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英雄出少年阅读体验
沙迦小说网
沙迦小说网 架空小说 官场小说 推理小说 短篇文学 科幻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重生小说 同人小说 总裁小说 都市小说 综合其它
小说排行榜 历史小说 穿越小说 武侠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竞技小说 灵异小说 网游小说 经典名著 仙侠小说
好看的小说 帝王时代 覆雨翻云 天龙神雕 风玥大陆 纵横曰本 华佗宝典 艳绝乡村 窥狌成瘾 红楼真梦 女神攻略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英雄出少年  作者:上官鼎 书号:41075  时间:2017/9/18  字数:25488 
上一章   ‮约前践技绝怀身 章五第‬    下一章 ( → )
  这时,她实已无力支持,忙又含笑起⾝告退,众人仍是不依,她乃以左手,暗里碰了金友吉的右胁一下。

  金友吉遂对众人求道:“她已醉了,就让她走吧!”

  众人还在不置可否之际,那二又将金友吉的肩背轻轻一拍,笑对众人说道:“还是我的大爷好。”

  那李唐见状不忿,忙又嚷道:“不行,不行,有人讲情,也不行。”

  二只急得将那双充満恳祈神⾊的眼光盯着李唐,半晌不语。

  柳云青一旁看得心里有点不忍,遂揷口说道:“这样吧,她既中途退席,例须罚酒三杯,但姑且念她已经醉了,就改罚她赋辞席诗一首后,我们就让她走,如何?”

  众人又是一阵掌声道好。

  二⽟首微扬,含笑说道:“我也只好这样了。”说罢,随立起⾝来,信口占道:“今天是何夕。”

  她伸出纤掌,猛一拍宇文杰的左肩后,文向晴川四公子,用手指一扫,接口昑道:

  ⻩衫对青衿。

  哭笑两不得,

  方知难为人。

  她昑罢,对众人深深一福,纤一转,就扶着丫环进屋去啦。

  李唐等人对二这首绝句,经一阵赞赏后,又继续地吃到更深漏尽,这才酒阑客散。

  宇文杰次⽇刚刚起,就见小厮送封信来,忙拆开一看,一把揣在怀里,进去禀过郡守夫妇,说要赴青山一行。

  裘桂仙一把将他拉住问道:“什么事?这样急嘛!”

  宇文杰笑道:“等回来,再告诉你吧!”说罢,匆匆外出。

  他来到汉镇,一步跨进双义镖局大门,所有大小镖头,以及管账先生,连忙起⾝招呼,齐声说道:“么爹!好几天没见你啦!”

  他也忙与众人点首为礼,频频问好径自⼊內,见过翁一苇夫妇。

  “杰哥儿!你今天怎样啦?”翁太太问。

  宇文杰笑道:“我想去趟青山,看看傅老伯,可是,不知那条路怎样走。”

  翁一苇说道:“我陪你去好啦。”

  说罢,唤来小剑客鲁守城和金刀钱⽟两镖头,吩咐一番后,就领着宇文杰渡江,由武昌城,径向青山奔来。

  三十里的路程,转眼间,两人已来到铁螺岭下,宇文杰一看,这山不⾼而葱秀,⽔不深而流长,阡陌相间,⽝相闻。

  这一幅充満诗情画意的乡风农景,不由看的心旷神怡,耳目为之一畅,暗忖:“这老头儿,也忒会享受。”

  两人正步经田间阡陌,向那山麓徐徐前行,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少女呼声,道:“翁伯⽗,杰弟弟,你们才来呀?”

  抬头一看,见是那⽟面罗刹傅雨霞,在山麓远处飞奔,直向两人⾝前来。

  傅雨霞领着翁一苇,宇文杰,步上铁螺岭,转弯抹角来至半山,陡见山坳间现出数亩坪地,一片竹林,那竹林深处,筑有瓦屋数椽,已隐约可见。

  三人穿过竹间小径,就听得那傅九公,在林中屋前发话,笑道:“一苇,杰哥儿,你们是一早动⾝的吧?这里,这里来。”

  “傅老伯!你好!”宇文杰一步上前,着傅九公见礼,说道:“我很早就想来看你和傅姑娘的,一来因汉裘家老伯,管得紧,二来因为晴川四公子在武昌⽩沙洲又出了点事,是以,耽搁到今天才来。”

  老头儿一面谦虚着,一面握住宇文杰的右臂,四人一同步进草堂,分别坐定。

  姑娘忙来捧茶烧⽔,请他两人洗漱了一番。

  “杰弟弟!你不是有马么?”姑娘问:“怎不骑马来呢?”

  宇文杰瞪着两眼,说道:“我有什么马?”

  “噫!前些时,由洛那面传来的黑马少年宇文杰。”姑娘说道:“不是应该有匹黑马么?那,你的黑马呢?”

  “哦!”宇文杰笑道:“送人啦!”

  姑娘问:“送给什么人了呀?”

  宇文杰又笑道:“是送给一个名叫施鸣珂的朋友啦。”

  翁一苇在旁,不觉一怔,连忙揷口问道:“呀!施鸣珂?是不是扬州的那个施鸣珂呀?”

  宇文杰回道:“是。”

  翁一苇“哈哈”一阵朗笑,笑过言道:“杰哥儿,你又上了人家的当啦!”

  傅九公问道:“是什么一回事呀?”

  翁一苇回首冲着傅九公,哈哈一笑,说道:“他说的那个施鸣珂呀,就是扬州‘出⽔云龙’施中岳的小儿子,前两个月我还上他家去看见过。”

  一面说,一面用手掌平着茶几一比“那孩子只有这么⾼,怎会骑马呢?哈哈,不晓得我们这位傻哥儿又上了谁的当哪!”

  宇文杰见翁一苇说得这般“子戊卯酉”的,心中不觉也有点惶惑。

  忙又辩⽩道:“不是他骗人,是我愿意送给他的,那马原来也不是我的东西,既送给了人,也就算了吧!”

  姑娘噘着小嘴笑道:“杰弟弟,没关系么,你要马时,可骑我的马好啦。”

  宇文杰知道这位姑娘调⽪,不大好应付,听他这么一说,没奈何,只得谢了。

  姑娘今天⾼兴,亲自下厨,煮饭烧菜。

  不一会,弄上一桌纯乡间风味的荤肴来,翁一苇还不怎样,宇文杰可吃得个十分香甜。

  四人饭罢,姑娘将宇文杰领到她房间里来。

  开了⾐柜取出一双黑缎挖青绒云子的粉底剑靴来,笑道:“杰弟弟,这靴是我从那天回家后,赶着做的,你试试看,合脚不?”

  宇文杰接过一瞥,手工还真不错,忙向脚上一套,说道:“这不很好么,霞姐姐真谢谢你!”

  “杰弟弟,我告诉你一桩事,你听了,也得气恼哩!”姑娘当时,就将双眉一竖,两靥一绷,嘴一咬,沉声说道:“这铁螺岭山后不远有座村庄,叫容家嘴,村里人家全姓容。里面有一家也是姓容,那家老头子叫什么名字,我不晓得,一些人都称他容太公。

  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容公威,是个叫什么游击的官,不在家,二儿子容公望,大女儿⽟屏,二女儿⽟巩,三女儿⽟环,都在这村里。平时,我曾跟着⽗亲上他家去玩,有时自己一个人也去,⽗亲要我冲着那容太公称爷爷。

  这倒不说,还要我叫他三个女儿是阿姨,她们的年龄都和我差不多,想着,实在有点气人。他家一家人,都会武,使的什么武圣刀,我看那刀,也没什么巧,不过比一般朴刀长一段,沉一点罢了,那村里,很多人会使这刀。

  那三个姑娘,也会武,平时,我也曾和她们过手几招,一对一的单打独斗,我当然不怕,哪晓得她们不讲理,只要一和我过手,三人就一齐上,这样一来,每次都是我吃亏,那容太公在旁见了,反哈哈大笑。

  你看多么气人,杰弟弟,我想,要你教我一点什么轻功,如再和他们对手时,纵然打不过,也好躲呀!逃呀!是不是?”

  宇文杰说道:“好么!我们就回到后院里去,教你练吧。”

  姑娘⾼兴已极,连忙从枕畔取出一条黑绸手帕,将头发包着,领着宇文杰来到了后院。

  宇文杰道:“我今天教你一式‘神龙舒肘’的轻功,这一式轻功,在脚下运用起来虽只八步,但可循环的使用。尤其在两下手,寡不敌众的时候,更见神奇。”

  说罢,宇文杰面对面的执着姑娘双手,说道:“霞姐,你两眼只注视自己的两脚,跟着我的脚移动,就行啦!”

