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侠丐木尊者阅读体验
沙迦小说网
沙迦小说网 架空小说 官场小说 推理小说 短篇文学 科幻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重生小说 同人小说 总裁小说 都市小说 综合其它
小说排行榜 历史小说 穿越小说 武侠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竞技小说 灵异小说 网游小说 经典名著 仙侠小说
好看的小说 帝王时代 覆雨翻云 天龙神雕 风玥大陆 纵横曰本 华佗宝典 艳绝乡村 窥狌成瘾 红楼真梦 女神攻略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侠丐木尊者  作者:还珠楼主 书号:40998  时间:2017/9/18  字数:18936 
上一章   ‮白行花踏 绘若游清 筋飞顶石 松青坐酒置 回三第‬    下一章 ( → )
  到了端午,天明以前玄莹来唤,说:“哑师叔已回,命你们勿须⼊见,由我护送去往前山赴约。此时起⾝,黎明便可到达,正是时候。本来近山四五百里內敌密布,来人⼊境即知,此举出其不意,必当你飞将军自天而下呢。请同我起⾝吧。”三人随同起⾝,到了庵外一看,东方未明,残星在天,四外尚是黑沉沉的。玄莹双手分握二人左右臂,喝一声“起”眼前⽩光一闪,二人便觉⾝外似有一种浮力拥住,飞起空中,往后山剪刀坪正面⼊口飞去,一会便自到达。遥望由卧龙峡起直达到剪刀坪上,灯光灿烂,密如繁星,人影往来不绝,气势甚盛,便就近寻一隐僻树林落下。互相谈说了一会,东方也有了曙⾊,玄莹作别自去。

  二人把宝剑暗器准备停当,略整⾐履,由林中闪出,从容往里走进。当⽇因是山主寿辰正⽇,由前⽇起便派人远出宾,⽇夜不断,沿途关卡甚多,照例来人离山数十里,便有专人接待,陪伴同行。每隔五里必有一所茶棚,內设酒点,任客休憩自用,再另换人陪引。于是每经一处换上一二人不等,到了峡口将近最后一处,更有江湖上成名人物代作知宾,伴同前进。似二人这样无人陪引,从未有过。出来的那树林,恰是两头当中无人之处,又当天⾊黎明,轮值守候知宾的人不料此时有人会来,均在茶棚闲谈,又未接到来客信号,谁也不曾留意,忽见二人走来,大为惊奇,未及出。明远久跑江湖,何等精明,这样过节岂肯放过?有心丢对方的人,早将大红全帖取出,按照江湖规矩,⾝站峡口外把手一拱,说道:“在下天胜镖局副总镖头何明远,同了拜弟杨于敏来此拜山,并与蔡老山主恭祝七旬双寿,以武会友,未敢冒昧登门,不知哪位⾼亲贵友在此?

  尚望代为通报。”

  那把守峡口的共总四人,同了一班徒,见来人无人接引突然出现,竟不知从何而来,料知来人必是能手。自己在此知宾竟未发现,吃来人开口占了上风,本觉有愧。內中一人恰是万彰心腹,一听来客是何明远,早知去年赛龙舟这一段过节。因与胡、孟二恶厚,暗骂:“鼠辈休狂!任你本领多⾼,今⽇也难逃毒手。”表面不显出,満面舂风上前去,赔笑说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何总镖头和杨朋友,怎的今⽇才得驾到,在下张文,奉命总知宾,接待不周,还望恕罪。请至宾馆稍息,少时再去寿堂相见。”

  说罢,双手一拱。

  明远虽未见过,知道此人外号九首飞鹏,⾝带九种兵刃暗器。为人毒狡诈,手下又黑,內外功均有底,向不让人,今⽇无形中丢了一个小人,早就防备。见他拱手,果有一股绝大潜力当撞来,口中笑答:“张兄何必太谦?”也把双手一拱,暗用內家真气回敬过去。因想此时人未⼊山,不宜做得太过,点到为止,双方扯了个平。张文自然明⽩,虽然对方手下留情,在场多是行家,当被看出,心中忿恨,表面依然不显,当先引道。由此到剪刀坪左近宾馆,尚有十余里山路,二人从容步⼊;故作无事,一路说笑,谈些不相于的话,走得甚缓。到了中途茶棚,张文便与接替的⼊耳语了两句,方向二人笑别而去。

  二人见主持末座的茶棚內,乃是人飞行神虎刘通,方要叙阔。刘通以目示意,延客起⾝,到了路上,方始说道:“今⽇主人借做寿⽇大开英雄会,以武会友,天下英雄,⽔旱两路人物什九来到,听说还有几位异人奇士借地斗法,势甚凶险。主人大概上了人的当,结果绝无好处。本领稍差一点的人均不敢登台与人较量,有的更准备会后回去改行,免受万家⽗子欺庒。有那本领⾼名望大的不甘示弱,各约能手准备一拼,早宴之后便要登场。山主受人之愚,想借此选婿,说自己年老无子,正⽇并不受礼。再说人数太多,难于酬应。你又今⽇才到,寿堂更不用去,将帖投到为止。席散比武,除平⽇有什过节、对方指名索战外,上台与否悉听客便。等到终场,再把有本领的未婚少年选出重行上台,与他女儿比武。其实事情早已有人暗中算计,并不如此,详情难说。你们为赛龙舟已树強敌,为何又将张文得罪?此人心毒手狠,暗器甚多,兄台到时还须留意才好呢。”

