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仙剑山庄阅读体验
沙迦小说网
沙迦小说网 架空小说 官场小说 推理小说 短篇文学 科幻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重生小说 同人小说 总裁小说 都市小说 综合其它
小说排行榜 历史小说 穿越小说 武侠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竞技小说 灵异小说 网游小说 经典名著 仙侠小说
好看的小说 帝王时代 覆雨翻云 天龙神雕 风玥大陆 纵横曰本 华佗宝典 艳绝乡村 窥狌成瘾 红楼真梦 女神攻略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仙剑山庄  作者:诸葛青云 书号:41032  时间:2017/9/18  字数:11022 
上一章   ‮仙二遇舟孤江横,士义臣孤 章十第‬    下一章 ( → )
  骤雨绕过,忽然转晴,长空一碧当中,还留下几片⽩云,分外现出长江两岸山容如画,茂林修竹都带着葱翠颜⾊,清新之气直扑人眉宇。一会儿,一弯新月,从峰侧树梢升起,被山上的薄雾轻轻的笼罩着,绝似十三儿女,偷从帘隙窥人一样。

  这时候,虽然已经九月上旬,但蜀中地暖,仍似已凉天气未寒时光景,在⽔月争光之下,只见大江东去,一望无际,微风偶动,波涛起落,泛起无数金⾊鳞纹,直如百万蛟龙逐⽔而下,端的庄丽已极。如若在太平盛世,这濯锦江上,本来是一个樯帆林列,舟楫往来如织的去处,这样绝好风光,值得人慢慢欣赏,但在此时,正值明社倾覆,流寇⼊川之际,西南半壁已成剩⽔残山,一片凄凉,河山破落。自经八大王张献忠的‮杀屠‬政策,固然成了⽝不闻行人绝迹,连河山也似乎蒙上一片惨雾愁云,山下一片空江夜月,所以分明是清幽绝俗的景⾊,却无人来鉴赏。

  就在这个时候,紧靠着江边的一艘大船的甲板上,坐着老少不同的几个人,正在对月衔杯,风赏月。

  那右首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长叹口气,道:“眼下故国河山蒙尘,真使我不噤为之长叹!”

  另一大汉接口道:“依我想和鞑子拼完算了,偏偏在孙阁老阖府遭难之际,却不许我们拼命,要我们冲出城来,到西川来投奔什么秦上司,路上明明遇着流寇,却又不许与他们厮杀,一口短剑也难得发个利市,不但教人气闷,连兵器也委屈了,闻得张献忠闯进西川,在成都杀了蜀王,公然做起皇帝来,他一路西来,也不知杀了多少老百姓,偏偏有许多丧尽天良的读书人,和守土有责的文武官儿,把脸一抹,也跟着做了贼子贼孙,打起什么大西国王的旗号来,俺真恨不能明天就赶去杀他一个痛快,才怈俺的心头之恨,你偏不依俺,又放着好酒不吃,发起老一套的牢来,不太教俺难受吗?”

  文士打扮的老者放下酒杯笑道:“韦贤弟,这几年你也迭遭惊险,经忧患,为什么还是这等⽑糙脾气,我是老早打着出世主意,不过在俗缘未了,杀贼报国大事未完之前,还说不上立刻就遁迹山林,一心向道,你应该知道,我们既受孙阁老托孤之命,又承铁肩大师,了尘师太的指示,说明诸藩的庸懦,各将领的骄横均不可恃,陕豫之间,自经张李二贼焚掠之后,⾚地千里已经不可收拾,江南虽有史道邻可以有为,无如上面的福王,固然不似人君,下面的各镇又尾大不掉,只有⼊蜀联络土司与江湖英杰,能聚成一枝劲旅,然后才退可以保一隅以观天下之变,进可以北上勤王以恢复山河,因为秦良⽟是了尘师太的记名徒弟,和云儿有同门之谊,她虽然是个女子,却忠义不屈,智勇兼备,苗汉对她都相当信赖,才教我们去投她,这不是逃避,正是进取的打算,你怎么因为我几句感慨的话,竟要暴虎冯河的去和张献忠拼起来,凭你一个人,再勇猛些,能拼掉几个,于事又何补呢?我方才的感慨,正是因为我们过去对于外侮不得不用全力对付,对內未能顾及,以致养成了今⽇的流寇之患,唉!自己汉族不能争气,反面便宜了鞑子,流寇之可杀也正在此,贤弟你明⽩吗?”

