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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烽原豪侠传 作者:上官鼎 | 书号:41063 时间:2017/9/18 字数:121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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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飘渺,山风萧萧,雁山—— 心如小和尚正神⾊郑重的跌坐在一个石洞前,夕余辉,映得小和尚満脸金⻩,从远处看去,就象一尊金罗汉。 半晌,小和尚脸⾊愈来愈是凝重,手掌上热气直冒,他用力着双手,转⾝站起,往石洞內走去。 洞內坐着一个憔悴満面的青年,正是方立青。 心如也不言语,伸手便抵在立青的背后⽳道,一股热流泉涌而出,立青只觉得口一畅,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来。 心如长昅一口真气,柔和的佛家上乘內功,缓慢不断地送⼊了立青的体內。 大约又过了半盏茶时分,心如额角冒出⾖大汗珠,他舒了口气,声道: “大哥,再过两天,你的伤势便可痊愈了,只是雁之行,不但昆仑秘笈被那老魔头徒儿抢去,又累得大哥你⾝体重伤,我们难道就此罢手?” 立青愤然道: “罢手么?可没有这么容易。” 他受三心红王及瞽目杀君之气,不由发他少年争胜的天。 心如自和他结以来,都见他处处让人一步,善恶不计于怀,这时见他脸露愤容,知他一定气苦,心中不由一乐,暗自忖道: “这下方大哥可不能再婆婆妈妈劝我慈悲为怀了吧,将来在江湖上行走,有方大哥作伴,也不知有多好。” 立青见他累得満头大汗,不觉甚感歉然,他笑笑道: “心如和尚,真生受了你了。” 心如又流利起来,他満口江湖腔说道: “些许之劳,何⾜挂齿,再说方大哥对小弟…不,对小僧盛情⾼谊,小僧又岂能忘?” 他摇头摇,似乎在自我欣赏适才所说,立青知他会说,便转开话题道: “心如和尚,你刚才说我两天后便可伤痊,此言当真?” 心如得意地道: “小僧久侍家师,对这医道一事,无论內外诸症,刀伤內伤,都还识得一些。” 他口气不小,其实倒也不假,要知无眉和尚,昔年行脚江湖,便以“三绝神僧”名満天下,医道之⾼,其技之神,剑法之妙,端的是个奇才。 立青道: “你上次去追赶武当小道士,结果怎样了?” 心如一想到武当小道士,心中不由直乐,连忙接口道: “武当小杂⽑么?此事说来话长,方大哥,真亏了你那头大虎,不然小僧怎能如此侮辱?” 立青知道: “武当三剑为人极是正派,武功又⾼得紧,小和尚莫说迫人太甚,闯了大祸才好。” 心如眼一翻,道: “哥,刚才才道你改变了脾气,怎么又如此怕事?” 立青笑笑不语。 心如道: “小僧追上了杂⽑,便又催虎从小路前跑,算定小杂⽑何必经过的路上躲了起来。待那群武当小杂⽑到了,我一现⾝便行,不到十个照面,便把这五个小杂⽑的剑子,通通给抢了下来,我大大羞辱他们一务,连用五种不同⾝法,顺手又取了他们头上的道冠。” 立青喜笑道: “小和尚真厉害,少林威名果然不凡。” 心如接着道: “我把五顶道冠,用五支长剑穿起,刺⼊一棵大树之中,喝道: “小杂⽑,有本事把剑拔了,便可以滚走,不然小僧可要你们⾝上留下记号,⽇后再出狂言,一看到⾝上记号,便想起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立青道: “心如,你简直变成了老江湖油子了。” 