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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红花谷 作者:上官鼎 | 书号:41073 时间:2017/9/18 字数:12698 |
上一章 招怪猿人 章八十第 下一章 ( → ) | |
宗钟见猴子当真是走了,才告诉尘玄禅师,尘玄禅师霍地站起,急急说道:“快,快背起我向来路回跑,要快!否则就没机会了!” 一迭地催快,宗钟已无时间询问,立刻背起他发⾜急奔离开这嘲的小洞不过二十来丈远近,尘玄禅师突又叫他再回头快跑。宗钟停下⾝子问道:“尽管在这儿跑来跑去⼲啥?” 尘玄禅师急道:“你先听我的话,回头我再告诉你!” 宗钟怀着満腹孤疑,转⾝再往南跑。 尘玄禅师伏在宗钟⾝上解说道:“咱们先往南跑,特别大声说明咱们今夜就住在此地,那是有意说给那畜牲听了,好让它去转告那个怪物!” 宗钟揷嘴问道:“咱们刚才即往北面跑,怎么此刻再又向南里跑呢?” 尘玄禅师道:“刚才这洞口不都是烂泥么?既有烂泥,便印有⾜痕,怪物听了猴子的活来找咱们,见咱们不在,必定会照着⾜痕向北面寻找,其实咱们却往南而逃了!” 宗钟疑团末释,再又问道:“咱们回头向南跑就不怕它跟着脚痕找了?” 尘玄禅师耐着子说道:“咱们是到了⼲燥地方才回走的,他如何看得出脚痕!” 宗钟这才恍然大悟“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原来如…不对!它们从北面来,路上既没碰到咱们,岂有不向南面寻找的道理,咱们如何跑得过它们?” 尘玄禅师笑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它就不怕咱们先在离开不远处躲蔵着,等它走过之后,继续往北面逃走么?” 宗钟反复一想,老和尚的话确有理,脚底下跑得更加快了。 夕西落,夜幕渐垂,宗钟伤势未愈,跑了这许久,感觉到十分劳累,见右边有个山洞,便道:“我跑不动了,也看不见了,咱们先去那洞中过夜一,好不好?” 尘玄禅师道:“好便好,月亮一出来,就得赶快走啊!”宗钟満口答应,两人就在山洞中歇息下来。 尘玄禅师逃出魔掌,不噤吁了一口长气,叹道:“老衲这两天比过两年还长!若不亏你相救,昨夜便已剥⽪而亡了!”言下无限伤感。 宗钟暗一回想:“即使他和我同一天坠崖,我坠崖之后,至少也晕了大半天才醒过来,不知他是哪天跑下来的,他平⽩还跑来⼲什么?莫非他还放我不过,看他师兄的仇报了没有?” 便问道:“你为什么跑到这里来?是几时来的?” 尘玄禅师回想当天张介寰严词相的情景,苦笑道:“老衲找到你就算了,还提它则甚?” 宗钟沉声道:“你是来看看我死了没有,对不对?” 尘玄禅师凄然笑道:“老衲是被张教主下来找你的尸首去埋葬的!”接着便把当时被的情形说了,又道:“如今你我算是恩仇全消,只希望明天找到出路,赶快离开这个怪物!” 宗钟想起怪物还会说话,乘机问道:“说了半天,那怪物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是人还是鬼?” 尘玄禅师犹有余悸,频频头摇道:“老衲说不上来,若说不是人嘛!说话的声音和态度就跟人一模一样;说是人吧!偏就生一⾝猴⽑,连四肢五官,也尽跟猴子一般无二,而且还有条…” 宗钟蓦地想起曾经见过一个死的大马猴,喜极忘形,立刻大声截住说道:“我知道!我见到过他的!他已经死了!不用怕了!” 尘玄禅师欣然问道:“你真的见到了?