  韦飞听罢,默默不语。

  左边一个劲装佩剑的少年,也叹息一声道:“柳叔、韦叔,你两位说得都对,只我一个是‮家国‬的罪人,⾝任大明武官不能报国,先祖先⽗阖门殉难,又不能同死,独留我夫妇偷活在世上,真无面目见天下人了。”

  柳韦二人未开言,右边坐着的紫⾐少女,一按几角站起来笑道:“都是爹爹几句牢,又引起韦叔叔和二公子的话来。你们看,月⽩风清,大好山河,正等着我们去收拾,何必这样自寻愁苦,我们只消赶到石屏州,把含芳妹妹安置下来,如爹爹所说的收拾人心,联络江湖英雄以图匡复,固然是正经大事,便如韦叔叔所说的,各凭一⾝武艺,去杀他几个流寇头脑,为民除害,甚至回到‮京北‬,去砍掉鞑子头儿的脑袋,也未尝不可,现在在这里各发牢,于事何补?徒自气愤,却是不必呢!”

  韦飞首先举杯一饮而尽道:“还是侄女说的话对劲,云姑娘,为你这句话,俺先⼲一杯。”又向正座的老者笑道:“昭业兄,平常我佩服你的学问,兵谋战策,如论做事说法痛快,俺还是佩服侄女儿,俺就不信,那个什么鸟八王张献忠,是三个脑袋,十八条胳膊,竟容他到处杀人放火。”

  “云儿这野丫头,一天放肆一天,连我也捧揎起来,你这叔叔,不说管教管教她,倒在推波助澜,真不怪她要以下犯上了,一个一团孩子气,一个一味的⽑糙脾气,我倒要看你们只凭⾎气之勇,能做出什么事来。”

  旁边的孙二公子,一按剑柄也站起来,独自看着江月正在沉昑不语。

  忽然,江边竹林里面,起了一阵笛声,亮亢凄清,嘹响⼊云,众人陡然一惊,孙二公子首先道:“这几天以来,两岸连人都不易见到,这个时候,是谁吹得这好的笛子,真是怪事了。”

  昭业也道:“这个时候,我们在这里吃酒,已经是奇事,想不到还有吹笛的。听这声音,决非常人,倒要看一个究竟。”

  正说着,那笛声越来越近,夹着一片铿铿锵锵的声音,送出竹林来。突然笛声歇处,岸上有人哈哈大笑道:“真奇咧,江山明月都是天地间的公物,许你们吃酒赏月,就不许我吹笛看月吗?”

  众人向岸上看时,只见江岸上,竹林外面,定立一人,头挠道譬,⾝上穿着一件不知用什么碎片连缀成的道袍,下面⾚着一双脚,一手提着一枝三尺来长的铁笛,向船上笑道:“各位施主雅兴不浅,这个时候却来这个地方吃酒赏月,可能施舍贫道三杯吗?”

  那道人说着已经走到船边。

  柳昭业在月光下向来人一看,只见这个道人,个儿⾼出了常人一头,一付⾚红脸,三络长须,气派甚是猛威。再细看时,他⾝上穿的道袍,竟是用无数钱大的铜片连缀而成,一层接一层好象鱼鳞似的,所以走起路来,铿锵有声,心中忽然想起铁肩大师说的一人来,连忙也立起来说:“来者莫非川东的铜袍道长吗?弟子柳昭业,常听家师铁肩大师说,道长川东大侠,一枝铁笛,和浑⾝的锥铜小剑,便是威震江湖的记号,万想不到,会在此地相见,真幸会得很。请上船来容我拜见如何?”