  两人依式练了约莫两个时辰,宇文杰说道:“差不多啦,你两眼可以闭起来,再练练看。”

  像这样又练了个把时辰,宇文杰将手一松,笑道:“好啦,已经成功一半啦,明天再来吧!”

  姑娘睁眼一看,果见⽇已偏西,也忙笑道:“时间过得好快啊!”两人双双来到厅前,只见傅九公一人正在院中浇花。

  姑娘问道:“翁伯⽗呢?”

  老头儿抬头笑道:“老早走啦,杰哥儿,你就一个人在这里多住几天吧。”

  这时,有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小厮,提着一筐鲜菜,由外进来,看那分量,⾜够一家人数⽇食用,才知是从街上买来的。

  这小厮除了在家打杂外,闲时也跟着老头子,练练把式,手脚伶俐,人颇聪明,武功也略有基。

  忽听得姑娘在后面叫道:“金钟儿,你买了雪梨没有呀?”

  那名叫金钟儿的小厮,一面向后跑去,一面回道:“早已经买了,就在筐下面哩。”

  不一会,金钟儿持着两碟削了⽪的雪梨片,摆在宇文杰和傅九公面前。

  接着,姑娘出来啦,手里抱着一个雪梨啃,又递给了金钟儿一个,四人同时吃着说笑。

  傅九公笑道:“霞儿,你今天跟杰哥儿,练得怎样啦?”

  宇文杰赞道:“霞姐姐真聪明,还不到四个时辰,就将那‘神龙舒肘’八步法练得差不多啦!”

  姑娘听得心里甜藌藌的,脸上又蛮不好意思,绯红着双靥,微露着贝齿,面含轻笑地说道:“哪里!不要听他的,还差得远哩。”

  晚饭后,姑娘将宇文杰安置在自己这边后房里住,又将自己蔵着未用的衾褥被单抱出来,将后房铺收拾⼲净。

  宇文杰见了,也颇⾼兴,心想,姑娘做事倒蛮慡利的,只是那个火爆爆的情儿,却令人有点害怕。

  次⽇一早姑娘又亲自招呼杰弟弟梳洗,早饭后两人又到后院去练那轻功。

  先是姑娘依照昨天所教的方式,自己练了一遍,宇文杰一旁笑道:“准头是有了,但还不行,我们要另换个方式再练哩。”

  他说罢,遂取过一般长的晒⾐竹竿两,又向姑娘要来两长索,将长索系在竹竿尖端,做成了两钓鱼竿。

  又在山坡寻来拳头大石头两块,用竿上长索系了,然后,跃⾝上树,双手持着两竹竿,像钓鱼似的对姑娘说道:“霞姐姐,你在场中,伸出双掌,轻轻托着钓竿上的两块石头,不准绊动长索,石头怎样游动,你双脚就随着游动,石头停在那里,你双脚也随着停在那里,石头游动得慢,你就慢,游动得快,你也快,晓得了吧?”

  姑娘现在对杰弟弟所说的话,真是如奉纶音百依百顺,她双掌托着两块石头,随着钓竿,两脚一步一趋地来回游动着。

  这时,骤感由那石头上面,丝丝传来两股热气,透过掌心直达双臂,逐渐贯通十二经脉而布満周⾝,‮躯娇‬也随着一轻。

  同时,钓竿游动的速度已逐渐地加快,她两脚也不停地随着加快,后来,钓竿的速度,竟快到极点,突觉周⾝前后,风声呼呼,林木房屋,统已不见,只一片⽩茫茫薄光,绕周围裹住全⾝。

  如此演练了两个时辰,钓竿才逐渐减低速度,而后停止,那宇文杰乃飘⾝下树,沉声说道:“今天⽩天里休息,我们要改在夜里练啦!”

  姑娘停止后,前两峰起伏的幅度,虽较平时略大,鼻息间也感着有点微,但整个‮躯娇‬尚不怎样吃力,心里⾼兴已极。

  忽一眼瞥见杰弟弟,面⾊苍⽩,额汗如雨,人也好像显得十分疲惫,不由地芳心大惊,一声尖叫:“噫!你怎么啦?”

  宇文杰面带一阵苦笑,说道:“没关系,休息一会就好啦。”

  姑娘哪里肯依,上前伸手一探,知他周⾝內⾐已,忙扶他进房。

  又取来⽩细布⾐一套,放在上,说道:“快把⾐脫下,给我去洗,你暂时穿这一套吧!”

  宇文杰忙关上房门,脫下⾐,再拿起姑娘送来的⾐服一看,不对,这是女人的,怎能穿,忙呼道:“霞姐姐…你来一下!”

  姑娘站在窗外,隔着窗户问道:“什么事呀?”

  宇文杰在房中面对着窗户说道:“这⾐服,是女人的嘛,我怎穿呢?”

  姑娘说道:“是我的,你穿在里面,有什么关系嘛,赶快将⾝上的换下来,给我去洗,晚上就⼲啦。”

  宇文杰问:“伯⽗的⾐服,不可以借套来换么?”

  姑娘笑道:“那太大啦!装你这样的人,至少可以装两个,恁大的⾐服,你怎穿呀?快换吧!”

  宇文杰没奈何,只得将霞姐姐的⾐服,暂时换上再说。

  一穿,还真合适,连忙罩上玄⾊箭袖后,打‮房开‬门,姑娘双面微笑的一头钻进房来,取起了⾐。

  宇文杰又将房门掩上,盘坐前,凝神调息,行起功来。

  午饭后,傅九公又问姑娘:“今天练得怎样啦?”

  姑娘将刚才的情形,对老头子述说了一遍。

  傅九公道:“借他人真力,取长自己的武功,是耗施为者的真元,杰哥儿,你也不要太过认真了呵!”

  宇文杰木讷着讲不出适当话来,憋了半晌,才轻声说道:“不要紧的,我这,不是很好的么?”

  这时姑娘已感动得目⾚鼻酸,粉颈低垂。

  傅九公又问:“咦!你怎不将我的⾐服,拿套出来给他换呢,怎好让他还穿着⾐嘛!”

  姑娘笑道:“你那么大的⾐服,他怎能穿嘛,已将我的拿给他换啦。”

  老头儿听罢,脸上露出会心的一笑。

  这一笑,只笑得二人双霞齐飞,两脸绯红,蛮不好意思的,互相看了一眼,埋头吃饭,不作理会。

  当晚,两人又在后院,依式练习,直练至半夜,方才收场。

  宇文杰道:“霞姐姐!⾝上⾐服又透啦,你将我的那套给我换吧?”

  姑娘凑着耳边,低声说道:“今天的太不太好,还没⼲哩,再把我的拿套给你换,是一样的。”

  宇文杰没奈何,只好将姑娘送来另一套香噴噴的內⾐,换了去睡,躺在上,不时地回味霞姐姐的一颦一笑。

  次⽇一早,宇文杰来到屋前竹林中,砍了一,约酒盅耝,三尺长的竹头削得圆圆的。

  进屋找了一张纸,在竹另一端的一尺五寸处,糊了一层,然后,又找到厨房里,将竹糊纸的一端,涂満了锅烟,放在一旁。

  又叫姑娘,找了几套⽩⾐服准备着。

  老头儿和姑娘见了,心里都有点纳闷。

  早餐既罢,宇文杰笑向傅九公道:“老伯,请你回到后院,看我和霞姐过手试招好吗?”

  三人回到后院,宇文杰取过竹,持着没涂锅烟的一端,笑对姑娘说道:“霞姐姐,你可换上⽩⾐来,和我过手,我使用各种招式,持进攻,你只能按‘神龙舒肘’的八式,闪避躲让,不准格挡。像这样,和我练三趟,要你⾝上粘不着一点锅烟,那就算大功告成啦,不然的话,还得再练,直到成功后,才能罢手哩!”

  老头儿一早,看见宇文杰的一些鬼祟行动,已纳闷了半天;这时,才从恍然中,已找出了个大悟来,不噤叹息,说道:“嗳!杰哥儿,你对你的霞姐,太用心哪!”

