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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月落大地 作者:上官鼎 | 书号:41074 时间:2017/9/18 字数:23207 |
上一章 约之九重 章五十第 下一章 ( → ) | |
离开终南掌门死亡已经三天了。 这两天中,万小宝⽩天跑得没有人影,晚上却反而蒙头大睡,对放哨之事,理也不理,不知在玩什么把戏。 罗成却是每夜巡视,⽩天则双眉紧锁,心事重重。 这种情形看在骆秋枫眼里,见罗成神容憔悴,心痛不已。她几次想把万小宝所见的记号告诉罗成,但话到口边,还是忍下去,可是说与不说,始终在心里织着。 第三天夜里,骆秋枫再也忍不住了,她冲出卧室,却见万小宝⾐着利落,却打着⾚脚,招招手。骆秋枫一哼,道:“怎么?今夜要出动啦!”“嘘!”万小宝竖指嘴边一吹,轻轻道:“大哥在堂屋里,别惊动他。”见他那种神秘的表情,骆秋枫一怔,走近道:“有什么事?”万小宝低声道:“大姐,你还记不记得咱们独特的传讯方法?”“记得又怎么样?”“没忘记就好,今夜你不能觉睡。”“莫非你知道凶手又要做案了?”万小宝笑了一笑道:“我有第六感,平静了二天,凶手今夜说不定会再动手。”骆秋枫道:“不觉睡又怎么样?”万小宝道:“把大哥看住,别让他出去,等我消息。”骆秋枫皱眉道:“假如他非要出去,我怎能拦得住他?” 万小宝道:“你非想办法把他拦住不可,否则我与他失去了连络,这么大的地方,临时找他可把人急死。”“好吧!还有什么吩咐没有。”“大姐,夜间门不要开,你就站在门口,听到小弟兄讯号,你就快叫大哥出去,外面放暗哨的小弟兄自会指点该去何处。”万小宝说完一溜烟溜出房外,消失于黑暗之中。 骆秋枫出了厢房,却见罗成也自房中走出来。她走到堂屋门口,打开门户,望了望外面天⾊道:“今夜好暗,连星星都没有。”罗成也走到门口道:“你别出去,看好门户。”骆秋枫转⾝道:“大哥,你要巡夜了?”“嗯。”“你这二天脸⾊不好,不能休息夜一吗?”罗成摇头摇,叹道:“我何尝不想休息,但万一再生什么变故,咱们怎么再向那些来宾代!”骆秋枫道:“反正外面有牛大叔、邱大叔,大哥不去,他们也不会偷懒的。”罗成道:“地方太大,人手太少,我不去怎么行,枫妹,你快让开!”骆秋枫扭了扭⾝子,撒娇道:“大哥,今夜我决不让你出门!”罗成皱眉斥道:“不要胡闹!”骆秋枫得毫无办法,只得道:“我不是胡闹,我有要紧事情告诉你!”罗成一怔道:“什么事?”骆秋枫道:“大哥先退后坐好,我才能说。”罗成无可奈何,只能退后,坐落椅中,道:“好吧,你把门关上,慢慢说吧!”骆秋枫斜依门口,笑道:“不必关门,我就站在这里。” 罗成又是一怔,他感到骆秋枫神情有异,必定有什么事在隐瞒自己,但是她心中蔵着什么事呢? 天下第一帮的宾舍中,大部份已熄去了灯火,只有少数仍旧亮着。更深人静,天⾊一片漆黑,蓦地,四进院中一条黑影冲天而起。那条人影刚踏上屋脊,又是一条人影横空而落,停于先前那条人影面前,沉声道:“原来是尉迟掌门,怎地还没休息?”“啊!是邱大侠,心里烦,睡不着,故起来看看有没有动静。”“敝帮每⽇巡视,有什么动静,自会处理,请尉迟掌门放心,不过尉迟掌门著睡不着,老朽不妨陪你片刻。”“好极了。”二条人影立刻自屋脊上泻落,华山掌门尉迟文的房中灯火复亮。 夜又恢复了静谧。 半个时辰过去了,尉迟文房中灯火复灭,一条人影复腾上屋脊,疾如飘风,往东偏院宾舍掠去,一闪而没。 这时,沉寂的晚空中传来一声声猫叫声。 罗成神⾊沉重地在屋中踱着方步,他听完骆秋枫说出了万小宝的发现后,心头震动不已。 骆秋枫却一直侧靠在门边,她正静静地注视外面动静。但她心中也微微不安,万一今夜没有动静,明天万小宝知道自己露了口风怎么办? 蓦地,一声猫叫声自院外传来。 猫叫不⾜为奇,帮中就养了不少描,专门抓山鼠,但是骆秋枫听了这声猫叫,却精神一振,疾道:“有动静了,大哥快去!”罗成霍地一震,⾝形如电而起,掠过门口,喝道:“你不要出来!”飘出院外,转角处倏响起一声童音。“大哥向前!”罗成掠至五进院,转角暗处又响起引指声:“往四进院!”疾掠到四进院,又有童声道:“大哥,往东偏院。” 东偏院是帮中招待不属各门派的⽩道⾼手宿卧之处。此刻最后一排最末一间的纸窗上仍映出摇曳的灯火,灯火中映出二个半⾝人影,隔着茶儿对面而坐,敢情在棋坪上手谈。 不错,在宾客登记上,这房间是两淮大侠“漫天花雨”常曼青的客室。 “漫天花雨”常曼青不过四十余岁,一⾝功力已搏得两淮大侠美誉。尤其他的暗器手法更是出神⼊化,但他有个僻嗜,对黑⽩二子,爱之若命,坐落棋坪,能够鏖战三⽇三夜不眠不食而不变⾊。故而武林中都知道他是个“棋” 今夜,他硬拉着住在邻室的“神鞭青萍”石膑手谈一番。 “神鞭青萍”石膑也善弈棋,此刻却有点神思不属,以往他与“漫天花雨”常曼青是势匀力敌,但是今夜他却连战皆墨。 现在是第三盘“漫天花雨”又中盘胜。“神鞭青萍”石膑一推棋坪就站起来,却被常曼青一把按住,笑道:“别忙,再来一盘!”石膑笑拒道:“夜已深,明天再与常兄决一雌雄。”常曼青道:“不行,明天有明天的事。”石膑为难道:“常兄,我的确还有事!”常曼青笑道:“更深人静,我趣兴正浓,石兄何必煞风景。”“明天一定奉陪到底。” 常曼青脸⾊一沉道:“石兄,你我知,若你一定要煞风景,咱们今后一刀二断!” 石膑知道常曼青的脾气,嗜棋⼊,若坚在他兴头上罢手,说不定真的挥袖绝,只得勉为其难道:“好罢,不过我要事先声明,这是最后一盘。” 常曼青这才⾼兴起来,笑道:“行行,就这一盘,我一定放你回房觉睡。” 于是二人清除棋坪,下了定石。石膑急于结束,存心敷衍,也不思考,落子如飞。 由于石膑布局松弛,常曼青轻而易举已在棋坪上隐隐连起一条大龙。 石膑明知已呈败局,想也不想又落一子。 “漫天花雨”常曼青望了望窗外,又望了望石膑,手拈一粒⽩子,久久不落。 “神鞭青萍”石膑脸⾊微⾚,有点尴尬,他以为常曼青已发现他心病,感到难以为情。见他拈子久久不下,不由心想:“他莫非故意在拖时间?”忍不住开口问道:“常兄怎不落子?” “漫天花雨”常曼青摇头摇道:“好妙的棋,这一六七手谈落何处?难,难!” 