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力阅读体验
沙迦小说网
沙迦小说网 架空小说 官场小说 推理小说 短篇文学 科幻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重生小说 同人小说 总裁小说 都市小说 综合其它
小说排行榜 历史小说 穿越小说 武侠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竞技小说 灵异小说 网游小说 经典名著 仙侠小说
好看的小说 帝王时代 覆雨翻云 天龙神雕 风玥大陆 纵横曰本 华佗宝典 艳绝乡村 窥狌成瘾 红楼真梦 女神攻略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作者:还珠楼主 书号:41011  时间:2017/9/18  字数:9242 
上一章   ‮何之如伤 至不期所 回九一第‬    下一章 ( → )
  李強换好服装,又等了一会,马仍不见走回,知道猪儿最爱两马,常要乘骑,马又灵,经过主人指挥,许令猪儿乘骑,便不再抗。也许乘此空闲暗中寻来,将马引走。

  天已不早,必须在亥子之混⼊庄內,探明囚人所在;候到子夜无人,将防守恶奴打倒,才能成功,不能再延,龙姑才说:“自己还是有些不放心。为防仇敌耳目,不便同行;但想守在出口一带,暗中埋伏接应,到时,骑了两马,相助同逃,仍把囚人送往青龙涧蔵起。无马如何上路?囚人再要伤重,更是难办,”李強说龙姑多虑,仍照上次盗马同逃,也是一样。龙姑无法,只得应诺。

  李強意先行,由龙姑在彼等马。龙姑知他恐其涉险,借故留下,不令同行,力言:

  “我最留心平⽇和你照着庄中地图,观查地形,互相商计。今夜又全照蒙面大侠的方法,声东击西,先布疑兵,写上好些纸条,随处钉上一把飞刀,惑人心,假作行刺,晴中救人。可惜我和你常在一起,被人看见,易露马脚,又无那样奇怪面具,只给你用上软缎,做了一件黑披风,以备随时隐⾝遮掩和兜救受害人之用,不能同往。如多一个帮手,更易成功。接应万少不得。”

  李強劝她不听,又知龙姑近来武功越⾼,胆大心细,比自己还要机警周密,只为关心太甚,阻其同往,实则所说有理。多此接应的人,果好得多,笑道:“你真拿你无法,如再劝阻,必又说我对你轻视,以为女子不能独自行动了。同去无妨,但要说话算数。

  无论有何惊兆,均不可⼊庄一步呢。”龙姑笑道:“刚说不轻视我,又说这样的话,你们真个成见难移。你尚如此,何况别的男子。我们女子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自主,不受男子拘束呢。”李強笑道:“我不过爱护关切,并非真个轻视,如何一说这样的话,就不顺心呢。”龙姑笑答:“都是一样人,无论为人为己,我有才智心力,遇事便当发挥出来。如和别的女子一样,不问对与不对,一味柔顺,去讨男子喜,自己空有一⾝能力,不能施展,只要男子一人喜怜爱,岂不和废物一样,成了你的‮物玩‬?我有我的志气,也和你一样,要为公众出力,尽我所能,助你成功。既然嫁你,自然要你爱我,和我一样,情爱越深越好;但却不要你专一怜惜,一举一动,都怕我受伤遇险,顶好放得四平八稳,安坐家中,和你同玩,那成了什么人呢?我最爱的是你,最感的是林中蒙面大侠,龙驹良马,一送两匹,我也有份,可见看我得起。你偏怕东怕西,恨不能老把我抱在怀內才放心,多急人呢!”

  李強故意赌气道:“既然这样,从此不再多口,由你任,今夜就同下手如何?”