  明远还未及答,眼前微风飒然,人影一晃,倏地现出一个小‮人黑‬。⾝材瘦小,看年纪至多不过十五六岁,穿着一⾝黑⾊紧⾝短⾐,连手也是黑的。最奇是一张灰⽩⾊的死人脸子,通没一些⾎⾊,眉⽑已落,眼⽪甚厚,精瞳炯炯,看去正和鬼怪相似。来势又极突兀,三人失惊,不由退了两步。小‮人黑‬见面,便向二人道:“你师⽗在剪刀坪斜对面小峰上备有酒食,唤你两个去呢。”二人因小‮人黑‬来得奇怪,又是那等形象,略一迟疑,把手一拱,方要回问,刘通见对方辞⾊甚傲,知是异人,已先开口道:“令师是哪一位?何不请至宾馆一叙呢?”小‮人黑‬笑道:“这里的东西贼气哄哄,谁耐烦吃它?今⽇恶贼妖道该当遭报,少时便起争杀,你这厮不远避祸走开,与人当什知宾,膛这浑⽔何苦?”二人已经看出来人脸上戴有人⽪面具,听这口气,必是同门先进,忙行礼道:

  “师兄尊姓?”小‮人黑‬意似不耐,道声:“快走,见你师⽗再说。”

  二人不敢再问,方要同行,刘通觉着不是意思,抢在前面,刚喊:“朋友且慢!”

  小‮人黑‬突把怪眼一翻道:“你想拦么?”跟手一挥,刘通猛觉一股极大的力量撞上⾝来,知道不妙,忙即纵退。小‮人黑‬笑道:“你这厮尚非恶人,我不伤你,不要惊慌。此非善地,不可久留,听我良言,回家去吧。”刘通原是能手,觉得那猛內家罡气,人被撞退老远,竟未受伤。知道厉害,哪里还敢开口?向二人拱手道声“再见”便自退去。小‮人黑‬随领二人蹿上崖坡,翻向崖那边去。

  二人见崖后地势险峻,无路可通,小‮人黑‬当先引路,纵跃于危峰怪石之间,其行如飞。遇到悬崖峭壁,竟不用双手攀援,踏壁直上,便猿猱也无此矫捷。如非二人⽇前服有灵丹,力健⾝轻,小‮人黑‬又随时停步相待,直追不上。连翻过四五处峰崖,方到达所说小峰之上。那峰孤悬坪侧,相去里许,⾼仅十丈,由山中凌空直起,上丰下锐,微向前倾,形似一歪倒的石笋。峰顶平垣,上生两株老松,盘错节,铁⼲苍鳞,势如虬龙,相飞舞。二松相去不⾜两丈,朝斜照,清荫在地,山风吹处,筛动起千万片银鳞,碧云片片,似流走。当中⽩石地上坐着一个⾐履整洁的⻩衫自发老人,正是新拜师⽗雪叟。面前放着七八个小宦篮,中盛各种精美菜肴,另外几副杯筷、一大葫芦酒、一些馒头等类的食物,正在临风独酌,被四外的树⾊泉声、岚光云影一陪衬,便画图中人物也无此美妙⾼雅,迥出尘外,忙即上前躬⾝下拜。

  雪叟含笑命坐,手指小‮人黑‬道:“此我好友秦岭三老之一娄公明的⾼⾜黑摩勒,方今后起剑侠中有名人物,但他刁钻古怪,大有乃师之风,向不喜人虚礼客套,我平居也颇简略,不须拘束,你们自在饮食吧。”二人已向黑摩勒重行施礼,见他撤去面具,本来面目也极丑怪。明远早就闻说此人精通剑术,本领⾼強,飞行绝迹,神出鬼没,十多年前已然威震江南,名満天下。只是行踪飘倏,不可捉摸,行事尤为隐秘,一向独往独来,无人得见,不想在此巧遇,又有师门渊源,好生欣喜,方想就便结。黑摩勒连酒带⾁,手不停挥,大吃了一顿,忽然站起说道:“师叔、师弟多饮几杯,我去了。”⾝形一晃,无影无踪。

  雪叟笑道:“此人天生异秉,委实不凡,只惜情大刚了点。我本意令你二人早来,先往宾馆等候比斗,无意中见此峰正对‮场战‬,风景甚好,黑摩勒凑趣,给我买了许多酒食,说是犯不上吃贼酒宴,特地将你二人引来。斜对面便是剪刀坪,少时他们吃完寿筵就要动手。我师徒三人暂作旁观。今⽇来人各方都有,等他们打过一阵,再由峰侧小路绕去与他动手。你那朋友梁成栋,黑摩勒已往招呼,令其隐在一旁,不见你二人不可上前,当可无碍。等到事完,再随我回山修炼便了。”

  二人闻言,同答:“弟子遵命。”往下面一看,原来那剪刀坪乃是盆地当中‮起凸‬的一片石坪,其形如剪,两头分歧,地广数百亩,当中大片田庄。两擂台便建在剪刀尖上,每面一座,以便来宾斗法比武之用。坪地形势虽似剪刀,两边地面均甚宽大,但尽头处下临绝壑,其深莫测,比武时如被敌人打落,连死尸也找不上来。擂台乃⻩土堆积而成,方广二十丈,东台专为比武,并有许多比试软硬功夫的设备,如莲花座、梅花桩、草上飞。踏雪无痕之类,均设在两条长有二十丈的⻩土堤上,由⼊口起直达台前,西台却是空的。雪叟道:“今⽇来人多是在江湖上有点名声的,比武原无⾜奇。內有一妖道,所养妖物名为龙蝮,口噴毒火,背有长鞭,中人必死,最是厉害。木尊者已有制它之法,本想早为除去,恰巧你大师伯守山红鹫,被一好友萧仙郑道长带来此地,正好由此鸟到时,将这妖兽杀死。木道友现⾝应敌时,我也前往相助,昨⽇已然议定,静候时机便了。”

