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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英雄出少年 作者:上官鼎 | 书号:41075 时间:2017/9/18 字数:21379 |
上一章 庵月水溅血獠杀 章七第 下一章 ( → ) | |
她急忙飘⾝下阶,几个起落,便穿过树林,⾼声叱道:“方儿不得无礼,还不赶快住手。” 叶方一听,连忙跃⾝闪出圈外,哑巴也随着同⾝退下。 那红脸老者,将手中朱漆拐杖,向下一揷,仰面哈哈一笑。 这阵笑声过去,只惊得那树林里,枝摇叶落,待在一旁的叶方,靳三绝两人,也震得不噤神驰心慑,心烦意。 这老头儿,除非具有精湛无匹的內功,丹田里怎能一出口便冲出充沛的真气。 老头儿一笑声罢,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叶仙子。” 叶妙善一步闪出树林,稽首当,说道:“教主,别来无恙,贫道稽首了,小儿辈,无知冒犯尊长,还请宽恕则个。” 老者笑道:“仙子言重了,老夫因一时⾼兴,是逗着两个娃儿玩的,请你见笑啦!” 叶妙善回首唤来叶方,靳三绝两人,说道:“这位就是豫陕边区,熊耳山三川岭,叶寿宮里红灯教主韦老前辈,韦清风,你二人上前见礼。” 叶方,靳三绝,忙冲着那红灯教主韦清风,各深施一礼,一躬到地,叶方当下又抱歉说道:“适才无知,得罪老前辈,尚祈不要见怪是幸!” 叶妙善又指着靳三绝,对韦清风说道:“这孩子,天生是个哑子,他可没法向你陪话!” 韦清风笑道:“哪里,哪里,这只怪你的礼数太多,罢啦!” 叶妙善妙声问道:“请问教主,法驾今⽇过此,想是有什么作为么?不知能否见告一二?” 韦清风说道:“没什么大事,但我也无须瞒你,自洞庭湖口,下至逻的江⽔大回涡处,这长江一带,多年前,曾发现千年灵鳝,已修为周⾝晶亮通明透体,其⾎也由殷⾚,而变为啂⽩,可谓名贵已极,如武林中人得之,饮一口它的⾎浆,⾜可抵上二十年的功力。” 妙善听了不噤心里一动。 韦清风顿了顿继续说道:“前些年,征逐这件武林奇珍的人很多,无奈灵物一现即隐,历久无踪,众人始各罢手,江湖上亦不再传闻。” 叶妙善问:“现在它又出现了吗?” 韦清风点头道:“是的,那灵鳝,最近又在螺山⽔面出现,为当地渔人捕获,不料物已通灵,一知被捕,即破网而逃,我适在江陵,闻讯连夜赶去,在当地上下数十里⽔面,堵捕数⽇,竟杳无踪迹。” 那韦清风说到此处,神情有点懊丧,同时,将手中长拐,向地下一顿,叹息了一声,又继续说道: “唉!长江北岸,我已派了一名助手,两人正夹岸从事收买这一带⽔面的渔人,出重价购捕那条灵鳝。适才道经此地,正在那株树上打盹,不料这两个娃娃,经过树下,将我惊醒,是以,我才和他们开了一场玩笑。这个孩子的武功,还不错,是你的什么人?” 叶妙善说道:“这个是我俗家的侄子,名唤叶方,那个哑巴,是我记名的弟子,名唤靳三绝。” “叶方的武功,也是你传授的吗?” “不,他是武陵山仇老前辈的门人。” 韦清风点头说道:“哦!这就难怪了,那仇元迪老儿,一手教调出来的人,还会有错吗?” 叶妙善又谦谢道:“教主谬夸了,小儿们还要请老前辈,多多指教哩!” 这时,臧妙贞也来到林边,向前见礼。 叶清风不噤一愕,说道:“咦!你姐妹两人,今天怎全来啦?” 臧妙贞笑道:“这前面的⽔月庵,就是我的住持嘛!” 韦清风又惊问道:“那么,你们姐妹,叔侄,今天居然会集聚一堂,究竟是有什么事呢?” 臧妙贞当下只得将受伤经过,及武功被毁的情形,说了个大概,又说道:“今天是请师姐和侄子们来,预备去找那宇文杰,为自己恢复武功的。” 那韦清风听罢,皓首一偏,仰面天际,似有所思,半晌,才对臧妙贞说道:“臧仙子,据你所说的受伤情形,已知不是一般武林人的狙击手法了,那而是一种先天上乘的禅功,是以,他只废了你的武功不伤及⾝体的筋骨和气⾎。现在武林道中,懂得这类功夫的人,实不多见,你们还是寻找那个姓宇文的孩子,好好相商为上。” 臧妙贞又稽首说道:“教主,谢谢你的指引,法驾平⽇是难得到此,就请进庵待茶吧!” 韦清风说道:“不,前面还有事待理,我们就此分别,改⽇再见吧!” 说罢,将双臂一抬,略一拱手,即拽着长杖回⾝径向武昌江岸扑去,一条庞大的⻩影,在那一片船桅幢幢中晃眼消失。 四人折向⽔月庵行来,妙善一路不住埋怨叶方道:“你这孩子,怎恁大胆,却无故招惹这个魔头。” 叶方连忙辩道:“姑姑,你不晓得,是他故意要寻我们的⿇烦嘛,谁又有闲心去招惹他呀!” 妙善说道:“这魔头的武功,几乎⾼不可测,今天我看他,对你似颇喜爱,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不妨向他多多亲近,这与你的武功,定有很大的助益呢!” 叶方说道:“可不是吗,刚才我和三绝两人,一路向他围攻,他那⾝法真快,打了半晌,竟连他的⾐襟,也没挨着一点角儿。” 妙善笑道:“这还是他心存游戏,逗着你们玩的缘故,不然的话,他一出手,你们怎能抗拒。” 四人来至庵中,妙善又问叶方:“你怎今天才来呢?” 叶方说道:“我在山中,本就不能随便行动,一接得杨旺送来的信,就告禀师⽗,他听说是姑姑有事找我,才准下山。我随杨旺先到君山,然后,又去趟长舂阁,因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是以,今天才赶到哩!” 妙善又说道:“你贞姑姑的一⾝武功,已被一个名唤宇文杰的少年毁啦,你明天就陪着贞姑姑去汉,依计行事将那宇文杰弄出来,为她恢复武功。两下见面,以不动武为上,万一得非动手不可,也必须要在贞姑姑的武功恢复以后才行。