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张文祥刺马案阅读体验
沙迦小说网
沙迦小说网 架空小说 官场小说 推理小说 短篇文学 科幻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重生小说 同人小说 总裁小说 都市小说 综合其它
小说排行榜 历史小说 穿越小说 武侠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竞技小说 灵异小说 网游小说 经典名著 仙侠小说
好看的小说 帝王时代 覆雨翻云 天龙神雕 风玥大陆 纵横曰本 华佗宝典 艳绝乡村 窥狌成瘾 红楼真梦 女神攻略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张文祥刺马案  作者:平江不肖生 书号:41028  时间:2017/9/18  字数:8560 
上一章   ‮魔淫护夜彻命师奉 影鬼惊宵深仇兄报 回四十三第‬    下一章 ( → )
  话说孙癞子见那人拱手问话,忙收了隐形术,看那人的年龄很轻。虽在黑暗之中,因孙癞子修成了一双神光満⾜的眼睛,能于黑夜中辨别五⾊,所以看得出那人年龄不过二十来岁。生得骨秀神清,红齿⽩,真算得是一个飘逸少年。心里不觉非常欣羡的说道:“自家人不妨实说。我是浏孙耀庭,此番因受了朋友的托付,来此救护一个人。请问你贵姓台甫?为何在此时暗伏在这密室之上?”少年听了,也十分⾼兴似的,说道:“‮生学‬姓赵,名承规,湖北襄人,此来也是奉了师傅之命,在暗中保护一个人。请问老丈要救护的是那个?”孙癞子心想:这后生难道是来保护郑时的么?遂答道:“此时更深人静,我们在这屋顶上说话多有不便。我很想问你的话,不知你愿不愿意和我离开这里再说?”赵承规略不思索的说道:“好极了。看老丈要去那里,就去那里便了。”孙癞子遂引赵承规离了巡抚部院。

  到僻静处,即停步问道:“尊师是那个?教你到这里在暗中保护谁人?不妨说给我听么?”赵承规道:“敝老师就是沈栖霞师傅,大约也是老丈知道的。他老人家在‮坐静‬的时候,知道有人将要谋害马巡抚。马巡抚的⺟亲曾与他老人家有一段布施的因缘,所以打发我来山东在暗中保护。老丈这番受朋友之托前来救护的,也就是马巡抚么?”孙癞子‮头摇‬笑道:“我要救护的虽不是马巡抚,然有我在这里,也能使马巡抚不被人谋害。尊师曾对你说明将要谋害马巡抚是谁么?”赵承规道:“他老人家虽不曾明言,但我已来此五六⽇,每⽇在暗中细看马巡抚的举动,只他将来难免不死于妇人之手。若是死于妇人之手,就有十个我在暗中保护,也是无用的。”孙癞子道:“果是死于妇人之手,倒不与谋害相⼲。我料尊师打发你来在暗中保护马巡抚,不过为尽往⽇与马巡抚⺟亲一点私情。实在象巡抚这种人形兽行的东西,岂是尊师所愿意保护的?你自到山东以后,每夜是这们伏在房顶上保护他吗?”赵承规道:“因为不知道要害马巡抚的是谁,又不能亲见马巡抚向他说明。在他跟前保护,只好随时在房上地下梭巡几遍。若是有武艺的人夜间前来行刺,那是可以对付得了的。如果是同道中人有人要刺马巡抚,我想我师傅也不至打发我来保护。”孙癞子笑道:“你所想的不错。将来要谋害马巡抚的人,我倒知道。你也想见见那人么?”赵承规喜道:“怎么不想见见呢?于今那人在什么地方,老丈能引我去见他么?”孙癞子道:“见是很容易的,但是你见面不能和他说话。”赵承规道:“为什么见了面不能说话呢?”孙癞子笑道:“这其间道理很难说。我们修道的人做事,也只能尽人事而听天命。若是凡事揭开来说,这种逆天之罪是很重的。即如尊师打发你来保护马巡抚,何以不教你和马巡抚见面,说明来意,使马巡抚好自己加意防范呢?其所以只教你在暗中保护,就是所谓天机不可怈漏。”赵承规点头,问道:“那人姓什么,叫什么名字,也不能给我知道么?”孙癞子道:“不是不能给你知道,也不是你知道了便有什么妨碍,因为你此时不必知道。你后天在城外某处等候,我自设法引那人到城外来,你只见见面认明⽩他的⾝材面貌,免得将来弄出子。”赵承规知道不肯说的话,就是追问也是不肯说的,便告别要走。孙癞子道:“且慢。你此刻住在什么地方,告我知道。到要紧的时候,我好来找你。”赵承规道:“我有个亲戚在城外开⾖腐店,我就寄居在他店里。”当下细说了那⾖腐店的地址,即作别去了。孙癞子也就回关帝庙歇宿,心中计算,要如何才能将张文祥引出城与赵承规会面?想来想去,就想出第十八回书中所写引的方法来。孙癞子的来历,既经叙述明⽩。于今却要接着第二十一回书,继续写张文祥刺马心仪了。