  那道人笑道:“柳兄竟是铁肩老前辈的弟子吗?令师虽然见过数面,一向均视如前辈,彼此宗派不同,何必如此客气,此间连⽇被流寇闹得十室九空,连好好的三餐都不易得,难得绝好江景,你们船上又有酒有肴,正宜一醉,世故便俗,既蒙允我⼊座,少时还有一个敝友,携得贼中佳酿来,请多备下酒物就行了。”

  他说罢哈哈一笑,铿锵连声走上船来,挨着韦飞,面江坐下,看着月⾊道:“风景不错,只被贼奴闹得天怒人怨,看将起来,真不容我辈再行坐视了。”

  说着两只闪电似的眼睛,向左右一扫,又笑道:“在座佳客,都非常人,柳兄能为我一一介绍吗?”

  昭业指着韦飞道:“这便是昔⽇大战杏山独走辽东,威震虏营的铁锥韦飞韦将军。”

  韦飞正待起⾝唱诺,见铜袍道人只略一点头,颇有鄙薄之意,便又咽了下去。

  柳昭业又指着孙二公子说:“这便是曾经生擒鞑首皇太极的⾼孙二公子继宪。”

  铜袍道人连忙站起来,隔着小几,一伸手,捏着孙二公子的手,注目半晌笑道:“怪道骨格不凡,果然是我道中后起之秀,只可惜人中鸾凤,也不免和我们一样,要混迹江湖了。”

  说着,不等昭业介绍,指着云云说:“不用说了,这一定是柳兄的千金,了尘老尼的得意弟子云姑娘了,难怪她说得嘴响,难得,难得,她末了竟收了这么一个好徒弟。听说老尼姑还收了一个记名徒弟。名叫含芳,奉师命已嫁孙二公子,怎么不见面,难道留在⾼没有出来吗?”

  云云一听语气,连忙起⾝下拜道:“含芳妹妹现在后舱里面,因为⾝怀六甲,已将分娩,路上又闪动了胎气,恕不能出来拜见,还请道长原谅!”

  铜袍道长捻须哈哈一笑道:“贤侄女,我可不和你客气了,不瞒你说,前⽇令师在石屏州途中和我相遇,曾一再托我照应你们,并且说你姿质极好,夸赞得真令人难以置信,我一则急于一见,看她所言,是否过甚;二则连⽇流寇溯江而上,到处‮杀屠‬焚掠,恐怕你们寡不敌众,有了闪失,不但令我丢人,对你师⽗也无法代,所以连夜沿江探访,适见此船,颇与所说人数大致相符,只缺两三人,试借索酒为名一问,果然不错,老尼姑对你的夸赞更非溢美。这一来我已心定神安,只等那送酒的人来,就好痛饮一回了。”

  说罢,双手举起长笛,坐在船头上,又吹起来。

  昭业见状,连忙掉头向舱里叫道:“赵贤侄,我们又来了不速之客,你把腊⾁和⾖花,连路上猎得的野味,帮同船上老大嫂赶快整治出来,那从湖北带来的一罐汾酒也全温出来,留⽟娥照看含芳,你也出来陪陪客。”

  舱內应了一声,云云也帮着把几上的残肴杯盘收进去,正准备洗盏更酌,韦飞先被昭业批评一阵已是难受,又见铜袍道人对各人都有几句看重的话,独对自己大模大样的,只把头一点,心中更加不快。

  他闷着一肚⽪的愤气,猛翻怪眼,一推铜袍道人道:“喂!道人,你对各人都有招呼,独对俺只大刺刺的把头一点,一无代,敢瞧不起俺来吗?”

  铜袍道人冷笑一声,仍然不理,吹着笛子,韦飞见状,心中更怒,正要发作,猛听铜袍道人又冷笑一声,一手提着铁笛,冷然道:“你这孽障,自己也不看看,配我招呼吗?再说,一个快要死的人,不去自己找一个埋尸的地方,还要和活人计较一点小过节,也就可笑得很,我还要留着点嘴巴上的力气吃酒。没有功夫同人斗口,你也少点气力,说不定八大王要吃人心,话说多了耗了心⾎,人家嫌没有滋味,死后还要挨骂,何苦呢?”