心如道: “那些杂⽑又是气愤又是害怕,我拿着小刀在他们面前晃来晃去,那些小杂⽑生伯在脸上留下记号,便一起去拔剑,方大哥,你道小僧金刚大力的劲道如何?” 立青道: “小和尚别吹,那些武当道士定然拔不出来。” 心如道: “我这金刚大力掌一拍,那剑子深⼊古树之內,哈哈,臭道士们一个个气如牛,用尽了吃的劲儿,也休想动那剑子一分,我见戏弄得已够了,便喝道:“人言武当丹子剑术通神,怎么会教出如此脓包的徒弟?’那些杂⽑见讨不了好,又怕真的在他们⾝上作记号,便连几句狠狠的场面话也不及待,只请教我和尚的大名,便一溜烟逃走了。” 立青被丹子救过命,知道丹子功力惊人,闻言不以为然道: “丹子武功之⾼,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心如和尚奇道: “怎么,方大哥你见着丹子了?” 立青正⾊道: “江湖上人称‘道僧王后’功力深不可测,这丹子名列四奇之首,想来定有惊人之处,这武当收徒甚杂,道俗均收,听说丹子烈如火,一生只亲传过武当三剑武功,那些小徒孙,一年要见他一面也是难上加难,难怪如此不成气候了。” 立青忽然想起一事,急问道: “心如,你可曾告诉小杂⽑实真名号?” 心如诡⾊満脸道: “我怎会笨到这个地步,这事如让师⽗知道了,那可是天大祸事,小和尚苦头可够瞧的。我只告诉他们我是少林寺一个香火和尚,方大哥,你想少林之大,香火僧人何止上百,他们怎能知道是我?” 立青见他得意已极,心中不由忖道: “这小和尚才混江湖几天,便知揣人之心,防人之意,江湖上人心险诈,再善良的人也会生防人之心。” 心如又道: “精彩的还在后面哩!我打跑了小杂⽑,突然发觉黑虎不见了,这一惊只急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心想佛祖有灵,千万保佑我小和尚不能失掉方大哥之物。当下正待四下寻找,忽然从树后闪出一个妞儿来。” 立青问道:“是谁?” 心如道:“就是送你黑虎的女子啊!”立青心中一震,暗忖此事要糟,心如道: “我见到她,真如见到鬼魅一般,正想掉头便跑,那女子向我招招手,我只好硬着头⽪上前搭讪,她这次脾气大大改变,再也不像前次那么凶霸霸的,一广州不对便要动手放对。我和她才聊是躲避句,心中惦念黑虎,正待告辞,那女子忽道:‘大和尚,瞧你満腹心事似的,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替你想个主意。“她说得很是诚恳,和尚心想这事万万不能让她知道,又胡混了几句,告辞而去。” 立青急道:“她…她生气么?” 心如道: “没有,没有,她不但不生气,反而笑容満面道:“大和尚,我小时候师⽗教过了一些什么星卜之术,专解人间疑难,譬如说…譬如说替人家找掉了的东西罗,只须卜算一课,包管十九不离。” 立青也是绝顶聪明之人,要不何克心及少林老和尚如何均争他为徒儿?他略一沉昑,便知其中因果,心想这小和尚千机百伶,想不到到底着了秦琪那巧姑娘的道儿,他是少年心,想到有趣时,不由嘴角挂笑,心中惧怕秦琪怪罪之心大减。 心如见状忙道: “方大哥,你一定猜到其中因果了,小僧不说也罢!” 立青忙道: “我正听得有趣,小和尚卖关子么?” 心如接着道: “也是我和尚为人忠厚,见她说得诚恳,心一动便告诉她把她黑虎丢掉了。我和尚本待挨她一顿臭骂,再和她一同去寻,不意她笑口昑昑道:“和尚别急,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不但不怪你,反而立刻替你寻来,好让你向方大哥待。”’ 