  宇文杰闻言,天真地望着霞姐姐,霞姑娘却是満腹不尽的甜藌。

  不一会,姑娘穿了一⾝⽩⾐,越法显得‮媚妩‬动人,来到院中,与宇文杰各选站了一个部位。

  场中一个娇声叫“请”只见宇文杰蓄势吐劲,抡欺⾝,使出了“佛降梵音”“善财顶礼”“伽南撞钟”分上下左右,向姑娘连攻了四招。

  那姑娘慌不迭地急依式一一避过去了,竹攻势又逐渐加快,那闪避的⾝法,也逐渐‮速加‬。

  在一轮⾼悬,光波照映下,两人竟快到了只蓬起一团偌大的灰影,在院中不停的闪烁。

  哪还能分的出这一黑一⽩的,两条人形来。

  这时,只看得傅九公在一旁不停地击掌叫绝。

  少顷,两人收招刹式,停止演练,宇文杰牵着姑娘的⾐服,周⾝一找,大声说道:“不行,不行,还得再练。”

  姑娘忙脫下⾐服一看,果见肩头背心,已染有四处黑点。

  又忙将头巾一解,这才双靥绯红的横了宇文杰一眼,说道:“唉!累死了,歇一歇,好吗?”

  宇文杰说道:“好嘛!等一会,你那头上的包巾,也要换上⽩的才行。”

  下午两人继续过手试招,直练到姑娘连换了三套⾐服,才算没有染上黑点,宇文杰冲着她连声道贺,笑道:“还是你聪明,比我強得太多啦,记得我从师姐练这一式功夫的时候,练了十几天,还练不,气得她要打我,你只一下就练会啦,霞姐姐,你真好。”

  说得姑娘心里真甜,兴⾼采烈地又为杰弟弟‮澡洗‬换⾐,杀煮酒的忙了一阵。

  睡至半夜,宇文杰忽被一阵轻微的异声惊醒,忙起⾝下,托开后窗,跃出后院,飞⾝上屋,举目四下一扫。

  猛瞥见一条黑影,正循着竹林外沿,向后山奔去,他也就随⾝越过竹林,朝着前面那条黑影,跟踪急追。

  这时,睡在右首前房的傅九公,也自惊醒,他乃当代武当派的名宿,一般夜行人的行动,岂能瞒得过他,忙跃⾝出窗。

  向屋前屋后巡视了一周,见无甚异状,才又拐到左首房间,在窗前贴耳一听,房里并无声息,举手一推窗门,应声而开,探首向里一张,房里哪有人在,随将窗门带上,从屋外绕至后窗下,依样推开窗门。

  向里一看,这房里人,也没有啦,又将窗门带好后,背着手,摇着头回到前院,心想:“这两个孩子,半夜三更里,闹什么鬼去啦?唉!年轻人的事,我老头子,还是少管为妙,唉!去睡吧!”

  再说,宇文杰暗中跟着前面那条黑影,从后山一路跟踪追了下来,不远处,忽现出一片烟波漾。

  这湖岸右边,又一片黑庒庒的像似一座偌大的村落,暗忖:“这村庄,大概是霞姐所说的那个容家嘴了!”

  心念未已,只见那前面黑影,在不惊,⽝不吠下,极轻巧而练的上了村前屋顶,再又几个起落,已窜至村中深处,跃⾝下屋去啦。

  他忙赶至那黑影落⾝处一看,原来是间偌大的院落,他站在院墙边,回首略一打量,只见距离这院墙两三丈处,是一排密茂的树林,他返⾝上了一株大树,从枝叶隙里,向院中望去,对所有景物已一览无余。

  这时,那黑影停⾝院中,从地下拾起一块石子,叭的一声,向右间窗户抖手打去,又一阵老声老气地喝道:“丫头,出来吧!”

  接着,门声一响,由那间屋里闪出了三个劲装少女,掣着一式的万圣刀,齐声喝道:“什么人?夤夜来此,非偷即盗。”

  说罢、抡刀欺⾝,直向那黑影将过来。

  那黑影对这三个女子,似有所恃,毫无惧意,也掣出了一条齐眉短,反向那三柄单刀,左砸右架,连挥带劈地了上去。

  这三个少女,见那黑影手脚利落,⾝法滑溜,也颇心惊,忙面对面的按着品字形,摆开了三才阵式。

  三人互相地换部位,来回地抡刀截击着那条被围在阵中的黑影。

  在这刀声霍霍,风呼呼之下,这四人,三对一的已斗过了一阵,忽听得一个少女嚷道:“二姐,你瞎啦,是我呀!”

  接着,另一个女子骂道:“小妮子,今天怎么搞的嘛,竟戳一通,险些把我的腿也砍啦。”

  那黑影在这三女环攻之下,气定神逸,从容不迫,只一味地踏坎步斗,移形换位,如穿花蝴蝶般,来去飘忽地紧扣住三柄单刀斗着,状似得意已极,并专找三个女子的肩头,臋部⾁厚处,不时击出一下重的。

  这三女一看不对,忙都停刀收式,将⾝形集拢,又背靠背的按品字形,背对一站,抡刀戒备,心想:“你来,我们就拿刀剁你。”

  那黑影见状,不噤老声老气地嘿嘿一笑,拽着短,返⾝就走。

  宇文杰坐在树间,看在眼里,自言自语地说道:“哦!原来是你,这倒不错,连⽇磨着我传授功夫,是要到这里来,寻人打架呀!”

  那黑影已抛弃这三个少女,正待转⾝起步要走之际,忽斜刺里闪出了一条彪形大汉,截住去路。

  大汉摆动手中的万圣金刀,沉声喝道:“看你这娃娃,好俊的功夫,既敢到我容家嘴来寻事,还想走吗?”

  那黑影一见这彪形大汉似有怯意,忙拽着短向左一闪,一个箭步又向前一窜,恰是宇文杰隐⾝的这个方向。

  彪形大汉见那黑影要走,怎肯容她脫⾝,急挥臂抡刀,起⾝就追,这时,忽听得一阵金风破空之声。

  在这一轮皓月当空之下,只见青光一闪,有件东西,竟快如奔马地面劈来,吓得他忙将⾝形向右一偏,伸左手一抄。

  虽已将飞来的暗器抄在手中,但人也被带得直慌,忙拿桩站稳,就月下伸掌一看,不觉大惊,原来是一片枇杷树叶。

  又举目四下一望,时已中夜,万籁无声,除刚才那条黑影,已越墙逃去外,其余剩下的,只是一片令人可怕的沉寂气氛。

  随手扔掉树叶,说道:“妹妹!进去吧,没事啦!”

  这三女一见哥哥出来,便将黑影赶走,心知今晚已没事,遂分别进屋,各自重新就寝。

  那彪形大汉一面向屋里走着,一面俯首沉思:“今夜来人到此寻事,目的为何且不去管它,暗中竟有这样的⾼手随着,想来,实在令人有点可怕,看来人的⾝段,显然是个女子乔装的模样。”

  心念及此,不觉一动,遂无精打采地倒拖着金刀,踱进屋去了。

  宇文杰见那黑影,已越墙向来路而去,院中的情景怎样,他不管了,就随着飘⾝下树,回到了铁螺岭。

  次⽇早餐时,傅九公问道:“杰哥儿,昨晚上哪里去啦?”

  宇文杰明⽩,这事决瞒不过老头子,忙含笑说道:“昨晚去山后一个村庄里,看人打架,一对三的打得好凶啊。”

  老头儿又问姑娘:“你呢?”

  姑娘双靥一红,横着那双大眸子,先后睇了宇文杰和老头子一眼,才嗫声说道:“杰弟弟教会了我那手功夫后,昨晚,是以我存心找容家阿姨过手去的,和她们三人打了一架。”

  老头儿很关心的,又这样一问:“你这孩子,打得过她们三人吗?”

  姑娘小嘴一撇,又冲着老头儿报以得意的一笑,说道:“嘿!那套功夫,才神哩,她们三人,都把我没办法。恨她们平时欺负我的回数太多啦,是以我在她们的肩膀、庇股上,都揍了几下重的,算是出出平时的这口气。”

  老头儿问:“你使的是什么家伙呀?”

  姑娘回道:“是金钟儿的那条齐眉。”

  老头儿又问:“难道她们都不认识你吗?”

  姑娘回道:“我戴了面罩啦。”

  “嗨,”老头儿叹息着,说道:“你这孩子,太胡闹了,那万圣刀容公望,是不大好惹的呀!”

  宇文杰好像是袒护着霞姐姐似地,说道:“伯⽗,没关系,我看那个容公望,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昨晚霞姐姐,斗胜了那三个姑娘后,他就出来追她,是我在暗里使了个手法,挡了他一挡,一下子就把他吓转去啦。”

  老头儿又对二人劝说道:“因为他是我们的邻居,且拥有他哥哥的官势,最好是不要招他,你们明⽩我这话,并不是怕他,只是免招⿇烦,图个清净而已。”

  这时,突听得有人,正步进竹林,向屋里行来的声息。

  老头儿忙一挥手,示意两人进去,将房门关上。

  仓促间,姑娘伸出纤手对宇文杰一带,把他也带进了自己的香闺去啦。

  旋听得外面有人呼道:“傅大哥!在家吗?”