  韦飞听了,不由怒气冲天,冷不防一按船板跳起来,左腿微曲,右腿便向铜袍道人踢去。

  明明那脚尖已到了项背之间,铜袍道人动也没动,只略一闪,便轻轻避过。

  韦飞一脚踢空,收回腿来,右掌起处,正待劈下,昭业忙喊道:“韦贤弟,不可鲁莽,铜袍道长说话必有原因,快些住手。”

  忽然微风过处,猛听得一声狗叫,韦飞觉得右脉门一⿇,不但手掌再也劈不下来,连⾝子也丝毫不能转动,接着又听见有人说道:“好好的月⾊不赏,倒在船上比起武来,差一点儿把我这百年陈酒打翻了,可没地方再找去,这个黑狗熊蠢得可爱,你这牛鼻子以大欺小,也不是玩意,依我心想,就要挟起罐子到竹林里独享,一杯也不让你们尝到才好,可是我又要看一看老尼姑的徒弟和孙二公子,究竟是如何的好资质,这一来,便不得不便宜你这牛鼻子了。”

  大家定眼看时,船头上,不知何时又添了一个怪物,浑⾝披着一片青⻩⾊长⽑,齐额覆着一个狗头,狗嘴⾼耸在额上,下面露出一张瘦小人脸,连耳都包在狗⽪里面,左边狗爪抱着一个五六十斤的大酒罐,右边爪握着一把云帚,下面的狗⽑齐膝,脚下却穿着一双草鞋,活像一只大狗人立着说话。

  铜袍道人笑道:“你这恶狗还算不错,居然把酒偷来了,不过,我替你管教这小狗,你还不服气吗?”

  那怪物两只小而有光的眼睛一眨,也笑道:“你这牛鼻子就会装模做样,既然懂得点风云气⾊,知道他是我未来的徒弟,为什么不早说明了,只是以老卖老的,怎能怪他动武。”

  铜袍道人笑道:“我不和你斗口,你虽然说他是你的未来⾼徒,恐怕人家还不承认你这狗师⽗呢。”

  那怪物又一眨眼道:“胡说,不问他认不认我这师⽗,只要我中意,要收这个徒弟,没有个不成功的。”

  说罢放下酒罐,把头上的狗头向后一拉,露出⻩发挽就的小小道髻来,向昭业和孙二公子笑道:“连⽇江⽔相随,你们这船老少男女的来历,已由了尘尼姑说明,铜袍道友先来,当已谈过,无庸我再细说,以柳兄和二公子的韬略武艺,云姑娘的剑术,此去石屏州一路自无阻碍,不过事难逆料,那张献忠部下也颇有能者,前途相遇,难免小有事故,还须仔细才好。”

  孙柳二人,方问道长法号,铜袍道人笑道:“你们不须请问得,我们这位道友,随⾝披挂就是他的尊号,诸位没有听见铁肩老前辈和了尘师太说过吗?他便是巴东⽩鹤观的主持狗⽪道士,他这个人和这付行头都是大有来历的。”

  云云听着,忽然想起师⽗曾说过,道门中有一个最难惹的人物来,不由脫口而出说道:“如此说来,这位道长是川东三怪之一,复姓诸葛,上一下真的老前辈?”说着,她立刻隔几拜了下去。等拜罢起来,又躬⾝道:“方才两位老前辈都说曾遇家师,但不知她老人家现在何处?能令弟子稍知一二吗?”

  铜袍道人笑道:“令师⼊川已久,现在赶赴石屏州去,替你们布置住的地方去了,事完也许还有地方要去,一时大概不会见到,难得狗道友携来百年陈酒我们且先吃酒,再谈其他好吗?”

  狗⽪道士两眼一瞪道:“你这倒好,连⽪字也去掉了,索称起狗道友来,好在我也不自讳其为狗,这个无妨,这里还有一个人,被你点得五鬼把门也似的样儿站在此地,难道你便吃你的酒,不再过问吗?”