心如歇了歇又道: “我和尚当时的确是急昏了头,冲口便道:“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勾当,我和尚都依得你’。” “那姑娘又追问一句道:“此话当真?’我发了重誓,她便转出树林,才一刻时间,她便牵着黑虎走了过来。” 立青狂笑道: “小和尚,你闻明一世,糊涂一时,那黑虎是她自己的,自然可以招呼随意了。” 心如惭愧地道: “这女子虽说鬼伶,但她能乘我斗小⽑时,悄悄走近⾝旁,把这一头大黑虎叫去,儿尚竟未发觉,那么她轻⾝工夫也端的不凡了。” 立青点点头,想起秦琪这人最爱捉弄旁人,甚是难惹,心如又道: “我和尚一定神,不觉恍然大悟,心中连呼糊涂不已,我和尚中最存不得事,当下便追问道: “姑娘要小僧作什么事,就请告知小僧。’那女子想了想道:“且慢!且慢!待我想一会儿。”’ 立青笑道: “小和尚,她要你作的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吧?” 心如头摇道: “这回你可猜错了,她想了半天,忽然道:“算了,算了,小和尚你走吧!’我心中大奇,又见她神⾊,便不停追问,她低着头,突然变得很是羞惭的样子,山风吹这姑娘的头发,低垂着眼,模样儿真好看,就像我…唉!就像小僧的大姐一样。” 立青见他神⾊黯然,和往常情形大不相同,心想这心如和尚,只见他成天无忧无虑,想不到也有伤心之事,正待说笑两句把话题拉开,心如紧接道: “小僧自幼被恩师渡人空门,回首前尘,真是茫茫一片,小僧只记得跟着大姐东飘西,后来也不知怎样失散了,唉,不说也罢。那女子又等了半晌,像是下了极大决心,低声道:“大和尚,我也没有什么要求你的,只希望…希望你常常能在…在方大哥⾝旁。’我和尚听罢不觉好笑,方兄你和我乃生死之,倒还要你这姑娘心,那女子说完向我笑了笑又道:“大和尚,我…我永远…永远感你。’” 立青听得一阵动,真想跑到秦琪面前道谢一番,心如道: “那女子又问了我和尚许多关于方大哥的事,我把你吹成天上少有,地下难寻的君子。她很是得意,満怀欣喜的走了,我和尚这才跑到雁来。” 他这数⽇潜心替立青治伤,这时才有机会和立青畅谈,两人说得大是投机。 立青知秦琪不怪自己把她爱虎借给心如,反而处处关心自己,心中又是感,又是惭愧,只觉秦琪可爱无比,恨不得立刻相见。 次⽇心如又替立青疗伤,心如內力输⼊立青全⾝经脉之时,忽然一股柔和的力道反出来,几乎震得心如內伤,心如大惊道: “方大哥,你…你几时练就了这⾼的內功,看这力道,似乎和我和尚內功同出一源哩!” 他一边说一边运起真气,这才将立青体內真气归窍,立青长昅几口气,口竟已毫无不适,心知內伤渐痊,不由大喜道: “小和尚,你真行,我是练过少林內功啊!”心如奇道: “方大哥,你上嵩山了么?” 立青头摇道: “心如,当今贵派除了令师而外,可还有一等一的⾼手么?” 心如道: “我大师伯即是本派中人,也从未见地他露过功夫,不过,不过小僧一直犯疑,大师伯深蔵不露,只怕功力犹在恩师之上。啊,难道是大师伯传授你的內功?” 立青点头道: “我也不认得那位老神仙也教我功夫,却不告诉我称号,也不准我叩谢师恩,不过听他口气,正是你大师伯哩!” 心如道: “方大哥,你真好福缘,我这大师伯生平未曾授徒,难道你这短短时间,功力竟然大进了。” 立青道: “还有一位异人也传授我武功,是以我这次才能抵挡住瞽目杀君一击,不然早就没命了。” 心如问道:“那位异人又是谁呢?” 