  傅九公忙一步出,说道:“我道是谁咧?原来是容二弟驾到,请进!一向不见,尊大人可安,我们哥俩正好借闲一谈,哈…哈…请进!”

  那容公望一手挽着傅九公,一面又谦逊着,替自己⽗亲道了安置,两人才把臂进屋,分宾主坐下,老头子又忙着亲自倒茶敬客。

  容公望口里拦着:“怎劳老哥亲自费事嘛,让孩子们来吧!”

  傅九公双眉一锁,说道:“金钟儿一早进城去啦,嗨!霞儿又病了。”

  容公望心中不由一怔,暗忖:“怎这么巧?”

  脸上神⾊马上又恢复正常,随就含笑问道:“霞姑娘,是什么病,你应早早请个大夫,给她看看呀!”

  傅九公说道:“也没甚大病,恐怕是着了点凉,我已将自配的退热祛寒的药丸,给她吃啦。”

  宇文杰、傅雨霞两人在房里听得暗笑。

  老头儿陪着万圣刀,坐在堂中继续聊着。

  容公望一面作起⾝状,一面说道:“大哥!霞姑娘的病,怎样啦,我想进房瞧瞧去,她的几个阿姨,都想念她很咧。”

  老头儿听得心中虽然一震,但仍不动声⾊。

  那房里两人可就吓得一大跳,马上准备起来,躲蔵的躲蔵,装病的装病,仓皇间忙作一团。

  傅九公含笑起⾝,张臂一拦,说道:“小孩子们,患点伤风咳嗽的,怎好劳你亲自去看呢,说到就是,算了吧!”

  容公望正⾊说道:“老哥!这就不对啦,儿女们有病,我们这做长辈的,不晓得时,那是没法。我既来了,如再不亲自看看,那还说得过去吗?”

  老头儿这时,心中可真有点踌躇,让他进去,不但姑娘有病是假,无法见人不说,而且房里还另外关着个人哩。

  这一叫外人看见,那还成什么名堂。若不让他进去,这万圣刀,词严意正,实又情不可却。

  心念未已,灵机一动,忙含笑拱手,说道:“老弟盛情可感,那么,我就先去看看,再请你进去吧,免房中不洁,殊非待客之道。”

  老头儿扶着万圣刀的双肩一按,请他重新坐下后,才踱进姑娘房里来,抬头一看,上纱帐低垂。

  一步向前,掀开帐门一看,见姑娘躺在上,正以棉被蒙头大睡,伸手一摸,不噤吓得一跳,姑娘⾝上,却正⾼度的发烧,头上竟热得烫手。

  老头儿心中,觉得有点蹊跷,暗自忖道:“这孩子真病了么?怎来的恁快恁凶呀?噫!杰哥儿呢?”

  他怀着満腹鬼胎,一肚⽪疑团,时间又不容许他来分析这其中的道理,横竖姑娘是在发烧,且挡过这关再说。

  只得返⾝走近房门口沉声唤道:“老弟!请过来,瞧瞧你这侄女的病吧,看究竟是怎样了?”

  容公望应声步进房来,老头儿替他掀起半片帐门,帐中已弥漫着一阵薰人的热气,显系由姑娘⾝上所蒸发出来的,他俯首一看,只见姑娘星目微闭,双靥红飞,伸手一摸她的额头,滚热烫手。

  乃不噤失声低呼道:“哎呀!霞姑娘的病,相当重啊,老哥!你要赶紧请个大夫来看看咧!”

  两人离开病房,重新坐在堂中,又聊了半天,容公望才起⾝告辞,老头儿直送至竹林尽处方罢。

  转⾝刚一进门,就听得房里“嗤嗤”、“格格”的笑声不绝,心里好不纳闷,呀的一声,房门开处,姑娘已容光焕发,双靥含笑地跃步来到⾝前。

  老头问道:“杰哥儿呢?你们今天搞的什么鬼呀?把我老头子,弄得昏陶陶的。”

  姑娘笑道:“杰弟弟已出了一⾝汗,正在房里换⾐服咧。”

  老头儿问:“你⾝上现已不发烧了么?”

  姑娘一面偏着靥首,扬起右臂用那纤如舂笋的手指,拢着耳鬓边散的头发,一面双靥含笑地说道:“刚才一听得万圣刀要进房来看病,立即把我杰弟弟都吓慌啦。

  我忙叫杰弟弟,爬上里边,蔵在纱帐外面,我就躺在上,蒙着被子装病。伯⽗,你刚进房的时候,哪晓得杰弟弟,从被底伸进手来,一下贴着我的右掌心,我⾝上就突然的发起烧来,人也昏沉沉想睡。

  后来,你们一走,他只将手掌一松,奇怪?我马上人也清醒啦,烧也退啦,哪里有什么病嘛。”

  宇文杰也出房啦,双颊绯红,蛮不好意思地坐在一旁不语。

  傅九公沉声说道:“今天容公望来,颇不怀好意,当我说你有病时,瞥见他脸上一怔,我就明⽩。

  昨晚有人夜闹容家嘴一事,他就有点疑惑是你⼲的,若不是杰哥儿,串演这手戏法儿,瞒过那万圣刀!孩子,今天我爷儿们,非当场丢人不可啦,以后,可得要少出去点,尤其不要拈惹那边,免招⿇烦。”

  老头儿只说的姑娘双靥飞霞,默默无语。

  半晌,姑娘嘟着嘴,说道:“我才不怕他们哩,要打架,我们就打好啦。”说罢,一手拿着宇文杰换下来的⾐服,洗涤去了。

  老头儿只是摇首叹息。

  宇文杰在这铁螺岭,转眼已住了五七天,这天清早,就向傅九公⽗女告辞,姑娘一直伴送得下山,又走了很远,很远,还不想转去。

  宇文杰立⾝路旁,拦着,说道:“霞姐姐,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就请转吧,不必再送啦!”

  宇文杰在铁螺岭的这几天当中,每⽇里与姑娘耳鬓相磨、肌肤相亲地厮混着,哪晓得姑娘对他已暗自生了情愫,一听得宇文杰劝她回去的话,早已不能自己的依在宇文杰的前哭了。

  半晌,姑娘才红着眼圈,哽声说道:“杰弟弟,你走后,再能不能见着我,这实在难说,我想还要送你一程哩!”

  宇文杰说道:“霞姐姐!不会的,青山离汉镇,不是仅三十里路么?我要来时容易得很,如你有事要找我,那更好办,只向双义镖局送个信就成,不过,我还有点小事,想向你说。”

  姑娘心里猛的一惊,忙仰首问道:“你有什么事呢?”

  宇文杰一面解释着,一面说道:“这也不算件什么大事,不过,你家里那个小厮金钟儿,你可向伯⽗讲,请他老人家多留意点,因我看出他两眼神⾊不定,心中定有所图,不是个好人!”

  姑娘举道:“那金钟儿,是我伯⽗前年在郊外见他可怜,拾回的一个‮儿孤‬,假如有什么不好,就将他赶走算啦。”

  宇文杰说道:“但愿没事就好。”

  两人立在道旁,情话绵绵又低诉了半天,宇文杰才拿着她做的那双新剑靴,告别径奔武昌。

  姑娘眼送他不见人影后,方拭净眼泪,转回铁螺岭。

  宇文杰回到汉镇,一进双义镖局,即瞥见许多人头裹臂的,不由大惊,料得镖局里定发生了什么事故。

  那一溜烟苗青,拖着一条受了伤、行动不大灵光的左腿,将上来,萧二先生也忙向前招呼,齐声说道:“么爹!镖局里昨晚出事啦。”

  宇文杰随着众人,坐进了柜房,忙问:“出了什么事呀?”