我明天在你们两人⾝后,暗中跟随,不到必要的时候,我是不打算出面的,你明⽩了吧?” 靳三绝一见这场热闹,竟没他的事,心中不由兀自生气,闷闷不乐,妙善见状也不去理他。 叶方这次来到⽔月庵,那邝青云对他的态度,似颇冷冰,不像以前那样热络,心中也不由,兀自纳罕。 次⽇天气较寒,整天刮着北风,汉晴川阁冷清清地耸立江岸,游人稀少,酒客寥落。 这时,楼上来了两人,前面是个风采奕奕的文生公子,后面跟着一个武生打扮的青年壮士。 两人在临江窗前,拣了一个座头,酒保赶忙上前殷勤招待,那文生公子怀中取出一信,又掏出纹银五两,向伙计一递,说道:“⿇烦你,将这封信送到金家墩金孝廉家,请金友吉孝廉,来此赴宴,这个,给你买点心吃吧!” 伙计忙哈笑道:“金公子是我们这里的老主顾,我们跑趟腿去请,有什么关系,怎好破费公子爷,恁多的赏赐。” 文生公子将手一挥,说道:“快点去吧,最好是邀请那金公子,能够当场马上随你一起来。” 伙计忙拿着书信,收了银子,径自下楼去了。 约莫不到一个时辰,就听得梯声响处,有人上楼。 接着楼梯间,又传来一阵清亮而带笑声的口音,说道:“杰弟弟,你今天为什么请客呀?” 语音一落,来人已步上楼面,抬头一看,不噤一愕。 那文生公子由窗前,一步前至楼门,双臂一张,挡住去路,说道:“金公子请坐,你不认识我吗?” 金友吉乃向她面上仔细一看“咦!你不是⽔月…” 那乔装文生公子的,却正是⽔月庵的住持,散花仙子臧妙贞,她当下一把将金友吉挽至席前,叶方也忙起⾝让坐。 金友吉问:“妙师⽗,你今天设计找我来,究竟是有什么事呢?” 臧妙贞闻言,用左拳将桌面擂得一响,顿时蛾眉倒竖,杏眼圆睁,又将満口银牙一咬,凝神不语。 半晌,才开口说道:“现在先向你引见一位新朋友,再说吧!” 她一面指着叶方,一面向金友吉说道:“这位姓叶,单名叶方,是我的侄子,论武功,不在那宇文杰之下。今天找你无别,要⿇烦你写封信,邀那宇文杰来会我,不过邀请的方法,只须由你具名,请他来此赴宴。” 金友吉急的瞪着两眼,说道:“你们这不要打架吗?” 妙贞又马上恢复常态,双眉一层,两靥添涡,说道:“金公子,你不要害怕,我们有件事,要找他相商。” 妙贞的厉害,他是清楚的,如今一眼见见到对方这个架式,心想:“这不是,要将我作人质吗?” 所以,他吓得心头暗自嘀咕,四肢也有点哆嗦。 他一时没奈何,只得就桌上现成的笔墨纸张,将信写好放在一旁。 妙贞唤来酒保,说道:“今天是晴川四公子在此宴客,可拦着一切闲人不要上楼,这里有纹银二十两拿去,订一桌上等酒菜,候客到齐了开席。” 妙贞回首笑对金友吉,说道:“这差人送信请客的事,还是由你这作东的来吩咐伙计吧!” 金友吉取信在手,说道:“伙计,这封信,⿇烦你马上送到郡守衙门后院,请那裘公子、宇文公子两位来,就说我在此立候,越快越好!”酒保接过书信,回⾝就走。 这时,楼上三人的心情,虽各自不同,但紧张的程度却毫无二致。 妙贞不时蹩至临街窗前,向外张望。 忽一眼瞥见宇文杰与裘桂仙两人正在街心向这晴川阁行来,忙转⾝暗对叶方使一眼⾊归坐原位。 叶方已明⽩正点子马上就到,忙暗运功力,蓄势以待。 少顷,就听得楼梯一阵响声过去,已有两人走上楼来,叶方将⾝形一闪,就易了个方向,与金友吉并肩而坐。 金友吉见宇文杰、裘桂仙两人一到,胆气顿壮,正起⾝招呼,忽听耳边一声沉喝:“不准动!” 只吓得他又坐下不语,瞪着两眼,向着门口发愣。 那宇文杰一步踏上楼门,就笑声说道:“友哥哥,你今天又请客呀?” 语音未落,忽然瞥见那个乔装文生公子的臧妙贞,心中不觉一怔“咦!你怎么也来啦?” 臧妙真只冲着他,微一点头,含笑不语。 叶方这时,⾝形一长,立桌前,默运玄功,将周⾝真力,提聚双臂。 一掌拊着坐在边的那个金友吉的“天灵”一手叉,朗声说道:“尊驾敢莫就是宇文杰,宇文大侠吗?” 宇文杰忙拱手说道:“不错,在下正是宇文杰,你是找我?为什么要挟制我这位朋友呢?” 叶方哈哈一笑,说道:“宇文兄的武学,轰动江湖,兄弟景仰已久,只是无法亲近面聆教益,今特借重金公子邀宇文兄来此一叙,请放心,别无他故。” 宇文杰说道:“我们暂时不谈这个,先放开金公子再说。” 叶方又朗声一笑,说道:“不成,明人不做暗事,好汉不打诳语,兄弟姓叶,名方,有个逊号,人称‘毒手摩勒’,近⽇由武陵山来,路过此间,耳闻宇文兄,将这位妙贞大师的全⾝武功废了。因代抱不平,特请来一叙,劳神恢复她的武功后,我们对过去一切,是一笑而罢,并由兄弟我敬备⽔酒一席,为两下永释旧嫌,把盏言,如何?” 宇文杰一听,心头不觉兀自生气,愠形于⾊,说道:“两个既然有事相商,何必如此挟势凌人呢?” 叶方说道:“好!宇文兄不允所请,也行,待我也先行废了这个姓金,再和你见个⾼下!” 说完,即下手。 站在一旁的裘桂仙,这时,已急得手⾜失措面容改⾊,忙伸臂暗中将宇文杰一拐,低声说道:“弟弟,算啦,就答应他吧!” 宇文杰当下,暗自忖道:“我这隔桌一掌,就可将对方立劈掌下,只因投鼠忌器,又怕伤了金友吉。” 正踌躇间,乃至听得裘桂仙这么一说,遂将两臂功力散了。 乃拱手说道:“叶方,你不知道,我已答应过妙师⽗恢复她的功力,只不过,是时间上早晚之事而已。” 他说话间,偶向窗外瞥了一眼,就伸手取过桌上那支⽑笔,端顶向前,笔毫在后,用三个指头夹着,猛朝窗外一株大树的叶密茂处“吱”的一声,抖手打去,众人都不噤一怔,回首向窗外一望。 他剩隙急如闪电般回手一下,又并起二指,隔桌点中了叶方的“肩井”⽳,将他痴钉在当地。 同时,窗外那株大树上,有条黑影,也随着坠落树底去了。 他见一招得手,马上一个斜步闪⾝,伸手一把将金友吉,提了过来,放在另一桌边坐下。 这时,叶方只气得咬牙切齿,两眼噴火,臧妙贞只吓得⽟容失⾊,双目垂泪。 