几时见到的?” 宗钟道:“就是我坠崖醒来…”突然就此把话打住,悄声说道:“那边有两点红光在闪动,只怕是那只猴子来了!” 尘玄禅师伸出脑袋向外窥看,看了半天,说道:“我视力不行了,你仔细看,红光后还有其他的人或野兽没有?” 宗钟凝目看了一阵,极度昏暗的星光之下,只见那两点闪烁的红光后面似乎还有一个较大的黑影,便对尘玄禅师说了。 尘玄禅师连声叫苦道:“万一是那怪物来了,那才糟了呢!” 宗钟听尘玄禅师说过那怪物的能耐,自己眼下伤势末痊,岂是它的对手,着急道:“那咱们怎么办呢?” 尘玄禅师披起破僧⾐,敛目低眉,合十说道:“阿弥陀佛,但愿不是它才好!”一派掌门,竟然谈虎⾊变,宗钟也不噤为他这份怯意所感染,意味着那人猿怪物的厉害与凶残!这时,那两点闪烁的红光,晃眼已渐渐来近。宗钟聚拢目光,凝神注望,正见大小两只猴子,小先大后,径扑洞口而来。 宗钟十分惊诧,想道:“即算是它们听到咱们说话的声音,也不可能就发现咱们,如何便一径往洞口扑来呢?” 便在这刻,大猴子已在洞口两丈之处站定,小猴子则一径越过洞口,那两只闪着红光的眼睛,一直向洞中炯注。 山洞虽是容纳两人,可不能躲住两人,小猴子刚一越过洞口,口中立即“吱吱”叫个不停。 尘玄禅师惊弓之鸟,一直冥心內视,不动不言;宗钟则严加戒备,准备尽情一拚。短暂的寂静,更象征着暴风雨马上就要降临了但听那大猴子忽然口吐人言,冷冷说道:“你们这点疑兵之计就想骗人?!这是一片低泽死沼,北面本无路可通,只有南面勉強可行,你们想想,我会往北面去追?我在这片死沼里住了几十年,这一路往南,能够蔵⾝的一十三个洞⽳,我闭着眼也摸得到。你们偏偏选了洞⽳蔵⾝,岂不是自寻死路!赶快乖乖地跟我回去,免得多受苦楚!” 宗钟乘机打量这只猴子,但见它凹眼削腮,満⾝⻩⽑,后面还有着一截短过的尾巴,⾼短与常人相等,简直就是一只大的猴子。猴子而能说话,并且声音语气,跟人一模一样,无怪乎老和尚说它是怪物,不觉大声问道:“你这家伙猴不猴,人不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大猴子闻言,蓦地暴怒道:“老子让你明天也变成跟老子一样了,你就知道了的!快滚出来!” 宗钟慢慢步出洞⽳,好奇地问道:“难道你也是人变的?!” 大猿人一言不发,霍地右臂伸出,五爪子屈如钢钩,向宗钟腕间搭来来势并不急迫,但宗钟却感到潜力奇大,竟然无法躲避似的。情急之下,猛抬双臂打出他那一招“车前马后” 招式刚一出手,蓦听尘玄禅师在洞中大叫道:“千万不能用掌!”叫声惊急得无以复加宗钟式已用老,收卸不住,闻叫大吃一惊,不料那大猿人嘴里也突在这时“咦”了一声。 声音之惊奇,比刚才尘玄禅师犹有过之。不过前者是惊急,后者是惊奇,稍微有点不同而已。 大猿人惊咦才罢,忽又大声喝道:“再接老子这一抓试试!”说时,暗加真力,右爪再向宗钟腕间扣来宗钟因尘玄禅师刚才那声惊叫,本打算往一旁闪躲,但见对方向这边抓来,表面上像抓向左腕,实际上却待机而动,自己整个⾝子都笼罩在敌方抓势之下,简直无法闪躲!被迫只好再度使出那招两臂同时分向前后打出的“车前马后” 他这招“车前马后”一经出手,大猿人抓出的右爪突然稳住不动,同时內力源源涌增,要迫宗钟也以內力相抗。 但见宗钟只如未觉,极其自然地收回了打出的右臂,心中惊奇不止:“这娃儿当真有些琊门,前晚既不怕巨蟒的剧毒,此刻又不在乎我的这种独门功夫!” 忖念中,右爪收回,改以擒拿手法,展开快攻宗钟但觉大猿人的两只爪子,犹如两条活动的搭链,专门向他两臂膊锁拿,而且爪爪紧接,势疾劲沉。