  龙姑笑道:“这又错了,事情有个分寸。去如有用,任它多么艰难危险,人生终有死活,心志所向,百折不回,成败均应置之度外,我行我志,管什吉凶。如果无须前往,一时任,要是无害,也还罢了,明是有害的事,后患甚大,不比上次,心中疑念未消,好了助你成功,一同生还,不好同死,也如心愿。如今已知真心,理应互相爱重,量力料事而行。万一人事难知,皇天无眼,留得我在,还可报仇怈恨,继承你那未完之志;无故随你犯险,并有后患,我去作什,实不相瞒,我也明知此行仍是凶险,并非容易;但我夫既以救助众人脫离苦海为志,遇事畏难,焉有成功之望?有人受害,义无后顾,故此不再劝阻,一面却作准备。你故意逗我,有什用呢?”

  李強见她心志坚強,所说的话,均有至理,越想越可爱,喜道:“二妹不特是我知己,又是一个志同道合的大帮手;天下女子如多像你这样,早就好了。这么一看,玲姑空具绝⾊,真可怜呢。”龙姑佯嗔道:“你看你,心心念念,还是忘不了她,当真不怕我多心么?”李強方答:“如非两心合一,诚信相半,怎会无话不谈?但我心中之言,只此而已,莫非你还不信我么?”龙姑笑答:“此时自然相信,将来就难说了。”李強知她故意取笑,笑说:“信不信由你,如不信我,我今夜已然答应了她,下次不再相见如何?”龙姑笑道:“可见你这人还是没有良心,我如真个多心嫉妒,你从此不再帮她,岂不更可怜么?”李強方答:“都依你,又不好。”

  忽听头上有人微笑,随听疾风飒然飘过。所行乃是回路山沟,快要出口,明月已上中天,明光四照,沿途山崖草树,均似蒙上一层轻霜,云⽩天青,清満地,空山无人,夜景幽绝,只那一股风声一直响向前去,晃眼出口。月光之下,瞥见前面树上好些鸦雀,映月惊飞,半晌方止。那一带树林甚多,仔细观查,并未见有别的影迹。官道上面,到处雪亮,静悄悄的不见一点人影。遥望对面桃源庄,仍和往⽇一样,深林之中,时有灯光掩映,知道土豪⽗子,小的固是⽇夜荒,睡得甚晚;老的更是以昼作夜,通宵不眠。

  如非近年老病衰弱,懒得行动,多此一人留意,比加上许多爪牙还要周密。幸而狗子忤逆不孝,不愿和⽗⺟见面,所居楼房,南北遥对,分列甚远,和马棚牢洞,作三角形,遥遥相对。好在轻车路,只要走到上次出口左近,越过山沟和沟那面的木栅竹篱,借着沿途树林掩蔽,绕到马棚,便有成功之望。

  经过长年查探,知道狗子平⽇喜热闹奉承,手下爪牙聚在一起时多,各处防守的人却是没份,睡得较早。候到半夜,把人救出,仍盗敌人的马,冷不防斩关而出,便有成功之望。只是事前,还要往见玲姑赴约,探听虚实,不知狗子是否也在后楼。略一盘算,先把龙姑蔵向隐僻之处,偷偷越过山沟,贴着对岸,走了一段。那些竹篱笆和木栅石墙,就着地形,时有时无,绵亘不断,常人决难偷渡。李強力大⾝轻,却未放在心上。

  绕走不远,发现一株大树,忙由树上横枝纵到里面。落地一看,暗道惭愧,原来竹篱后面还有埋伏,地上横列着一条深沟,并放着好些铁藜蒺,知是近来新设防备。遥望防守人的小屋中,灯光未熄,忙掩过去,侧耳偷听,不噤大喜,连忙走去。

  原来事有凑巧,玲姑之⺟病重将死,狗子新近又強占了一个土人之女,正在新鲜头上,玲姑归宁,正合心意,只令爪牙传话,只是男丁,不论是何亲族,不许去往陈家走动。玲姑与争无效,气得抖,心忧⺟病,往送终,不能不去。到家一看,陈家亲族,因陈四为人颇好,大家都来看望;忽有恶奴赶来传命,命男子回避。为了狗子凶焰⽇甚,比老贼更加横暴,谁也不敢违抗,男的固是不分老幼全数吓跑,一些女眷,也因积威之下,惟恐惹事受害,相继托故辞去:这时,陈⺟卧数⽇,危在旦夕,正由男女亲族相助,备办后事,人数甚多。等玲姑到家,人已逃光。陈氏共只老夫老和一未成年的过继幼子,两个丫头,当时便成冷清清的。