宇文杰回首指着叶方说道:“你放心,我决不像你那样鬼祟,这大师⽗的武功,我既答应了你,马上就为她恢复,不过,你想挟势来威胁我,那可不行。” 他拐过头来,对臧妙贞说道:“大师⽗,请你委屈点躺在地下,让我来为你恢复功力吧!” 臧妙贞现已憋得没法,只得拭净眼泪,将⾝边几张凳子移开,向地上仰面一躺,静待他如何行动。 宇文杰又踱到裘桂仙、金友吉两人⾝前,耳语了几句。 金友吉今天无故受这场惊吓,心头还兀自跳地忐忑不安,一听宇文杰要他们先走,如死囚逢赦般,马上拉着裘桂仙,起⾝就走,下楼而去。 宇文杰见他二人一走,就对臧妙贞说道:“大师⽗,我将你的腿双提起后,你可接着运气行功,快得很,一下就成。” 说罢,双手握着她两个脚脖子,向上一提,将她提个倒立。 同时,臧妙贞也就凝神屏息,提气行功,顿感前痛楚消失,全⾝经脉內腑各部均已通畅无阻,不噤芳心大喜。 宇文杰握着腿双,突又向上一抖,同时将手一松,臧妙贞趁他一抖之势,一个鲤鱼打,站立⾝前,忙稽首说道:“宇文大侠,谢谢你这⾼不可测的佛法禅功,实令人衷心佩服,我这位朋友的⽳道,也请你代他开解吧!” 宇文杰听她这么一说,以为她认得这手功夫,心中也不觉一惊,连忙又说道:“大师⽗,你今天对我所说的话,我已经照办啦,不过,我对你,也有个小小要求,不知你能答应吗?” “宇文大侠,只要我力所能及,你尽管吩咐好啦!” 宇文杰说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今后,只请你和你的朋友们,不要再找晴川四公子的⿇烦,怎样?” 臧妙贞说道:“那有什么不可以呢?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请你放心!” 宇文杰遂进步欺⾝,伸左手扣住叶方的左腕脉门,右掌向他“肩井”⽳上一拂,说道:“叶兄,刚才大师⽗答应我的话,你该清楚了吧?” “哼!只有你是例外!”话音未落,叶方猛伸右手,闪电般直向宇文杰的两眼,并指点去。 站在一旁的臧妙贞,內心也颇不服叶方的这种举动,心想:“这一击不中,定有苦头你吃。” 只急得双手摇。 宇文杰这一回,却早有防备,叶方出手虽快,他可更快,马上一个斜步闪⾝,早到了叶方背后。 同时,左手加劲一紧,那叶方就随着转过⾝来。 只见他,顿时面⾊苍⽩,额汗如雨,切齿头摇,屈蜷腿,痛苦得如打摆子般,浑⾝直抖颤个不停。 臧妙真是过来人,尝够了这个味道,深知厉害,赶紧稽首为礼,说道:“宇文大侠,请你⾼抬贵手,放了我这个侄子吧!” 宇文杰说道:“哦!他是你的亲戚,好,着你面上看,算啦!” 说罢,将手一松“扑通”一声,那叶方就挫⾝后退坐地不起。 宇文杰放了叶方后,又冲着臧妙贞,拱手说道:“大师⽗,我们两个是一言为定,后会有期,我要走啦。” 说罢告辞,飘⾝下楼而去。 臧妙贞眼送宇文杰走后,这才向前,一把将叶方扶起,问道:“⾝上觉得怎样,受伤了吗?” 他立起⾝形,不尽摇首叹息:“好厉害,这家伙,使的什么手法呀?” 臧妙贞道:“算啦,我们回去再说吧!” 言罢唤来酒保,说道:“伙计,客已走啦,酒菜不要了,刚才那银两,就给你们作赏赐好啦。” 那酒保连连哈,道谢不迭。 两人随即离开晴川阁,回到⽔月庵,一进门,只见那叶妙善,独自禅房,闷坐不语,二人均不由一怔! 妙贞问:“师姊,你怎么啦?” 妙善猛一抬头,就叹息头摇,说道:“你们回来啦,唉!那个孩子,好厉害,我在晴川阁隔壁人家后院里一株大树上伏着,好一会,才见你们来,我想,当时你们一定不知道我在那里的。 不料那宇文杰一到,即发现了我的踪迹,打来的那支⽑笔,好大的力道!那么茂密的枝叶,还挡不住一支笔。后来我接着了,又因它一股前冲的力道太猛,一下将我带得稳不住脚,竟随着坠下树底,唉!你们的情形如何?” 叶方语气,带着几分埋怨,说道:“姑姑!假使你今天不去那里的话,我还不会栽下这么大的跟头哩。” 妙善惊道:“你的话,怎讲呀?” 叶方遂将今天与宇文杰,在晴川阁晤面的情景,述说了一遍,接着又解释着,说道:“假使我们不向窗外打那一岔,想那宇文杰,决没法伤我。” 他又向妙贞问道:“贞姑姑,你看,是不是呢!不过,以后有机会的话,宇文杰那家伙,我还要找他斗一斗。” 妙贞只好含笑,随着点点头。 宇文杰回到郡守衙门,一进书房,就瞥见裘桂仙、金友吉两人,陪着双义镖局的一溜烟苗青在谈话。 那苗青一见宇文杰,早已立⾝相待,拱手说道:“么爹!傅老爷子不知有什急事,现在镖局里请你赶紧去!” 宇文杰只得对裘桂仙,说道:“桂哥哥!伯⽗⺟那里,你就替我代说声,我去去汉镇就来。” 说罢,领着苗青,迳向汉镇双义镖局奔来。 他进得镖局,一头钻进二厅,只见傅九公坐在上首,双眉紧锁,垂头不语,翁一苇夫妇陪坐在侧,亦闷闷不乐。 那老头儿一见宇文杰进来,立即皱眉叹息,说道:“唉!杰哥儿,你霞姐姐竟失踪啦!” 宇文杰讲得心中不由地一震,急声问道:“是怎么回事呀?” 傅九公说道:“自从你上次离开铁螺岭后,我就没准霞儿外出过,不料前天,我在家里正睡午觉,醒后,即不见她的踪迹。 我先还以为是到山下邻村去啦,傍晚时,仍不回家,我当晚,曾挑灯独上容家嘴去问,容太太一家老少,都说她未去。 事后追想,除了容家嘴外,霞儿既不会上别的地方去,而铁螺岭附近其他各处,也不曾留下她来。是以,我始终怀疑,是失陷在容家嘴了,不过,万圣刀却和我在口头上称兄道弟,事无佐证,自然无法与他翻脸,我本想夜进容家嘴采探一番,但又碍着那万圣刀的颜面,不便前往。这件事,思之再三,才想起你来,你如家没事可否和我去趟青山帮助将霞儿寻回呢?” 宇文杰想起霞姐姐几⽇前还跟自己耳鬓厮磨,恁的一下子就失踪了?