立青奋然道: “何叔叔,何克心,小和尚你听见过么?” 心如想了想,哦了声道: “方大哥,你说的姓何的施主,可就是数年之前,独闯鬼愁⾕,和令尊联手毙掉五个⾼手的人么?” 立青道:“正是此人。” 心如道: “何施主武功怪道,家师说他原是昆仑一派,可是当今昆仑以长舂上人为尊,武功也以他最⾼,但瞧何施主能单⾝击毙无敌三剑,功力似乎又在长舂上人之上,真不知他是何路数了?” 立青道: “天下⾼手,人称‘神州四奇’为最,依我看来,何克心何叔叔是唯一能和他们分庭抗礼的。” 心如点头道: “何施主端的武学惊人,那神州四奇虽说被江湖上渲染成神人一般,其实真的见过他们真功夫的人,倒是少而又少了。” 立青道: “道、僧、王、后,天下齐名,我想你大师伯可能就是名排第二的奇人了。” 心如大喜叫道: “方大哥,你也认为如此么?你有什么证据啦?” 立青沉声道: “我亲眼看他接过何叔叔一指,丝毫未露退状,心如你想,天下能抵得住⾎指刀的,又有几人?” 心如惊叫道: “⾎指刀,⾎指刀,难道世上真有人能够练就这外门绝顶功夫?” 立青道: “心如,⾎指刀的厉害简直令人不敢相信,这全⾝力道集中于一指之上,你大师伯居然能够若无其事的接下,你想想看,这 不是很明显的证据?” 心如道: “家师说过,⾎指刀是外门至刚工夫,也是唯一能和敝派达摩神功相抗衡的。百年之前,无名老人挟着⾎指刀施技,竟上嵩山找我少林前代师祖百衲真人比试,结果斗了一⽇夜一,无名老人锻羽而去。事后百衲祖师爷向人说,无名老人⾎指刀还差两成火候,如果能达成极点,真是可天下外功之极,无坚不摧了。” 立青道: “是以何叔叔敢毫无惧⾊的去寻三心红王的晦气了。” 心如道: “如果大师伯真是神州四奇之一,那么下丹子也不用神气了,我揍了小杂⽑,也不怕他上山撒野了,哈哈,大师伯,你真会装呀!” 立青正待接口,忽然背后一个苍老的声音道: “好啊,你两个小鬼又在胡言语了,立青,你怎的也跟心如这小鬼学得这般惹是生非?” 立青一听,那口音正是教他武功的老和尚,心如翻⾝拜倒道: “大师伯您好。” 老和尚怒容満面哼了声道: “总算没被你这小鬼气死,心如,你把武当道士打了,你师⽗在你下山来时,怎么待你的?” 心如哭丧脸道: “那武当派欺人太甚,大师伯,但望你老人家在师⽗面前多多担当一些。” 老和尚虽则生无束,但对门户之见却未能尽除。他对心如和武当结梁子之事,其实丝毫不怒,只不愿见这小鬼是太厉害,又在背后道自己长短,不由心中有气,这才现⾝责骂。 立青道: “大师行迹飘忽,想不到在此又能碰上,晚辈真是三生有幸了。” 老和尚道: “见着老衲便算有幸么!立青,瞧你脸无红⾊,是受了內伤吗?那个恶贼,胆敢打伤老衲记弟子,俗语道:“不看僧面,也看佛门。’立青,待我治好你的內伤,去找他还个公道。” 他说完便用手按在立青背后大脉上,虽则与心如方法一样,可是老和尚功力何等深湛,只半晌,立青已觉真气运行无阻,数⽇来前郁伤痛苦,已然一扫而空。 立青谢道: “多谢大师为晚辈治疗。” 老和尚又追问是谁打伤了立青,立青说起经过,老和尚哦了声道: “原来是这师徒两人,怪道有这大的狗胆。心如,你辛苦巴巴的赶来雁,连个热闹都没看成,只知贪玩,被我无眉师弟知道了,有你好受的。哼,快快滚国少林寺,不然我回去就告你一状。” 心如对这师伯倒不甚怕,闻言忙道: “是,是,师伯,徒侄这就赶回嵩山去。” 老和尚道: “老衲还要赶去看三心红王和何克心的决死一战,立青,好好依我老人家教你的去练,看看老衲的本事強,还是我掌门师弟本事強?” 立青脫口道: “大师,晚辈也想跟去。” 老和尚笑道: “你跟去⼲吗?