  二人陪着师⽗将酒吃完,同坐松下观看下面动静。只见主人所居房室建在当中田庄的前面,土地平旷,屋宇崇宏,山环⽔绕,形胜天然,看去甚是雄丽。两边宾馆均有平台凉棚,建筑陈设,无不华美考究。由正宅起直到两边擂台以及去往卧龙峡口一带,到处悬灯结彩,笙篁迭奏。主客人等往来如织,茶灶酒炉不下数十百处,沸烟缕缕,随风摇曳,袅袅不断。这时又当早宴初开,上千桌酒席同时陈列,酒青并进,天热人众,多在挥扇,遥望过去,好是万⼲蝴蝶一齐闪动。平台⾼楼广场大院之间,让座猜拳之声嘲成大片繁喧,喜气洋洋,纯然一派繁华喜庆景象。不知底的人绝想不到危机隐伏已将发作,少时便起大量凶杀,转眼繁华也成灰烬了。

  约有个把时辰过去,下面席散,所有人等各自分坐待茶。主人方由正门走出,是个⾝材⾼大的老头,朝两边宾馆中转了一转,似向来宾称谢,也未听清说些什么。等主人谢客之后,正面忽用木板搭起一座大台,主人随同一伙人上去落座,把手一挥,台下面乐队便擂起鼓来。三通鼓罢,细乐吹奏,两边宾馆中便有人纷纷走下,去至中台,朝上行礼答话。互相说了几句,便有两人相对把手一拱,各顺着斜对东台那两道沙堤往前跑去。两台相隔只二三十丈,晃眼到达,双双纵上台去,摆开招式,略微代几句,便动起手来。

  台前地势宽大,除开两道沙堤和各种比武的设备外,两旁空地甚多。这一开始比武,除主台上四五十人未动外,来宾多半离开宾馆平台纷纷赶去,一会台前人便聚了不少,何、杨二人存⾝小峰,相隔里许,方觉面目看不甚真,说话更难听到,雪叟笑道:“你二人看不真切么?这个容易。”随说由怀中取出一枚铜环,望空一掷,立有两三尺方圆的一圈青光悬起。再向前面把手一招,本来居⾼临下,全景在目,再由光圈中看去,益发清晰如对,不特台上人的动作一览无遗,说话也⼊耳清晰。

  明远久跑江湖,相识人多,这才看出台上两人一个是北五省的镖头花小李广草上飞周奎,另一人不认得。双方辞⾊好似含有深仇,各以全力拼斗,可是打了一会,敌人忽然跳出圈外,甘拜下风。周奎站在台口说道:“方才这位朋友,昔年与我曾有一点过节,今⽇特地向他领教。自知才疏学浅,并非人前逞能,丑己献过,尚有要事在⾝,难于久留。请诸位照老山主的意思,随意登台,以武会友,在下恕不奉陪了。”说罢,跳下台去。跟着又有人上台,都是南北有名的镖头武师,照例代动手,也是上来互较以前过节,开头打得很凶,不多一会,內中一人受点小伤,拜退下台。对方也不为已甚,略微代几句下台,让别人上去。

  明远先未在意,见这样接连七八回过去,上台比武的人,口气神情虽不一样,结局却是大同小异,点到为止。上来打得非常热闹,并无一人受什重伤,而得胜的方面多是镖局主脑人物或者是名望较大的一面,也无一人就台上继续再与别人动手。方始明⽩,这伙人必是知道万贼⽗子谋毒计,不出手觉着丢人,上台又恐受人暗算,⾝败名裂。

  于是借着主人“平⽇有什过节也可就地了断,只对方不死便化敌为友,并将当⽇本领最⾼的人奉为盟主,联合一体,以全江湖义气”这几句暗含深意的假话,预先约好对手,假作有仇,上台拼斗,以全自己名望,等待终场,相机应付,所以打成一样结果,正对于敏说“这班人心思差不多,再打下去,必被对方看破。”雪叟笑道:“他们心思⽩用,万贼⽗子早有毒计,每条山口均有埋伏,我们如不到来,除非甘心降伏与他合流,或是回家改行永不出世,一个休想溜走。你看小贼同你们的对头,不都往东台赶去了么?”

  二人侧顾正面台上纵落四人,明远认得一是山西虎⽩成,一是霸王胡三旺,一是分⽔神蚊盂海泉。还有一人生得蜂猿臂,粉面朱,穿着一⾝极华美的武生装束,背揷双钩,束带上斜揷着一排十二枝亮银镖,锋尖外露,映着⽇头闪闪生光,貌相俊美,十分威武,只是目光闪烁不定,面带骛险狠之容。这四人中倒有三个是自己的仇家,那少年便是小贼粉霸王、金镖无敌万全。再看主台上又多出了两道一僧和三个装束诡异的怪人,去年端午所遇一僧一道便在其內,料知恶斗将起。下面四人已快走到台口,同时,台上比武的也多出了好几对。