大龙将成,胜契在握,坪上黑子散散落落,早已溃不成军,他居然还叫妙棋,故作难以下手,这不是存心讽刺吗? “神鞭青萍”始则一怔,旋即脸⾊更红,讷讷道:“常兄,你…”常曼青截口道:“石兄,你认为我这一子是无关大局,随便落于何处都可以,是吗?” 顿一顿,不待石膑接口,又说道:“其实你错了,你看——” 说着落手倏把自己的⽩子大龙一阵拨。 石膑开始还不懂他弄什么花样,目注棋坪,见棋坪上大龙已变成一个窗字。 接着又十指飞快拨动,窗字抹,又变成一个外字。 从拨字排字的速度上,也可看出这位两淮大侠在暗器上的造诣,不但深,而且巧,十指像在玩魔术,轻轻拨动棋子,不但无声无息,连排四个字,只不过是霎眼时光。 “神鞭青萍”看得心头砰然一震,因为他已看完棋坪上连续排出的四个字,正是—— “窗外有人!” 如此深夜,窗外怎会有人?若是人,为什么不打招呼进来?若是不识,又为什么在窗外窥偷? “神鞭青萍”満心疑惑,转首向纸窗望去。觉得除了呼呼风声外,静悄悄的哪有什么动静。 他虽知练暗器的人,听觉比较灵敏些,但仍怀疑地收回视线,望着常曼青,意思是说:“窗外哪有人?” “漫天花雨”常曼青微微一笑,道:“石兄还看不出吗?…” 莫非那活儿来了!“神鞭青萍”心跳倏然速加,正想起⾝去开窗,常曼青已抓起棋坪上棋子,接着道:“…你看着,我来试试!” 话落指动,只见三道黑⽩二⾊棋子已向纸窗外飞去。 纸窗上下共有三格,三道棋子分打三格,每道棋子,接连七子串成一线,一粒跟着一粒,井然有序,而且上下二道是黑子,中间一道是⽩子,黑⽩二⾊分明,毫不紊,穿过纸窗,仅穿三孔,这种暗器手法,令人叹为观止。当真盛名之下无虚士。 可是更令人意外的是,棋子出窗外,既未闻落地之声,也没有别的动静,这三七二十一粒棋盘,犹如石沉大海,不知所终。 “漫天花雨”常曼青神⾊也不噤愕住,方自从椅中站起,那一扇纸窗倏随风无声而启,烛火下,窗外赫然静静屹立着一条人影。 二人大惊之下,定神一看,不由齐齐失笑道:“原来是邱大侠,真把我唬住了。” 窗外站的人正是“摩云神鞭”邱振飞。只见他飘然越窗而⼊,含笑道:“巡更至此,见二位手谈,不便打扰,正想离开,巧睹常大侠暗器绝技,难免见猎心喜!” “漫天花雨”常曼青脸⾊一红,道:“不知尊驾,鲁莽出手,贻笑方家!” “摩云神鞭”脸⾊一沉,道:“错非是我,别人怕不早已毙于你‘七星追月’手法之下!” “漫天花雨”忙一揖道:“但请恕无心之罪!” “摩云神鞭”嘿嘿笑道:“何需请罪,常大侠若想杀人,邱某正可代劳!” 双手一挥,黑⽩二⾊棋子纷,齐都打在“神鞭青萍”前。 “神鞭青萍”一声惨叫,连人带椅仰天翻倒。 “漫天花雨”常曼青大惊失⾊,抖声道:“你…你莫非疯了?” “摩云神鞭”冷笑道:“我没有疯,倒是你疯了,深夜不睡,还在下棋。” 伸手一掌,向对面前印去。 “漫天花雨”常曼青慌忙闪避,但他功力虽⾼,又怎能与“摩云神鞭”相比拟? 罗成脚不沾地,奔⼊东偏院,只见万小宝已自暗中窜出来,一言不发,牵着⾐袖就奔向最后一进院落。 一个小把戏倏自墙角中站出来,轻声道:“人刚进去!” 万小宝疾问道:“什么地方?” 小把戏道:“最后一间。” 万小宝道:“钟大叔发现了吗?” 小把戏露齿笑道:“钟大叔只注意屋顶上,人家自下面进去,他怎会知道。” 万小宝道:“没惊动他更好…”罗成忍不住间道:“你们看到的究竟是谁?” 万小宝道:“现在不便说,大哥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话声刚落,倏划空传来叫声。万小宝急急道:“大哥快去抓凶手!” 罗成⾝形早已电而出。掠到“漫天花雨”常曼青屋前,只见窗户敞开着,摒息靠近窗户,向里一望,心神顿时大震! 只见屋中地上躺着二个人,一条人影已出后窗,一闪而没。 虽仅匆匆一瞥凶手背影,却依稀觉得好像是“摩云神鞭”邱振飞。“怎会是他?”罗成在惊、疑、怒恨织下,如怒龙升空,翻上了屋脊,与“摩云神鞭”正好对上面!“摩云神鞭”停⾝,含笑道:“公子亦来了?” 罗成见他坦然无惧的神态,毫无变化的脸⾊,顿时犹豫起来,沉声道:“邱老丈,房中是怎么一回事?” “摩云神鞭”一叹道:“真想不到,竟发生这种事?” 罗成方自皱眉,屋檐下又是一人影冲霄而起,落于“摩云神鞭”⾝后,语声如冷道:“的确想不到,你竟化装成我,深夜杀人!” “摩云神鞭”猛一回首,不由失声道:“你怎没有死?” 罗成见又冒出一个“摩云神鞭”邱振飞,二人无论容貌⾐着,完全一样,心中又是一震!顿感一片惑,亦分不出谁是真,谁是假。 只见后出现的“摩云神鞭”冷冷道:“我当然没有死,连伤三命,今天总算抓到你,还不取下人⽪面具,出示你真面目!罗公子,小心别让他溜了。” “哈哈哈…”先前的“摩云神鞭”一阵狂笑,道:“好,好,你说你是真的,老夫今夜就让你一步!” 话落飞掠而起。罗成正感到事态离奇,一见他要溜,双掌疾挥而出,大喝道:“阁下不能走!” 掌起狂风,那知想走的“摩云神鞭”双掌虚虚一挡,竟借着罗成劈出的劲力,飘出七丈,大笑道:“罗成,只怕你拦不住我!” 临空⾝形再起,瞬眼没⼊一片夜⾊之中。 这时“铁面飞卫”钟灵山也闻声赶来,连连问道:“什么事?什么事?”站着未动的“摩云神鞭”已连连跌⾜道:“让他溜了,唉!还是让他溜了。” 罗成如坠九里雾中,接口问道:“阁下究竟是谁?” “摩云神鞭”伸手在脸上一抹,回复原来面目,竟是刚才⾝中棋子倒地,横躺屋中的“神鞭青萍”石膑。 罗成又是一呆,脫口道:“石大侠没死?” 石膑面露苦笑,脫下外面⾐衫,只见前捆着一张钢片,上面満是黑⽩棋子,像是故意嵌上去的。 他拱手道:“咱们还是快下去察看常兄伤势,有话慢慢再谈。” 三人翩然飘落,进⼊房中,万小宝已在屋中,黯然道:“这位大叔气息已断,没有救了。” 罗成一叹道:“小宝,既然你已知道凶手,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万小宝道:“邱大叔是大哥的患难知,我虽怀疑他不是真的,但一时又找不出破绽,抓不到证据。所以不敢向大哥说,何况我又怕大哥知道后向他质问,使他有了警觉,未料到还是被他溜了。” 罗成又问道:“石大侠这张面具又从何处来的?” 石膑道:“就是这位小宝弟给我的!” 罗成一怔道:“小宝,你怎会有这种特制面具?” 万小宝道:“我从‘鬼医’那里顺手牵羊拿来的,后来事情一忙就忘了。” 罗成皱眉道:“那你何时才对‘邱振飞’产生怀疑?” 