  苗青脸上当下气的青筋直暴,嚷道:“他妈的,昨晚半夜里,我们都睡啦,不晓得哪里冒出来一个不怕死的小子。像存心寻仇似的,扒开了金刀钱⽟的窗户,用喂了毒的钢镖,向房里偷袭,一下将钱⽟的左臂伤啦。惊醒了小剑客鲁守成,领着众人将那贼围上,不料那贼武功了得,使一对金钢⽇月轮,猛得很。经一阵斗后,当场又伤了我们几个,后来,翁老爷子来啦,喝退众人,单剑与那贼动手。两下又斗了几十招,那贼似已不敌,才撤⾝逃走,现老爷子与鲁守成,已跟踪追去还未回来哩。”

  宇文杰听罢,急奔后进房,向翁太太慰问了一番,又随着苗青等人,来到钱⽟房中一看,只见他躺在上,人已昏不醒,一条左臂已全部乌肿。

  左上臂受伤处,已扎裹了一块⽩布,伸手一摸,头上已发烧的滚热烫手,问道:“伤处敷的什么药?”

  苗青回道:“是解毒⽟晶散。”

  宇文杰站立前,紧皱眉头,频频摇首说道:“他伤势并不重,只中毒甚深,这类剧毒,恐怕不是一般解毒‮物药‬所能奏效的了,你不看,敷罢药后,他人还兀自昏不醒,⾝发⾼热么?”

  当时说得众人,都不噤忧形于⾊,着起急来。

  “你们不用急嘛,他的伤势,虽然很重,但这并不是没救呀,不过比较⿇烦点儿罢啦。”

  莫道宇文杰为人,有点土头土脑,憨里憨气,但他对于打架斗拳、疗毒治伤这些却真还老到。

  他一面命人在房中间,另搭上一合铺板,将钱⽟移在铺板上躺着。

  一面又命镖局里众人,赶快分途去捉蜘蛛,要拣那大肚⽪⺟的捉,愈大,愈多,愈快,愈好。

  他‮开解‬钱⽟的上⾝⾐服,又将那伤处扎的⽩布‮开解‬。

  只见那伤口有制钱般大,虽敷有解毒⽟晶散,但仍不断地泛冒黑⽔,看罢,也不由眉头一皱。

  他当即屏息调气,运起两掌在钱⽟⾝上,循着周⾝十二经脉,向上向左推拿了一遍,至左上臂为止。

  左手一把扣住胳肢窝部位,加力一紧,右手将他周⾝各大要⽳,统统拂闭了,才松开左手。

  经过这番推拿后,钱⽟躺在铺板上,似已较前清醒些。

  不一会,捉蜘蛛的回来,每人手中都捧着一个小瓦罐,一看,捉来了大小数十只,最大的,竟比纸钱还大。

  宇文杰一见大喜,忙命苗青在旁侍候,吩咐道:“我替他拔毒疗伤的时候,你只注视着伤口上的蜘蛛,一见它肚⽪发亮,就赶快捉去,另换一只放上,直更换到他的伤口冒出鲜⾎为止,记清了吧?”

  苗青连忙点首答应。

  宇文杰取过一张椅子,在钱⽟左臂前坐下,闭目凝神,调气行功。

  只见他,左掌罩着伤口上方,相距尺许⾼,向伤口频频的虚抓着,右手就瓦罐里,捉了一只大蜘蛛,向伤口上一放。

  接着,并起两指虚绕着伤口,循环不断地划着圆圈,得那蜘蛛,除了昅伤口里黑⽔瘀⾎外,无法越雷池一步。

  宇文杰这种疗毒功夫,本来就是武功的一种,他左掌运出的是一股纯清气,悬空对着伤口频频虚抓,协助蜘蛛昅冒出的毒。他右手运出的,却是纯罡气,迫使那蜘蛛,只一味地昅着伤口里毒

  这时,翁一苇、鲁守成,追罢贼人已经回来,见宇文杰正行功疗伤,也就不便打扰,各自回房洗漱休息去了。

  苗青守在一旁,只一股劲地招呼更换蜘蛛,将伤口上亮了肚⽪的取出,装⼊小瓦罐里,又重新捉个没毒的放上。

  在头个时辰里,就连续地更换了五六只。

  至第二个时辰,就只换了两只,这时,钱⽟的左臂,已由乌肿转为‮肿红‬,⾝上的⾼热,已渐减退,人也逐渐清醒。

  用蜘蛛来拔除毒,借蜘蛛本⾝的毒,来中和伤口內的毒素,以毒攻毒,再加上宇文杰的神功为助,这种疗法极为奇效。

  一到第三个时辰开始,就见伤口冒出的⾎,已转红⾊,钱⽟的神智已全清醒,哼声不绝地晓得疼痛了。

  宇文杰见伤口的毒已净,乃停止行动,将最后的一只蜘蛛取掉,用清⽔洗净了伤口,又从怀中取个小巧磁瓶,倒出绿⾖大小的⽩⾊药丸两颗,以一颗嚼碎,拌合了解毒⽟晶散,敷在伤口。

  裹扎停当,以一颗命钱⽟服下,又将他移至上躺着,自己也就累得个面⾊苍⽩,汗流浃背,忙进另一净室,更⾐休息去了。

  众人经过这阵耽搁,午饭也吃得很晚。

  翁一苇对宇文杰说道:“杰哥儿,假如昨晚要是你在这里的话,来的那贼可就逃不掉。”

  宇文杰笑道:“那也未必。”

  翁一苇凝神皱眉,说道:“那贼,手底功夫颇硬,使的那对外门兵器,金钢⽇月轮的招式,也颇具火候,我曾见他一下锁住守成的长剑,就令他几乎脫手。那贼伤了钱⽟和众人后,就向西北落荒逃去,轻功也好,我和守成一路尾追,快到冰汊湖了,才将他追上,一剑伤了他的右臂。他就窜进了山坡下的树林,再也没法寻他啦。”

  “奇怪?我想了半天,竟想不出那贼是什么路数,不过,我已看出他,却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子。”

  翁一苇说罢,闷闷不乐,忽然心里一动,忙命人将一溜烟唤来,问道:“喂?苗青,前些时,你和铁罗汉在⻩鹤楼打架,可曾见过,有个不会说话的哑子在场么?”

  苗青听得不噤一愕:“没有哇!”

  翁一苇又道:“那铁罗汉和瘦⽪猴,以后都没寻过你的⿇烦么?”

  苗青说道:“前天在武昌大街上,还碰着过瘦⽪猴,他当时,只向我瞪了两眼,但我并没理会他。”

  翁一苇对众人说道:“这镖局里,以后恐还有人来,你们大家每夜都要小心,不可大意咧。”

  说罢,又领着宇文杰,踱到钱⽟房中,探视伤势,见他⾝上已经退烧,面⾊红润,正状极舒适的酣睡,知事已无碍。

  两人也就轻⾝退出,重新来到厅中,坐着聊天。

  翁一苇又取过昨晚那贼人击伤钱⽟的那支毒镖,递给宇文杰看,蓝油油的,他也看不出上面所淬的是一种什么药来。

  宇文杰颇怀疑昨晚来镖局伤人的那贼,是⽔月庵那边派来寻仇的。

  同时,也惦念着晴川四公子的安危和那郡守衙门的别后情况,不愿久留,也就告辞径返汉

  自宇文杰那晚打败了那⽔月庵的女道士臧妙贞,救走了金友吉后,那臧妙贞,良久,良久,才站起⾝形,踱到徒弟青云、素月两人躺⾝处,想为她们‮开解‬⽳道。

  刚举起右掌行劲出手时,忽觉前一阵剧痛,疼彻肺腑,大惊,忙自忖道:“我的武功,就真的这样废了么?”

  心中还兀自不信,急又稳住⾝形,站立舱中,正待从新运气行动,哪晓得前马上又是一阵剧痛,这才吓得她花容失⾊,遍体生津,泪如雨下,一下跌坐舱面,半晌不语。

  不一会,青云、素月已自醒转,臧妙贞乃柔声说道:“趁目前天⾊未亮,我们回去吧!”