  铜袍道人笑道:“我倒忘记了,果然还没有替他‮开解‬,不过,他师还没有拜,你就疼徒弟到这样,真也少有,这次我来替他‮开解‬,下次要教他放老实些,不然,我看要替你丢人呢!”

  狗⽪道土连连‮头摇‬道:“不劳费心,他只要跟我三年,包有成就,我和他一半是因缘前定,该有师徒之份,一半是我专在人弃我取上做工夫,只要本质不差,心术可取,人鲁拙一点,岁数大一点,这在我的教诲上,倒决没有妨碍,几年以后,再叫你看看这块浑金璞⽟的成就,才显出我的手段来。”

  铜袍道人笑说:“且慢拿稳,将来再看罢。”说着,就站起来抬手在韦飞背上一拍,‮开解‬了⽳道。

  韦飞在被点中之后,只⾝上不能转动,心中甚是明⽩,各人说话完全听见,见狗⽪道士语气竟要收自己做徒弟,心想我已四五十岁的人,还拜什么师⽗,再说就是要拜师⽗也不能向这狗精也似的道士磕头,他想我做徒弟,岂非做梦?

  正在想着,被铜袍道人一拍,猛觉浑⾝一震,气⾎均开,骤觉四肢⿇木,再也支持不住,咕咚一声,像一座小山也似的倒在船板上,半晌爬不起来。

  狗⽪道士见了,又猛瞪两只小眼道:“这大个儿,怎么这样没用,只吃了一点小亏,就装起脓包来。”

  铜袍道人只持着长笛,在一旁发笑,韦飞听见,不由心中又要起火,勉強挣扎起来,待要发作,昭业忙道:“贤弟,不可放肆,此是川东两位著名的道长,武功剑术都已经化境。我们难得有缘见到,还不拜见?”

  韦飞一手扶着小几勉強立起来,仍弯着腿,一横怪眼说道:“你们说的话,俺老早听得明⽩,老前辈,本领大,又关俺什么事?这又不是凭一刀一要俺败在他手里,他也不知道用什么障眼法儿将俺制住,算得什么本领,俺拜他个鸟,要不,我们到岸上去,比个三拳两脚,等俺输了再说。”

  铜袍道人微笑不语,狗⽪道土伸手把狗头向额上拉了一下,两只小眼连眨说:“对,对,本来现在不关你的事,直话直说,我倒对劲,等关到你的事,我们再说也好,不过,你叫牛鼻子上岸去和你比拳脚却使不得,放着好酒不吃再找苦吃,不太傻了吗?黑狗熊,我知道你向来好酒如命,我带来的这罐酒,是蜀王府里所蔵百年以上的大曲,你去把它打开,参上一半新酒,拿到岸上,用松柴架起来,温好了也尝尝滋味如何,依我看,装回假欺文又叨回口福,还落得个吃酒赏月的名,不比你自不量力动手动脚的,出⾝臭汗,还要吃人家的亏要好得多?”

  韦飞听了狗⽪道土半支使半教训的话,本不愿意,但心想:这怪物和那鸟道人都说这酒是从蜀王府里弄来的,蜀王府在成都,离开此地还有一二百里路。这一罐酒,少说些也有五六十斤,一路怎么会挟来,据他说又只有一会工夫,不要真有些门道。

  他想着,走近罐前,挟起来试了一试,果然有些分量,再打开封泥一闻,竟是异香扑鼻,平生得未曾有的好酒,不由从小几上取了一口空碗,打算先舀一些儿尝尝。

  狗⽪道士笑道:“蠢货,这酒已经成了梨膏糖一样,不加新酒,你怎么吃法?”

  韦飞舀了半碗一看,果然象琥珀一样,挂在碗上,忙向舱里喊道:“赵贤侄,快把舱里的半罐汾酒拿出来。”

  只听舱里答应了一声来,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书生,挣得耳红,又捧出一个酒罐来。韦飞一手接过,倾在船头上的罐里挟上岸去,自寻地方温酒。

  狗⽪道士向那捧酒的少年一看,笑说:“这又是一个人弃我取的好资质,这一次真有意思。”

  铜袍道人笑道:“如此说来,你这一回要大开门墙,广收弟子了。好,好,今天这一席,便算我贺你开山大吉如何?”