  且说张文祥在树林中问明了孙癞子的来历,忙起⾝向孙癞子一躬到地,说道:“难得你老人家不远千里前来救我,这恩德只好来生变⽝马以图报答。因我与郑时拜盟在十年前,誓同生死。今⽇他既死于马心仪这贼之手,我是决不与马心仪两立的,我也知道马贼⾝为封疆大臣,要杀他不是容易的事,非拼着把自己的命不要,是不能取他命的。”孙癞子道:“这事⼲不得。你是一个豪杰之士,难道说郑时是不该死的吗?我受了你师傅之托到这里来,是为要劝你趁这时候去红莲寺出家。以前的事,一切不放在心上。象马心仪这种恶人,到时他自有恶报。你此刻要图报仇,休说做不到,便做得到也不值得。”张文祥正⾊说道:“你老人家和我师傅的好意,我既是一个人,岂不知道感。郑时的行为,我也知道是有些不正当的,不过不应该死在马心仪手里,马心仪更不应该是这们骗杀。我此心已决,非报了这仇恨,誓不为人,值得不值得我不管。”孙癞子见张文祥一腔义愤之气现于词⾊,也不由得心中钦佩,连连点头说道:“大丈夫友处世,本应如此。但是我劝你趁此时回红莲寺去,一则是因受你师傅的托,不得不这们说。二则因知道马心仪此时死期未到,有本领比你⾼強十倍的人,在暗中保护他。仇报不了,反把命送掉的事,不是聪明人⼲的。”张文祥听了,似乎不耐烦的样子,将那包袱提在手中,说道:“官做到督抚,暗中自有大本领人保护。要等到他没人保护,除非是他死了。我既肯拼着不要自己命,那怕马心仪本人的本领比我⾼強十倍,我也不能因此惧他,便不图报复,于今郑大哥惨死鸿兴栈,还没人去收尸埋葬。我包袱里尚有一百几十两银子,且去打点他的后事再说。”孙癞子忙摇手阻拦:“去不得,去不得!去就⽩送一条命,你知道此刻正关了城门捉拿你么?你不相信,我不妨带你去瞧瞧。”张文祥忍不住流泪,说道:“我不去装殓郑大哥的尸首,听凭街坊人的草草扛到义冢山去掩埋,我心里怎么过得去呢?”孙癞子道:“这事你不用着急,我倒可代劳。只是你万分不能在此地停留,就是要存心报复,也得从容等马心仪的防范疏了,方能下手。”张文祥心想,孙癞子受了我师傅之托,前来劝我回红莲寺,自是不主张我去行险。大丈夫做事,既不求他帮助,何必和他多说,口里答应他便了,免得噜噜唣唣的说得我心思纷,当下即对孙癞子说:“你老人家能代我去安葬郑大哥,我非常感。这里有几十两银子,你老人家拿去办⾐裳棺木。这里还有几件⾐服,原是买来给郑大哥穿的,谁知却是买来给他装死的。”说时将手中包袱打开,取出了几件⾐服和银两,给孙癞子道:“此时城里正在捉拿我,我决不前去送死。不过我自己还有一点私事不曾做了,不能即刻离开山东。你老人家安葬了我郑大哥之后,请先回浏去,我随后就来。”孙癞子明知张文祥报仇之念已决,这是随口敷衍的话。也不好再往下说,收了⾐服银两做一包系在间。张文祥对孙癞子行了个礼,一面揩着眼泪,一面提着包袱走了。孙癞子并不问他去那里,也提了酒葫芦旱烟管,回⾝走进城来。