  玲站见老⺟病重,老⽗満面忧惶,兄弟是过继来的,尚未成人,又不懂事,如非带有四个丫头,连病人都无法照应。想起狗子妒心奇重,不近人情,终⽇荒,对于自己,却似防贼一般,寸步难行。除陪他乐,服侍而外,连亲族都不许见,差不多成了孤鬼。

  人又一味横暴,喜怒无常,语言面目,无不讨厌。幸而当初将他制住,现虽没有初嫁时听活,总算未受别的待。单这心、⾝苦闷,已是难熬。照他险刻薄情,将来实在难料,越想越心寒。⽗⺟正在悲苦临危之际,惟恐引起伤心,又不便把満腹愁肠倾吐出来,越想越伤心,坐在榻前,略问了几句病状,两行珠泪已忍不住涌将出来。

  陈四知道女儿心意,先将带来丫头支开,強忍悲怀,温言慰问道:“女儿不要伤心,只怪我当初胆小,不舍祖宗坟墓,三⽑年纪尚轻,他哥哥又未回来,惟恐逃走不成,连累许多人受害,我全家命,更是不保,才落得这般光景。我⽗女近虽不常相见,你的心境,我全明⽩。总算我女儿聪明,还有手段,居然过了好几年未生变故,少我一层愁虑。”玲姑忍泪接口道:“爹爹不要说了,这都怪我不好,决不埋怨爹爹。只恨自己命苦糊涂,明见三⽑那等气概,无论心为人,文才武功,都是头等。幼年和他情分既厚,又受救命之恩,不知怎的,鬼蒙了心,被狗子強骗到家,动強轻薄。当时虽未被他強奷,却被他甜言藌语所哄。想起三⽑,为人放羊,光景穷苦,新村无论男女都要耕作,就好好嫁过去,也弄不惯。秦家饮食起居无不豪华,享受舒服已极,何况这该死的小贼,对我跪前跪后,赌神罚咒,低声下气,百依百随,脾气好到极点,不似三⽑对我虽是爱极,还有刚。心想,小贼娶我不成,必要害我全家,反正难逃虎口,敬酒不吃,等到受无奈吃了罚酒,反受他制;不如乘机将其制伏,好歹全家过个好⽇子。只要听话,终能劝其归正。譬如不遇三⽑,又当如何?于是答应了他。

  “最不该是三⽑情热心真,情強毅,如不事前一刀两段,必冒凶险,寻我纠

  小贼妒心奇重,一定不容,一经发觉,三⽑必死,我也连带受累。可是三⽑对我情义大深,又救过我的命,他最爱我这双脚,从此生离死别,不让他稍微亲热,于心不忍,为此约定私会,想由他亲热个够,算是报恩;再与说明利害。不料那⽇久别重逢,两次见面匆匆还不觉得,这一对面,不由勾动前情,越看他越好,偏已答应了小贼,事难两全;再一想到双方家境,一面拿定主意仍嫁小贼,却不愿三⽑再娶别人,为此用了许多心机手段,便其伤透了心,但又给他露出未来一线之望。我对三⽑情为人知得最深,女子再嫁,别人认为可聇,他却说是理所当然。除非真个情厚,自愿坚持,不是沽名钓誉,才无话说。此时女儿心情也是极,说了许多使他悲愤伤心的话。他先似受了刺,稍微表现,又強忍住,由此便声⾊不动。