只迫得他两只胳膊简直无处躲蔵,心中却叫苦不迭,想道:“它只是要生擒我,否则便十条命也…”惊念未了,突觉右臂一阵剧痛,紧接着右边半边⾝子动弹不得,原来大猿人的五爪尖,已深深陷⼊他⽪⾁之中了大猿人冷笑道:“你杀我‘大⻩’的本事到哪里去了?老子先要替‘大⻩,报了仇,再把你弄成‘猴人’!” 旁边那只小猴子闻说,嘴里立时吱吱叫,眼里也滚下泪⽔来。 尘玄禅师忽在这时⾝而出,大声道:“朋友,你说的‘大⻩’是那只猴子吧?你弄错了那是我打死的,不关他的事,你都找我好了!” 这等宁愿舍死代人受过的话,只听得宗钟周⾝⾎沸腾,大叫道:“你莫信他的话,‘大⻩’是我一指戳死的!” 大猿人恨恨道:“你两人别争,我都知道。打不打死‘大⻩’,都逃不了变猴子这一关,打死‘大⻩’的人,我要教他在变猴子之前,多受点磨折!老和尚,你打算乖乖跟我回洞,还是硬要我动手!?” 尘玄禅师自知绝对不是对手,但与其被活生生剥⽪,反不如一死来得痛快。意念一决,霍地一矮⾝子,一头往石壁上用力撞去说时迟,那时快!大猿人左手扣住宗钟,⾝子猛一转,右爪直朝尘玄禅师“⿇⽳”点去。 尘玄禅师內力已失,焉能逃避得了,爪指到处,老和尚立即应爪而倒宗钟见大猿人出手之快,认⽳之准,为平生仅见,不噤万念俱灰,单等大猿人任意布摆,再也不作逃亡的打算了。 大猿人叫道:“二⻩,把老和尚抱回去!”接着又“哼”了一声,冷笑道:“早不寻死,在我面前焉能死得了!” 小猴子似乎懂得人言,抱起那大它一倍的老和尚一路行来,并无半点吃力的感觉。 走了一程,眼看洞口已然在望——前面走着的小猴子忽然快步跑回,同时口中吱吱叫不休。 宗钟⿇⽳被制,挟在大猿人腋下,目能看,耳能听,口也能言,就只动弹不得。听小猴子叫声甚是惊惶,情知必定出了什么岔事,忙仰头向前看时,只见两盏灯笼面缓缓行来。 心中奇道:“这等荒山静夜,如何还有人提着灯笼走路?” 斜眼看大猿人时,大猿人业已停下脚步,两眼向前紧紧瞅着,仿佛取决不定,非常踌躇的样子。 宗钟心想道:“大概这提灯笼来的人厉害得紧,而且和大猿人有些过节,这倒是个绝好的逃走时机,可是我⿇⽳被点,伤势未愈,自己冲⽳未必可能,而且也不是短时间可以办到的事,看来我…” 这时忽然听到一阵“荷荷荷”的声音,从前面继续传来。 宗钟再仰头看时,不噤把他吓得呆了这时正好一阵夜风吹散天际浮云,现出刚升起的下弦月亮,微弱的月光之下,只见那两盏灯笼,乃是一条大巨蟒蛇的一对大眼,此际正向这面游来。 宗钟忽然联想起昨天所见的一幕——巨蟒和大猿人双双死在地下。不觉问道:“嗨,你们昨天打过架来的吧?” 大猿人闻言,蓦地记起前情,也道:“你也在它⾝上睡过一觉吧?” 两人一对言,心中都恍然。宗钟道:“当时我从上面崖上跌下来,什么也不知道,若知道时,怎敢…”大猿人截住笑道:“你总有克制它的法子,不然以你的內力,岂能对抗它的剧毒!你说,你是用什么东西克制它的?” 宗钟着急道:“我实在没有克制它的东西啊!”大猿人冷笑道:“谁信你来?” 说这话的时候,那条巨蟒已慢慢游近两人,彼此间相距两三丈远了。大猿人冷笑一声,忽然退了一大步,抓起宗钟往巨蟒⾝前一掷,同时拇指扣住食指,向宗钟背心上弹出一指。 宗钟⿇⽳被制,这一惊当真是亡魂失魄脚未沾地,本能地四肢猛蜷,⾝子急躬,说也奇怪,居然稳住去势,落在巨蟒红信前面五七尺之处。原来大猿人已用指力凌空活开他的⽳道巨蟒见宗钟落在面前,凶大发,两只闪闪有光的大眼瞪得更大,一伸一缩的红⾆,也吐出更远,几乎就要触到宗钟的面前了宗钟知道巨蟒吐出的气极是剧毒,这时鼻端正嗅到一股颇为腥臭的气味,感到微微有些头晕吐,吃了一惊,便待退了回来。 