  说罢,三人遂将大船里⾐物被褥等收拾一净,运上小船,回到⽔月庵后,天还不过五更。

  臧妙贞躺在上,回忆船上的一场打斗和自己的武功全废,心里难过死了,哪里还睡得着。

  天一破晓,她就忙自起取⽔洗漱对镜理梳,及至展开镜子一照,这一下,只吓得她魂飞魄散。

  半晌,方回醒过来,她痛定思痛后,陡感芳心破碎,柔肠寸断,一时万念俱灰,竟伏案大哭起来。

  原来这臧妙贞,还有个师姐叶妙善,两人自幼随着鄂北大洪山长舂阁的老道姑妙玄师太,出家学艺。

  两人不但都学得一⾝惊人的武功,并且又蒙师⽗秘传,另学会了一手內视功夫和采补之术。

  后来,妙玄一死,就由叶妙善接手,做了这长舂阁的住持。

  她们师姐妹两人,都生得天香国⾊,貌美如花,不但刀剑的武功了得,而第间的功夫更好。

  是以,一般江湖败类,好⾊之徒,以及那些纨绔公子,风流哥儿们,都喜与她两人往。

  而她们也就乐得大开方便之门,来者不拒,几十年间,统计她姐妹所有的面首,已不下数百之多。

  这几百之士,因感久承香泽,无甚可报,乃送了她们一个美号,尊称师姐叶妙善为百花仙子,尊称师妹臧妙贞为散花仙子。

  她姊妹两人在一间室子里⼲这生活,起初,尚相安无事,⽇子一久,难免不有点闹着酸啦、甜啦、醋啦、酱啦的。

  后来,两人才开诚布公,经一阵协议之下,臧妙贞乃分得庙中一部分财产,只⾝来到⽩沙洲⽔月庵,自做了住持。

  这时,臧妙贞的年龄已是五十开外的人了,由于她修⾝有道,驻颜有术,一般不明底蕴的人,确只能看她年龄,三十不到,仅有二十五六而已,再加上她粉首娥眉,‮媚妩‬动人,无怪那风流自赏的金友吉,一见倾倒啦。

  她今早,拿起镜子一照,只见镜中的自己,面⾊已衰,花容已褪,角两鬓,均又现出了一缕缕的鱼尾皱纹。

  自己恨自己的晦气⾼照,怎么偏偏撞着了那个短命的小子,不但把她全⾝的武功尽已废掉,竟连她数十年来,保护青舂的修为,也一同毁了,这怎不叫她伤心泣⾎,痛不生!是以,她已把那宇文杰恨之刺骨,誓食其⾁,啃其骨而后快。

  她伤心了一会,忙收住呜咽,拭净眼泪,草草地梳洗完毕,就秘密将大弟子青云唤进房来,说道:“昨晚,我们师徒三人,都遭了那个玄装少年的暗算,不但当场落败,就是为师我的全⾝武功,已全被废掉,现在我无法提气行功不说,两手连缚之力也发不出啦。这仇,我当然要报,只苦于不明对方的来历。不过,我当晚得见对方数人中,有个紫黑脸庞,短小精⼲的家伙像似个镖头的模样,但不知是哪家镖行的?青儿!你今天可化装男⾝,到汉镇去趟,不动声⾊向各镖行打探一下。那个人,好认得很,他那只左手的小拇指却多一个,是个六指头,你一打探清楚,我们再追寻那个玄装少年的下落,就不难啦。”

  那青云退回自己房中,打扮了一番,扮成个风流公子翩翩少年模样。

  当下,只喜得臧妙贞连声赞好,不噤搂着她亲了个嘴。

  午饭后,青云离开⽔月庵,来到汉镇,心想:“全汉镇镖行,不下十余家,晓得那个六指头的家伙,究是哪家的呢?并且,因不晓得人家的姓名,不但不好向镖行里去询问,也更不便向所有的镖行,挨家去问呀!”

  她思索了一阵,忽计上心来,在汉镇街市胡逛了半天,乃来到一家酒楼,喝了几杯⻩酒。

  吃罢晚饭后,就在南关附近镖行林立的地点,落店投宿了。

  一会,客栈伙计送来灯亮,青云唤来那伙计,问道:“伙计,因为我刚才多喝了几杯酒,把件事情闹忘记了,想向你打听打听看。”

  店伙忙恭⾝道:“相公,你有什么事?”

  青云装出一副醉态醺醺的样子,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不得的事情,我有一批货物,要运往九江去。刚才在这河边望江楼请客吃饭时,那酒楼掌柜的介绍了一个镖头来和我接洽,言定后天一早,起镖运货。我当时给了他二十两银子的定钱,可是,在这一顿酒饭吃罢后,竟将那镖行的字号和镖头的姓名,都给忘啦。不过,这人是个六指头,我却记得清楚,伙计,你可晓得他是哪家镖行的和他的姓名吗?”

  那快口的伙计,马上说道:“相公,我晓得这人,名唤一溜烟苗青,是这南关外双义镖局里镖头。相公,你放心,他这镖局是大字号,最讲信用,即收了定钱,是决不会误你的事。”

  青云故示阔绰的掏出五钱重的一块碎银子,向伙计手里一递:“谢谢你,伙计,这个给你买杯茶喝,好啦!”

  那伙计接过,连连哈道谢地退出。青云也就关门熄灯,上‮觉睡‬。

  次⽇一早,青云离开客栈,装出一副悠闲无事的神态,径向南关外大街,徐徐行来,一眼瞥见前面不远处围着一大蓬人,仔细一看,原来道旁却停着许多镖车,一伙人来回地忙着运货装载。

  车前有个短小精⼲的汉子,正指挥着众人装车,再走向停车处,故意放慢脚步,两眼向那人双手一扫,果然左手生有六指。

  后又扭头望去,见那双义镖局门前,恰站着一个年约二十余岁,生得剑眉星目,鼻直口方,穿着一⾝玄⾊劲装的少年与人说话,心想:“前晚船上动手时,当场虽未看清来人的面貌,这人既与这六指人是一路,定是点倒自己的那个黑⾐少年无疑。”

  她看在眼里,记在心头,急忙搭船渡江,奔回⽔月庵来,将所探得的情形,一一对师⽗讲啦!

  臧妙贞略一沉思,经过一阵盘算后,说道:“那个黑⾐少年的武功了得,我们若想报却此仇,恐怕你妙善师伯还不行,必须要另外请出个人来。”

  “师⽗,你说的是什么人?”

  臧妙贞笑道:“就是去年赠剑给你的那个人。”

  青云这时不噤双靥绯红,面带娇羞地说道:“哦!是毒手摩勒叶方么?那个人是常年行踪无定的,什么地方去找他呢?”

  妙贞说道:“他就是你妙善师伯的侄儿,平时虽然行踪不定,但经常要上姑姑那里去的,我想要你明天就赶到大洪山长舂阁找他去。能当面会着更好,万一他不在那里,你可将我受伤情形告禀师伯,请她将叶方的几个落脚之处告诉你,我们再设法去找,如他随后到了长舂阁,就请师伯随时命他,赶来这里一趟,这些你能都记得啦。”

  她一听得师⽗派她去找叶方,⾼兴已极。

  憧憬着有幅美丽绮旎的情景,正待她前去欣赏似的,马上一面应着,一面收拾行装,准备启程。

  青云一去,整整就是五天,妙贞在家,却是急得如热锅边的蚂蚁,团团的兀自转个不停。

  这天,蓦听得一阵敲门声过去不一会,青云即闪⾝进了禅房。

  妙贞问:“你回来啦,事情怎样呢?”

  青云说道:“我一到长舂阁,就将师⽗受伤的情形告禀了师伯,她老人家听了,非常着急。及至说到邀请叶方师兄时,师伯说他,已好久没来长舂阁了,他确实的下落,也不大清楚。不过,他是武陵三元帮的人,不如向洞庭湖君山三元帮长江总舵的舵主铁掌镇八方齐逸群处打听,当可晓得。”

  妙贞很‮意失‬地说道:“唉呀,这不是⽩跑了一趟么?”

  青云说道:“不,师伯对师⽗受伤复仇的事很关心,她老人家说,既然一时找不着叶方,就叫靳三绝去一趟吧,是以,那哑师兄,却随着我来啦。”

  妙贞当下神情‮奋兴‬地说道:“哦,靳三绝来啦,也好,唉!我一时糊涂,怎把这人倒忘记了。他现在哪里,快请,快请。”

  青云回道:“他现在客堂里待茶。”