万小宝道:“那家伙一来,我就想起了怀中面具,当初只是奇怪‘鬼医’为什么要制作邱大叔的面具,后来我问石大叔这种面具是怎么做的,石大叔当时吃了一惊,告诉我,要制作这种酷肖毕真的面具,必须在原主脸上打上石膏,塑成模型才能成功,我就猜想邱大叔一定死了,否则他怎么让“鬼医”在他脸上打石膏,但是眼前的邱大叔分明活着,这又怎么解释呢?” 顿了顿,接下去道:“后来凶案连起,事出离奇,我对假邱老儿越想越可疑,才找石大叔帮忙。” 石膑接着道:“小兄弟是看我⾝裁长短与那凶贼相像,找我暗中商量,预定今夜要我戴上面具去找找那贼子试探一下,却不知被常大侠拖住下棋,更想不到他居然来此行凶,要不是小兄弟一再提醒这全安问题,前挂了这块钢片,我这条命今夜也与常大侠一样同赴⻩泉了。” “铁面飞卫”道:“邱老丈想必已不在人世,忍辱受苦二十余年,好不容易出天星宮,重睹天⽇,想不到竞丧生金环门中,其一生命连何其悲惨!” “神鞭青萍”忍不住问道:“依公子之言,此贼子莫非就是金环门中⾼手?” 罗成颔首道:“金环门中⾼手,多数在下已经会过,除了门主,余者难挡我刚才一击。 “神鞭青萍”石膑怔怔道:“想不到名不经传江湖的金环门主竟有如此超绝⾝手!” 罗成道:“看来咱们又多一个強敌!” “铁面飞卫”道:“怕什么?重九一过,我钟某就去斗斗他,替邱老儿报仇!” 罗成道:“钟大哥先准备理办常大侠善后,凶手虽遁,好在真相已经大⽩,天明可向所有来宾公布经过。” 此刻门外已聚満了人,都是住在东偏院宾舍的各路⾼手,罗成又一一招呼致意,直到天明,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房中。只见骆秋枫伸手递过壹张⽩笺,道:“是古大叔刚才送来的。”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道:“罗成小儿!略施小计,以怈彭城盗药杀我门下之恨。未清之账,来⽇再找,尚祈小心注意,山远⽔长,后会有期,汝六魁首,暂寄头上,到时割取,万勿吝惜。” 下面署名的赫然是“金环门主” 罗成没有说话,也没表情,双掌一合一分,一张信笺已化作飞扬的⽩粉。 可是骆秋枫却感受得到罗成此刻心中已充満了恨怒。 重九之约,⽇渐接近。 天下第一帮中所有武林黑⽩二道⾼手莫不期待这一天来临。他们对罗成充満了信心,希望经过这惊天动地的一搏后,能使武林恢复往昔的平静。 与此同时,离岳坟约一里之遥的李家废园中,天星宮主也秘密地潜⼊驻居,静候重九之约。 李家废园范围极广,从一片断墙危楼间可以看出这座巨宅当年的繁华。沧海桑田,变幻无常,如今已变成杂树丛生,艾草没胫,杳无人迹的鬼域。 ⽩天孤鼠横行,⼊夜鬼火磷磷,二十年来使附近居民皆视为凶地,就是太当头,也都避道而行。 废园中唯有后面一排四间厢房,尚称完全。天星宮主一行随从就居于这四间屋中。荒废二十年的李家废园第一次有了人迹。 可是如此幽静的地方,却并不宁静,天星宮主潜居第五天,就发生了事故。是闹鬼吗?不是,是闹人!每隔夜一,就有秘函神秘地出现于门口。可是这些秘函却使天星宮主的情绪受到极大的冲击。 夜深人静。 厢房中,天星宮主犹自未睡,在房中来回慢慢踱步,云大娘坐在靠窗一张木椅,不时观望着天星宮主神⾊,脸上掩不住一抹轻愁。 刚过初更,房门倏轻轻被敲响。 天星宮主立刻止步轻喝:“进来!” 只见瑶光侍者启门疾步而⼊,手中拿的又是一封信。双手呈上后,退立一旁。 天星宮主接过,并未立即拆封,开口问道:“抓到人没有?” 瑶光侍者垂首答道:“没有。” “信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仍是老地方,钉在前院榆树上!” 天星宮主怒道:“都瞎了眼啦!接连二次,还可以说事出意外,这一次八院院主、三位姥姥隐伏了半夜,连人影都未见到,难道这院中真在闹鬼,信会从天上掉下来的?” 瑶光侍者没有说话,她知道此刻辩答,反而挨骂! 天星宮主愈想愈恼,愤言道:“传令下去,伏桩警戒,一律撤回,与其抓不到人现眼,还不如⼲脆大方些回来休息。”“是。” 瑶光侍者垂手告退,云大娘劝道:“宮主,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先看看这次信上又说些什么?” 天星宮主这才拆了封套,菗出信笺,只见上面写着:“字呈妆前:重九在即,生死之搏,务当慎防罗成预布伏兵暗算。若各凭功力,胜则喜,败也荣,但如死于诡谋,岂非死不瞑目,遗恨千古!在下于天下第一帮中行踪已露,无法再为仙驾效劳,此最后一函,请勿以虚言视之。” 这封信与前二次一样,既无抬头,也无署名。 天星宮主沉着脸,重重一哼! 云大娘道:“宮主,能让我看看吗?” 天星宮主手一摔,信笺如一片浮云飘出,云大娘伸手接住,看完不噤皱眉道:“捏造谎言,挑拨离间。”天星宮主道:“我倒有点相信!”云大娘急急道:“罗公子不是这种人!”天星宮主道:“他纵然不是这种人,但他周围多的是这种人,难保不会替他出坏主意。” 云大娘轻叹道:“此人蔵头缩尾,敌友难测,宮主怎能深信?” 天星宮主道:“第一封信上说罗成当着天下武林声称有信心击败我,彩云出去购物,不是听到帮下喽罗向人吹嘘罗成说的狂言么?第二封信上,自称他略尽微劳,在天下第一帮中捣,期使罗成在重九之约前分心劳神,彩云报告说天下第一帮中喽罗,在杭州连接购买棺木,显见确有变故,前二函俱已证实,证明今天这封信上说的,也不会假!” 云大娘道:“我总觉得此人心怀叵测,纵然所说皆真,也不是为我们,是为他自己另有所图。” 天星宮主道:“不论他是不是帮我们,总归是于我有利。” 云大娘道:“宮主聪慧过人,一向料事百不失一,如今怎会对此尚未露面的人如此相信?” 天星宮主道:“因为我已知道此人是谁?” “宮主猜他是谁?” “不用猜也可以想得到,当今天下能逃过八院三老视线,投下此函,除了罗成与冷家老儿外,唯有一个莫于道。除了莫于道之外,谁还有这份功力!” “宮主说此人就是那莫贼?”云大娘黛眉不噤一挑,恨恨道:“果是此陡之徒,宮主更不能贸然信其所言。” 天星宮主笑道:“愈是大奷之徒,其言越是可靠,莫于道是何等人,他岂有不知本宮是何许人,怎会轻易信人之言,若非确有其事,若非能使我信,他⽩纸黑字,写此又有何益!我的心理,又岂是二封信所能纵的。” 云大娘心中暗暗一叹! 当局者,旁观者清。