你经得起那老魔一指头吗?” 他说完大袖一拂,几个起落便失去了踪迹,心如也向立青道: “那女孩要小僧常常在你⾝旁,她定是以为你武功还像以前一般,那想到方兄你连逢明师指点,小僧怕也不是对手了。” 立青忙谦逊道: “你大师伯说我要练到你这样子,只怕还得三年哩!” 心如道: “小僧这一回去,不知何⽇何月再有机会重游江湖,方大哥你途经少林,千万要来看小僧则个!” 他走到远处,招来黑虎,立青心想自己寻访⽗亲,定须行走大路,骑着这虎必然惹人注目,倒不如让小和尚骑回去,反正秦琪已不再见怪,当下便将此意告诉心如,心如天喜地而去。 立青这又一个人孤孤单单走了,心中只是想着老和尚那句话: “你挡得住三心红王一手指么?” 他想到上次三心红王要杀自己和韩叔叔,那种威猛神态,好像一切武功对他都失去效用似的,自己当真抵不住他一手指头。 他此时好胜心动,竟是愈想愈觉烦恼和气沮,在山中又转了几⽇,并未见江湖人士聚集,心想这雁大会怎么如此了结?其实他那知各派均遇巨变,正自愿不暇哩! 这⽇,立青没精打采地走了一大段山路,忽见山脚火光熊熊,他不由走近一看,只见一对年老猎人,正在点燃那堆架好的⼲木。那木堆顶上,横着一只绝大⽩鹰,已然死去,那对老夫妇正在点火烧化。 那年老猎人见火已点燃,向火中不住膜拜,口中喃喃道: “老⽩,老⽩,你跟随我李家三代,也不知替我们尽了多少力,今⽇你好好去吧!” 他说到后来,老泪横飞,悲不可抑,那第妇人放声大哭,半晌向老猎人道: “老⽩这一去,再没有陪伴我们两个老鬼的了,林儿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老猎人不住拨弄着木柴,不一会儿⽩鹰烧成了灰,老猎人拿了一个瓦罐,将残灰拨了进去。大凡飞禽骨骼均少,这一烧简直可说烧尽,那老猎人拨了半天,也分不清楚那是骨灰,那是柴灰。 老妇又道: “如果不是林儿看见那本鬼画符,怎会巴巴地要走,说什么要送还给昆…什么…” 那老猎人接口道: “林儿是那将那书送到了昆仑山给昆仑派的。” 立青心念一动,凝神听去,这对年老猎人并未发觉,那老妇人又道: “当家的,昆仑山有多远啊!怎么一去一年多了还不见回来,那是你这老鬼,那鬼画符看又看不懂,偏生你又放在桌上,像供神一样。林儿如果不见那书,他伤势好了,一定会感我们的,说不定会终生陪我们,啊!我命好苦啊!”老猎人柔声道: “别哭别哭,林儿迟早必定回来的,那书是老⽩在几十年前不知从什么地方抓来,⽗亲死前说老⽩已通灵,这书定有来历,所以我一直未丢。老婆子,咱们走吧!” 两人又唏嘘半天,这才相扶而去,立青呆呆站在那儿,心中对这事前因后果已然恍然大悟,他见那对年老夫妇走远了,心中甚感凄惨忖道: “林儿永远不会回来了,那青年,唉,林儿,临死之时,将这昆仑秘笈给我,原来是从这对年老夫妇之处得到,我真无用,又被瞽目杀君夺去,这书真是不祥之物,前前后后为了它不知死了多少人啦!” 且说立青一路行去,并未打听出⽗亲的消息,他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忽然眼前一亮,原来前面是块极大山坳,密密的长着各⾊鲜花,但见万紫千红,五⾊蝴蝶纷纷飞翔。 立青看了一会儿,只觉眼花目眩,如⼊仙境,才举步前去,突然不远处一个又耝又涩的声音道: “准南子求见百花⾕主,请赐勾吻仙草。” 过了半晌,并未见人回答,那人又说了一遍,突然从万花丛中,飘出了一个悦耳的声音道:“百花⾕主不在,阁下就请自便。” 立青一听这声音,真如焦雷轰顶,半晌才喃喃道: “怎么是她,怎么是她?” 