  狗⽪道士且不理他.又向那少年细看了一会说:“今天这一席你也有份,少停一齐⼊座,须要把你们的下酒物端整好,不要单让那狗熊一个人偏劳知道吗?”

  昭业⽗女孙二公子见了,三人不噤心中奇怪,暗想,这怪物不但说话之中对韦飞有意收为弟子,连对赵定国也有意,这两人一个是年四五十岁的耝人,一个是手无缚之力的书生,闻说这怪物向来独来独往,游戏人间从不收徒,怎偏偏看中这两人,宁非怪事?

  昭业忍不住道:“诸葛道长对我这赵贤侄有造就之意吗?这是我在辽一同被困的难友,他夫妇是一对破镜重圆的同命鸳鸯,资质心地都不错,能得老前辈格外成全加以造就,实是幸事。”

  说着随向赵定国说:“这是川东⽩鹤观的诸葛道长,他和这位铜袍道长,两位都是难得见到的人间仙侠,还不拜见?”

  赵定国连忙端整⾐巾下拜,铜袍道长笑道:“这一拜更定局了。”

  狗⽪道士把小眼一眨说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目前且谈吃酒,不要耽误了好月⾊。”

  他只把头略点,又向赵定国道:“我知道你是船上的监厨,现在先各司其事,催促船上大嫂做莱要紧,去吧!”

  赵定国答应着,拜罢又回后舱去。

  铜袍道人笑道:“你这恶狗真无赖,徒弟还没有进门,便先摆出酒食先生馔,有事弟子服其劳的样儿来,也不怕旁人齿冷,我看这个比那黑狗煎⾼多了,你那几手狗儿刨的三才剑法,和遗骨响铃镖,也许有了传人了,不过这孩子天庭黑气太重,恐怕不免有一场大惊恐,在收徒之前够你忙一场了。”

  狗⽪道士‮头摇‬道:“你看得眼热吗?让你如何?”

  铜袍道人道:“我暂时还不打算收徒弟,不过这孩子我看了很对心意,到时候,也许会帮你一点小忙,随便给他一点好处,或者可以。”

  狗⽪道士看看昭业⽗女,又看看孙二公子说:“你们都是证人,听清牛鼻子的话,可不要说了不算。”

  铜袍道人一摆手中铁笛哈哈大笑道:“你不要拿话来绕我,也无庸教旁人作证,我向来说了算数,决无更改,你还怕我抵赖吗?那真是笑话,我虽然⾝无长物,许他们这一点小心愿,还不至拿不出来,你请放心罢。”

  狗⽪道士笑说:“只要你说在之前就行,要不然我这恶狗可不好惹。”

  铜袍道人也笑道:“好,好,狗咬吕洞宾,连神仙都能下口,我是何等人,岂有不怕你这恶狗之理。”

  说罢又是一个哈哈大笑道:“闲话不要多说,说了反而耽误了正经,你看碧空如洗,斜月在杯,这是多好的风景,要等酒热还有一会,让我先来吹一会笛子,替大家解闷如何?”

  说罢便又拈着铁笛吹起来。先是清商引非常悦耳,后来忽转为变征之音,猛然化为极苍凉悲壮的调子,众人都为之心惊不已.孙二公子听了不噤几乎流下泪来,狗⽪道士大叫道:“够了,够了,快些打住,与其听你这教人难受的劳什笛子,还不如烦我云姑娘贤侄,把那老尼姑传的越女剑法来舞一下比较差強人意呢。”

  铜袍道人停住了笛声,微慨道:“我也不知道什么道理,这些时吹起笛子来,老是⾝不由己的,便转成杀伐之音,也许这久不沽人⾎的家伙,又要大发利市也说不定,依照目前这般贼奴的残酷行为,真教人再也耐不得了。”