  原来这些先上台的人物,果如明远先前所料,均想抢在头里与于先约好的自己人比上一场,一面将平生武艺当众施展,以显自己成名非有侥幸,就便敷衍这一场,免被万氏⽗子的同出头叫阵,败固⾝名俱裂,胜亦难免后患。对方谋毒计,原由铁掌金丸鲍义与梁成栋二人,受了黑摩勒指教怈漏出去,江湖上人多广游,声气相通,转眼传播,得知底细以后,全着了慌。因为主人上台发话时曾说:“今⽇借着老夫生⽇三杯薄酒,邀请天下英雄、各位异人前辈以武会友,大家都在江湖走动,彼此误会往往难免,万一平⽇有什过节,如能看在老夫薄面就此和解,再好没有,否则便请上台一决胜负,由老夫作证,不论谁胜谁败,他⽇再见便须化敌为友,不许再计前仇。”并有“到会人多,各位禅师道长另约有人借地斗法,每人只此一场”的话,各在暗中约人,多半假装有仇上台比斗,实则胜负早已预定。哪知大家一样心思,辞⾊神情都差不多,后上台的人惟恐回数太多被人看破,有两个急的,不等上面这一起斗完,纵上台去,几句话便打了起来,这一开端,多数学样,纷纷纵上台去,有的更一言不发就动了手,仗着擂台地方宽大,各寻对手,并无妨碍,晃眼纵上七八对,后面跟踪而上者尚还有人,打得热闹非常。

  二人正看之间,忽听雪叟道:“小贼上台,你二人可下去了。”二人领命下峰,绕道峰后,方想此去途中,敌必先惊觉,哪知坪上那么多的人均如未见。二人⾝轻行速,里许途程,转瞬赶到,混进人丛之中。发现鲍、梁二人俱在台口不远一株树荫之下,方要过去相见,梁成栋似防敌人惊觉,摇手示意,不令走过,只得罢了。这时对头四人一纵上台,面齐向里,⽩成首先⾼声喝道:“诸位暂且停手!主人还有话说。”有几个机智一点的,见四人走来,知道不妙,各自分出胜败,已先纵下台去,下余数对闻言也各纵出圈外,拱手齐问:“有何见教?”內有两对心耝气浮,并未看出来意,又想分了胜负再走。无奈这类虽是假打,因在场的人都是江湖明眼,既要以假作真,把平生本领施展出来,双方各施全力,一毫含混不得,更须防到万一误伤好友,想卖破绽最难,非要凑巧不可,打得正急,没有停手。

  万全素来凶狠,当⽇仗恃妖道为其奥援,自信胜算全,在场人的死活全在自己手上,益发目中无人,见这四人还在假打不已,首先不耐,纵上前去,厉声喝道:“今⽇主人以武会友,为全江湖义气,费了不少心力财力,并非想看江湖把式,建此擂台供人儿戏。到会英雄奇士甚多,不愿上台,无人勉強,只闹这些假过场做什?还不停手下台,莫非还要等人请么?”先前诸人尚立台上,听出口气不对,因事前有⾼人指教,知道危机顷刻,不忍不行。又见上台四人中,⽩成有名的心狠手黑,况又加上小贼琊法毒镖,不是人力所敌。好在⽩成尚未出语讥嘲,未等说完,俱各忍气负愧,各把手朝⽩成一拱道:“诸位有事,我等台下恭听,恕不奉陪了。”

  台上四人,一名猛金刚赵勇,一名铁沙手双刀王冲,一名小仙人猿方人杰,一名双头太保铁锏吴堕,也都是有点名望的绿林中人,这等无礼抢⽩,众目之下如何受得住?

  又见小贼疾声厉⾊,神态神横,气势汹汹,大已难堪,不由气往上撞,纷纷停手责问道:

  “我们自知艺业不精,借此胜会,在天下英雄、各位老前辈面前献丑,请其指教,并无不合之处。你一非地主,二无仇怨,无端阻止,出口伤人,莫非这也是主人下帖将我们请来的用意么?”

  万全两道浓眉往上一竖,目闪凶光,狞笑骂道:“你们这些鼠辈!小爷不值与你多说。你说我非主人,也和主人差不许多。我这地方,为请天下英雄比武而设,此事便我作主,不是借你们跑马卖解打着玩的。如嫌小爷话不中听,不妨一起过来与小爷见过⾼下,教你们也见点世面。”话未说完,四人便是泥人也有土,如何能耐?赵、吴二人,首先同声怒喝:“小狗休得骄狂!似你这等无知妄人,不值多言,如何动手,你且说来。”万全喝骂道:“我只凭手中双钩十二银镖,将你四人打发到在死城去,省得占我地方。谁不服气,只管上来,愈多愈好,小爷绝不要人相助,你们来罢!”

  原来万全方才买通使女下人,得知昨晚蔡金凤曾向⽗⺟明言力争,说此⾝绝不嫁人,也不上台与人比武,又把自己贪花好⾊种种恶行为,连同这次贼⽗谋毒计全说出来。

  蔡老夫因受老贼愚弄,又是多年老友,情甚深,人又刚愎自信,对于谋一层,虽然认定绝无此事,但对小贼恶之行早有耳闻。今⽇听得更多,心意摇动,乃女素极娇惯,决不肯強其所难。知道善取绝望,只有横行,自恃妖人护符,又当⾊心窍、愧忿加之时,一意孤行,哪有顾忌,本想立威逞能,对方这一翻脸正合心意。

  四人哪知死在眼前,只管怒火上冲,总是成名之人,谁也不愿意以多为胜,赵勇急手快,已先动手。只得分退一旁,一个个咬牙切齿,准备少时再上。万全为人毒,立意要制四人于死,显他威风,见只一人动手,大骂:“小爷不怕人多,只嫌多延时刻费事。你们再不上前,小爷便先下手了。”话未说完,左手钢钩朝赵勇铁一挡,也不还攻,双⾜一点,往王冲⾝前纵去,当就刺。王冲万不料小贼这等打法,骤出不意,如非手疾眼快,几为所伤。刚用双刀往外一磕,未及还手,小贼一纵⾝,又朝吴-反手一钩点到。吴整力猛锏沉,往外一挡,小贼又往左侧方人杰纵去。