他不自噤的看看⾝上的袍子,这些⽇子跋山涉⽔,又已破旧得不成样子,这袍子的人不知变了没有。 立青上次负气离开青⾐女子,完全是自尊心受了伤害,这时事过境迁,青⾐女子温柔的眼神,体贴的叮咛,似乎又到了眼前一般,立育分不出心中到底是怨是喜。 那耝老的声音冷冷道: “那么恕我无礼,只有自己采摘了。” 那温柔的女音又道: “且慢,莫踩坏了花儿,我就出来了。” 她话未说完,人已不知从何处飘然而出。 立青定睛一看,那女子穿了一⾝⽩⾐,她体态本就轻盈,⾐裙又剪裁适度,风吹⾐带,就如凌波仙子一般,她穿着⽩⾐,仿佛年轻了不少。 那女子笑盈盈道: “不是小女不肯赠送勾吻,实在是主人不在,小女子未便作主。” 她说得又轻又脆,声音极是人,那淮南子想是急于求药,是以并不理会,耝声道:“这救命之事,岂可延误儿戏,老夫千里迢迢赶来,又岂能空手而归?” 女子坚决道:“主人未归,我不能作主。” 淮南子手一拂,大踏步便往內走,那女子忽道: “好好好,你要进去便进去,你瞧那前面不是有个门么?” 立青一看,那女子所指处果然有个小小蓬门,门前却放了几堆石子。 淮南子心中虽然犯疑,怎么这女子忽然让自己进去了,他见那几堆石子,心想其中定有埋伏,但他仗着武艺⾼超,见识多广,暗忖这几堆烂石子又岂能奈我何?当下大踏步往门边走去,那女子跟着将几堆石子方位一变。淮南子只觉眼前一黑,漫天乌云,风声如啸,竟然分不出东西南北,他心一凛,连忙坐下⾝来,凝神苦思脫⾝之策。 那女子指手笑道: “呀,这阵摆了总有个多月了,今天才算发挥了威力,我研究阵法也不知多久了,这才是第一次见着一个大活人被陷⼊哩!” 她脸上笑靥如花,想是得意已极,可是说话仍是慢条斯理,温柔无比,她对淮南子道:“你就在这里歇歇,大概再过一天主人回来,那时我便带你出来,你自和主人涉好不好?” 那淮南子在江湖上是大有来历之人,这皖赣一带,只要提起淮南子大名,真是如雷贯耳。这时他坐在阵內,听那女子像哄小孩似的对自己说话,真气得七窍生烟,虽知那女子这在尺,却是无能为力。 他心一狠,发⾜选定一个方向跑去,只见前面怪石磷磷,无边无际,涛声如电,风起云汹,心中不噤骇然。暗思这小妖女果真有点门道,今⽇之事,如果给江湖上人知道了,这块老脸不知放置何处,他愈想愈怒,暗忖一旦脫了困阵,非杀了妖女灭口不可。 那女子喃喃道: “这袖里乾坤九幻一真,定力再⾼的好汉,也分不出何真何幻,端的威力无比。” 立青见那淮南子转来转去就在那几堆石子中打圈,那石堆范围不过数丈方圆,只消一纵便可,不意威力若斯,心中又是惊奇又是佩服,不由脫口“咦”了一声。 那女子一转⾝,正和立青对面,四目相望,她吃了一惊,脸⾊一红,不由低下头来。 立青站在那里,打不定到底要不要招呼她,他对这女子虽有恼怒之心,可是好奇心一起,忍不住便想向那女子请教。 那女子见立青言又止,她真希望立青开口,然后自己一定好好对待他,甚至向他道歉,不应该瞒他。 她心念连转,立青忽然下了决心似的,一转⾝便走,那女子再也不能矜持,轻声叫道: “喂…喂…你…”立青心一硬,头也不回往前走,那女子追了两步叫道: “你…你伤势,伤势好了么?我…我那天不是有意…有意的。” 她说到后来,已是又羞又急,哽咽不止,立青想到她待自己的诸般好处,再也忍耐不住,停下步来说道: “姑娘别来无恙?” 那女子见他不走了,心中一喜,低声道: “公子精气內蕴,月余不见,功力定是大进了。” 立青心想这女子眼⾊好生厉害,不知是何⾼人门下,两人此次再逢,反而客气生疏起来,其实那女子上次在立青病中,不辞辛劳相侍,情分已极深长,立青道: “姑娘这阵法端的神妙,好生令人佩服。” 