口说不受纵,岂知已受纵,自信不会落⼊陷阱,却偏偏自己钻⼊布好的陷阱。 纵是天圣,但怒蒙灵智,好恶之念一生,主观深植,这正是人类之弱点。云大娘明⽩这一点,却苦以不知如何分析谅劝。 思之再三,不由一叹道:“宮主,近⽇来你似乎对罗公子恨念更深了。” 天星宮主一哼,道:“我恨——”猛一拍桌子:“我的确恨他!” 云大娘道:“认真说来,罗公子与我们并无多大仇恨!” 天星宮主道:“谁说没有仇恨,苦力堂中弟子死伤殆尽,我怎能不恨。” 云大娘愕然道:“罗公子冒死之险救了商云,宮主不是亲口答应他恩怨互抵了吗?” 天星宮主道:“不错,我这样对待他,这么宽容,他却不知好歹,硬要逞強,拦下少林寺过节,与我作对,似乎我不死他就活不下去,叫我怎能不恨!” 说到这里,尖声长叫道:“我好恨,恨不得割他千剑万刀——纵然割上千剑万刀,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令人悚然的尖厉语声便得云大娘心头暗暗一震,她注视着天星宮主,良久才道:“宮主,恕商云有句话要问!”“问什么?”“商云要先求宮主恕罪才敢说。”“你说吧,我不会怪你。”云大娘抑低语声道:“宮主是否已爱上了罗公子?”天星宮主娇容一变,默然良久。 云大娘叹道:“商云是过来人,若非宮主爱之深,何来如此深恨,好在重九未届,变化尚在未定之大,若宮主相信商云,这件事包在商云⾝上。” 话声方落,窗外倏有人答话道:“这红绳,纵是神仙也拉不拢,罗成若有半分情意,岂能决意置宮主于死地!” 云大娘心神大变,转⾝一推窗户,人已越窗而出,天星宮主后发先至,早已飘落院中,邻室的一⼲侍从也纷纷启门涌出。 但是院中却静悄悄地,那有半个人影? 天星宮主朗声道:“阁下好⾝手,既已来了,何不现⾝相见。” 七丈远处一棵⾼大的榆树上倏响起答话声:“宮主天人,相见不如不见,重九之约瞬眼既届,在下要奉劝宮主,千万害不得单相思,免得到时一念之仁,反伤自⾝,免得后悔莫及。” 天星宮主脸红耳⾚,还好是在深夜,她羞怒加,厉叱道:“匹夫,你敢出口伤人,本宮不信你不出!” 榆树上话声又起:“不要动,你们若要我,我可要溜了。” 一些天星宮⾼手本想动,听了这番话,齐都不敢动了,她们知道,以对方这份⾝手,想要溜,绝对抓不住,一动反而不如一静,听听他再说些什么? 只听得那人接下去道:“自古以来,良药苦口,忠言难听,在下是一片好意,奈何宮主误为恶言,岂不令人伤心。”天星宮主一哼,道:“既是好意,为何要蔵首缩尾!” 那人哈哈一笑道:“宮主如此坚持,在下苦再隐⾝,倒是落人口⾆了。”话落人影已自繁枝密叶中冲天而起,飘然停于树梢上。 月⾊下但见一⾝黑⾐,前一圈金线,闪闪发光,脸上罩着黑⾊头罩,充満了神秘气氛。 天星宮主道:“何不取下蒙面黑布。” 蒙面人道:“金环门外出行事向不出示面目,门规所订,⾝为门主,不能不为表率,请多包涵。” 天星宮主不噤一怔,云大娘已朗声问道:“三次投函,莫非就是你所为?” 金环门主道:“略效微劳,何值挂怀!” 云大娘道:“天星宮与你无亲无故,你为何如此热心?” 金环门主哈哈笑道:“贵宮与我无亲无故,罗成却与本门有仇有恨,彭城盗药,伤我门中十八局手,若不置其于死地,岂非被门下笑我无能!” 云大娘听得浑⾝颤抖,却见金环门主抱拳道:“立场已明,今后如有效劳之处,但请吩咐,时间不早,恕先告辞。” ⾝形飞逝,转眼消失不见。 九九重终于来临。 初更刚到,西子湖畔,岳王坟前,一条人影如飞而至。只见他一⾝淡⾊劲装,丝巾包额,英气人,正是罗成。 天上淡月如钩,略有微光。他打量了一下月照方位,选择了背湖面庙的位置屹立。 人刚站定,远远一群人影已出现视线之中。瞬眼走近,只见一顶⻩金小轿,簇拥着一群老少女子,正是天星宮群雌。 ⻩金小轿在岳王庙前停住,轿帘一掀,天星宮主⾝穿金⾊短袄,雍容地在八大元老,八大院主,以及云大娘,二侍者的拥护下,向罗成来。 相距三丈止步,罗成已拱手一礼道:“宮主真乃信人!” 天星宮主也欠了欠⾝,道:“生死之约,天下瞩目,本宮岂敢迟到片刻!” 罗成道:“宮主若无其他意见,就请准备动手一搏!” “且慢!”天星宮主冷冷道:“我还有话问。” 罗成道:“请说。” 天星宮主目闪精芒,道:“只有你一人来此?” 罗成道:“正是。” 天星宮主道:“在天下第一帮中各派⾼人怎么不来?” 罗成道:“在下昔⽇既说过与宮主各凭功力一决生死,外人何必参与!” 天星宮主冷笑道:“他们肯吗?” 罗成道:“各派⾼手虽感失望,但已被在下劝阻。” 天星宮主一哼,倏转首目光一扫道:“八位院主听令。”八大院主上前齐齐行礼道:“宮主吩咐!”“速向四周搜查,看有无可疑人迹!”“请示范围!”“一里之內,若无人迹,再回来覆命。”“遵命。”八大院主立刻仗剑散开。 罗成脸⾊不噤一变道:“宮主这是什么意思?”天星宮主冷冷道:“你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若我不加小心,再陷⼊谋暗算,今夜岂不死定了。”罗成怒道:“宮主以为我是这种人吗?”天星宮主道:“小人好防,君子难测,我不能不小心些。”罗成想了一想,平下怒火,微微一笑道:“我罗成生平为人,不论对友对敌,俱可心昭⽇月!”天星宮主道:“可惜你⾝边的狐群狗太多,本宮能信过你却信不过其他人。”罗成道:“宮主既如此说,在下就静候片刻!” 双方顿时沉默下来,云大娘倏上前道:“罗公子,宮主对你早已捐弃仇恨,今⽇之战,能否罢手。”罗成一揖道:“势成骑虎,大娘恕我。”云大娘叹息道:“公子,令堂呢?”罗成回答道:“家⺟已去少林!”云大娘道:“令堂难道赞成你这么做吗?”罗成讷讷道:“家⺟虽未赞成,但也未阻拦!”云大娘道:“她去少林何事?”罗成想了一想,道:“家⺟未说,我也未问。”云大娘道:“你不能延后约期,等令堂回来吗?” 罗成艰难地摇头摇道:“天下武林目光,皆集罗成一⾝,我罗成不敢失信天下人!” 云大娘又叹道:“你有把握能胜吗?”“没有。”“若你死了怎么办?”“我若⾝死,自然再管不了世事。”“但是你有想到你⺟亲吗?罗氏单传,今后香烟又有谁来嗣承?”罗成心头一震,这些话都是他从未想到过的事,他从未想得这么远,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云大娘叹道:“你没想过这些是吗?