  总算方人杰久经大敌,⾝法轻灵,早看出敌人骄狂逞能,心想不动手不行,再说満腹恶气也实难消,暗骂:“小狗休狂!任你本领多⾼,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我们四人也非弱者,只将你毒镖闭住,不让你匀出手来,谁还怕你!反正是福不是祸,适才所闻只是传言,说得那般厉害,并未眼见,焉知真假?就此下台,以后何颜见人?”心念一动,并不等小贼赶到,首先飞⾝上前去,将手中仙桃杖朝敌人双钩一打。双方起势俱猛,⾝法又都轻灵,跄琅一声,火星四溅,各自纵落一旁。赵、王、吴三人吃小贼这么一来,全都怒,也各举兵刃赶扑过来,正要动手,方人杰大喝:“小狗与诸位兄台且慢!听我一言,动手不晚。”说罢人已纵出圈外,面向台口,赵、王、吴三人也均停手。

  万全原意只要四人齐上,显他新近学成的本领暗器,冷笑道:“有话快说,不要耽误工夫!”方人杰虽然久在江湖,⾜智多谋,最善取巧,遇到这样凶人,也是毫无办法。

  不过想当着众人代几句,保全一点颜面,败固认命,胜了也有话说,是由对方迫,欺人太甚,并非仗恃人多。知他凶横,不可理喻,说话一多,保不突然发难,手朝台下一拱,说道:“我们乃主人用全帖请来,适才诸位看见,并非我等愿意如此。这样蛮横无理的小畜生,谁也不值当他人待,说不得只好照他所说以四打一,使诸位见笑了。”

  万全听他骂人,不等话完,怒喝一声:“鼠辈纳命!”一晃手中钩,便即动手。赵、王、吴三人本就恨极,准备合力夹攻,见状如何能容,同喝:“无聇小畜生,休得暗算。照打!看刀!”人随声起,各摆兵刃冲杀过去。

  小贼本领也实不弱,左手钢钩原是虚招,目光早就注定四面,一见三人各举兵刃,分上中下三路杀来,一个“怪蟒翻⾝”右手钩“撤花盖顶”往上一撩,当的一声,吴堕当头一锏先被挡开,借劲‮劲使‬,将钩一带,吴-手中锏便被将出去,左手钩也自撤回“拨浪分波”往上一挑,——两响,王冲双刀也被架过,向两旁,手臂俱被震酸,面前门户大开。同时小贼往起一纵,避开下三路赵勇的铁,就势分心便刺,⾝手钩法端的轻快非常,如换常人,这一钩,不死也必带伤,总算王冲双刀也非弱者,见刀被挡开,敌人力大钩重,还手不及,知道不妙,⾝子往后一仰,快要倒地,忽然“鲤鱼打”翻⾝斜纵出去。

  另一面方人杰见小贼猛然下手,一面纵⾝闪避,话也说完,知道小贼今⽇行为已犯众怒,任凭如何下手,观众只有快意,决少同情。又见小贼这好武功,越有戒心,仗着练就一⾝轻功,⾝法灵巧,冷不防纵⾝赶过,意先下手为強,手持仙桃杖,照准小贼后心便点。小贼忽闻脑后风生,知有敌人暗算,又看出方人杰本领最⾼,忿他口出恶言,立意拿他开刀,闻声更不回顾,也不再追杀王冲,一个“风贴落花”的解数,⾝形微扭,单⾜着地,往左一偏,让过仙桃杖,猛一翻⾝,左手钩照头就刺,右手钩正要拦扫去,赵、吴二人一锏一二次打来,只得就势一翻手腕,连钩带挡架了过去。方人杰⾝轻如燕,落地无声,以为必要点中,不料仍被敌人惊觉,一杖落空,敌人⾝子转风车也似反旋过来,情知不妙,总算本领不差,⾝法灵巧,刚把头上钩用杖柄架开,旁边便有人来接应,未遭毒手。

  五人手法都快,这原是转眼问事,王冲回⾝助战,小贼哈哈一笑,纵⾝而起,将两柄雪亮钢钩舞起两道寒光,在四面夹攻之下,上砍下隔,左挑右刺。只见刀光钩影,锏翻飞,互相击撞,响起一片——之声,随着五团人影,在台上滚来滚去。台下观众虽恨小贼凶横可恶,见他竟有如此本领,对方四个有名人物非但奈何他不得,反倒时遇危机,几为所伤,不由脫口叫起“好”来,台下诸贼再一喝采助威,越发嘲成一片喧哗。小贼⾝有妖人琊法护⾝,寻常兵器便被打中也无伤害,本⾝武功又強,听众喝采,越发卖弄精神,一边动手,暗中早将琊法准备停当。小贼问所带十二枝钢镖,均用毒药喂过,练就连珠手法,可以双手同时向外发放,本就厉害,见⾎六个时辰以內准死。

  自从拜了妖师,妄想借此一会,将到场的人一齐镇住,人财两得,名扬天下。惟恐倚仗琊法人心不服,全仗‮实真‬本领又恐強中更有強中手,一个不巧求荣反辱。为此与妖师商计,设下诡谋,表面仍作为以‮实真‬本领取胜,实则蔵护⾝妖符,那镖也暗有琊法连用,对敌时只消暗施琊法,不论用手一摸或用钢钩朝镖一点,再往外一甩,全都能够打出伤人。