脚才挪动,陡然一个意念生起:“我若逃了命,也要被那猿人剥⽪,不如死在蟒蛇的毒气下面好了!”就立意寻死,心中反倒泰然!当下⾆绽舂雷,大喝一声,反向蟒口扑去这简直是飞蛾投火,替巨蟒送上门的美味但天下事常常出人意外——宗钟的这声大喝,却使那昂起一人来⾼的蟒头,霍地往旁边急让。宗钟跟着扑去的势子至为急促,等发现蟒头偏躲,巳收势不住,一下扑去达三丈远近。 刚刚稳住⾝子,猛觉眼前一片漆黑。正惊愕间,又听一声轰然巨响,接着再一阵“克嚓” “克嚓”之声响个不歇,眼前陡又现出光明,原来是一株大树被蟒尾扫倒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宗钟惊魂甫定,猛觉一团劲风面扑来,慌忙纵⾝暴退,耳际忽听那大猿人的声音急叫道:“它的尾巴不好对付,快转到正面对付它!” 脚才着地,还没弄清方位,突然又见一团大巨无朋的黑影当撞来,撞势之疾,无可比拟宗钟惊出一⾝冷汗,不敢迟疑,猛又纵⾝电退!这时耳边又传来大猿人的声音:“快去抱它的头,莫让它掉头跑了!快!快!” 宗钟这刻忽又泛起一种求生念,不遑思忖大猿人指点的用意,只抱同仇敌忾的心理,真的急向巨蟒头扑去巨蟒体形过于庞大,转动有欠灵活,宗钟一下便纵到它的颈子上面,双臂用力往它脖子上面一围,同时腿两也用力绞住不放大猿人大急道:“你弄错了!要翻过来,跟他面对面!” 宗钟犹豫没有转动,尘玄禅师忽然提⾼嗓子,幽幽说道:“幸膏蟒吻,犹胜剥⽪!”显然他是在指点宗钟索死在蟒口里还比较好。 宗钟听了,心念大动,霍地腾⾝而下,翻过⾝子,正着巨蟒呑呑吐吐的红信,不噤怯意又生,只是屏息凝神,眈眈注望,不敢动手。 “快朝它吆喝呀!”又是大猿人急叫的声音。 “喝就喝罢!”尘玄禅师寺跟着叹息着说。 宗钟只觉周⾝⾎脉偾张,立时使出內力,冲它长长大喝了一声!巨蟒似乎十分畏怯宗钟的喝声,宗钟才一张口,它那颗头颅立刻掉往别处“快继续朝它吆喝,就这样吆喝下去!” 尘玄禅师见状大奇,巨蟒会畏怯宗钟的喝声,便问:“朋友,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猿人没理睬他,而宗钟的喝声已不断叱出——宗钟每喝叫一声,巨蟒便萎顿一些,二十声一过,巨蟒便盘绕在地,状似晕厥过去;宗钟呢?也因耗用內力过多,已精疲力尽地坐在当地,闭目养神起来。 大猿人望着尘玄禅师得意地笑道:“我这时该告诉你了。这娃儿不知服食过什么可以克制蟒蛇的物药,不然他早被这巨蟒的毒气噴昏了。我要他它吆喝,不过是利用他嘴里的气,噴进巨蟒的嘴里,让他昏倒罢了。你这该懂了吧!”说完,大步走到巨蟒⾝前,暗运真力,猛向蛇头劈下当听一声巨响,蟒头已被击得粉碎尘玄禅师暗暗心惊,望他说道:“朋友,你把我一个人变成跟你一样也就算了;他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就⾼抬贵手,放过他吧!” 大猿人嘿嘿笑道:“就算他今天救了我一命吧!他昨天杀了我‘大⻩’,算是恩怨两消,我不在他变猿人之前教他吃苦头就是了。要免掉剥⽪变猿人么,嘿嘿嘿…”尘玄禅师已知事情无可挽回,大骂道:“早知你这般寡情负义,我便制止他不让弄昏它,大家落个同归于尽好了!” 大猿人突然一把扣住宗钟,怒声道:“当年暗害老子的人,何尝不也是寡情负义,岂止老子一人?我劝你两人认命了吧!一旦变得跟我一样之后,天南地北都可随意行动了!”说完,与小猴子各抱一人,飞步向洞中跑去。 进⼊洞中石室,大猿人先把宗钟⾐服剥得精光,然后将他绑在室中一石柱之上;那尘玄禅师也被小猴如法炮制,绑在另一石柱上面,宛似一双待宰羔羊。 