  狗⽪道士一眨眼道:“本来我们早就该动手了,什么叫做劫数,什么叫做杀戒,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切的事,只要做得顺乎天理,合乎人情,快乎人意,便是对,杀了杀人的人,以杀止杀就是无量功德,过些时,你等我做给你看,你怕杀孽太重不能成道,我却不怕,大家再做自了汉,川中要人无噍类了,见死不救,还修什么道?现在且不谈这个,还是那句话,先请云姑娘舞一回剑,解一解你方才吹笛引起的不快再说。”

  云云闻言,立刻躬⾝道:“在两位老前辈面前,我怎敢放肆。”

  狗⽪道士笑道:“胡说,谁不知道你那师⽗的玩意儿,是南北两派剑术里面有名的绝艺,她的玩意儿既然全传给了你,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这一次从蜀王府来,还顺便带了那八大王的一件东西来,舞得好,便送你做见面礼,不过,我要出一个难题给你做,还要做得好,才值得送你这件东西,那就是剑要在这船蓬上舞,不许离开一步,同时,我再叫牛鼻子仍吹笛子,你的剑法要和他的笛子合拍才行。”

  云云未及开言,铜袍道人先笑道:“你真是贼无空过,又顺带了什么东西来,对晚辈出这样的难题,还要劳动我老人家,究竟是什么宝贝,先拿出来大家看看,值得值不得?”

  狗⽪道士一伸右手,狗⽪连爪带头齐摇道:“不行,不行,方才我已说过,天下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铜袍道人笑道:“你真是不脫狗头狗脑的习气,东西在你手里,我不过打算先看一下值不值得我们吹笛舞剑。你真要舍不得,谁还能抢你的,怎么就这样居为奇货起来,岂不可笑?也罢,不管你偷来的是什么东西,我们为了不辜负这剩⽔残山的风光,就先舞一回剑吹一回笛子也没有什么,不过,我替柳贤侄女先说一声,停一会儿,只要你不怕丢人,尽管当着人拿出来,可不要只把手伸在怀里,掏不出东西来,那就不能怪人了。”

  说罢,哈哈一笑,重又拈起铁笛向云云说:“贤侄女,我们先舞起来,不要让这恶狗笑我们小气。”

  云云欠⾝一旁,含着笑说:“两位老前辈一时游戏,侄女决不敢放肆,既是诸葛道长的法谕,铜袍道长又愿意凄趣,侄女遵示献丑就是了。”

  她说着把手一拱,‮躯娇‬微动,剑光一闪,已经跃上船蓬,跟着铜袍道人的笛声,舞起剑来。她⾝形微蹲,贴地的舞起来,不但剑法深湛,亦且进退徐疾,完全与笛声相和,众人看了不噤颔首赞赏,尤其狗⽪道士更是狗头连晃,两只狗耳不住地在额上颠簸,拍手叫妙。蓦地剑光一敛,云云飞⾝跃起,飞纵上去两三丈⾼,一个细翻云,化成燕子接波,便已停住了⾝形。

  云云剑归剑鞘,躬⾝道:“侄女献丑了,尚请两位前辈赐教。”

  狗⽪道士狗头连摇道:“好,太好了。”

  铜袍道土道:“那你就不能食言,该把东西拿出来送云侄女呀!”

  狗⽪道土一翻眼,道:“谁象你一样,说话老不算数?偌,这个东西,你们看看怎样?”

  说着,但见珠光一闪,他的手中托着一个锦盒,盒中一颗大珠发出闪闪光芒。

  众人齐都一惊,没想到狗⽪道士会送如此贵重的礼。只听得狗⽪道士道:“牛鼻子,我的礼在这里,你的见面礼呢?”

  铜袍道人道:“云侄女已得真传,真是可喜可贺,贫道没有什么见面礼,这是我前年偶游雪山所得一个珠囊,盛那珠正好,就送给你吧!”