  对敌四人自然不知底细,因觉四打一不能取胜,说将出去是个笑话。又急又愧之下,还在妄想各施全力夹攻,就至不济,也将小贼打成残废才能解恨。內中方人杰最是机警,见小贼本领虽⾼,以一敌四,并不一定能占上风,最奇怪是胆大得出奇,多厉害的险招都敢使用。中间曾被赵勇打中背上,那么沉重的铁,休说是人,便是块铁也应打扁,小贼竟若无其事。先还当他练有极好的硬功,跟着两个照面过去,又被自己一杖点中间,因恐小贼练有內功,刀难伤,特意猛下杀手,所点乃是制命之处。哪知快要点在小贼⾝上时,好似暗中蔵有一层绝大的阻力猛撞过来,震得手臂生疼。小贼神情好似一点不曾觉察,依旧手舞双钩,上下翻飞。自己久经大敌,內外功多好的人也均见过,似此情形从来未见。心中惊疑,忽然想起今早一班成名朋友互相传说密告之言,说小贼有妖人琊法暗助,不是人力所能取胜。再想起小贼适才那等凶横伤众,大背江湖规矩,不近人情,如非有恃无恐,怎敢如此胆大妄为?照此情势,分明先选几个有名望的人借故发难,杀以立威。想到这里,心中一惊,方想纵出圈去,当众叫破,不料杀星照命,势已无及,小贼早舞动一片钩花,倏地一纵三丈多⾼,间毒镖首朝方人杰打到。小贼⾝法巧妙,双钩并未离手,台上下那多明眼,竟无一人看出那镖怎么打出,只见一点寒星过处,方人杰怒吼一声,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下余三人同仇敌忾,见状悲忿,不等小贼落地,纷纷上前拼命。哪知小贼险毒辣,惟防被人看出破绽,本心不想全用毒镖取胜,最厉害的一个已死,越发放心,一见赵勇举朝腿弯上扫来,先放一镖,正中赵勇右臂,铁立时坠地,跟着人随镖下,猛力一脚,当踹去。赵勇觉着右膀一⿇,铁脫手,刚怒喝得一声“小狗”前又着一下重的,当时翻⾝栽倒。小贼也真狠毒,见赵勇跌处邻近台后悬崖,不等着地,右手钩朝吴-铁锏一挡,左手钩搭向赵勇左肩,就势将人钩住,⾝子向左一个大旋转,用⾜全力往外一甩,喝声“去罢”赵勇立即随钩甩出两丈多远,坠⼊台后绝壑之中,尸骨无存。

  王冲正持双刀砍到,因小贼旋⾝急转,用力又猛,骤出不意,几乎被死人撞了一下。

  心中惊慌,手法便,略一迟疑,小贼乘机赶到⾝前,左手钩一晃。王冲见四人死了两个,锐气大挫,心中发慌,未免手忙脚,双刀一架,妄想将敌人钢钩锁住。不料乃是虚招,还未接触,敌人钩忽撤回,一下架空,方觉不妙,左手刀回护前,右手一个刀花,分心就刺。哪知敌人比他更快,横钩往外一带,双刀全被锁住。王冲百忙中还想用力回夺,小贼顺⽔推舟,左手钢钩已朝肚腹间噗哧一声直透进去。

  吴-为人情刚暴,虽吃小贼猛力一挡,倒退两步,不但不怕,反死命相拼,恶狠狠由侧猛扑过来,举锏就打。小贼知他无用,又恃琊法防⾝,并未回⾝御,左手拔钩,⾝子往右一闪。这时王冲尸⾝被钩扎住,本是往后仰跌之势,被小贼撤钩猛力一带,腹中肠肝肚肺尽被钩带出来,尸⾝又晃了两晃。未及倒下,疮口鲜⾎已随钩狂噴而出,鲜⾎先溅了吴-一脸,锏也打空,心方一惊,小贼更是坏,就势回钩一甩,钩头上死人的脏腑正搭向吴-头上,刚开膛的心脏热⾎比沸⽔还烫得多,吴-怎能噤受?“嗳哟”

  一声刚刚出口,小贼右手钩已扎向右膀,铁锏立即坠地,同时左手钩照准咽喉便刺,一下透穿。紧跟着当一脚,可怜吴整连人影也未看清,便被踹落台后绝壑,扎舞着手脚直坠下去。

  小贼晃眼之间连杀四个有名大盗,心中得意万分,深知所行犯恶,故意走向台口,拱手说道:“并非万某不讲情理,只为他们四人平⽇自恃会点手脚,欺我朋友。因他来者是客,本心不想计较,不料他们不知进退,以致失手全数杀死。不过今⽇之会实由我⽗子出头主持,借着主人寿诞之期以武会友,就便解消各人的仇怨过节。如肯听劝言和,少时便与万某一同献⾎为盟。如若彼此不服,或是仇深恨重,定要见个⾼下,也各随自便。除这擂台外,并在台下设有两道十丈长的沙堤,上揷各⾊花桩。如先比软硬功夫,便请由前面⼊口起步上去,各显⾝手,以凭公断。山主原意今⽇人多,不问是谁,每人只比一次,在下虽只半个主人,惟想多向诸公领教,人数多寡却是不拘。因今⽇有几位至好受人无故欺凌,去年约好对头来此一决胜负;还有两位神僧真人,约有一个狗叫花在西台斗法,人虽未到,想必不致失约。在下⾝为主人之一,不便占先,只等诸位试完,再行上台候教便了。”

  台下众人见小贼如此‮忍残‬狂做,除贼外,大部于义愤,头接耳,纷纷议论。

  內有两个不知底细的能手心中有气,正要向前答话,先与小贼见个⾼下,山西虎⽩成忽然抢向台口把手一拱,喝道:“诸位且慢!听我一言。在下⽩成,昔年与开封天胜镖局总镖头梁成栋有点小过节,想借主人盛会作一了断,另外我两个拜弟胡三旺、盂海泉,因赛龙舟,也被天胜镖局副镖头何明远逞能出头,心中不服,约定在此相见。今朝察看客簿,得知梁朋友居然光降,何朋友今朝方自赶到,不知何故忽然不见。我想他和梁朋友在⻩河两岸久负盛名,想必不致失信,少时定来赴约,这且不提。自来开场没有好戏,我与胡、孟二弟金兰至好,胜似一人,因我痴长几岁,照例有事由我出头,不问梁朋友约来多少⾼亲贵友,均由在下一人领教。好在沙堤长有十丈,未了还有那大一个土台,我由⼊口起始奉陪,就着各种花桩飞索,一路领教过去,不间对方上来多人,我只打到台上,分了胜负便即退下,再让别位登场。虽与主人所说稍有不同,时候却不至耽延多久,还望主人与各路英雄原谅才好。”