  此时马心仪真个下令満城搜索张文祥,所有的城门都有人把守了。孙癞子先到棺木店里买了一具棺木,叫人抬到鸿兴栈来,看郑时的尸首,还躺在鲜⾎之中。街坊上人正在聚议,如何凑钱买棺安葬。见有人抬着棺木来了大家都落得省钱省事,孙癞子刚教人将郑时的尸首移进棺內,只见前面又有人抬着一具棺木来了,棺后还跟着一个骑马的大汉。原来是施星标顾念四川结拜之情,跪求马心仪恩准收尸安葬,所以亲自前来装殓。孙癞子见了,喜道:“既有他这个出头露面的把兄弟来了,安葬的事,我可以不管了。”也不与施星标见面说话,一掣⾝就从人丛中走了。施星标查问是谁买来的棺木,无人知道,他倒疑心是柳氏姊妹于心不忍,暗自花钱买人出来的。

  马心仪既杀了郑时,吓走了张文祥,很得意的将柳无非收做七姨太太,柳无仪做八姨太太。心里虽也想到了怕张文祥寻仇报复,但是觉得张文祥不过匹夫之勇,自己有这们⾼的地位,轻易不出衙门。就是出外,也有无穷的人保护,决不是一人匹夫之勇所能报复的。只亲自挑选了几十名亲兵,夜间轮流在上房的前后院把守,便安然不放在心上了,对施星标说是因四川总督的公文来了,不能不将郑时就地正法。杀了郑时一人,才可以保得住施星标的命。不然,是免不了受牵连的。施星标信以为实,反感马心仪是存心开脫他的死罪,益发小心谨慎的在马心仪跟前当差。

  且说张文祥别了孙癞子之后,打听得马心仪捉拿他的风声已经平息了,才敢偷进城里住着,心里想道:“我若要等到马心仪出来的时候,才上前行刺,是很难得有机会的。我在他衙门里住了这么久,一次也不曾见他出过衙门。他既知道有我在外,自然更不敢出来。我要报仇,就只有黑夜到他衙门里去,连同柳氏两个妇一并杀了。我不信他衙门里有能拿住我的人。”主意已定,就在这夜二更过后,独自结束停当,带了利刃,从屋瓦上翻越到巡抚部院来。

  张文祥虽是武艺不错,平⽇穿房越脊,确能如履平地,无奈巡抚部院,究是武卫森严之地,不比寻常房屋。伏在房檐边偷看上房的前后院子里,都有亲兵擎刀立着,上房门窗紧闭。暗想:贼有六个小老婆,夜间不知道他睡在那个小老婆房里,我如何好下手去杀他呢?眉头一皱,忽转念头道:“有了,我⾝边带了火种,何不去大堂放起火来?那贼听得大堂失火,料他不能躲着不出来,大家忙着救火之际,我还怕不好下手吗?”想到这里,即起⾝提脚,打算翻到大堂上去。可是心里总不免有些怕院子里的亲兵看见,心里一有顾虑,脚就不似平时的自如了。一脚踏在瓦上,哗喳一声响,吓得连忙蹲下⾝躯不动,侧耳听院子里的兵有没有动静?还好,大家都好象不曾注意。刚待重新立起来,仿佛觉得眼前有一条黑影闪过去,比旋风还快,心里大吃一惊,赶紧抬头张望,这时虽无月⾊,然星光很亮,数十步以內的人影,在夜行惯家的眼中,是能看得清晰的。只是举眼四望,并不见有人影。暗自诧异道:“什么人有这们快的⾝法?就是飞鸟和闪电,也快不过我两只眼睛,怎么一闪便不见了呢?咦,难道是大哥的灵,知道此刻来这里报仇,特地前来帮助我么?”张文祥正在如此猜想,猛觉⾝后有什么东西擦得瓦响。急回头看时,只见一个人立在檐边,双手举起一件黑东西,向院子里打去。接着便听得哗喳喳地瓦响,原来打下去的是一大叠屋瓦。那瓦一打到院子里,底下亲兵登时惊吼起来。张文祥还没看明⽩檐边的人是何形象,一霎眼便没看见了。逆料既是这们惊动了防守的人,今夜是行刺不成了。那里再敢停留,也顾不得脚下瓦响,一口气逃出了巡抚部院,躲在一处民家的楼房上,偷看巡抚部院。一时灯笼火把照耀得満衙门都红了,但不见有一个能上⾼的人。在底下惊扰了好一会,才有人用梯子缘上房檐,举火把四外寻觅。张文祥暗骂这班不中用的东西,真活见鬼。等你们此时缘上梯子来还寻觅得着的,也到你巡抚部院来行刺吗?偷看到四更以后,灯笼火把还没有完全熄灭。只得垂头丧气回到住处歇息。

