘急⾝上前,将她扶起,旋见刚才为宇文杰开门的那个青年女道士,已步进客堂,将⽟清扶走。 宇文杰见⽟清已走,遂双手一让,说道:“姑娘请坐,昨夜三更,火烧⻩土岭晏家,想姑娘定也在场?” 柳如烟故意一惊,说道:“宇文大侠,你莫冤枉好人,我由湘潭刚才到此,不知这回事呀?” 宇文杰轻声叹息,说道:“晏飞与你柳家冲,究有何深仇,来人怎的如此歹毒,竟一把火,将他烧的片瓦不存,无家可归,我今天就是要寻那老贼薜猛,不怕他上天去,你们不讲,我自会寻他。” 姑娘见他神情,已是怒不可遏,遂婉言说道:“宇文大侠,那火烧晏家之事,如果真是我舅舅所为,这样好啦,我回家去,定要我爹爹重新为他,重建新房,治酒陪罪,你看如何?” 宇文杰复又叹息,说道:“这倒不必,不过,追溯源,你们两下这场了无结⽇的纠纷,只是为了李香娘那个女子,你们何必不让她去好好从良,为什么不惜杀人放火,苦苦她呢?” 姑娘听他提及李香娘,不噤心有所感,接着双眼一红,哽声说道:“宇文大侠,你有所不知,她乃是我的姨娘。因不容于我妈,乃由我助其逃出柳家冲,她如从良跟个好人,谁不喜,怎的跟个赃官,又作姨娘去?” 宇文杰轻声冷笑,说道:“她现在可好,关在监里,想作姨娘,也不成啦!”他说至此际,顿了一顿,复向姑娘脸上扫了一眼,又说道:“我倒想为她寻个归宿,只怕你们柳家冲,又不放过她手,再招来像尚书巷杨家那样的⿇烦。” 姑娘说道:“宇文大侠,只要李香娘活着,能跟个好人,我敢担保柳家冲那面决不生事,不过,那秦永湘等四人,是我的师兄弟,又将怎办呢?” 宇文杰说道:“你舅舅,已将晏家的房子烧了,这样吧,我暂时放过,只要他以后不再为非作歹,我也不再找他,但须李香娘嫁给晏飞为,你们柳家冲的人,亦不过问此事如何?” 姑娘闻言,毫无犹豫,说道:“这敢情好,我决劝我爹妈,不再过,伺此事,只是那秦永湘等四人,怎办呢?” 宇文杰略一沉昑之后,说道:“杀人偿命,国有定律,秦永湘自难逃一死,至其余三人,我尽力替他们说项,办个活罪,不过,徒配是难免的。” 姑娘这时,乃重重的叹息一声,说道:“这事,我也明⽩,李香娘与秦永湘两人只能救活一个,事已至此,也没办法!” 她言罢,俯首寻思,良久,良久,才又说道:“宇文大侠,好吧!我们就这样做去,但愿得将来晏飞夫妇,⽩首偕老,子孙绵绵,我们柳家冲绝不向他寻事。这个请你放心!至于狱中三人之所以如此,全是因我而起,还要请你从中多多照应,则感谢不尽了。” 她随即两臂,冲着宇文杰又是一礼。 宇文杰忙抱拳相向,起⾝告辞,姑娘随⾝送至庙外,殷殷道别,备极亲切。他就庙前翻⾝上马,一出朱家巷,扭头向內望去。 犹见姑娘伫立巷中,频频挥手,状至缱绻,他在马上,不觉轻声叹息,暗自忖道:“好个姑娘,怎落生在強盗之家?真是可惜!” 他来到郡衙,与毕治中密谈了一阵,那毕郡守因其系⽗亲救命恩人,对他今⽇所提的要求,怎好推卸,遂一一承应。 宇文杰见诸事已毕,乃又寻来晏家,对晏飞说道:“晏大哥!贼人虽未寻着,但我却另外为你办了一事!” 晏飞不由一怔,急声问道:“大清早,你又为我办了什么事?” 宇文杰笑道:“我刚与毕治中谈了好久,君子尚书巷的⾎案,即⽇了结,凶手秦永湘,秋后正法,劫狱三贼则流配疆新。李香娘出狱后,暂住郡衙后院,恭喜你,晏大哥,那毕治中硬要作主,与你撮合,我因他的盛意难却,当面只好替你应了。你就看在我的面上,准备择吉娶吧!” 晏飞闻言大惊,急声说道:“这怎么成,老弟,那柳家冲的人,多难哪!” 宇文杰笑道:“你怎恁急,听我慢慢讲嘛!柳家冲那面,我也与柳如烟姑娘讲妥啦,据她的意思,只要是李香娘嫁你为,她拍说过,今后决不与你难,我看,你这喜酒,我是赶不上啦,我准备现在转道渌口,即⽇由⽔路启程回家,你我弟兄,今⽇暂别,后会有期。” 说罢,一躬到地深施一礼。 晏飞以如此良朋,乍逢即别,不噤黯然不舍,知他因亲仇在⾝,急于要去,多留无益,只得对他连⽇来相助之意,深深致谢。 宇文杰当下辞过晏老太太之后,遂与晏飞互道珍重,抱拳分袂,一马径赴渌口。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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