  “我真该死,自己负心,偏恨极了他娶亲,当时直恨不能他死在我的面前才可放心,见他含笑对立,不再和我亲近,一味谦和,恐他变了心,万分难过。实不相瞒,就那一会,他只把我強抱了逃走,我一定愿意,连爹娘都可忍心丢下。但是为时不久,后来要他拉我的手送下崖来,居然勉強答应,以为不曾死心,才⾼兴起来。我想嫁他不成,好歹把他的心给我留下。事后寻思,率照着原定,明言利害,哭诉心事和不得已的苦衷,他倒不会变心。不是想好法子助我全家一同逃走,就是劝我暂时仍嫁小贼,等他准备停当,时机到来,再报前仇,破镜重圆。这么一来,反而有望。他对我也必相谅,终⾝不会再爱别的女子。我真不该先给甜头,后又给他苦痛,一味自私,良己负心改嫁,还要防他再爱别人,处处愚弄,使其伤心太过。他本聪明绝顶,爹爹嫌我心肠太狠,想起他哥哥行时重托,问心不安,再故意⾼声和我争论,所说的话,必被听去,所以不到两年,便听说有一村女和他同出同归,亲热非常。他那样人,自易受人爱重,无⾜为奇。

  可是说他再娶,我仍不信。后又听说,果未订婚,因为寄居倪家,代人放羊,倪女龙姑爱他,随同出⼊,他素不喜使人难堪,外表看去,自显亲密。

  “上月小贼去往县城,我正无聊,在花灯林中想心思,他忽悄悄走来,先颇惊喜。

  略一定神,才看出神情不对,不似为我而来。同到楼上房內,果然心地光明,自说来意是为救人,窥探虚实,并说和龙姑订婚之事。女儿每⽇锦⾐⽟食,过的却是监牢生活,只一虎狼般的野兽和我同室而居,休说外人亲族,连⽗⺟都难得一见。倪家龙姑,不知几生修道,终⽇同了恩深情重的好丈夫自由自在,‮行游‬青山绿⽔、泉石花树之间,同出同归,无拘无束,彼此相亲相爱,说的都是‮存温‬体贴的话,何等快乐。哪似我那猪狗一般的丈夫,明为爱我,却把我当成囚犯盗贼一般看待,行动不能自主。⾼兴时,把我当成玩意奴婢,样样要称他的心,⽇夜服恃;不⾼兴时,便暴跳狗叫一阵,再不好占土人之女,荒为恶,始终弃。所行所为,更是天人共愤,宛如燕巢危幕,早晚⽟石俱焚,同遭惨报。两下一比,端的一个天上,一个地狱。

  “我当时连气带痛心,几乎发狂,知道今非昔比,不能再用以前方法,也曾软硬兼施,用上许多心机,他偏神⾊自若,毫不为动。悲愤之极,想起好好一个情深爱重的英雄丈夫,我偏不要,嫁给一个猪狗不如的野兽。当夜他穿着一⾝奇怪短装,⾝带兵器,迥不似平⽇假装放羊娃⾐不蔽体的神气。就在平⽇,他穿得虽然破旧,也掩不住他那英气。这一打扮,更显得仪表堂堂。威风凛凛,令人舍他不得。大错已成,生前不能再得到他的情爱,转不如死在他的面前。也许能在死后,得他一点怜惜。当时避往后房,正自痛心哭无泪,他竟追了进来,说是当夜救人心切,不能多谈,以后每月看我一次,如受小贼待,必来救走。听口气,只是旧情难忘,爱我之心仍在,不过心已伤透。他又有了知心伴侣把我当成朋友,决不要我。

  “我爱极生恨,正想和他拼命,同归于尽,忽然火起,小贼也自回家,进门就闹。

  底下的事,爹爹全都知道。他在庄中闹得河翻⽔转,只一个人,救走四个苦人。小贼这面,连死带伤好几十个。胆更大得出奇,楼上下那么多的武师打手,竟会骑着一匹⽩马,孤⾝赶回,打得落花流⽔。临去还用巧计,把小贼淹个半死。到处飞刀警告,神出鬼没。