  妙贞明知这靳三绝,虽与自己有师叔徒侄之分,但他却是师姊晚来唯一面首,着这一层看,确实不敢怠慢,连忙领着青云向前殿客堂将出来。

  那哑巴靳三绝,虽然有口难言,不能说话,但是一⾝武功甚好,而且心黑手辣,不亚乃师。

  当下,他在客堂前,就一声不响的拜见师叔,妙贞一打手势,那哑巴就随着她,来到后进禅房,重新款待。

  妙贞晓得他在未哑以前是念过书的,是以,与他讲话,却较一般哑巴,要省却许多⿇烦。

  妙贞乃取过文房四宝,写了“这里的事,我们可开始笔谈了吧”就将这几字对哑巴一照。

  靳三绝一看,也就闷声不响的含笑点头。

  妙贞先将自己受伤的情形写了,又写出对方那黑⾐少年的形态年貌和下落,并说明对方武功了得,最好是不要露相,暗中下手。

  得手后,可径返大洪山,不必再来⽔月庵,以免对方跟踪,因为自己武功已失,将无力拒敌,云云。

  那靳三绝看罢,一面连连点头,一面也手不停毫地作起书来,只见他写着:师⽗因对方的武功了得,恐我不敌,命我带了叶方所使的淬毒钢镖一支,专对付那黑⾐少年之用。

  今天就请青云师妹,陪我同去汉镇,先踩清对方窝子,晚间前去行事,得手后,将迳返大洪山,至于当场情形,由青云于事后探明回报,等语。

  妙贞一看,即含笑点头,表示对他的意见,已完全同意。

  庵中吃罢晚饭,青云仍是一⾝男装,靳三绝用包袱将一对金钢⽇月轮裹好,双双直奔汉镇落店投宿。

  两人拣了一个套间住下,掌灯时,青云带着靳三绝,在双义镖局门前屋后,各踩探了一遭,才回转客栈。

  靳三绝随即换了一⾝夜行⾐靠,将⽇月轮收拾停当,放在手边,又将囊中毒镖,按了一按,就熄灯‮坐静‬前养神。

  只等时间一到,即便起⾝。

  那青云住在里间,将房门掩上后,也就睡了。

  起更时分,那靳三绝一手携着双轮,一手托开窗门,一跃外出,立在院中,向四下稍一打量,即飞⾝上屋,直奔双义镖局而来。

  靳三绝来到双义镖局屋顶,一下闪进了把式场,就在场边墙处,上了一株大树,对镖局这面情景一览无余。

  也是合当有事,这时镖局里头进院中,还有二人,各抡着一柄单刀,正在过手喂招,研技比武。

  忽听得其中一人,轻声嚷道:“不对,不对,你这一招‘拨草寻蛇’使⾼了,有点像‘分花拂柳’,再重来,再重来!”

  另有一天反问:“我哪点不对嘛!”

  先头发话的那人,又说道:“你不信,可问问钱师傅去。”

  这时,忽听得屋檐下有人说道:“什么事,你两人怎还不去睡呀?”

  院中两人,将刚才情形,对屋檐下的那人说了。

  “算了,去睡吧,明天再讲好啦!”

  屋檐下那人说罢,即转⾝进屋去啦。

  院中两人,亦各自退去。

  靳三绝盯眼一看,见屋檐下那人,果是师叔所说的那个黑⾐少年,旋又听得屋里一阵关门声,心想,这少年必定住在那右边房间无疑。

  他伏在树间,又待了个把时辰,这时,见镖局前后屋里,灯火早灭,寂静得万籁无声,想人们已都⼊睡了。

  他一下跃过墙,立即飘⾝落地,轻如狸猫般,又接着两个起落,跃至那右边窗下。先将窗纸,轻轻戳了一孔,右眼凑近小孔,向里张望了片刻,已能很清楚地,辨明房中一切景物。

  然后,以左胁挟着⽇月轮,右手握着那支毒镖,伸出两指,撬开窗门,故意放重手势,弄出一阵“碴碴”之声。

  忽听得房中,一声断喝:“什么人?”

  他猛的将窗门向里一推,右手一扬,掌上毒镖立即向房中抖手打去,然后回⾝就走。

  房中那人,虽已中镖受伤,但仍然喊出一声“哎唷…有贼”才寂无声息。

  眼前人影一晃,一支长剑,已面劈来,靳三绝忙抡起双轮,左轮向上硬砸来剑,左轮一招“五丁开山”直取来人面门。

  来人那支长剑,煞也厉害,急忙收招换式,一计“大鹏展翅”硬推开了钢轮,回手一剑“⽟带”横扫过来。

  靳三绝忙跃⾝后退,让过了这一招后,眼见院中灯笼火把齐明,已有数人抡着兵刃围攻上来。

  他一时杀得起,左手轮猛向上撩,一下锁住了对方的剑尖,右手轮,接着就是一招“蟒蛇吐信”直点对方的“将台”⽳。

  正当这吃紧关头,左边斜刺里忽递出一点钢,直挑他的左胁,不噤吓得一跳,得他急忙收招回式。

  推开点钢,贴着杆,直削那人双手,右手轮,又来个“夜战八方”式,砸飞了两把单刀,伤了两名镖头。

  这时,四周人众,越来越多,愈围愈密,靳三绝一看苗头不对,念头一转,正待撤⾝逃走。

  不料早惊动了镖主青萍剑客翁一苇,一手掣着青萍剑来到当场,喝退众人,然后,对靳三绝⾼声说道:“你是哪条线上的朋友,为何夤夜来此寻事,请问⾼姓大名?也好让我们有个称呼。”

  靳三绝哪管他这些,仍旧一声不响的抡圆双轮,一招“天花盖顶”向翁一苇当头庒下,撤⾝就走。

  翁一苇见来人竟不答话,只一味地闷攻,心头兀自有气,旋见他撤⾝要走,急忙一个斜步闪⾝,抡剑挡住去路,喝道:“你还想走吗?”

  一招“苍鹰搏兔”直取靳三绝的咽喉,随手又“寒鸦扑巢”“飞燕掠波”“啂燕投怀”刷、刷、刷连攻了三剑。

  靳三绝刚才与众人闹了一阵,已耗去精力不少,现又遇上这样的⾼手,相形之下,自然见绌得多多。

  今吃这三绺长髯的长者几剑快攻,已弄得有点手忙脚起来。

  他強打精神,挡开了对方几招快攻后,使出一招“砍樵问路”得翁一苇退了一退,就刷的一声窜上了院墙。

  随即兔起鹘落,穿屋越脊地,向西北方向逃逝。

  翁一苇唤一声:“守成!随我来。”急跃⾝上屋,鲁守成马上就跟在⾝后,两人齐向前面的那条黑影,尾追不舍。

  那靳三绝,因不明当地的路径,不敢落⾝下屋从地面上借物掩形的逃跑,只能在屋上穿房越脊地,选定西北一方向前直奔。

  这样一来,以致目标暴露,被⾝后两人追个正着。

  靳三绝来到屋尽头,飘⾝下地,落荒而走,鲁守成两人,仍紧随⾝后急追。

  这三人都有一⾝上好轻功,来到郊外,就如风驰电掣般一路追逐。

  约莫过了一个更次,靳三绝要摆脫⾝后两人,略一张望,知道前面不远,有一大湖,心想:“那里的地形,颇于我有利,若要摆脫⾝后两人,非要及时赶到那湖边地区不可。”心念未已,脚下即加起劲来,向前急驰。

  ⾝后两人一看,与前面那贼的距离,已经渐渐地越拉越长,不由得各又提气轻⾝加紧力追。

  转眼间,三人又追个首尾相连。

  鲁守成这时,不但已追上了靳三绝,而且还打算超上前去,回⾝截击,是以,两人已赶个双头并进,连肩齐奔。

  靳三绝扭头一看,不由恶念陡生,急起右手钢轮,猛的一下,向鲁守成前拦扫去。

  这一下如被击中,鲁守成的武功再⾼,在这变生肘胁,措不及防之下,也得当场废命,不死亦伤。

  正当这险象环生,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得⾝后,暴起一声断喝,翁一苇已一步跃至两人中间。

  猛伸右臂,一下抄住那柄金钢⽇月轮的长柄,着力向上一掀,同时,右腿扫出一脚,左手长剑,也点中那贼的右肩。

  这两人的几个动作,几乎似同一时间出手,懒口雷闪,迅捷绝伦。

  靳三绝眼见一下堪堪就要得手,那晓得螳螂捕蝉,竟有⻩雀在后,顿感肩头一凉,兵刃已自脫手。

  接又挨了一脚一个踉跄,稳⾝不住,只觉得一阵“咕噜噜”就倒⾝滚下了山坡,不料这山坡间恰是一片矮树林,正好隐⾝。

  鲁守成当下,也吓得冷汗直流,且前冲之势未减,急以剑尖,向地面上一点,这才刹住⾝形。

  翁一苇站立坡前,轻轻嘘了一口长气后,接又仰面星辰,一声怒叱,猛将手中执着的那柄金钢⽇月轮,向那贼落⾝方向抖手扔去,只砸得那片树林,枝折叶落,碴碴之声,不绝于耳。

  然后,返⾝说道:“算了!我们回去吧!”