遂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翁一苇说道:“我也陪你去一趟。” 金刀钱⽟的伤势,已痊愈多时,现知宇文杰已来镖局,连忙赶进二厅,当面致谢,回⾝又向翁一苇,说道:“请示老爷子,那武昌下新河,吉大庄的两船药材,和那宗银子,现还在河里,怎么办呢?” 翁一苇双目一瞪,眸子向上一转,略一思索后,说道:“那吉大庄子管事的赵先生,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叫苗青将船押赴下新河,负责镖卸货好啦。” 他又唤来一溜烟苗青,当面作了一番代之后,就随傅九公、宇文杰等,迳赴青山铁螺岭。 三人来到铁螺岭时,天⾊已晚,饭后挑灯堂前,计议如何追寻傅雨霞的下落一事。议定先由宇文杰夜进容家嘴,踩探一番后,再说。 夜深人静,万籁无声,风⾼夜黑,景⾊朦胧,这正是夜行人出动的良好时机。 这时,铁螺岭后山,沙湖滨的容家嘴,那庄屋瓦栉比,庭院相连,倚山傍⽔,苍荫成林的偌大村庄,半夜三更,突来了一个⾝穿玄⾊劲装,肩揷一柄长剑的少年。 这少年来到容家嘴后,立⾝村边一间屋顶,向四下黑夜里,略一打量,即轻似狸猫快如电闪般穿屋越脊。 几个起落,直向万圣刀容公望的那间大宅院扑去。 他伏在墙外沿一株大树上,向院中黑巍巍的两座⾼楼,睁眼盯神一扫,就毫不犹豫,展开了龙形八式中的“龙僭九天”无上轻功。 凌空一跃,立即由那株大树上,枝不摇,叶不颤,飞⾝上了院中那前面一座⾼楼的屋顶。 他上次,暗随傅雨霞来过此间,会见容家三位姑娘,是由这屋里出来的,料定这楼房,必是她们的香闺。 他先到左首房檐,使了个珍珠倒挂帘,凝神向窗门贴耳一听,房內寂无声息,显然已没人。 再到其它各房,依式一探,都寂无人声。 他双⾜勾住屋帘,又来个“珠球卷帘”式,极轻巧的推开中间楼厅窗门,翻⾝跃⼊,先后向各房房门,伸手一摸,都已上锁。 再闪至楼门口,飘⾝下楼,落在底层,已知右首前后两房是万圣刀夫妇儿女的寝室,左首是客房和书斋。 他仍由楼上前窗,翻⾝上屋,反手扣上窗门,又来到后进楼房。 他轻巧而仔细的先后向上下、前后、左右各窗前,贴耳一听,发现楼下右首房间,仅住有一人。 听他觉睡的鼻息,苍老而软弱,似个⾼年人在內,这⾼年人,想是那容太公无疑。 其余各房,全是空的。 这中间院落里两旁厢房,尽皆鼾声呼呼,想是些家人仆妇们的寝室。 后院有丛翠竹,竹林深处,却是厨房、厕所。 他又闪至前院一看。 院门附近两旁,也是些牛栏、马厩、农具房间、粮食仓库等。 暗自忖道:“奇怪呀,他家里三位姑娘,哪里去啦?” 心念未已,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吠声。 他连忙闪⾝上了院边的一株大树,刚一伏⾝,蓦地里,由左边墙头,落下一条人影,⾝形苗条,似个女子。 那黑影落⾝院中,即略无犹豫而极悉的,上前去叩那楼房大门,接着,那右首房间,已燃起灯亮,有人开门。 他伏在树上,运出那双夜可视物的湛湛眼神,向前盯去,见开门那人,果是万圣刀容公望。 那条黑影,随着万圣公进屋后,大门不掩,不但房中灯亮,兀自未熄,而窗前纸上,反映出人影幢幢,来回游动。 似在商量什么,或拿取什么事物是的。 半晌,忽“呀”的一声,大门开处,那一苗条黑影,又复匆匆而出,跃⾝翻出院墙,在村间曲曲折折的夹道中,一路径向湖滨奔去。 树间少年见状,急急飘⾝下树,尾随黑影⾝后,暗追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转眼间,已来到湖边,只见前面那条黑影,又跃⾝上了一只梭形小船,随即摇浆转舵,向湖心直。 后面那个黑⾐少年,看得不噤暗自发急,心想:“这怎么办?湖边既别无船只,己⾝又不会⽔。眼见那只梭形小船,已于烟波漫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如由湖边绕道追去,更不可行,刚发现的一点线索,就恁快地消逝,真是可惜。” 他呆在当地,筹思良久,毫无善策,仰望天际,知距凌晨时间,已自不远,遂又悄无声息地折返了铁螺岭。 傅九公、翁一苇两人,因惦念姑娘的消息,天一亮就起了,那宇文杰虽然昨晚腾折了夜一,经休息一会,疲劳已复,也就无意再睡,随着起。 翁一苇问道:“杰哥儿,昨晚的情形怎样?” “容家三位姑娘,奇怪,全不在家,连房门都锁啦。”宇文杰说罢,双眉紧皱,神情懊丧,又将发现那条黑影的情形,也述说了一遍。 傅九公问:“咦!那是谁呢?” 宇文杰说道:“看那苗条的⾝段,似个女子,观她与万圣刀极的情形,恐怕就是他的妹妹啦!我今天就想进湖去探一探,找那只梭形小船去,只要能够找到了那船,就知她是谁啦。” 翁一苇说道:“这湖面大得很,船又多,上哪里去找呀?” 宇文杰说道:“那船有个特别记号,是只独木小船,好认得很。” 这沙湖分前后两湖,前湖远在武昌城下,中间要经过十余里的一条狭长⽔港,才通达后湖。 这后湖面积,虽较前湖狭小,如绕湖一周,也有二十里路远近,这二十余里的路程,在宇文杰看来,还不是举⾜即至之事? 他当即辞别两老,径向容家湖边扑来,站立⽔滨,默对昨夜那只梭形小船去向,打量了一番。 就运起轻功,沿着左首湖边,向前抄去,约莫绕湖已有半,跃⾝立在⽔滨一个突出的巨石上面,向四下略一张望。 见后面是个倾斜山坡,大片松林,前面是一漾湖⽔,満眼烟波。 他暗自忖道:“奇怪呀,那只小船呢?昨夜,自己明明是亲眼得见,是向这方来的吗?” 他跃下大石,又沿着湖边,向前奔去,约两里路左右,一想:“不对,不对!决不是这个方向。” 原来这湖边一带,尽是阡陌相连,一片⽔田,遂停止前进,仍折回原路。 他返⾝来到阡陌尽头,步上山坡,瞥见有一牧童,正在坡前放牛,忙问道:“小哥,请问你,这里叫什么地名呀?” 