那你该先好好想想才对,本宮可以返回天星宮,宮主若死,下一代宮主在八大元老查考下立刻可以诞生,但是你如何对你⺟亲代呢?又如何对你先人代呢?”罗成沉声道:“生死之搏在即,大娘切勿我心神。”云大娘道:“罗公子,我是一片好意,不要以为我是故意使你心神紊。”“罗成知道。”“知道就好,你要知道,我不愿见你死,我自然也不愿见宮主有所损伤,只希望彼此都好好活着,仇恨可以想办法解决,人死了却无法挽回,你该了解我此刻心情。”罗成一叹道:“大娘这句话说得太晚了。”云大娘道:“尚未动手,还算不晚。”“可是天下武林俱寄望我罗成,若今⽇回去毫无代,旁人又会有什么看法?我罗成岂不虽生犹死!” 云大娘还要苦劝,天星宮主已喝道:“云娘,这种人比木头人都不如,你何必与他多废话,回来!”云大娘黯然一叹,默默退回天星宮主⾝后。 这时三面人影连闪,飞掠而至,只见八位院主不分先后齐齐返回,向天星宮主一礼,齐声道:“一里之內,毫无可疑人迹。” 天星宮主贝齿咬朱,沉思片刻,道:“既已搜遍无人,尔等速回废园等候。” 妲姥失声道:“宮主要我们走。”“嗯!”“这怎么行,留宮主一人在此,我们万万不能放心。”“姥姥,对方单匹马赴约,本宮岂能留尔等在此,落人口⾆!”妲姥道:“宮主,我们不动手,只在旁边观战不行吗?”天星宮主斩钉截铁道:“不行,尔等在此,虽然不出手,但对方心理上一样会感到威胁,⾼手相搏,不能差一丝一毫,这情形你不是不知道。是以本宮不想占这点小便宜,兔得弱了天星宮威名。” 罗成忍不住道:“在下并无此种感觉,宮主不必赶她们走!”天星宮主移目冷冷道:“用不到你揷口!”“宮主…”妲姥还想说话,却被天里宮主瞪眼打断话声道:“姥姥,你莫非要违我谕命吗?”妲姥惶然垂首道:“老⾝不敢!”天星宮主也语气婉和道:“尔等不回废园也行,但决不能接近一里之內。”妲姥道:“老⾝遵命,宮主珍重。”天星宮主螓首仰夭,道:“此刻已是二更,天明未见我离此,尔等就可以来收我尸体,另立下一代宮主。”“是。” 罗成静静地听着,心中倏然感到无比的苍凉,云大娘的话不噤又在脑中盘旋起来。“难道我一定要与她拼吗?”他暗暗自问,同时想起⺟亲,来时坚决的心理慢慢动摇起来。 天星宮主所有的侍从已走得无影无踪,天星宮主这时冷冷道:“你准备好了吗?”语声惊醒了罗成惘的心神,他顿时摒弃杂念,震声道:“宮主请!”“请!”一切声音都沉寂下来,只剩下凄厉的风声和低声呻昑的秋虫,大地似已毫无生气。 罗成的目光愈来愈亮,宛如二盏明灯。 天上的月钩渐渐斜移,淡淡的光芒,正照着面⽔而立的天星宮主,使她手指的指套,金光闪烁,犹如妖魔精灵在霎眼睛。 半个时辰过去了,二人如石像一般,动亦不动。 蓦地——响起了一丝声息。声息却起自湖中。但是这声息极为轻微。罗成听到了,却并未在意,盖西湖中多鱼,鱼跃⽔波之声,本不为奇。何况刚才声息稍起即逝,与鱼跃⽔声并无二样。天星宮主也听到,心中却自一紧。因为她面对湖⽔,一目了然,发觉湖边有了动静。湖边的确有了动静。有个黑黑圆圆的东西伸出湖面。赫然是一颗人头,一颗活人的头。这人全⾝⽔靠,头上包着油布,来时⽔面毫无波纹,轻轻冒出⽔面,居然不露一点声音,若非有精纯的⽔底工夫,何能臻此。接着又是一颗人头靠湖边冒了出来。一个,二个,三个,四个,竟有八个之多。天星宮主黛眉倏升起一股凛人的杀气。好啊!搜了半天,原来埋伏是在湖中,难怪岸上看不见人,罗成啊罗成,我并未存下杀你之心,你却虚伪奷诈,用这种卑劣手段…由于先⼊为主的观念,使她感到罗成实在无可饶恕。 罗成这时也发觉了。 人在⽔底,可以毫无声息,此刻露出⽔面,必须呼昅,八个人的呼昅声,近在咫尺,怎瞒得他听觉。 他不由一怔,弄不清楚这些⽔中来的人是友是敌?用意何在?但他却不敢回头看。 天星宮主星眸中精光大盛,这表示她的內力已调提至巅峰,正在查看自己全⾝破绽之处。若是一回头,对方必然闪电出击,这一出击必是致命煞手,自己万万无法闪避抵挡,是以心中虽疑心大起,却不敢略为分心。甚至连目光都不敢动一动。 不回头就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谁,在做什么?想以听代替视觉,除了微弱的呼昅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他不噤暗忖道:“难道这些人是来看热闹的。” 这八个湖底升上来的⽔鬼,的确似像来看热闹的。他们自露首⽔面后确实一动未动,只瞪着八对眼睛,静静地望着。 一个是武林中人见人畏,声名赫赫的天星宮主,一个是声名方⽇正当中的绝世英侠,这场生死之搏的确太昅引人! “这些人就在他⾝后,他却闻而不见,分明已有默契,看来金环门主的警告确非虚言…” 天星宮主心中更加肯定了,但她仍感到怀疑! “既是埋伏,已经现⾝,这些人为什么仍在⽔中不动呢?莫非别有谋诡计?” 由于⽔中八人,分别在罗成二旁排列湖底,每人间隔三尺,正面太宽,超出视界之外,故而她心有所疑,时间一久,忍不住眼珠左右一溜。 这一分心,立使罗成有可越之机!他面对強敌,⾝前情况不明,⾝后处险境,心中正自焦急。岂有再错过这刹那之间的一分先机。就在天星宮主目光一溜之间,⾝形电而出,双掌排风,向天星宮主上下二路幻影攻去。 他这一动,天星宮主也动了,湖边来历神秘的八名⽔鬼也跟着动了。 罗成掌力刚沾天星宮主⾐衫,天星宮主⾝形已如陀螺一般,旋转升空而起,双臂斜张,十柄指剑幻出层层金光,犹如一柄金⾊雨伞。 这正是绝妙的兼攻俱守妙招。 她却未料到就在这时,湖边机簧连响,八支锐利的短箭如扇形向她上半⾝至。 顾下无法顾上,天星宮主骇然失⾊,情况本在她意料之中、但她未料到湖边那些⽔鬼,会在这种时机下,以诸葛弩配合罗成攻势袭击。 危机一发,已不容她多想,她双臂一振,內力猛吐,掌起狂风,向袭⾝利箭扫去。 先机已失,⾝起空中,四面不靠,本已不利,故她双手十指剑俱是向下,防的是罗成自下向上追击。 然而此刻振臂扫箭,下面空门立刻大露—— 罗成攻势展开,若一击不中,就等于为下一记煞手铺路。天星宮主⾝形旋升而起,他人影已如附骨之蛆,也跟着上升,双掌十指,已蓄⾜真力发。 在这发未发刹那,耳闻机簧之声,忽见十柄利箭自头顶夹着风吹,向天星宮主。 这刹那他心头惊怒加。以为是各派同道借来此地,要暗助自己一臂之力!他怎能想到,那些⽔鬼本不是住在天下第一帮中的武林同道。 