  当他骑马回斗之际,真和天神一样,我正捏着一把冷汗,谁知从容往来,如⼊无人之境,连毫发也未伤一。最奇是,一个人深⼊虎⽳,做了许多事,那四个囚人,竟不知怎么救走的。先还当有同,次⽇二三十个打手去往南山查访,忽又单人独马,蒙面出现,再打了个落花流⽔。回来的人异口同声,均说不是人力所能抵敌,害得小贼这一月来减了不少凶威。直到前数⽇,聘来两个新武师,吹了不少大气,胆才壮起。

  “听说,前⽇又由镇上擒来两人,本意还恐仇敌寻来作对,打算蔵起;因那两个新武师力言无妨,正好用以敌。不来便罢,来则送死,仍囚马棚之內,劝也不听。接连三天,不见动静,新武师吹得更大。我知三⽑言无虚发,看他那⾝打扮,分明是个首领。

  既然下有警告,和我又曾订约,今将一月,断无不来之理。我想今夜难免来此救人。自他闹完去后,我对他的心情已大改变。自知上月和他婚后初次见面,又当心情万分苦痛之时,所受刺大甚,以致失了常度,所行所言,全都不对;事后回忆,方始清醒过来。

  我也不想别的,只想等他到来,说明心事,向他认错,此后也不再作他想,只在暗中助他为众土人复仇除害。秦氏⽗子,罪恶滔天,留在世上,不知要害多少人,大义灭亲,已说不上夫二字,何况本是強迫,毫无情义可言呢。

  “可惜小贼防得大严,⺟亲病重,今午才由小贼口中漏出,说⺟亲想我送终,已派人接过三次,因嫌爹爹居家大无架子,送来奴婢,也不肯收,只勉強留下两个丫头,还是我见这两个土人之女,耝蠢可怜,如在秦家,早晚打死,強劝爹爹收下。常说我家男女混杂,贵不分,一点不像他的岳老太爷。因怕那班土人亲族见我好看,想心思,使他疑心生气,因此不许我回娘家。今早听说娘病危急,爹爹又亲自上门去接两次,不好意思,才行出口,就这样,还和他吵了一顿,才得起⾝。防人偷看,所过之处,全庄人等均须远避,一面通知娘家,不许男子进门,并在路口,派上恶奴把守,路上连鬼也未见到一个。这还是新近霸占了一个土人之女,防我吵闹;否则,能否回家还不一定呢。

  其实,我每次和他吵闹,全是见他害人,于心不忍,本是假的,顶好他一辈子不见面才好呢。三⽑今夜如来,直到我家,岂不是个机会?”

  陈四见爱女面容悲愤,泪随声下,哭诉不已。老病卧上,已不能开口,拉着爱女的手,哭无泪,只把一双⼲枯老眼注视不已,好生伤感。听完劝道:“乖儿所说有理。比三⽑走后第二天所说明⽩得多。事已至此、只好逆来顺受,静待时机。悲苦无益,不过说话声音不要太⾼。虽说现在房子比前加大,亲族人等已全吓跑,方才防你回来,不免诉苦,有话要说,连你兄弟也打发去睡,不令在旁。夜深无人,这里又甚隐僻,到底你还带有四个丫头呢。”玲姑气道:“我才不怕呢。休说同来四个丫头,两个蠢牛一样,两个是我心腹。为了小贼喜怒无常,动辄毒打,她们心胆早寒。见了小贼,如见恶鬼,吓得战战兢兢,一站多半⽇,连大气都不敢出。小贼偶带怒容,看她们一眼,便吓得抖。小贼见了有气,不说自己凶暴‮忍残‬,反说这些土娃子讨厌,轻则拳打脚踢,重则与手下恶奴用⽪鞭菗一顿,可怜已极。