那牧童抬头向宇文杰打量了一眼,见他肩揷长剑,颇感惊疑,遂回道:“这里叫做丁家坳。” 宇文杰问道:“这湖里有只独木小船,是哪家的东西,你知道吗?” 那牧童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脸直头摇。 宇文杰一见问不出一个所以然,遂道过谢,别了牧童,顺着山坡,步进树林,想穿林而过。 忽听得背后,那牧童⾼声呼道:“喂!那个背剑的人呀!你回来,那地方,是去不得的哟!” 宇文杰不觉一惊,忙返⾝问道:“为什么这里面去不得呢?” 那牧童说道:“为什么,可不晓得,只由这山坡松林起,到那边山坳里,听我爹妈说:是不准一般外人进去的,我劝你,还是不去的好!”宇文杰说道:“谢谢你的好意,小哥,我不怕。” 说罢,转⾝又进了树林。 耳后还听得那牧童,犹自不停的低声叹息,说:“你这个人真倔強,怎恁的不听劝解?” 宇文杰哪里理会这些,步⼊树林后,曲曲折折,绕树前进,不一会,忽见有一夹道,横亘眼前。 他站立道中,两头一望,但见这条夹道,是由湖边,直上山坡,向那山深处,穿林而过。 再低头一看,这道向上,却有两条车轮辙迹,深约寸许,十分显明。 他循着夹道,步下山坡,来到湖边一看,不噤一愕,因刚才沿湖经过,并未留意此间有条夹道,现一仔细观察,始发现这夹道尽头,固然是直达⽔滨,而那两条车辙,竟顺着夹道,直通湖底。 在那清澈如镜的⽔中,却现出三丈多长的两道车辙来,暗道:“咦!这是什么车子呀?还会下⽔?” 心头一动,回⾝就走。 他仍循着来路,跃上山坡,几个起落,已进⼊了松林深处,又偏开夹道,走至林尽头,上了一株大松,遥向那山坳,放眼望去。 见那厢,有座偌大的院落,院前与这山坡松林之间,却是遍地茵苔的一片旷场,中间有条砌石小道,直达院门,庄院背后,是一飞壁削岩,苍翠如屏,⾼约二十余的立独小山,面庄环抱。 庄院左旁,有一凉棚,盯眼一看,不噤大喜,原来昨夜所见的,那只独木小舟,却静静地躺在棚下。 再-看,这小舟左右两舷下面,竟各装有两个大如面盆的铁轮,始恍然大悟,敢情那夹道中的辙迹,是这小舟经过,辗庒出来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个苗条黑影,必在这庄中无疑了。 树林与那庄院相距,大约三十丈远近,在这大⽩⽇里,想掠过旷场,进⼊庄院,煞是不易。 宇文杰伏在树上,沉思良久,急飘⾝下树,穿过夹道,又进⼊了道左的松林,勘定左前方直向那山后扑去。 松林尽头,已是后山山脚。 宇文杰立山脚,眼光四下一扫,见左右前方,尽有一片苍松,山后一面,却是一望无垠的田畴。 且幸后山形势,比较倾斜,稍一观察,即向山岭⾝而上。 这片山种的桐树,现桐子虽已采摘,但树上还留有一些半青不⻩的,稀稀落落,随风飘动着。 他来到半山坡头处,就听得前面岩壁下,一片金铁鸣之声。 忙蹲⾝移步,向岩下一看,那庄院恰当山脚下,院中有两人,各持一柄长剑,正烈的拼斗着。 当这一轮⾼照下,院中所映起的一片寒光剑影,令人目眩,不敢视。 他俯瞰院中,凝神观看,那斗剑的却是一男一女,再一看,心头不觉一惊,原来女的,正是失踪了五天,四寻无着的那个傅雨霞。 对方乃是个年约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屋檐下站満了男男女女的观众,又发现容家三位姑娘,正在里面。 那个中年男子的剑法,要比傅雨霞⾼明得多,只见他一剑赶一剑,一招接一招的快打快攻,竟攻的姑娘,仅凭着一⾝的轻功,左挡右格,沿着对方外围,来回的游斗,无法出手,还剑进招。 这时,忽瞥见那中年男子,使出一招“⽟带”由左而右,直向姑娘右肋,横截过来。 姑娘因刚使出一招“大鹏展翅”砸开了对方一计“泰山庒顶”后,招式已老,一时无法收招换式,回护右肋。形势危殆,惊险已极。 说时迟,那时快,宇文杰踞⾝岩边,看得真切,随手由⾝旁树间,摘下一枚桐子,向那中年男子的右腕脉,抖手打出。 只见青光一闪,就听得“呛当”一声。 那男子手中的长剑,忽腾空飞去,接着一声“唉呀”那男子紧握着右腕,蜷蹲地,哼声不绝。 傅雨霞见状,只吓得呆在当地痴立不语。 立在檐下的三位姑娘一见,齐跃⾝上前,问道:“表哥,怎么啦?” 同时,又步出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皓首⽩髯的老人,围着那中年男子,扳起右碗,见脉门一节,已全肿红,众人都领悟到,必是为刚才的一闪青光所伤。 老人已然发现众人膝下不远之处,有一枚酒盅大小的桐子,收起一看,果是这后山岭的东西。 心想,伤人暗器,如系这枚桐子?则来人定是一位內家⾼手,不然,怎这桐子于伤人后竟丝毫无损呢? 老人握着桐子,正兀自惊疑不已,忽听得一个少女口音,问道:“舅舅,表哥伤的,就是这个吗?” “嗯!”老人的语音未落,忽见空中如流星坠殒般,落下一团黑影,那团黑影,刚落向众人顶空丈余⾼处。 那老人猛一扬手,将掌中桐子,运出金刚重手法,喝声“着”向空中抖手打去,这本是同时间的事,各人动作,都急快如风。 不料那团黑影,竟是个⾝穿玄⾊劲装的少年,只见他,猛一个“鹞子翻⾝”像车轮般,在空中转了一圈。 正适头下脚上的时候,从容不迫,伸手一抄,就将急如电般,向他劈去的那枚桐子,轻轻接住,随即飘⾝落地。 院中众人,还没有看清来人形貌。 那宇文杰急舒左臂,将傅雨霞拦一挟,右手扔出接来的桐子,遥遥向老人,劈出了一掌。 只震得他,拿桩不住,节节后退七八步“通”的一声,跌坐尘埃。 站立一旁的那些妇女们,也都被他劈空一掌,所掀起的一阵狂飙,得呼昅滞塞睁眼不得。 