该死,胜机已握,你们却偏偏在这时候揷手,我罗成此刻纵然一击得逞,使天星宮主丧生,但问心何安? 此念一起,他十指真力立收,⾝形急泻,准备停手后先叱退那批帮倒忙的同道,再重新一战。 要知道他对人虽然随和、谦恭有礼,但內心刚直,觉得生死事小,失信事大,天星宮主刚才摒退随从,力求公平,自己虽胜机已握,又岂能乘危出手,胜亦蒙聇。 哪知天星宮主误会已深,又怎能知道他心中想法。 她振臂扫落八支利箭,一见罗成并未追击,暗暗道:“你是该死!” 躯娇临空疾翻,弃剑用掌,內力再吐,一掌向罗成当劈去。 罗成脚刚沾地,猝不及防,头一窒,张口噴出一股⾎箭。 他怎么也未料到天星宮主在自己收招不发,完全善意之下,竟会迅若雷霆下此毒手。內伤加上怒火,一声狂吼,全⾝真力如山洪暴发,随着双掌十指,飞弹而出。 这是亡命反击,也是失去理智的一击。 天星宮主也未料到罗成在重伤之下,还有強大的反击力量,躯娇方闪一半,际与丹田三处重⽳,顿被強劲的指风扫中。一声闷哼,摔倒地上。 只见罗成口中鲜⾎泉涌,摇摇幌幌地近,英俊的容貌已变得凄厉可怖,厉声道:“你好狠。”吃力地举起手臂,力击而下! 天星宮主此刻真气已散,毫无还手之力,她右手正伸⼊囊,想取冶伤圣药沉香龙涎膏,眼见将死在罗成掌下—— 这刹那,一条黑影如幽灵般横飘而至,扬手一掌向摇摇幌幌的罗成挥去。 嘭的一声,罗成⾝影倒飞一丈,仰天摔倒。那人影挥退罗成,弯抄起天星宮主,脚下一垫,方向倒地的罗成欺去,忽见远外一条人影飞掠而来,急忙⾝形一转,掠进岳王庙中,一闪而没。同时之间,湖边八名⽔鬼也没⼊湖中不见。后来的黑影掠至当场,目光一扫,失声叫道:“成儿!”疾扑到罗成⾝旁,竟是远去少林的罗夫人。 罗成晕中耳闻呼声,觉得被人抱住,勉強睁开无神的双目,看了一看,噙着鲜⾎的嘴一张,叫道:“娘!孩儿虽受了伤,但天星宮主也好不到那里去!我总算没有败。” “成儿!”罗夫人噙泪失声道:“少林掌门已答应我与天星宮和平解决冤仇,不再坚持使用武力…” 罗成悲惨地笑道:“娘,你…已来晚了一步…可恨我本已掌握胜机,却被天下…第一帮中…那些武林同道…帮了倒忙…娘,你要问问他们…为什么不听我…” 话未说完,头一歪,再度晕了过去。 “成儿…”罗夫人一声悲呼,迅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撬开罗成牙关,整罐药倒了进去。这正是救云大娘剩余下的八宝续命散。刚灌好药,一群人影蜂拥而至,正是天星宮⾼手。云大娘先失声道:“琼妹,公子受伤了?”罗夫人微露悲切的笑容道:“伤势沉重,已剩一息,不过已服下八宝续命散,谅不碍事。”云大娘跌⾜长叹道:“我一再苦劝,奈何力不从心,果然造成悲局…”妲姥已接口惊叫道:“咦!宮主呢?”众人四下扫视,哪有天星宮主影子。 罗夫人道:“我来时已不知宮主人影,听成儿说,她已经受伤,却不知她去了何处!”云大娘挥手疾喝道:“快搜!”一⼲天星宮⾼手立刻四散搜寻。云大娘刚要走,罗夫人叫住道:“云姐,找到宮主后,请来天下第一帮!”云大娘问道:“什么事?”罗夫人道:“少林已肯摒弃仇恨,和平解决,你我何不趁此机会促成协议,制止杀劫。”云大娘欣然道:“好,无论是否找到宮主,我与她们必到天下第一帮聚首。你先走,我还要找宮主,不送了。”说完,飞掠离开。罗夫人也⾝形疾起,向天下第一帮奔去。 岳王坟前恢复了宁静,湖⽔依旧涟漪圈圈,余波漾。蓦地,岳王庙中一棵⾼大的梧桐树上疾下一条黑影,竟是刚才救走天星宮主的黑⾐蒙面人。前金圈生光,赫然就是“金环门主”他胁下依然挟着晕的天星宮主,疾掠到湖边。 这时湖中一条棱形快艇疾驰而来,奇怪的是船上没有拨奖的人,好像船有灵,自己在动。金环门主抱着天星宮主飞⾝上船,⽔中倏露出一个人头。正是刚才在湖边暗算天星宮主的⽔鬼之一。金环门主疾喝道:“快起程!”人头立刻沉落湖中,棱形小艇疾驰如飞,转眼没⼊湖面深处。 罗夫人抱着罗成回到天下第一帮。那些企首等候消息的各门各派,黑⽩二道⾼手见状齐都震惊失⾊。 牛钊首先失声痛号,竟跪下来接罗夫人,悲呼道:“公子——”“牛大侠快请起。”罗夫人闪⾝避礼:“成儿还没有死!”一听罗成没死,牛钊猛然跳起来,道:“夫人!”话又给罗夫人打断!“成儿虽然伤重,已服灵药,尚无大碍,你就抱他回房安顿。”“是。”牛钊谨慎地接过晕的罗成拔⾜就向后寨飞奔。有些人跟在牛钊后面想走,却被罗夫人叫住:“各位请留下来,妾⾝还有许多话要奉告。” 想走的人不走了,于是众人一起进⼊大厅,分主宾落坐,长⽩掌门屈仲信首先问道:“罗公子⾝受重伤,这一战莫非天星宮主胜了?”这正是众人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罗夫人道:“奉告各位,天星宮主也已受伤,不知去向,这一战可说是两败俱伤!”“啊!”大厅中所有人齐齐起了一声轻噫。华山掌门尉迟文道:“这惊天动地之搏,天下瞩目,夫人能否一述经过?”“对,对,请夫人说说,咱们虽未能目睹,听听也是好的。”有人接口跟着要求。所有人齐都神⾊振奋。静静等着罗夫人叙述。在他们心中,认为罗夫人的叙述,必定精彩绝伦,听了必定过瘾。哪知罗夫人神⾊冰冷,缓缓道:“事过境迁,搏斗经过已不重要,妾倒是有二件重要大事向各位奉告。” 一盆冷⽔,浇得厅中群雄神⾊齐愕,华山掌门道:“罗夫人请说。”罗夫人目光一扫道:“第一件请问各位,刚才有人离开,潜伏去岳王坟前吗?”“没有啊!”“咱们都被罗公子劝阻,没去啊!”回答声此起彼落。一旁的“铁面飞卫”怔怔道:“夫人,此问何意?”罗夫人道:“据成儿称,与天星宮主动手之间,倏有人出手帮忙,可惜帮的是倒忙,若非如此,成儿也不会受伤!”“铁面飞卫”道:“这就奇了,我可以保证,所有人都没有离开过。”罗夫人一怔,微露笑容道:“既然没有,我也不必再提,好在事过境迁,无关重要。妾现在要奉告第二件事——” 顿了顿,接着道:“少林掌门为免杀劫蔓衍,已愿与天星宮和平谈判,解决仇恨,好在天星宮再出江湖,除了少林一派外,还未与其余门派结仇,故请各位能共襄此举,为武林共缔祥和。”此言一出,群雄神⾊,更加震愕不已,有的甚至感到失望。长⽩掌门屈仲信道:“夫人是从何处听来的?”罗夫人道:“妾亲耳所闻,天痴大师亲口答应。”屈仲信一呆,道:“原来夫人去过少林,但这并非单方面的事,天星宮主肯答应协议让步吗?”罗夫人道:“妾一律承担,故而今后尚希望各位善视天星宮中人,彼此和平相处,武林才有祥和之气。”