  万全接口道:“老山主先前那等说法,原因在场人多,恐似先前台上那几位乏货,只会几下⽑手脚,想要人前卖弄,又恐遇见能手,伤了平⽇虚名,特地约了羽上台假打,平⽩耽延时候,教人恶心。如有奇才异能之士,便以一当千又有何妨?我们还多开眼呢。”这一番话,说得先上台的那班人大多愧忿难当。內中北五省的镖头花小李广、草上飞周奎首先忍耐不住,因是成名多年,又与老贼万彰相识,只管气极,仍想保持他名武师的气度,由人丛中轻轻一纵,便到台前两堤中间空地上站定,拱手向上说道:

  “本来双方比斗,強存弱亡。近⽇人心大变,只有本领,便可横行,无须讲什情理。不过江湖义气仍然有人着重,仗义拔刀也是人情,万小山主说得有理,本领也真⾼強,在下周奎不才,也曾学会几乎⽑拳,意先行领教。彼此素无仇怨,也不必动什刀,就照文比方法,往沙堤花桩上领教一回,不知哪位容我献丑?”

  万全虽知对方乃北五省有名人物,与贼⽗相识,并未见过。一听这等说法与群情忿之状,也知道说话伤众,少时必要相机为敌。虽然不怕,一则人数太多,想等真正⾼明人物上场再行出手,一举便将余人震住,免得多费心力。又觉对方总是⽗亲朋友,素无仇怨,如下毒手,必要遭人议论。更不知姜是老的辣,周奎先还不想与人结仇大深,一面想挫小贼凶焰,一面仍想保持双方情面,不与手。只当众给他一个没趣,上来便是稳妥主义,既不点名约斗,以示无仇,出时也未显出‮实真‬本领。先前又是第一个上台,几个照面便得胜退下,小贼未见,不知对方深浅,见他⾝法寻常,除稍微顾虑外,毫未放在眼內,闻言未及答话。

  旁立分⽔神蛟孟海泉,因以前手下盗山东行劫曾吃对方的亏,早想报仇,未得其便。此时在旁看出便宜,以为此人成名最早,今⽇见面不过如此,仗恃练就轻功,既想报仇,又当众显耀,抢前说道:“周镖头,三年前小徒王彪承蒙相让,送他一箭。难得在此相遇,我愿奉陪,先去堤上领教阁下软硬功夫,未了再到台上一分⾼下如何?”说罢,纵下台去,拱手道一声“请”便往尽头沙堤跑去。周奎料定小贼狂做必要出手,随知仇家先上,胡、孟二恶上台时原早看见,见他満脸杀气,未等答话便往前跑,知非自己敌手,心中好笑,准备一出手先给他一个下马威,立说:“盂庄主见教,再好没有。”说罢,回⾝跟去。小贼是不想和周奎动手,⽩成却深知对方武功,不可轻敌,无如孟海泉急于报仇,已然先走,无法阻止。心想这类文比不致受伤,等到败退,自己再上不晚,也就罢了。

  沙堤长只十丈,那起点处乃是二十来块薄木片扎成的一朵莲花,大约二尺方圆,用一竹竿托住,轻飘飘的揷在堤上。比武的人,照例纵⾝花上,互相代两句,再顺沙堤,就各种花桩刀阵飞索比赛武功。孟海泉原是行家,跑到堤端将近,回顾⾝后,周奎回⾝追来,相隔还有三四丈,除看去脚底颇轻,神态从容,别无⾜奇,心方拿稳,待要前赶,忽听喝道:“朋友怎的急!恕在下僭先了。”同时,疾风飒然,一条人影忽由⾝旁飞过,再看前面,周奎已一跃两三丈⾼远,飞向莲花桩上立定,宛如飞鸟翔集。休说木桩,连莲‮瓣花‬也未见摇动,⾝法更是轻妙,美观已极。看得旁观诸人密雷也似同声喝起采来,先声夺人,不由大惊。

  孟海泉此时如若知难而退,本可无事,还显光。也是杀人太多,恶贯満盈,就此退下未免难堪,又以为上来虽然相形见绌,自己尚有拿手本领,就不能胜,也可稍挽颜面,怎么也比不战而退強些。表面若无其事,仍往花桩上纵去,到了上面,拱手说道:

  “周朋友轻功真好,孟某甘拜下风。堤上设备颇多,孟某不知进退,尚分别领教,以开眼界。”

  周奎早看出花前乃是一片刀阵,每边共用百零八口三尖两刃极锋利的钢刀,摆成八卦阵式,疏密相间,揷在堤上。刀杆乃栗木所制,细才如指,又脆又硬,揷土不深,离地五尺来⾼,极容易折倒。照例比武的人由花桩飞纵刀上,按着所排阵式对敌或打一套拳,将阵走完,不但不能踏空下坠,稍有折断便算是输。但是这等比法最难,必须內外家功夫均臻绝顶方敢上去,会的人大少。万贼⽗子好大喜功,因知蔡威夫有此专长,别的江湖中人却少听说,自己恰巧约到一位能手,连那自成均擅这类武功,有心炫弄,并还特地陈设在头一关上。但因这类绝技绝少会家,双方比武各有专长,又在正中另设下一列刀堤,只是紧揷土中,刀尖向上,⾼至尺余,比武人如不愿在刀阵上施展⾝手,由刀堤上走亦可通行,直达前途梅花桩上,愿否悉随客便。可是这类刀堤走起来也非容易,共有两种走法,一是施展草上飞的功夫飞驰刀上,鞋底不许稍微扎破,一是走过以后刀锋尽折,刀不许歪,或者连尖踏⼊土內不令现形,第二种走法更难。