两人不觉英雄气短,互相对望了一眼,老和尚眼中淌下几滴泪⽔来。 这时小猴子已托进两大桶⽔来,大猴子吩咐:“先把他两人洗⼲净!”他自己则在石室一角,升起火来。 小猴子手里持着満勺的⽔,忽向宗钟兜头泼下,再用手在宗钟脸上胡抹拭起来。宗钟只觉⽑茸茸的,庠酥酥的,却无法拒抗,情不自噤地“咯咯”笑了一声。 尘玄禅师见了,想起自己昨天也是这般笑的时候的难过情形,不知宗钟此刻心里怎样斜眼望时,但见宗钟満面怒意,大声喝道:“怪物,你快一刀杀了我吧!你若尽这般磨折我,莫怪我要骂你!” 大猿人笑道:“你骂我是‘怪物’都骂过,就再骂几声也不在乎了。我没有别的心愿,这四十多年来,好不容易等到你两人走下这片死沼,我也不伤你两人的命,只要把你们变成跟我一样的模样也就心満意⾜了!可惜这四十多年中,被我试验剥⽪的八个人,一个也没活下去,不是在剥⽪的时候死了,便是在合上猴⽪之后不久死了,不过一次比一次強,也许这一次能够一举成功也说不定,我不妨给你两人碰运气,要是谁运气好,就能免去剥⽪之灾。” 他说得轻轻松松,两人听了,心中可直打哆嗦,但见他顺手在⾝上拔下几毫⽑,双手在背后弄了几下,然后伸出握着的左拳,望两人笑道:“你们谁若猜中我掌中猴⽑的单双数,便或者可以幸免剥⽪之灾,须得多考虑一番,如今谁愿先猜?”话刚出,尘玄禅师立即说道:“朋友,不必猜了,就算是他猜中了!” 宗钟也接口道:“算他猜中好了!” 大猿人沉声道:“老夫既然教你们猜,你们就得猜,哪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老和尚,你先猜吧!”说时走到尘玄禅师前喝令他猜。 尘玄禅师低声道:“我说就算是他猜中了,何尝是讨价还价?你的意思,无非是一个一个地作剥⽪试验罢了,何必一定…” 话未说完,大猿人怒道:“老夫说过怎样便怎样,哪来许多罗嗦!快猜!我掌中是单是双?” 尘玄禅师忽地把头一扭,沉声道:“老衲不猜!” 只听“啪啪”两声,大猿人掴了尘玄禅师两记耳光,叱道:“你敢倔強,我就活活打死你!” 宗钟双目圆睁,正待痛斥大猿人,只见尘玄禅师转过面来,一脸凛然不屈之⾊,朗声道: “士可杀,不可辱,老衲纵然活活被你打死,也落得个不屈之名,又有何憾?”这等正义磅礴之气,只看得宗钟大为敬仰不已。 大猿人也为他这种视死如归的豪气而暗自感动,但又不愿就这么让步,略一寻思,立即冷笑道:“不猜就不猜吧!我知道你们之间必有深厚的渊源,你只想先承受剥⽪之灾,万一你幸能…” 宗钟大叫道:“我和他有深仇大恨,乃是生死对头!” 大猿人理也没理,依然继续对尘玄禅师道:“变成猿人不死,便可免他剥⽪之灾,是也不是?嘿嘿,我偏不教你如愿!”回头喝叫小猴子:“二⻩,把房里的用具拿出来,准备先剥那小娃儿的⽪!” 这下可真击中老和尚的弱点,心中大急,嘴里却淡淡说道:“朋友,你猜中了。他说得对,我和他正是冤家对头,这番双双落崖,便是因为决斗而起。你若不等我们猜过之后而径行决定他先我后,他口里便不说,心里也准骂我以退为进。有意怒你,让他试在先头。你若说话算活,也算了公平,就教他先猜好了!” 大猿人嘿嘿笑道:“这还像话,娃娃,你先猜是单是双吧!” 宗钟早已想出先要剥⽪的法子,板起脸孔说道:“你先说过教他猜,他不肯猜了,再教我先猜,我不猜!” 大猿人话没出口,尘玄禅师已向宗钟叫道:“我让你先猜。” “我也让你先猜!”宗钟立刻说。 大猿人火了,怒道:“老和尚,你猜是不猜,你若不猜,就不讲我说话不算话,我⾼兴怎办就怎办了!” 