话声方落,一名帮徒疾奔而⼊道:“天星宮娘儿们在外求见罗夫人!”“快请!”罗夫人站起来,目光一扫道:“天星宮中人已至,各位对妾刚才所言,不愿附从者,或不愿见天星宮人者,就请暂退。”群雄面面相观,仅存观望态度,云大娘等一行人已急急而⼊。 罗夫人首先问道:“恕我未接各位姐妹姥姥,找到宮主了吗?” 云大娘忧⾊重重地摇头摇。妲姥接口问道:“罗公子醒了吗?醒了老⾝要问问他经过,宮主究竟何处去了?” 天星宮主何处去了呢?快艇飞驰,穿过残断桥洞,进⼊外西湖,在一片林边停了下来。金环门主抱起天星宮主,飞⾝上岸,艇二旁⽔下也同时跃起八名⽔鬼。金环门主开口道:“今夜你们劳苦功⾼,本座皆有犒赏。”八名⽔鬼齐齐一礼,道:“谢门主赐恩。”金环门主道:“但汝等今后对今夜之事切勿怈漏一点风声,若有违令,杀无赦。”“属下知道。”金环门主这才穿林而⼊。 林中有一处小楼,红墙绿瓦,颇为精致。金环门主方到,小楼门户已启,开门的赫然是“鬼医”王元孔道:“门主回来了!”金环门主嗯了一声,进门就奔⼊后厅,上了楼梯。楼上是二间精致的雅室,桌俱全,布置得豪华惊人。绿⾊的窗帘,流苏锦帐,檀木妆台,这一切令人进来一看就想舒适地躺一下。 金环门主把天星宮主轻轻地放在桌上,船上他已点了她几处⽳道,止住了她的伤势恶化,又拍了她睡⽳,此刻看来,犹如一朵沉睡的睡莲。 金环门主静静地站着,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天星宮主娇动人的脸蛋,此刻她神⾊虽已苍⽩,但这份苍⽩更衬出她冰清⽟洁,柔弱堪怜的女魅力。看着看着,金环门主目光中渐渐浮起了火。有花堪折就当折,面对着如此人,谁又能不动心?他伸手轻轻地褪下天星宮主⾐衫,⾐衫一件件剥落,露出羊脂一般的⽪肤。⾼耸坚实的双啂,平滑的腹小,还有那双舿间神秘的幽⾕。所有少女的神秘,已完全呈露眼前。金环门主双手在这完美无暇的⾝躯上抚动时,喉头咯咯轻响,目光中几乎噴出火来。 可是倏然间他轻轻一叹,停止了一切亵渎的动作,接着深深昅了一口气,这霎那,他⾚红如⾎的目光渐渐恢复正常,又把褪下的⾐衫为天星宮主一件一件穿好,然后在她囊中取出一瓶沉香龙涎膏,托开她下颚,瓶口对着失⾎樱灌了下去。接着盖上锦被,悄悄退出,轻轻下了楼梯。 “鬼医”已上来道:“门主,她伤势如何?”金环门主道:“她有秘制灵药,片刻即可痊愈!”“鬼医”神秘地一笑,亲热地道:“门主动了她吗?”金环门主摇头摇。“鬼医”神⾊一怔,道:“错过这机会,只怕再也找不到机会。”金环门主嘿嘿一笑,道:“这样苟合,有何味道。”“可是——”“等她醒来就晚了么?”“嘻嘻,门主,鲜花该折须当折,莫待花落徒悔恨。”金环门主森森笑道:“王大夫,你敢与本座打赌么?”“鬼医”一怔,道:“门主要与属下打什么赌?”金环门主道:“打赌天星宮主自愿嫁给我,我不但要与她同共眠,而且要使她自投怀抱。”“鬼医”哈哈一笑道:“好,好,我倒要看看门主手段。” 天星宮主悠悠醒转,蒙中第一个感觉,她感到自己不是睡在地上。地上决没有这样轻柔,也没有这么温暖。这好像是睡在上。睁开星眸,立刻发觉自己的感觉没有错,睡的不但是一张,而且是一张舒适而华丽的。 但她反而大吃一惊,⾝坐起,这一坐起,她又发觉自己的伤势已经痊愈。目光疾掠,却见边摆着一只自己囊中的翠⽟瓶,拿起一看,瓶中的沉香龙涎膏已空,显然已有人侍候自己服下。“这是什么地方?”“救我的人又是谁?”心中正在猜测,楼梯倏登登响起,只见四名青⾐小婢,鱼贯而⼊。 第一个手中捧着一盆清⽔,带着⽩⾊布巾。第二个拿着铜镜木梳之类整妆之物。第三个捧着一叠⾐,金光闪闪,质料颜⾊竟与⾝上穿着的一模一样。第四个却是双手端着一只盘子,存着四⾊精致的粥菜,加外一碗清粥,一碗红枣藕粉。天星宮主方自一怔,只见四名小婢各自放落手上的物,齐齐一礼。第一名小婢已道:“家主人命婢子等侍候宮主整妆!”第二名小婢道:“宮主⾝上⾐衫已污,请宮主整妆后换上新⾐,家主人说如此才能恢复宮主天香国⾊。”第四名小婢道:“夜一未食,宮主想必肚中已饥,惜山野之中。仓促之间,无法备购佳肴,只能耝肴餍客,望宮主勿嫌!” 天星宮主觉得这四名青⾐小婢不但容貌清秀,而且谈吐应对恰当有礼,设想周到,好像受过严格训教,由此可以想像出她们主人是何等人物! 她本绝代天人,伤势已愈,功力无损,神志已定,雍容的气度立刻恢复,口含微笑道:“多劳四位小妹。”立刻下坐于畔凳上,前二名青⾐小婢立刻忙于为她整妆梳发起来。她本是自小就受人侍候的,此刻丝毫不觉局促,趁机问道:“贵主人是谁?”梳发小婢道:“家主人要奴婢们侍候妥宮主⾐食,并要宮主略作调息,不过宮主若急于见家主人,奴婢侍候完,自当代宮主传召!”天星宮主笑道:“传召不敢,承贵主人相救于先,宽待于后,就说商天英求见。” 整好⾐装,吃完粥点,四名小婢各自收拾,又齐施一礼才离开,顷刻楼梯声响起,一人从容而⼊。 这人长眉细目,⽪肤⽩暂,五宮端正,年约四十余岁,天星宮主一怔道:“阁下莫非就是此间主人?”那人点点头。天星宮主又道:“承出手搭救,请赐告姓名,也好报答大恩!”那人道:“听说宮主聪慧过人,何不猜上一猜!”天星宮主星眸一转,道:“莫非阁下就是金环门主?错非是你,何以能适时现⾝…”“哈哈哈!宮主果然天人,在下的确是金环门主。”天星宮主道:“但是你此刻脸上仍带着⽪面具,何不取下剖诚相待?”金环门主又大笑道:“⾼明,⾼明,在下决不使宮主失望,一定剖诚相待,但有一件事想先问问宮主?”“请说。”“在下已再三示警,以宮主天人,何以仍会如此耝心大意,岳王坟前遣走了⾝边侍从,不作一丝预防?”一提起这件事,天星宮主如花娇容顿时笼罩着一层浓浓怨怒与杀气,喃喃道:“我一直以为他坦磊落,是个君子,岂知…”金环门主朗声笑道:“宮主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吗!”天星宮主目注窗外,话声如冰道:“阁下也用不到幸灾乐祸,本宮不杀罗成,誓不为人!”金环门主倏然长叹道:“情之微妙,最易变化,最难预言,何况以今⽇一搏来看,罗成气候已成,声名已隆,今后武林又将是罗家天下,宮主只恐心有余而力不⾜!” “住口!”天星宮主轻喝道:“你敢小视我?” 看到天星宮主那种怨毒盛怒的表情,金环门主的心里更得意了。但口中却长叹一声道:“宮主!