  次⽇,就听得有人传说:昨夜抚台衙门里闹了‮夜一‬,瓦在屋上好好的会一大叠的打到上房院子里来,把一个亲兵的头都打破了。马抚台发了怒,每一个亲兵打了几十军,因那些亲兵说瓦是鬼打下来的。马抚台大约是一个不信鬼的人,怪那些亲兵不该造谣言。并吩咐,以后如果有人敢再说有鬼的话,定要重办。张文祥听了这些话,心里也疑惑那打瓦的,不知究竟是人还是鬼?待说是人罢,影子不能是那们一闪就不看见了,即算孙癞子有那们快的⾝法,而看那影子的大小神情,绝不与孙癞子相似。若说是另有大本领的人帮助我吧?便不应该吓我,并打草惊蛇使他们有了防备。帮助马心仪的吧?就应该将我拿住,不至倒用瓦打伤马心仪的亲兵。待说是大哥的灵罢?姑无论那影子不像大哥,并且世间那有这门活现的鬼呢。张文祥心里这般疑惑,却不因此减退报仇之念。第二夜又从房上到了衙门里,一看院子里把守的亲兵更多了。就拼着不要命,也没有法子能报这仇。一连几夜,简直不能下手。

  忽然想起鲁平家里的老头慧海来。记得那⽇慧海曾说过,如果有为难的时候,前去找他。我于今仇不能报,⽩天又不敢多出外行走,恐怕被人认识,何不去找他谈谈,他是有能耐的,年纪老,见识也多些,或者他能帮助我也难说。便是他不肯出力帮助,我看他是一个很正气的老头,量不至反帮着贼与我为对。这⽇一早,张文祥就出城到鲁平家来。门外草场上,正有几个很壮健的汉子,练拳的练拳,练的练,一个个面上都现出十分畅快的样子。张文祥看了,不觉心头羡慕道:“还是安分的良民得真安乐,他们心中无所畏惧,无所忧虑,每⽇不练把势,就下田做工。不下田做工就练把势,吃得,睡得⾜,何等逍遥自在。我当⽇在四川,何尝不可以学他们这们快乐一生。偏要自恃武勇,不肯安分做农夫,情愿倾家产,结一般盐枭,受他们的推戴做头目。自做了盐枭头目以后,便不曾有一时半刻象这样的安闲。弄到而今,一⾝没有着落还在其次,就是这颗心一想到大哥惨死,登时比油煎刀还难受。细想起来,乃是自寻苦恼。枉自练好了一⾝武艺,那里及得他们这般享受?”张文祥如此思量着,不由得停步望着练拳的出神。练拳的见有人目不转睛的看他们,也都停了拳不练,拿眼睛来打量张文祥。张文祥知道初练拳的人,最是技庠。如果看的人不留神,露出了轻视的神⾊和言语,是一定要被责问的,甚至还要较量较量。当时见这几个汉子停了拳不练,就提防他们是技庠,要兴问罪之师了,不待他们开口,急忙拱手陪笑道:“我是特从省里来拜访慧海老师傅的。随便请那位大哥进去通报一声。”还好,那几个汉子听说是拜访慧海师傅的,立时都把寻是非逞⾝手的念头打断了。其中有一个练拳的走过来,打量了张文祥两眼,问道:“你前次不是曾到我家来过的吗?”张文祥连连点头应是。这人向前走着道:“请随我来。”张文祥跟着走进前次坐的那间客房里,这人自到里面通报去了。