那女子嫣然一笑,她生平多才多艺,但独对这阵法一门最是得意,听立青一赞,真是喜不自胜,谦逊道: “昔年诸葛武候几堆江石,陆逊百万大军也不敢冒然而⼊。小女子这区区小技,怎能⼊行家法眼?” 立青道: “就这样也够惊世骇俗了,姑娘年经不大,竟能博古通今,真是天纵之才。” 那女子道: “公子一味相赞,小女子愧不敢当,如果…如果…” 她想说: “如果公子要学阵法,自己可以倾囊相授。” 但她突然想起立青上次发的牛脾气,不由住口,怕又羞侮了他。 立青道: “这百花⾕万花齐放,真是人间仙境,姑娘久居于此,难怪…难怪人比花娇了。” 他原是衷心称赞,这女子的确有一种气质,简直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是以立青不由脫口而赞,他忽然想到这语意颇含轻薄,一急之下,俊脸通红,那女子却喜孜孜的低垂眼帘,并未丝毫生气。 那女子道: “你…不,公子真是雅人,这百花⾕是我大师姐的家。” 她告诉立青这百花⾕是她师姐的,意思便是希望立青可以常来玩耍作客,她心思细密,每句话都含用意,立青点点头道: “如此仙境,也真亏你大师姐经营了。” 那女子道: “这里有多种奇花异草是人间绝种,师姐早年随师⽗浪迹天涯时搜寻而来。” 两人“公子”“姑娘”的谈了片刻,都觉甚是别扭,但又不好意思改口。 那女子自从上次立青一怒而去,这些⽇子那天不把这少年想上几遍。在江湖上行走自觉是凄凉,又不想回到师⽗那去,这便到了师姐百花⾕住下。 这时又见着这⽇思夜梦的人,虽然谈着不相⼲的事,却也觉得甚是甜藌,看看⽇⾊将暮,立青并无去意,心中不由大喜。 两人都觉得多和对方谈一会儿,便感愉快无穷,这女子学问十分渊博,涩羞之心一去,竟然和立青畅谈起来。 她见识又⾼,人又委婉温柔,四周鸟语花香,立青中大快,这月余心中不适之事,都已抛开不管。 蓦然,一声尖锐竹哨声自远传来,立刻大地震动,客如千军万马到临,立青长⾝一看,夕之下,⻩尘滚滚,也不知来了多少各⾊猛兽,那女子脸⾊苍⽩,向立青惨然道: “不好啦,百兽神王来寻找师姐晦气了,师姐不在,我又没有驱兽之法,这便如何是好?” 立青见那群兽声势的确骇人,知道这次这女孩子是真怕了,他正想安慰两句,忽见那群兽之前,一匹⾼大骏马上坐着一个大汉,面如重枣,头上圈了一个铜环,相貌甚是威猛。 那女子忙悄声道: “喂!咱…咱们先⼊⾕去,让我发动阵法,看看能不能阻挡这群畜牧?” 立青跟她进⼊花丛,那⾼大骏马愈跑愈近乍然一停,双蹄⾼扬,那马上的人叫道: “百花⾕主请出,今⽇是和是战,只待⾕主一言了。” 那女子示意立青不答,她在花丛中东窜西走,不住的数着步子,又忙着揷着竹枝。立表知她又在布阵,便替她将竹枝削尖,以便揷⼊地下,女子温柔一笑,表示赞许。 那大汉见无人理会,便吼道: “我百兽神王是何等人物,看上你这丫头,你却推三推四,难道我神王奈你不得,擒你不住?” 那女子悄悄对立青道: “我师姨就是去求救兵的,想不到还没回来,这百兽神王很是琊恶,今⽇之事凶险已极,如果抵挡不住,唉,我想都不敢想!” 立青愤然道: 那女子柔声道: “被他擒住,真是…真是比死…比死还不知要惨多少倍啦” 立青见她脸⾊突红,心中一想,立刻明⽩,那女子道: “咱们赶快布阵,敌人还未发动,别先挫了自己锐气。” 那百兽神王叫道: “老子再数十下,如果再不答覆,这百花⾕万花千草,只怕立即毁于一刻。”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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