他一招得手,挟起姑娘,跃上墙头,掠过广场,向右侧穿林而过,耳听⾝后,一个苍老口音的人,大声喝道:“好贼,光天化⽇,胆敢来到我丁家坳,掳掠妇女,老夫与你拼了。” 话音落处,那人似已随⾝追来。 宇文杰听得后面有人骂他,心中虽然不悦,且喜人已救出,也不计较,只挟姑娘运起轻功直扑铁螺岭。 姑娘原呆在院中,一时不防,被来人挟起方待挣扎出手相拒。 及至看清了他的形貌后,反趁势一动也不动,服服贴贴地索紧闭双目,任他挟着,沿着湖边,向前急驰。 宇文杰挟着姑娘,离开了丁家坳,大约有五里路的光景,刚越过一个小山坡继续前进时。 就听得前面传来一个极悉而苍劲的口音,⾼声惊呼道:“唉呀!他到底已将她救出来啦,今天这事,才是天大的误会。” 他抬头一看,却是傅九公和万圣刀两人,也沿着湖边面而来,姑娘见来了外人,忙挣扎下地。 宇文杰将姑娘一放,两人并立道旁相待。 容公望赶出傅九公前面,说道:“今天这场误会,全由我而起,我们还是一同上丁家去谈谈吧!” 傅九公说道:“杰哥儿,你伤了人没有?” 姑娘又抱怨容公望,说道:“容二叔,你怎搞的嘛,我上丁家坳,你怎不向我伯⽗讲一声呢?” 弄得个宇文杰,当下有如丈二⾼的和尚,半天摸不着头脑,只瞪着两眼,望着傅九公出神。 半晌,才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把我弄得糊里糊涂的。” 傅九公笑道:“好啦,我们就随容二叔,一同上丁家坳去坐坐吧!” 四人遂又一同起⾝,沿着湖畔,向丁家坳奔去。 刚步上山坡,那容公望,就一眼遥见他的舅⽗“神弹无敌”丁泰,捧着一支长剑,气呼呼的,由前方面而来,心想:“老人家,定是追这宇文杰的!” 忙飞步⾝上前,展开双臂,将丁泰一挡,说道:“舅舅,转去吧,那傅九公和你要追的这人来啦。” 老丁泰,息方定,忽见那个黑⾐少年,也随着傅九公⽗女,步下山坡,心想:“奇怪,你们这些娃娃,究竟是在搞什么鬼呀?来劫走姑娘的少年,难道说,竟是傅九公差遣的吗?” 傅九公来到临近,冲着丁泰,拱手一礼,说道:“太公,今天这事,是个小小误会,你那府上,本是不许外人轻进的,我想再向府上打扰一番,由令甥将这场误会,向你老解说解说,也好让府上老少放心。” 丁泰平时,与傅九公虽很少往来,但对傅九公的为人,和他那⾝绝顶的內外武功,却非常器重与赏识。 本来他对这个黑⾐少年,进庄伤人,劫走傅家姑娘一节,异常忿慨,今见傅九公这么说,也就暂抑心头气愤。 扫了立在姑娘⾝旁的宇文杰一眼,遂说道:“好吧,各位请!” 五人来到丁家坳,进了庄院,步⼊客厅,分宾主一坐,就由容公望,道出了下面的一段情节:原来五天前,当傅九公在家午睡之际,傅雨霞一人,正踱至山后闲眺间,忽“叭”的一声,由⾝后飞来一颗小石子,恰击中她的肩头,微微生痛,忙回首望去,即瞥见树林里⽩影一闪,似有人蔵在里面。 她由地下拾起颗石子,向树林叱问道:“是谁?再不出来,就请你尝尝这暗器的滋味啦!” 林中忽“格格”一笑,说道:“丫头,是我。” 接着走出一人。 傅雨霞抬头一看,见来人竟是容家嘴的二姑娘容⽟佩,遂笑道:“你这个鬼呀,把我吓得一大跳。” 容⽟佩闪出树林,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说道:“我本是上你家去找你的,老远见你来了,我就蔵在树后,竟没被你发现。” “阿霞,快随我走吧,姊姊正在有事等你哩!” “怎么成,让我回家去讲一声呀!” 容⽟佩说道:“不要紧的,下午就回来。” 傅雨霞经不起她一阵连说带拉的,没奈何随着容⽟佩一同来到容家嘴。 四位姑娘,在房中说笑了一会,容⽟屏又磨着要与傅雨霞过手较量。 傅雨霞笑道:“过手较招可以,我们只单打独斗就来,你们三人,要是一齐上,那就不⼲。” 容⽟屏笑:“单打独斗,不过你嘛,今天,这样好啦,我讲既不单打独斗,也不三人齐上,只二妹和我两人,与你走几招,怎样?” 傅雨霞这时,也就无可奈何,遂说道:“好嘛。” 当下三人,各取过兵刃,动起手来。 ⽟屏,⽟佩,分前后向傅雨霞夹击,傅雨霞夹在两人中间,抡圆兵刃,展开招式,前遮后挡,有守有攻。 斗到后来,⽟屏,⽟佩,以快攻快打的手法,向傅雨霞进,姑娘一想:“她们是拼命吗?” 也遂使出了那式“神龙舒肘”的轻功,在一阵钗光刀影中,极巧妙的脫出了圈子,又从两人外围,进招还手。 站在窗帘內的容公望,看的一清二楚,马上赶出院来,笑道:“算了吧,她们都是这么大的人啦,整天假如还是这样淘气,不怕人家笑话吗?” 姑娘们听得容公望这样一说,当然不好意思再斗,忙各收招刹式,提着兵刃,上楼去了。 不一会,四位姑娘,又一路嘻笑着下楼来,容⽟屏赶至容公望寝室门前,说道:“哥哥!我们带着霞姑娘,要上丁家坳去玩玩,傅家那里,你去讲一声吧!就说她随我们玩两天就回来好吗?” 容公望笑道:“好嘛,你们去吧,我这就上九公那里去讲好啦。” 姑娘们走后,容公望本没去铁螺岭傅家送信,当晚,傅九公寻来时,更不承认姑娘曾来他家。 只急的傅九公,到处找傅雨霞的下落。 由于上次那个苗条⾝形的夜行人,闯闹容家嘴后,容公堂虽曾被傅家姑娘装病,瞒过一时,但始终怀疑,是她⼲的事,这还在其次,最使他感到心头闷闷不乐的,却是夜行人⾝后的那个⾼手。 昨天怂恿两个妹妹,和傅家姑娘过招,他暗地窥伺,已看出她的轻功,与那晚夜行人的⾝法无异。 遂断定那夜行人不但是她,而她那⾝后的⾼手,与她⽗女,也定有渊源。 他有了这段了解,遂决定设计蔵过傅雨霞,要引出那个⾼手来,和他斗斗,自问手中的一柄万圣金刀,虽不敢说武林无敌,但江湖上能胜自己的,还不多见,是以对那⾼手,料亦不惧。 他这番计谋,虽已将那宇文杰引来,人家并未与他照面,立即就寻着了姑娘的下落。 