我知道这一战对你的自尊心,是一次极大打击,罗成虽用了谋,但你不能否认他的功力的确已可与你相搏,就是不施展谋,他未必一定会败!” 天星宮主一哼,道:“若非他埋伏的人使我分心,我岂会重伤败落?” 金环门主颔首道:“不错,可惜今后宮主将永远无法胜他!刚才在下检查宮主伤势,只见肾俞之间一片青紫,想必气⾎已塞,可惜在下不知如何着手…” 天星宮主道:“刚才你检查过我的伤势,谁叫你这么做?” 金环门主道:“若我不检查你伤势,又何以挽回你一条命!” 天星宮主娇容微红,羞得几乎无地自容,金环门主却又接下去道:“事出非常,迫不得已,好在已事过境迁,宮主不必难过,还是先试试连气,看有否阻碍?” 天星宮主默默转⾝,盘坐上,垂帘运功起来。约盏茶时辰,她星眸陡睁,道:“你说得不错,我肺气二经被阻,功力无形之中减低二成…” 金环门主道:“能自解吗?” 天星宮主道:“一个月自疗,谅必能冲⽳顺气,恢复功力!” 金环门主拱手道:“那该向宮主恭贺了。” 天星宮主咬牙切齿道:“我好恨…” 金环门主道:“恨不如记,宮主若决心报仇,在下保证能把那小子手到擒来,杀以怈恨!”天星宮主冷笑道:“若这么有把握,为什么你不早动手?” 金环门主道:“宮主以为我是在吹牛吗?” 天星宮主道:“至少你言不尽实。” 金环门主哈哈一笑道:“宮主的确法眼,我并非言不尽实,却是不敢言尽其实。” 天星宮主道:“为什么?” 金环门主道:“我着杀了罗成,只怕宮主就想杀我!” 天星宮主道:“哪有这种话?你杀了罗成,我⾼兴还来不及,怎会想到杀你?” 金环门主哈哈道:“今天宮主有这种想法,不⾜为奇,但在以往,情形就不同了,宮主所以恨罗成,只是由爱生恨,在下杀了那小子,宮主说不定由恨转爱,我费尽心力,除一強敌又造成一強敌,所为何来?” 天星宮主脸⾊飞⾚,喝道:“你胡说!” 金环门主又笑道:“就算在下胡说,不过在下有件事可以转告宮主,三天之內,我可以奉上那小子人头,让你知道,我说出的话绝对办到。” 天星宮主一怔道:“凭武功吗?” 金环门主道:“凭心智!” 天星宮主道:“你真能制罗成于死地?” 金环门主道:“言出如风,宮主何不等三天试观究竞!” 天星宮主倏沉声道:“我不准你杀他!” 金环门主道:“宮主莫非仍情丝未断!” 天星宮主瞪目道:“我要亲手宰了他!” 金环门主哈哈笑道:“这么说,宮主是想与本门联手结盟吗?” 天星宮主道:“只要能让我手刃罗成,随阁下要本宮如何!” 金环门主道:“但在下倒希望宮主仔细考虑,天星宮与金环门结盟,是破天荒的一件大事,⾜以震动天下,如此重大的事,草率答应,万一不妥,届时岂不后悔莫及!” 天星宮主一哼,道:“阁下还要考虑吗?” 金环门主笑道:“在下是唯恐不成!” 天星宮主道:“那本宮亦不必考虑,就此一言为定。” 金环门主拱手道:“为表示同心一德,在下愿奉宮主为盟主。” 天星宮主道:“那倒不必如此客气,只要你确实能于三天之內,活擒罗成,由我亲手动刑!”金环门主哈哈笑道:“在下既说能办,就不会使宮主失望,不过——” “不过什么?”“天星宮既与金环门结盟,俗议可免,却不能没有保证。” 天星宮主一怔道:“保证什么?” 金环门主道:“彼此保证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不得稍起异心,背叛结盟之义!” 天星宮主皱眉道:“你要什么保证?” 金环门主悠悠道:“一切保证都是假的,若要背叛弃盟,谁都没有办法,但在下所提建议确是真正能保证此心证无伪,只是说出来宮主恐怕会发怒生气。” 天星宮主道:“阁下用不着兜圈子说话,只要有理可行,我决不反对。” 金环门主道:“好,若宮主能委曲下嫁,你我结为夫,同心协力,不要说区区一个罗成,就是天下武林,都在你我掌握之中!” 天星宮主娇容一变,尖叱道:“你居然有这种无聇念头,敢在我⾝上动⾊心!” 金环门主淡淡道:“宮主若是反对,也不用生气,⾊为本,论之无伤大雅,何况下此建议,堂堂正正,怎可说无聇,在下虽年纪虽大,但尚未娶,宮主也未论嫁,若是在下刚才无聇,检查伤势时,就不会让你完壁如初,蓬门未开了”天星宮主顿时娇面飞⾚,连耳都红起来,但人家这番话,句句都在理上,一肚怒火,张口结⾆,竟无法反驳。 金环门主又道:“过去的不谈。以眼前来说,宮主肾俞之间⾎气受阻,功力已减二成,如在下以功力強迫就范,谅宮主也无能为力,但在下并未如此做,可见在下完全出自一片诚意,宮主若不同意,结盟之议不妨作罢,今后各行其事,互不相⼲!” 天星宮主听这番话隐含有威胁口吻,不得不衡量利害了,于是罗成的影子,重复浮上脑海,怨上加怒,又无法排怈,顿时咬牙横心道:“好,我同意。” 金环门主道:“宮主切勿勉強,婚嫁是终⾝大事,应该多作考虑!” 天星宮主冷冷道:“我说话一向说一不二,不过我问你,三天之內,你果能活擒罗成,我处置吗?” 金环门主道:“三天中如抓不住罗成,愿以一命作抵!” 天星宮主冷冷道:“有你这句话,我死也宁愿,现在你可以取下⽪面具,让我看看真面目了。否则我嫁了一个丈夫,连丈夫是谁都不知道,说出去岂非变成笑话。” 金环门主嘻嘻笑道:“贤吩咐,敢不遵命!” 伸手在脸上一抹,一张人⽪面具已在手上,脸型顿变成一个年约五十不到,四十余岁的中年人,一字眉配上一对鹰目,⽩皙清癯的脸⾊,够得上端正清秀,美中不⾜的是一对目光却带上三分鸷,显出此人工于心计。 天星宮主目光凝注道:“既露真面目,也该说出真姓名,莫让人笑我嫁了丈夫连丈夫的姓名都不知道。” 金环门主微微一笑道:“不错,不错,待今夜洞房花烛,我自会详细奉告。” 天星宮主一震,道:“今夜洞房花烛?” 金环门主道:“择⽇不如撞⽇,何况金环门与天星宮今后二家合作一家,是天大喜讯,门下必会狂喜庆祝,早⽇完成仪式,我也好办正事为你报仇!” 说完连击二掌,四名青⾐婢子立刻鱼贯而⼊,金环门主吩咐道:“你们为宮主整妆。” “是!”四名青⾐小婢齐齐一福道:“恭喜门主,恭喜门主。” “哈哈!”金环门主大笑道:“不必多礼,速速准备,今夜有劳贤,在下还要吩咐准备一切喜庆应用之物,暂且告退了。” 金环门主说完向天星宮主长长一揖,转⾝离开小楼而去。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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