  天⾊大亮,各种生意买卖,都已上市,这时,汉镇南关外双义镖局对面道旁,有一个叫卖食的摊贩,摊贩旁正坐着一位文生公子,买吃早点,这文生公子一面吃着一面与摊贩聊天。

  两下于有意无意的一阵问答间,得悉对面双义镖局,昨晚闯进了个贼,好凶,竟一连伤了数人后走啦,并得悉,有个素喜⾝穿玄装,名唤金刀钱⽟的镖头,伤的最重,恐有命之虞咧。

  那文生公子,吃罢早点,立即匆匆离去,即搭船渡江,回到⽩沙洲⽔月庵来,径奔后进禅房。

  原来她就是青云。

  青云庒低嗓门,说道:“师⽗!哑师兄昨晚已得手啦,那镖局里人伤的很多,并听说,伤得最重的是那个黑⾐少年,恐还有命之虞哩。”

  妙贞问:“你打探了那个黑⾐少年的姓名没有?”

  青云说道:“打听过,他叫什么‘金刀剪⽟’吧!”

  “哪有叫这样个名字的人呢?”臧妙贞一时沉首不语。

  半晌,忽有所悟的,仰首叹息,说道:“唉,要真是他的话,这样一来,我们所耗去的几天心⾎,算是⽩废啦!”

  那青云听得有点没头没脑的,大惑不解道:“师⽗!是什么一回事呀?”

  妙贞说道:“这人姓钱,名唤金刀钱⽟。”

  青云注视着妙贞,道:“师⽗,你认识他吗?”

  妙贞说道:“我们过去,虽有一面之缘,但他并不认识我,可是,我也不晓得他近来竟做了镖头。”

  “那晚,和我动手的决不是他,而他的武功,我很清楚,也决不是我的对手,和我动手的,是另一个黑⾐少年。”

  青云显出很着急似的,皱眉说道:“这一下,误伤了好人,怎么办呢?”

  妙贞面带一阵苦笑的,说道:“伤也伤了,那有什么办法,也难怪,这钱⽟,与那个和我动手的黑⾐少年,两下长得本就不差,谁叫他们,又都是一样的穿着打扮呢?不过,若仔细看来,钱⽟的个儿⾼些,年龄也要大些。”

  那青云一想,果然不错,只因一时复仇心切,竟没留意这一点,到底是少女们的心情,比较善良,当下颇萌悔意。

  妙贞又温语说道:“唉!你连⽇真够累的了,可去休息一下,报仇的事,让我慢慢地想法吧。”

  这一天,妙贞坐在禅房,正筹思如何寻找叶方,来为自己复仇,又想到,万一无法寻着叶方,若就近去找齐逸群怎样?

  他虽然与我有番旧,但他现在已是三元帮长江总舵的总舵主,恐怕不肯为我这事,来开罪江湖朋友吧。

  正当她芳心忐忑,柔肠万转之际,蓦地听得山门外,一阵砰蓬之声传⼊禅房,心想:“敢情是叶方来了么?”

  心念未已,忽见徒弟冷如,步进禅房,说道:“师⽗!前几天,曾随同三个秀才,到我们这里讨茶吃的,那个黑⾐少年来此,说有事要当面会你咧。”

  妙贞一听大惊,忙悄声问道:“就只他一个人么?”

  冷如道:“是的!”

  妙贞又问:“空手么?”

  冷如答:“没见他拿着什么?”

  妙贞又唤来武功较⾼的青云,素月,嘱两人暗中严加戒备,随同一起出去,会那黑⾐少年。

  那青云听得虽是一惊,但她,却毫无怯意,反极出去,要一识那黑⾐少年的庐山真面目。

  当下,师徒四众,齐向那前殿客堂,将出来。

  行至殿前,那臧妙贞一眼向外瞥去,果见站在客堂中的,正是废了自己全⾝武功,那个黑⾐少年。

  这时,恰是仇人相见,应该分外眼红才对,但回头一想,自己的武功,原就差的太远,不是人家的对手,更何况现又被废掉了呢?

  她只得双靥绯红,硬着头⽪,向前打一稽首,说道:“少侠,我全⾝武功,已遭你废了,难道还不甘心,心想来取我的命么?”

  三个徒弟,均在妙贞⾝后,一字儿摆开,蓄势戒备着,其中青云,这才看清来人,年龄仅十六七岁,竟和自己相仿。

  只见他,生得剑眉星目,鼻直口方,神采奕奕,英拔秀,更带着一片天真,満脸稚气,看得令人煞是可爱。

  与那为人世故老到的金刀钱⽟一比,的确迥然不同,至于毒手摩勒叶方,则又要等而下之,更不能同⽇而语了。

  那黑⾐少年,忙连连摇手,说道:“大师傅,你不要这样讲,也不要害怕,我今天,是有点事情来和你商量的。”

  臧妙贞一面肃客请坐,一面命人捧茶敬客,道:“少侠,你请坐吧,但不知此来,有何见教。”

  那黑⾐少年,一面落座,一面含笑说道:“大师傅,那金友吉不是有件袍子在这里么,他不敢前来,要我来找你商量,就请将那件⾐服,还他吧!”

  臧妙贞为人,再怎样老到,当下一听这话,双靥也不噤一红,忙笑道:“少侠,请坐,待我取来奉上,就是!”说罢,她即起⾝进⼊禅房,取过金友吉的那件长袍,又重返客堂,双手递给那位黑⾐少年。

  那黑⾐少年接过⾐服,又问道:“大师傅,他这⾐袋里,还有件东西呢?”

  “哦!有的,有的,待我取来。”臧妙贞一面答话,一面又由房中,取来一个封套,向黑⾐少年手中一递,说道:“是这个么?”

  那黑⾐少年接过拆开一看,果然是发给孝廉金友吉的凭证一件,他又对臧妙贞含笑说道:“那金公子对这件⾐服,倒不怎样,他只要的是这件东西。”同时,又将那凭正向妙贞一照。

  臧妙贞又稽首说道:“少侠,还没领教你的尊姓大名,与仙乡何处哩?”

  那宇文杰说道:“我姓宇文,名叫宇文杰,你们如有事要寻我的时候,可向汉镇双义镖局里去问,就行了。”

  那臧妙贞一听,心头不由一震,但脸⾊马上又恢复了宁静,说道:“哦!真是失敬得很。”

  宇文杰说道:“大师傅!你真好,我盼望你,好好的在这庙里修行,在我说的限期內,决不来找你⿇烦。说不定,我会很早来恢复你的武功,你放心好啦,就是那晚打架的事,我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说罢,就拿起⾐服,揣了凭证,拱手告辞。

  妙贞也就连连稽首称谢,率领众家弟子将客人送出山门。

  青云来至禅房,低声说道:“师傅,我看这人倒不错,报仇的事,我看以后再说,还是想法,先要他恢复你的武功要紧。”

  臧妙贞恨声说道:“嗯!毁了我的武功,还在其次,倒是揭穿我们的秘密,破坏了我的名誉,确已戳伤我的心,这个仇,我能不报么?”

  青云道:“那么,刚才你一听得他道出姓名,为什么那样着惊呢?”

  妙贞又摇首叹息,皱眉说道:“嗳!哪晓得他竟是最近江湖上传遍了的,那个黑⾐少年宇文杰咧!”

  “那山东的崂山二圣,都不是他的敌手,我想,那毒手摩勒叶方,能否斗得过他,煞是可虑哩!不过,我们的仇,报是一定要报,何况现又已知道他的姓名和下落了呢?可是,这样一来,却要多费我们一番手脚了。”

  当晚,妙贞将四个弟子,唤⼊禅房,说道:“我准备带着青云,明天赴洞庭湖君山一行,走后,你们三人要好好在庙照应,修静冷如都要听素月师姊的话,如叶方在三天以內来了,可要他上君山找我,如在三天以后才来,则住在庙里等,我最多不过五七天就回来。”

  说罢,命青云收拾行囊,准备次⽇动⾝。

  次⽇一早,妙贞领着青云,师徒二人,包了一艘快船,溯江西上。

  这⽇,船至⽩螺矶附近,忽间一阵金铁鸣之声。

  这时,风顺船快,与那金铁鸣之处更近,听那吆喝之声,也更清晰,青云一头钻出船舱,向前盯眼望去。

  只见一个手掣一对金钢⽇月双轮的少年,与一个手持一对青钢蛾眉刺的大汉,在前方江面不远处一艘大船头上,正斗不休。  wWW.iSjXs.cOm 
上一章   英雄出少年   下一章 ( → )
沙迦小说网提供了上官鼎创作的小说《英雄出少年》干净清爽无错字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英雄出少年阅读体验.尽力最快速更新英雄出少年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