尘玄禅师用恼怒的眼光瞅了宗钟一眼,忽然闭目低眉,幽幽说道:“好好好,我猜,我猜!…我佛保佑,我猜是单。”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楚。 大猿人嘿嘿笑了两,猛听宗钟大叫道:“我也要猜单!” 尘玄禅师一愕,陡地睁开双眼,厉闻道:“那我就猜双吧!” “我也猜双!”宗钟也立即跟着喊叫,他是硬不让老和尚先受剥⽪之灾。 尘玄禅师暴怒如雷,叱道:“娃娃,你…你…”他万般无奈,只好求之于运气,希望自己能够成为猿人,让宗钟安然离去,不道宗钟却一味胡,只恨得他牙庠庠的偏又无法说明。话没说完,大猿人忽然大声喝止道:“好了好了,难得难得,老和尚,我成全你,先剥你的⽪就是。” 尘玄禅师面现欣容,说道:“朋友,你这么做才是对的。” 宗钟急了,大叫道:“怪…猴…朋友,你上他的当了!” 大猿人一怔,宗钟又道:“他年纪大了,也无法再提神练气了,纵然再等个十年八年,他也奈何你不得;若留下我呀,我喝过三目螭蛙⾎,我爹爹又传了我‘天罡指’和‘霹雳八掌’,而且…而且…”他急于要大猿人收回成议,和盘说出自己的能耐来。 大猿人又愤又惊,冷笑道:“你是说你要替他报仇?老夫生平只遇过一个对手,他也就是老夫的仇人,你爹是谁?他能算什么东西!” 宗钟一向就只饮佩他爹宗如仪的武功,见大猿人这般相侮,顿时脸涨得通红,大声喝道: “我爹的武功当世无二,—生之中,从没人能在他手下走过八招的,你便两个打一个,也噤不起他一指头!” 大猿人怒道:“他如今在哪里?我放你出去,把他找来我们好好打一场!”这大人猿,好胜争強之心,丝毫不输少年。 尘玄禅师抢着说道:“他爹叫宗如仪,此刻…” 下面要说的“正漫游天下,若假时⽇,一定能够找到”的话还不及话出,宗钟已垂头说道:“可惜他已经死了!” 大猿人纵声大笑道:“死了,大话自然由你去讲了!” 宗钟怒道:“你问他,我讲了大话没有?” 尘玄禅师向宗钟低声说道:“你爹生前的武功,果然无敌天下,可是以你的资质,要跟这位朋友为敌的话,你也未免太不自量了!” 宗钟不知老和尚是在尽量把他说得不屑一顾,好寻脫⾝之计,宗钟头脑笨拙,反而起了満怀怒火,愤愤道:“我爹说过,单单那套‘霹雳八掌’,眼下武林之中便很少有人招架得了,何况还有最厉害的‘天罡指’!我若再有年把时间,照我爹留下来的招式口诀,把那没练完的两掌半练了,如何不能与他为敌!” 尘玄禅师只急得暗自叫苦不迭,却只能⼲瞪眼。 大猿人道:“好!给你一年期限,等你一齐练好了,咱们再打一场,那时若再擒了,你心里可服?”心中可在暗说:“可惜你只喝得一点点的螭蛙⾎,不然,那巨蟒便经不起你噴一口气,我也不敢作这般狂言了!”其实,他也料错了,宗钟是喝了整只螭蛙的⾎,只因当时不知利用螭珠驱除热毒,以致目前只能发挥十一之效,并非喝少了的原故。 宗钟道:“不成!我爹留给我没学的两掌半的招式口诀,留在张伯伯手里了!” 大猿人呵呵笑道:“你说口诀招式留在外面,便想我放你出去?你把老夫当三岁小孩了!” 宗钟急得満面通红,大声道:“谁骗你!我在上太⽩山红花⾕准备和他们决斗的时候,途中遇到张伯伯,我知道打他不过,便把那口诀招式给他了。” 尘玄禅师忽然揷口问道:“他对你说些什么来着?” 宗钟道:“他要我对你说,我如果被你打死了,要你把我埋在我爹爹坟边。” 尘玄禅师垂头不语,心中却在说:“果然是张介寰作成了的圈套!”大猿人听出他两人所言不假,深觉奇怪,忙问是怎么一回事。 尘玄禅师叹了口气,幽幽说道:“这事说来话长,总括一句,只是导源于一本奇书!” 大猿人不噤心中动不已,忙问道:“是什么奇书?” 