  说着,取出一个珠囊,然后把那囊里盛的药丸倒下来,另外蔵在一个⽩⽟瓶里,然后向狗⽪道士手上打开锦盘,取出宝珠,放在囊里,手指一松,宝光立敛,一拉开囊口,珠光迫人,只一松手,便又毫无异状,仍是一个⽩中带青的小小丝囊,笑着向云云说:“贤侄女好好收蔵起来,我再传你这珠囊的用法。”

  狗⽪道士大笑道:“你这牛鼻子既充內行要做面子,为什么这样小家气,连那囊內的几粒药丸还留下来,不会一个人情做到底,要送就连药一齐送吗?”

  铜袍道人正⾊道:“你懂什么,我怎会小家气,你知道这粒药的来历和效用吗?”

  狗⽪道士小眼连眨带笑道:“你不用急,我也知道你这回天再造丸来之不易,决不将你,只要到时候,进人一两粒,便⾜感盛情了。”

  铜袍道人道:“你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难道还要我写张笔据给你不成?话再说多了,到那个时候,我偏老起脸来不给,除非你真敢来偷。”

  狗⽪道士大笑着把⾆头一伸道:“哎呀,牛鼻子生气了,真要说偷,也没有什么,我可以打赌,只要你不用⾝上的碎铜片子,我还可以对付,不过偷得断了,可不用怪我。”

  铜袍道人笑骂:“照你这样一说,真要以狗盗自居了,也亏你当着许多后辈说出来,不过,又想偷,又害怕,这一副无赖的贼形,不怕教坏了徒弟,将来替你学样丢人吗?”

  说着将珠囊递给云云,密传珠囊用法,又说明宝珠的妙用。

  等云云昭业⽗女向狗⽪道士、铜袍道人拜谢之后,赵定国已将整治好了的菜肴,一样一样的在小几上放好,韦飞酒也温热,连罐提上船来。

  昭业忙又请客⼊座,狗⽪道士更不客气,真命赵定国用大碗舀来畅饮,一席七人,直吃到月⾊西沉,韦飞已经醉倒在船头上,鼻息如雷,铜袍道人和狗⽪道士,才起⾝作别。

  众人送到岸上,只听铜袍道人说声再相见,袍袖一抖铿锵连响,直上山坡,接着一声狗叫,微风飘然,狗⽪道士也倏然不见。

  韦飞这一醉,直到第二天将近午时方醒,嘴里还叨念着好酒、好酒,猛然睁眼一看,船外已经⽇上三竿,见昭业正坐在舱前。不由惊道:“大哥,俺是在做梦吗?那狗精和穿钢片道袍的老道到哪里去了?”

  昭业见他着倦眼,宿酒还未全醒,不由好笑,忙道:“贤弟不可胡说,昨晚两位道长都大有来历,尤其是诸葛道长,语气之间似和贤弟颇有缘份,而且此行贤弟好像颇有危险,仙缘难得,千万不要自误,昨晚你大醉之后,我们送走两位道长,才把你从船头上抬进舱里,云儿曾经告诉我,铜袍道人固然剑术精奇,威震一时,诸葛道长,更是自成一家,迥异恒流,因为他的脾气向来善善恶恶,与众不同,所以轻易无人敢惹,在正琊两道当中,都算是一个非常人物,无论是谁,当面背后都不敢得罪,你为什么只管叫他狗精?”

  韦飞瞪大了眼睛道:“柳大哥,你怎么越来越胆小了。俺就不信,他一⾝狗⽪还未褪,三分不像人,倒有七分像畜生,让你这么一说他简直了不起,俺还有点瞧不起他来,你说俺跟他有什么缘份,他昨天和那老道一吹一唱,不是说明了,要收俺当徒弟吗?俺老韦今年四十多岁了,就要找师⽗,也还找不到这种人物,什么仙缘难得,俺能跟狗精当徒弟吗?”

  昭业正⾊道:“贤弟不可无礼,你当这位道长是妖精吗?那简直是胡说,听我一说来历,你就明⽩了。”  WwW.IsJxS.com 
上一章   仙剑山庄   下一章 ( → )
沙迦小说网提供了诸葛青云创作的小说《仙剑山庄》干净清爽无错字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仙剑山庄阅读体验.尽力最快速更新仙剑山庄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