  “小贼又喜摆架子,房中至少要有十个八个服侍,他连解手扣⾐服纽子都不肯自己动一下。夜来同睡,也要他们轮流站班,全不避人。初嫁时节,真把人羞死。近来脸⽪才老了许多,由他闹去,劝说无用,只得随时留心,暗中化解。小贼越凶,他们越发变脸变⾊。小贼看了也越生气,打得更多,庒得他们和木头人一样,哪有一点生气,个个当我救苦救难的菩萨。因小贼⾼兴时,我和他吵,或是真个情急拼命,也还听两句话,才好一点。如是未婚前一两年的行为,这几十个土娃子早被打死。带来这四个,两个是我爱的,聪明怜俐而又谨慎,两三次快死,都是我強救下来。內中小桃比较秀气,怕受‮蹋糟‬,终⽇随我,寸步不离。小贼进房,我总把她支开,当我亲娘一样。另两个实在太蠢,放在家中,必遭毒打,才带了来。轿子刚一回去,听她四人低声议论,均说:‘今夜到此,心胆才定。最好外老太太多活几⽇,她们跟着沾光,过几‮安天‬宁不害怕的⽇子。’请想有多可怜。就在旁边,也必不会走口;何况先已招呼,说娘病重,不喊不许进房。她们终年不得好睡。近来小贼出门,往来县城,一去好几天,我总是放假,许其回家,任意闲散,安上几天的心。这类事好似皇恩大赦,难得遇到,正好叫她睡去,以防三⽑万一寻来到底不妥,爹爹只将家中那两个安顿好了就是。”陈四道:“我想你三弟今夜必来,只不知什么时候,事前我已料到。我年虽老,体力尚健。你⺟亲的病,暂时尚不致死,神还未散,少说也有五六天。我又懂医。有我⽗女在旁服侍,只比那些蠢娃要強得多。病人只得一个,糟糟的反使心烦苦恼。你娘原把三⽑当成女婿,也常想他。你未来时,已先招呼,知你带得有人,命我家两个丫头作主人,好好待承,随意饮食安睡,只不要脫⾐服,以防你娘的病有什变化。这后院一带清静已极,各屋都点有灯。

  向来不关的两层院门已全关好。表面是听小贼的话,不许外人上门,实则似想三⽑万一寻来,秦家就有人来窥探,你兄弟住在前面,一听打门,自会通报,或蔵或逃,均来得及。”

  玲姑又向病⺟亲热劝慰了一阵,越想越觉李強当晚要来。天己半夜,尚无动静,又恐去往秦家错过,心甚不安。陈四看出女儿心意,劝道:“你不要愁,他今夜非来此寻你不可。那两个药客,也必被他救走。你再嫁他固是无望,好在你已明⽩过来,不作此想。此事固然是我胆小。错了主意,你也有对他不起之处。但他生具至,宽宏大量,遇事替人设想,必能原谅。以后你和他结为姊弟,不也好么。”玲姑叹道:“女儿天好胜。前月相见,看出他仍念旧情,对我爱怜,越觉对他不起。休看昔年分手时他才十四五岁,从小相处,心深知,他轻易不会爱上一人,何况有我在前,别人更比不上。

  他那龙姑,不问品貌如何,至少对他情深爱重,是他志同道合的知己,不然决打不动他的心。女儿别无所长,只仗一点品貌,又嫁过他的仇敌,如何能比人家?就他爱我太甚,肯收覆⽔,他必是一面爱我,一面却把龙姑看得更重。人家是个完全的人,这口气先争不来,终⽇苦痛愧悔,其何以堪。所以第二⽇起,便把念头改过,他彼时神情,只管有些怜爱,心却十分轻视,这一层我最气不过。他如骗我,一去不来,我还不能怪他,才真把人闷死呢。”边说边又流下泪来。回忆前情,柔肠如割。

  正自哭诉,悲悔集,忽听窗外有人轻轻弹指之声。陈四正问何人,玲姑已急呼道:

  “你真寻来了么?”话未说完,人已抢将出去。陈四虽知李強必来,因未见人,又未开口,还疑同来丫头,或是秦迪多疑,命手下爪牙暗中来此窥探,再不,便是庄中出了变故,命人保护。来人见外面儿子睡得大香,重门紧闭,家有病人,又不便大声惊动,深⼊內室,故在外面敲窗,等人问答,再说来意。一见爱女惊喜失常,觉太冒失,如将真情怈漏,马上大祸一场,忙赶出去。刚到堂屋门口,便见満院明月之下,站着一个⾝披黑⾊披风、⽩⾐短装,钢鞭飞刀,威武英俊的蒙面少年,认出正是李強,和爱女对面立定,都是一言不发,呆在那里。爱女満面均是泪容。忙赶过去,悄声说道:“老贤侄,夜⼊虎⽳,大非容易,你还有应办的事,不能久停。你婶病卧在。改⽇有事,我自会偷往新村寻你。我引你们二人到对面房中谈上一会,各自走罢。”

  李強也早上前行礼,喊了一声“四叔”同去房內,陈四苦笑道:“你二人说完了话,走时可到对屋,四婶还想见你一面呢。”说罢,走去。玲姑见那披风甚是长大,穿在⾝上,分外威武好看,正是上次所赠软缎,苦笑道:“三弟请坐,难得今⽇机会,还有许多话要和你说。数年未见,何不把这鬼脸壳取下,让我也看你一眼,看与平⽇所想脸貌变了没有。”李強随即坐下。玲姑见他不曾回答,答道:“你放心,以后无论到什光景,只有尽我力量助你成功,绝不坏你美満姻缘,夫情爱。上月见面,乃是久别重逢。平⽇想念大甚,⽇子又过得太苦痛,骤然遇见以前最爱的人,想起对不起他,又见你对我神情和所说订婚的话,忘了我已嫁人,当是昔年相对,又是悔恨,又是伤心,一时糊涂,神志失了常度。后来见你仍恋旧情,追进房来,虽更伤心,人却明⽩过来。刚想明言,便见火起,我那冤孽丈夫又回了家,匆匆分手,一直后悔到今。你既来此看我,好歹见上一面,容我说几句话如何?口都不开,莫非只为答应在先,不肯失信,连真面目都不让我看么?”随说,随代李強解那面具,李強刚答:“玲姊不必伤心,我来已有多时了。”话未说完,面具已被解下。

  玲姑听他语声哽咽,说是人已早来,方才⽗女问答必全听去,无须再为洗刷。背后之言,自更容易取信。又见李強也是満面泪容,一双黑⽩分明的俊目泪光闪闪,注定自己,隐蕴深情热爱,⾜见以前所料不差,芳心大慰,不由悲喜集,慨然笑道:“这样我死也自心甘。你的心我已全知,旧事不必再谈,我的话也无须再说,各尽各心。得你今⽇一见,已是満⾜。你还要去救人,难得今夜我丈夫贪恋新霸占的土人之女,新来两个教师好说大话,必无‮实真‬本领,是个机会,正事要紧。你的本领,我也深信,必能手到成功;只是时光宝贵,天亮得快。以后遇机再见,不必限定⽇期,有事再来,请快走罢。”

  李強见她辞⾊悲壮,与上次相见直似换了一人。回忆前情和方才所闻,更生怜惜,反而不舍就走,強笑答道:“想不到玲姊美若天仙的人,也有这等志气胆勇。改⽇再见和你细谈,只是四婶还未请安呢。我见过四婶再走如何?”玲姑笑道:“我只顾听你说话⾼兴,忘了我娘想你。还有我虽有夫之妇,但我丈夫形同豺虎,他⽗子罪恶如山,就有夫情分,也应为众人除此大害,何况本是势迫利而成,想起只有痛心。我以后决不嫁人,但非助你为民除害不可。新近庄中虚实和他⽗子的谋,你还未必尽知,难得有此机会相见,也须和你一谈,只不误救人之事便了。”说罢,引了李強同往对屋走去。  wWw.iSjXS.CoM 
上一章      下一章 ( → )
沙迦小说网提供了还珠楼主创作的小说《力》干净清爽无错字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力阅读体验.尽力最快速更新力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