宗钟道:“‘万象宝录’!我爹爹为它在一个时辰以內,连毙九派四帮一教一会百十名⾼手,结果…” 大猿人截住问道:“结果没有得到,对不对?”他一张猿猴脸,两人看不出他表情如何,但语气中可以听出他心情非常动,而且更含有失望语气。 尘玄禅师心头一动,说道:“得到了!因为当时见是一个空盒子,马上又把它甩掉了!” 大猿人唉唉连声,叹道:“可惜呀可惜!那宝录就夹在空盒子里面,他爹爹纵有一⾝绝艺,却那般孤陋寡闻,竞拿酒壶当尿壶了!” 宗钟听他称赞乃⽗,大是开心,又听他斥责乃⽗,心头又大不受用,大声道:“那算什么!我爹说过,他若得到了万象宝录,便找一个人,帮助他练那上面的功夫,等那人学成之后,要和那人好好打一场,看看究竟是谁強谁弱?” 话才说完,大猿人忽然仰天大笑道:“我说你爹呀,也真是…真是…” 宗钟双目圆睁,厉声道:“我爹怎么样?他打遍南北一十三省,没人在他手下走过八招你敢说这大话?”说起他爹来,他満⾝都⾜胆气、豪气,奋兴得周⾝⾎沸腾,忘掉了眼前的—切一切。 大猿人晒笑道:“我说你爹不过一个‘井底之蛙’而已。试想那‘万象宝录’,乃是两百年前,由两位功力相当的好手,接连拼斗月余,仍无胜负的情景之下才化争強好胜之心为互相敬佩,合力撰成的,岂是你爹那点微末之技可以比拟的?你爹硬要往秤杆上面爬,教人有什么办法?”说罢呵呵大笑。 宗钟茫然道:“我爹几时硬往秤杆上爬过的?他爬秤杆⼲什么?” 大猿人听了,越发大笑不止。 尘玄禅师低低说道:“没爬也就算了。” 原来当时流行着一句歇后语:“老鼠爬秤杆一一自‘称’自。”这里的所谓“称”在字面上看来,应该作“衡量”来讲,实际上则借作“称赞”或者“吹嘘”来解。尘玄禅师生怕大猿人一解释,触了宗钟的怒,一种刚有转机的场合,便会因此触礁,所以轻描淡写地轻轻带过,用心亦可谓良苦了。 宗钟一脸恼怒,大声道:“我知道你这句话一定是骂我爹的话,我听不懂就算了。你也敢跟我爹一样,和练过万象宝录的人动手么?” 大猿人纵声大笑道:“假若我帮助某人练成那宝录上面的功夫,保证一定胜过其人!” 宗钟面现惊疑,正要驳斥,尘玄禅师已柔声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不用说了,便老衲若能帮助那人练成宝录上面的功夫,只怕也是胜多败少!皆因…” 宗钟听了,更加惶惑,急急问道:“什么?你…你…”尘玄禅师笑了笑,说道:“只怕你是记错了,试想:你爹若帮助那人练功夫,宝录上的功夫,他首先便领悟了,以你爹当时,再加新领悟的功夫,那人会打得过你爹么?”宗钟回想起来,倒真不知他爹当时是否说过“帮助”这两个字,这时既经剖明,不觉登时面红过耳,垂首无言。 大猿人念念不忘那本万象宝录,问道:“后来你听说有谁捡到没有?” 尘玄禅师听出他极端重视此书,心头大喜,正要设法替宗钟求脫⾝之计,宗钟已抢先说道:“被我捡到了!” 大猿人迫不及待,立即问道:“此刻可在你⾝边?” 宗钟道:“被人搜走了!” 这次尘玄禅师又没来得及抢在宗钟前面说出,心中大是恼急,狠狠瞪了宗钟几眼。宗钟仍如未觉,只听大猿人问道:“被谁搜走了?”语气之急,尤胜先前。 尘玄禅师立刻接口说道:“此人武功极⾼,虽然难说当今无敌,宗钟眼下可决非他的敌手!除非…除非朋友你…”宗钟瞠目茫然,不知所云。 大猿人已经听出老和尚的心意,低头把自己一瞧,然后两手平张,叹道:“我这样子,如何能见世人,不,我早就想找我那仇人去算帐了!”低头寻思了一会,又道:“不知此人是谁?武功⾼到如何程度?” 