他沿湖滨所放的跟线,在宇文杰进探丁家时,就由对湖飞报过来,说是今晨有个黑⾐少年,已在丁家坳前发现,并已闯⼊丁家坳。 容公望得报,心里一惊,暗道:“不好,假使那厮闹进丁家,伤了人,这个子,可就大啦,那时,舅⽗丁泰,决不会饶他,以后怎好见人。”想罢,急忙奔上铁螺岭,将来意向傅九公一说。 并当面打躬作揖的,道歉陪话,要九公同赴丁家坳一趟,接回姑娘,以免那个黑⾐少年,伤人肇祸。 他计算虽然周到,可是,又迟了一步落了人后,及至两人赶来丁家坳,行至中途,而丁家的人,早受伤啦。 傅家姑娘,早被救出来。 容公望说罢,即向舅⽗丁泰,连连告罪,又与傅九公频频道歉。 老丁泰当着众人,对这外甥,也不好怎么重责,只怒目沉声,说道:“你这孩子,也太胡闹了!” 傅九公,见姑娘平安无恙,心头已泰然,对这场误会亦就不放在心上,当下哈哈一笑,立起⾝形。 指着宇文杰对丁泰,说道:“太公,我来替你引见引见,这位就是最近传遍江湖,打败了山东崂山二圣,和南小霸王的那个黑马少年宇文杰,末学后进,还要请武林前辈,你老多多指教哩!” 宇文杰忙随着傅九公,向屋中众人,分别见礼,并对刚才在院中,因误会伤人一节,抱歉致意。 那老丁泰,不尽头摇叹息,说道:“唉!老夫息隐江湖,已近三十年,真不中用啦,这,正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我们是真正的不行啦,九公!” 老头子言下,不胜感慨之至。 这老人遂也将刚才宇文杰飞⾝进院,挟走姑娘的情形,对傅九公,容公望,详细述说了一遍。 他又回首,笑向宇文杰,问道:“小友,我看你,刚才由屋后翠屏峰上,凌空飞坠的⾝法,好像是昆仑派的⾝法?” 宇文杰说道:“晚辈虽非昆仑派的门下,却是跟昆仑派掌门人学的艺业。” “哦!这就是了。” 老丁泰又问道:“听说昆仑门下,奇技甚多,小友,今天可否演练一二样,让我这息隐江湖多年,行将就木的老朽,也开开眼界呢?” 此言一出,座中各人,不但那些武林中人,有此心意,而闺中姑娘们,尤其兴⾼采烈,均一睹这个少年,练昆仑神技。 傅雨霞姑娘,还不怎样,而以容家三姐妹和丁泰的孙女丁立梅四人,闹得最凶,一齐上前,磨着宇文杰,马上动手。 宇文杰因为刚才一场误会,伤了丁家⽗子,心中十分歉然,对丁泰的意思,实在不好推却。 同时,也想借此露点绝学,庒庒那个万圣刀的火气,当下并不坚拒,只说道:“只恐练得不好,请各位前辈,多多指教!” 他早在松林间,见前面旷场中,有个面盆耝,两尺多长的石滚,不知作什么用的,他想罢,即起⾝由旷场里提进院来。 放在央中,又向傅雨霞说道:“霞姐姐,请你将宅里姑娘们,用的绣花针,要一把来,好吗。” 姑娘返⾝人內,要来了一把绣花针。 宇文杰接过绣花针,立在屋檐前面,众人也都分站两旁,看他如何演练。 那摆在院中的石滚,距屋檐处,约有五丈余远,他握着那把绣花针,猛一扬手,喝声:“着”轻轻一掌,向那石滚,遥遥拍去。 只见一蓬⽩光,在太底下,一闪无踪。 站在宇文杰⾝旁的小姑娘丁立梅,惊呼道:“咦!针呢?到哪儿去啦?” 心中还以为他在变戏法哩,其余众人见状,也都有点困惑不解“这是一种什么功夫呀?” 宇文杰乃笑向众人说道:“这就是昆仑派,一种‘贯针人石’的內家功夫。”说罢,又请众人上前一看。 那石滚上面,虽有些痕迹,像似孔针,但因石质耝糙,恍眼间,实不易辨认,再看那地面上,亦别无一支针迹。 这才有点相信,似都已贯人石滚里面去啦。 他又折来约一尺长的竹四,使每竹距离八寸,取四方形,向地下一揷,竹端顶,各露出地面五寸。 然后,将那石滚,竖立在四竹桩上面,回⾝来到檐前,凝神屏息,默运玄功,扬起右掌,向那石滚,遥遥连击三下。 这时,那石滚中心,好像蕴蔵有一股绝大地膨力道似的,只听得一阵极轻微的“喳喳…之声”过去,就见那整个石滚,徐徐的向外分解,纷纷的落下竹桩,刹那间,变成一堆粉石。 当下,只惊的众人莫不张口咋⾆,感叹这宇文杰,小小年纪,怎会有恁神奇的武功造诣。 宇文杰又上前,扒开那堆石粉,寻出花针,一支不少还给了姑娘们之后,乃对众人说道:“这劈空碎石,不闻声息,也是昆仑派的內家功夫之一,还请各位前辈能够多指教呢。” 众人对这位黑⾐少年的绝世武功,至此,已是无可怀疑的由衷佩服了。 午饭后,傅家⽗女,宇文杰等三人,辞别了丁太公,回转铁螺岭,宇文杰一进门,不见那翁一苇,忙问道:“翁老伯呢?” 傅九公说道:“今天一大早,汉镇就来了人,催他回去啦,杰哥儿,你可在这儿,多住几天?” 宇文杰说道:“不,明天我要回去,以后没事再来,还不是一样吗?” 姑娘哪肯依他,宇文杰拗不过姑娘,非留他住不可,只好在铁螺岭住下。 次⽇一早,宇文杰辞别了傅家⽗女,转回汉镇,一进双义镖局,就见各人面⾊沉重,精神紧张,心头十分诧异。 管帐的萧二先生,招呼他坐人柜房,神⾊凝重地说道:“么爹!一溜烟苗青,给人打伤了,而且伤的很重,翁老爷子和鲁镖头两人,昨晚就去找那对手,可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宇文杰最近对那苗青,特别有好感,由于他能跑腿,走脚报信,或帮个什么小忙,全少不了他,今一听说,被人给打伤了,心中不由老大的一惊,急问道:“又是为赌钱打架吗?” 萧二先生,面带一阵惨笑,叹息着说道:“唉!这次可不是为赌钱哪,前天翁老爷子代他,押着两只船,到武昌下新河,向吉大庄镖卸货,不知怎的,却碰上了前次夜闹镖局,镖伤钱⽟的那个哑巴。当场不但苗镖头,伤的骨断筋折,奄奄一息,而且还打死了镖局和吉大庄的各一个伙计哩。” 宇文杰问:“翁老爷子他们上哪儿去啦,你知道吗?” 萧二先生说道:“听说是武昌,确实去向还不知道。” 宇文杰道:“我先去瞧瞧苗镖头的伤势。”说罢,步出柜房,走进苗青卧房,见他鼻青眼肿地躺在上直哼。 