  不一会,只见慧海笑容満面的支着拐杖出来,很亲热的说道:“张大哥辛苦了,怎的这们早?”张文祥一面上去行札,一面暗地诧异。记得前次在这里随口答应姓王,并没说出真姓,何以他会知道我姓张,称呼我张大哥呢?慧海答礼,让坐,说道:“我一向很担心张大哥在省里不大方便,几次打算到省里去接张大哥到这里住些时,一来因多了儿岁年纪,真是老朽了不堪劳动。二来也恐怕张大哥多心,弄巧成拙。张大哥不知道我是谁,我却是知道张大哥的。不但知道,说起来还很有些瓜葛呢。”张文祥很不安似的望着慧海,不知追究竟有什么瓜葛?慧海继续道:“尊师不是无垢和尚吗?”张文祥连忙应是。慧海道:“你知道无垢和尚的俗家姓什么?原来叫什么名字么?”张文祥面上好象透着惭愧的神气,说道:“不知道。我当⽇也曾问过他老人家,无奈他老人家硬不肯说。我因出家人多有不肯拿在俗时的姓名告人的,大半由于出家是不得已的事。一提起俗家姓名,就不免触动多少感慨,也有说出真姓名告人,并没有什么妨碍的。所以我不敢究我师傅的姓名。”慧海点头道:“你师傅若拿真姓名告人,并没有什么妨碍,也没有什么感慨可触动。不过你师傅生成要強不表示弱的格,与别人不同,说起来只是一桩笑话。你既不知道你师傅的姓名,他的⾝家履历,不待说是更不得而知了。”接着,将田广胜、周发廷、雪山和尚三人同学剑术,及田义周在仙人溪与朱镇岳手受伤,朱镇岳⼊赘田家,田义周忿而出走的话说了一遍道:“你师傅就是这个赌气跑出来的田义周。从那次跑出来,至今不但不曾回过家,并一字的音信也没有通过。朱、田两家的人,到处都寻访了一阵,访不出下落,只得罢了。几十年来。大家心里以为他己不在人世了。直到近来孙耀廷到了山东,因他是在峨嵋山学道的人,曾在毕祖师处见过师傅,向我说起来我才知道。”张文祥问道:“孙耀廷老丈,你老人家认识吗?”慧海道:“都是说起来才认识的。我的话还没有说了,我不是刚才对你说,与你还有些瓜葛的吗?有些什么瓜葛呢?我与你师傅是同门的弟兄,你还有一个师伯名孝周,因带兵与发逆战,在广西阵亡了,只是尸首不知下落,你师田广胜派我们几个徒弟寻尸,并吩咐我们道:‘谁寻着了孝周的尸首回来,便招谁做女婿。’偏偏被魏壮猷那小子寻着了,他就做了田家的女婿,和你师祖是一家人了。你师祖原有两个女儿,魏壮猷配了个小的。我那时少年意气,想做你师祖的小女婿。你师祖不肯,我也就赌气离开田家了。这都是少年时候的荒谬举动,过了些时回想起来,委实有些觉得对不起人。二十年前遇着雪门师伯,他劝我出家,我因此听依了佛法,赐名慧海。雪门师伯原是要我披剃的,我一想我本是个无家的人,若一披剃认真做了和尚,在某寺某院当起住持来,无家反变成有家了。我一生是东飘西,随遇而安,没有一定住处的。既当了某寺某院的住持,就不能再和从前一样东飘西,随遇而安。那们一来,是出家反变成在家了。三来修行重在守成,落发不落发,完全不与修行相⼲。我不落发,没有拘束,一落发就拘束得寸步难移了。所以我就做了现在这个不落发的和尚,”

  张文祥听到这里,从容立起⾝,恭恭敬敬的对慧海叩头道:“原来是师伯。你老人家不说出来,小侄怎得知道?”慧海伸手搀起张文祥道:“你前次到这里来的时候,我眼里虽已看出你是一个会武艺有侠气的人,然尚不知道就是田义周的徒弟。你走后,孙耀廷就到这里来了。我才知道赵承规也是孙耀廷约了到这里来的,你那⽇不是曾在这里与赵承规会过面的吗?”张文祥应是,问道:“师伯的真姓名,不能说给小侄听么?”慧海笑道:“有何不可。只是我二十年不用这真姓名了,说出来除了几个少年时在一块儿的朋友,谁也不知道这姓名是何等人。我俗姓史,名卜存,原籍直隶厂平人。你这回受的委屈,我完全知道。孙耀廷因为你不听他劝的话,赌气回浏去了,打算教你师傅亲自来山东劝你。赵承规也因为不听孙耀廷的劝,执意要在这时候报仇。他是奉了他师傅沈栖霞的命,特来保护马抚台的人。假使你的仇报成了,他便不能回襄见他师傅,因此只得每夜时刻不离的在巡抚部院保护。”张文祥听了,心里才明⽩那夜打瓦的是赵承规。慧海又道:“孙耀廷为恐怕赵承规将你作寻常刺客看待,在黑暗中遇着,使出他的飞剑来。你虽武艺不错,然完全是⾎⾁之躯,怎能抵敌道家的宝物?费了多少心思,方将你引到这里与赵承规会面,只是时的杀机还未动。⽇后的事,孙耀廷虽有预知的道行,全不敢事先揭穿,恐遭天谴。这番的事,孙耀廷实在是煞费苦心。若没有他,你的命就不送在鸿兴客栈,也早已送在巡抚部院的房檐上了。难得你今⽇忽然想到了我⾝上,已已的跑到这里来。我就看在无垢和尚分上,也得劝劝你。孙耀廷说,郑时这种又热中利禄又好⾊无品行的人,本是应该杀的。马心仪便不杀,他也要杀死的。这算不了什么仇恨,你犯不着拼命去图报复。他这话虽也是正理,但我却不以为然。我辈为人,讲的是意气,重的是情义。这人行为不正,我看出来了,早就不应与他结。结之后才看出来,就应该苦口劝戒。劝戒不听,只好说明绝。既绝以后,他的存亡荣辱,我便可以不过问了。至于你和郑时,我听说十多年来比亲兄弟还要亲热。同荣辱,共生死,不是一两次,那就不是寻常结朋友的可比。朋友尚且须到明示绝之后,方可视同路人,你和郑时还正在共患难的时候,他忽被人惨杀了,而杀他的人,又是与你也有仇恨的马心仪。我知道你不报这仇,是决不肯善罢甘休的。”