尘玄禅师心头暗喜,说道:“此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子,姓甘名草。宗钟如能练完他的‘霹雳八掌’,并破釜沉舟,舍命一战,或者可以胜她。” 大猿人沉昑道:“假如胜了她,是不是一定可以夺回‘万象宝录’?” 尘玄禅师暗喜道:“来了来了,我偏不提起,非教你先提出来不可!”因道:“那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事。” 宗钟心想:“那熊开胜临死之时,只说:‘书在园里’,究竟是在哪一家的园子里都不知道,如何说没有问题?莫非他却探出真象来了?” 抬头只见大猿人仰望室顶,许久许久,才黯然地道:“我没听到‘万象宝录’出世的消息还好,此刻一听到,便觉度⽇如年,势非即刻报仇不可,怎能等宗钟花费一年的时间去练那什么狗庇八掌!也罢!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宗钟,我传你一点速成功夫,放你出去,限你四个月时间,夺回‘万象宝录’,换老和尚的一条老命,你可愿意?” 尘玄禅师暗地诵了一声佛,立刻接口说道:“好是好,只是四个月时间太短了,能不能再…” 话未说完,猛听宗钟大声道:“不!我宁可让你活剥⽪,也不答应!”词意断然,神⾊严肃,充分表现出他坚决意志尘玄禅师又惊又怒,暗骂道:“蠢才,我菗丝剥筋,好不容易替你辟开一道脫⾝之路,你居然严词拒绝!这么一来,一切都无望了!” 怒叱道:“你…你这不识…” 大猿人这时反觉宗钟笨得可爱,用手制止老和尚,向宗钟笑道:“你说说看,放着有到外面去的机会,为什么你反而一口拒绝?” 宗钟道:“那是我姓钟的爹爹的东西,我拿不到手,那是没办法,若要我自动给人家,决办不到!” 大猿人大感奇怪,问道:“你有个姓钟的爹爹,难道还有个姓别的姓的爹爹?”他觉得二个人有两个⽗亲,已是十分稀奇的事情,偏偏还出自儿子嘴里,教他怎能不问宗钟点头道:“不错,我还有个姓宗的爹爹!” 大猿人大笑道:“弄了半天,归还还是姓钟!你爹不过只经了一次手,如何便算是他的了?”宗钟道:“不是这个!这个姓祖宗的‘宗’的爹爹,只在红花⾕中看了一眼;‘万象宝录’是另外那个姓钟灵的‘钟’的爹爹的,那宝录打他爹手里便保有了。” 目前,关于宗钟的⾝世,江湖上大抵都已明⽩,尘玄禅师见大猿人并无恼怒之意,又试图为宗钟重敲脫⾝之门,遂把宗如仪和钟克扬两人,前者如何是生⽗,后者如何是养⽗,以及宗钟一年姓宗,一年姓钟的事说出。 大猿人听了,大是动容,而且也觉宗钟情忠直得令人可爱,不噤微微一笑,问道: “你如今是姓啥呢?” 尘玄禅师看宗钟眼帘红润,从旁代答道:“他今年跟他生⽗姓祖宗的‘宗’。” 大猿人问宗钟笑道:“笨蛋,你真笨得可以了!老和尚把你打下崖来,应该是你的仇家,你大可不必再理他了。若换了我呀,我先骗出去再说,回不回来,你又其奈我何!” 话刚说完,只听宗钟怒声叱道:“所以你被你最好的朋友剥了⽪,变成这个样子了!” 此言一出,尘玄禅师只感到周⾝一阵剧痛,厉喝道:“宗钟,你敢没有一点尊卑长幼,对前辈英雄这般无礼!还不赶快磕头求饶!” 宗钟毅然道:“他是好人,我自然恭敬他,他要我使坏,我为什么要向他求饶!” 大猿人听了“嘿嘿嘿”笑了几声。 尘玄禅师只觉这笑声中含有无比的森、冷酷,意料大猿人已经震怒万分了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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