苗青躺在上,正回想前天下午,在下新河江岸,独斗那哑巴的情景,深恨技不如人,当场受伤,又想道:“可惜,那场架,要是像上次在⻩鹤楼,独斗铁罗汉时,那样的打法多好,还不是由我将那厮揍一顿吗?” 苗青心念未已,忽听得房门在响,接着步进一个人来,他睁眼一看,不噤臊得双颊火热。 同时,又如天涯浪子,骤遇亲人般,心头一阵动,两行热泪夺眶而出,面带惨笑,向来人点头不已。 宇文杰立⾝前,掀开被子一看,见他前,背后,腿大,脚胫,都伤的⽪开⾁绽,⾎迹斑斑。 右臂骨已经脫臼,虽以接骨渡损的方法,将臂骨接上,也非短时间,所能复元。 他看罢这一⾝重伤,又见苗青那副狼狈神情,心中不觉惨然。 忙从怀中摸出一个磁瓶,倒出如绿⾖大的⽩⾊药丸两粒,取过一杯开⽔,命苗青服了,温语安慰道:“你这伤势虽重,所幸全是硬伤,没有损及內腑,今服了这药丸后,会很快痊愈的,你好好安心休息,我这就替你找那哑巴去。”宇文杰别过苗青,径自离开镖局,坐船渡江,来到武昌。 他先上⻩鹤楼,用罢午饭,又走进一品香茶馆,向那赌房里一张望,见众人正围着赌桌押注。 那坐在里面一角的铁罗汉和瘦⽪猴两人的神情,不像打过架,闹过事的样子,这才退⾝出来,向⾝旁的一个茶房,问道:“伙计,请问你,最近几天,有个二十多岁的哑巴,常来这里饮茶和赌钱吗?” 那茶房两眼眸子,向上一转,略作沉思,头摇说道:“没有呀!” 宇文杰见问不出结果,遂步出一品香,步下⻩鹤楼,一路沉思想:“那哑巴的来历,莫不是与⽔月庵有关吗?去瞧瞧再说!”想罢,随于人群中,挤出城门,沿着江岸,向⽩沙洲飞⾝奔去。 来至南郊,刚过清⽔闸,就听得眼前一片树林里面,响起阵阵金铁鸣之声,随风传来,异常清晰。 他急忙两个起落,穿过树林,向那林边树旁一站,只见青萍剑客翁一苇,正斗着那个毒手摩勒叶方。 另一旁,却是小剑客鲁守成,斗一个青年女道士再一看那女道士,不认识,并非⽔月庵里臧妙贞。 这两起人,四柄剑,正彼起此落,忽进忽退,作烈的拼斗。 翁一苇那面的情况还好,斗那叶方并不吃力。 再看鲁守成这边,可不行了,只见那女道士的一柄长剑,舞的虎虎生风,有攻有守,鲁守成则招式渐慢,剑锋已吐不出劲来。 暗忖:“候他落败了,再去救援,江湖上讲的是单打独斗,若此时出手,恐反而臊了他的脸⽪。” 他立⾝未动,正作壁上观时,忽听得一阵金风劈空之声,由脑后袭至,他本能的向右一个斜步旋⾝。 只见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手拿一对金钢⽇月轮,正向他立⾝之处,当头砸下,心中不觉大怒:“你这厮,好卑鄙,竟乘人不备,暗自偷袭。” 他接着猛一个闪⾝欺进了来人的前,又急如奔电般,一手扣住了对方的右腕,用力向右边一带。 这时,对方手中的兵刃,已随这一带之势“呛当”一声,抖落尘埃。 再抬头一看,可了不得,那鲁守成似已受伤,正一个踉跄,向后直挫,犹強自挣扎着那摇摇坠之势。 宇文杰见状,手中一紧,向上一提,将那人提在空中,抡了个半圈,猛照那女道士,抖手撞去。 那女道士,正是大洪山的百花仙子叶妙善,方幸一招得手,刺伤了鲁守成右肩,正待剑欺⾝,去取对方的命。 蓦地瞥见空中一团黑影,正向她过头盖顶的庒下,她慌不迭的,偏⾝左闪,扬剑一招“野火烧天”向上一撩。 只听得一声惨吼,随又淅淅沥沥,洒了她一⾝⾎雨,同时,咚的一声,一条庞大的⾝形,飘落在她的⾝旁。 她这才看清,倒⾝在地的,竟是哑巴靳三绝,这时,她已无心再去伤人,忙俯⾝来检查他的伤势。 只见他穿的子,已从裆下划进了一大片,又从破口处,向里一看,不噤心头一凉,原来自命三绝之一的那个“——”君,现承她“野火烧天”一剑之赐,已经是“势去挣”“山濯人阉”了。 她懊丧万分地抬头一望,只见林边闪出一人,正是在晴川阁中,飞笔伤人的那个黑⾐少年,不噤大惊。 忙舍弃了受伤在地的靳三绝,遥向叶方,打一招呼,说道:“风紧,扯乎吧?”就拽着长剑,飞⾝逃去,那毒手摩勒叶方,久战翁一苇不下,方自焦灼,遥见姑姑,一剑得手,击伤对方,心正大喜。 不料变生肘腋,胜败易势,靳三绝受伤倒地,生死不明,姑姑已舍敌而去,那黑⾐少年,又于林前现⾝,他衡量眼前形势,颇于己不利,暗自忖道:“双拳难抵四手,好汉不斗人多,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遂使了一招“罗成叩关”将翁一苇退了两步,虚晃一剑,拧⾝向后一跃,退出了三四丈,接又几个起落,也向南而逃。 翁一苇挥动长剑,正待拔步追去,忽听得宇文杰由⾝后⾼声叫道:“翁老伯,算了吧,不要追啦!你老来瞧瞧鲁镖头的伤势怎样?” 他这才拖着长剑,蹩转⾝来只见鲁守成的上⾝⾐襟,已被拉成两片,右肩头,有五六寸长的一道⾎口,鲜⾎直冒。 两人正要为他脫去上⾐,拭净⾎迹,用⾐襟裹扎伤口之际,这时,忽瞥见有中一年男子,步履矫健的由林边与他们挨⾝而过,径向⽔月庵奔去,他们仍旧为鲁守成扎伤,未予理会。 裹扎停当后,翁一苇叹道:“杰哥儿,我们开镖行的人,虽都是武林出⾝,但讲的要安分守己,仁义信实,因为事业上的⼲系,对江湖上的黑⽩两道,无论哪一道上的朋友,全是不愿得罪。 自问闯江湖数十年,从没有随便得罪一人,不知怎的,这个哑巴,却两次三番的,向镖局里生事,实出我意料之外!” 那哑巴似尚未绝命,见他躺在⾎泊里,还兀自不停地菗搐着。 三人立在林边,正计议对他如何处置之际,忽瞥见刚由他们⾝旁过去的那个中年汉子,又由那⽔月庵,折向这林边来了。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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