  张文祥听到这里,己止不住泪如雨落,立起⾝看了看门外。慧海道:“这地方若是有不能说话的,我如何敢对你说这许多话呢?”张文祥见门外果然寂静无人,便说道:“我情愿与郑大哥一同死在那贼手里,贼能杀死我便罢了,没有人再出头替我和郑大哥报仇。若他不能把我杀死,我留着命在世一⽇,是要努力报一⽇仇的。那怕那贼福再大,不等到我的刀刺进他膛,他先自病死了,我也得翻出他尸骨来,戳他几个透明窟窿,以怈我头之恨。你老人家刚才说那贼与我也有仇恨,这话我却不能不说明。我对那贼,除了为他惨杀我郑大哥而外,丝毫仇恨也没有。你老人家以为他奷占了我的老婆,我是应该恨他的。这事不仅你老人家是这般想,大概除了我已死郑大哥,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我的心事。那贼若不是这般骗杀我郑大哥,仅奷占了柳氏姊妹做小老婆,郑大哥心里或者不免有些难过,然也不过一时。至于我心里,倒觉得非常庆幸,非常安慰。并不是我事后故意在师怕面前说这种矫情的话,实在当⽇郑大哥教我与柳氏成亲,就是迫不得已,奉行故事一般的举动。自从搬进巡抚部院里住着,我心中觉得对柳氏时刻不安,亲近不得,疏远不得,正拿着不好怎生‮布摆‬。难得她肯与那贼苟且,就好象读书上遇着一个难题目,做不出文章、忽然有人替他代做了,他岂不有欣喜的道理?”慧海笑道:“我知道你这话并非矫情。孙耀廷说他曾亲耳听得郑时在巡抚部院西花厅里,劝你亲近柳无仪。孙耀廷就因听了你那番回答郑时的言语,才知道你是一个好汉。若不听了你那言语,他虽是受了你师傅之托,然到山东后,因知道你和郑时娶柳氏姊妹的事,就很惊讶无垢和尚收了你这们一个徒弟?以为似这般好⾊的人,受凶险是应该的,值得数千里托人前来救护。及知道你果是一个好汉了,就只可惜你结错了人。不过,于今这些话也都不必说了。我要劝你的话,不是劝你不报仇,是劝你不要急。你应该知道‘君子报仇在三年’的那句老话。孙耀廷也曾对你说过的:马心仪此时死期还没有到,所以偏巧有沈栖霞师傅那般人物在暗中帮助他保护他。但是沈师傅也只不过略尽人事,难道能在暗中保护马心仪一生一世吗?我劝你暂时回红莲寺去最好。等到有机可乘的时候,再出来报仇。是易如反掌的事。”不知张文祥听了依遵与否?且待下回再说。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wWW.iSjXs.cOm 
上一章   张文祥刺马案   下一章 ( → )
沙迦小说网提供了平江不肖生创作的小说《张文祥刺马案》干净清爽无错字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张文祥刺马案阅读体验.尽力最快速更新张文祥刺马案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