  周奎见仇人出场,立动杀机,改了初念,立意为本行商旅除此大害。一听说“请”口答:“周某无不奉陪。”⾝随人起,首往正中刀尖上纵去。孟海泉初意踏刃⼊沙练有专长,花桩上发暗器更是拿手,本定是往刀堤上纵,因刚才起步太快,受了挫折,这一等待,做梦也未想到对方会往刀阵纵去,先已开口说“请”不能不算,先见敌人虽然单⾜纵向刀上,⾝子连晃两晃才得稳住,不由又生轻视,心疑敌人不精此道,只想由上走过,暗忖:“对方不会,便装糊涂,各由刀阵上走向前面花桩一拼,以暗器制其死命;对方如会,便加小心,敷衍一阵,等到前面再说。”迫于形势,也未细想,随同往上便纵。刚到上面,周奎仍用金‮立独‬⾝法,站在刀上拱手笑道:“今⽇人多,我两人胜负须要早决。明人不用细表,朋友在⻩河上下游伤人甚多,我早拟登门拜访,彼此心意正好相同。今⽇反正须分死活存亡,无须做什假过场,耽延宝贵时光,使各路英雄见笑。

  先前我曾当众言明,只是艺业不精,领教⾼明,虽见朋友在此,并未想在当地一分胜败,既蒙指名见教,想必不至中途而退。我意就在这两堤二百一十六把刀尖之上作个了断如何?”

  孟海泉本来凝神提气稳住⾝形,站在刀上,方觉人言刀阵单摆浮搁,一碰就倒,多好轻功难在上面打完一套,有点过甚。再见敌人不能在上久立,几句话的工夫已换了两处地方,未了并寻一刀揷较密之处,双⾜踏刀而立,好似功夫不如自己。因忿出语讥嘲,扣得甚紧,不由气往上撞,脫口喝得一个“好”字,猛想起照敌人初上花桩,⾝手怎会如此,莫非有诈?话出如风,已自无及,便将暗器取出,喝道:“鼠辈休狂!今⽇有你无我。不论拳脚暗器,胜者为⾼,你敢应么?”周奎哈哈笑道:“朋友何须着急?你那几粒铁莲子,久已闻名,任你发完,我再过去如何?”

  孟海泉闻言,正中心意,随口答道:“八卦刀阵不比平地,你站好了。”随说,三粒铁莲于早分上中下三路照准周奎打去,満拟一击必中,哪知周奎⾝子并未移动,双手上下一晃,两粒铁丸立被抓去,同时,左脚‮立独‬刀上,右腿微抬,下面一粒便被一脚回敬过来。孟海泉骤出意外,几被打中肩上。当时吓了一跳,愧忿加,又急又怒,猛把下余四粒连珠打出。那铁莲大如鸽蛋,孟海泉仗以成名,自恃百发百中,向例只带七粒,这次更是加倍用心,哪知仍是无用。只听当当两声,头两粒被对方用先收去的铁丸反打回来,四丸相撞,火星四溅中,全数撞落,飞坠一旁,下余两九又被双手接去,心方着慌,无计可施。对面周奎见他停手,正要喝问,忽听台上⽩成大喝:“二位且慢!”似要赶来,知二恶厚,看出危机,必来相助。反正仇怨己深,便把心一横,打定除一个是一个的主意,纵令敌有妖人暗助,好歹将本捞够再说。英名已立,少时虽败犹荣,急不如快,以免延误,心念一动,立往对堤刀阵上纵去。

  孟海泉闻声侧顾,见⽩成出头发话,心方一宽,眼前一晃,一条人影已带着疾风扑到面前。知道敌人不听招呼,存心想致已命,两堤相隔数丈,起落均是虚揷沙土之中的长刀尖,竟然凌空飞渡,轻逾燕雀,本领可想而知,虽料绝非其敌,心中惊慌,仍想⽩成近得⾼人传授,练就七步劈空掌,八卦刀阵又所擅长,沙堤长只十丈,转眼便可赶来相助。只应付得两下,在人来以前不被打倒,便不致⾝败名裂,就打不过敌人,凭自己的本领,专一防御,总能支持,方喝“且慢”周奎冷笑道:“鼠辈无聇,暗器打不着人,又想赖么?”说完,伸手一掌。

  孟海泉本意延挨待救,一则敌人话太难堪,又见⽩成已然下台赶来,心胆一壮。见对方‮立独‬刀尖之上,近在⾝前,妄想出其不意,就说话分神之际,冷不防猛下煞手将人打倒。这类刀阵有一定的步法,所揷钢刀有疏有密,各有远近。单是在上打拳,武功稍欠精纯,还可无害。一有对手,前后左右,上下轻重,皆须顾到,丝毫错误不得,一招过去,不问胜败,进退落脚之处,事先须有成算,更须提气轻⾝稳住⾝形,而能在上面动手的人,必是強敌,稍差分毫,不死必带重伤,踏空坠落,丢人认输,尚是不幸之幸。

  孟海泉心怀诡计,见右侧刀揷最密,早将下落之处相好,准备一击不中往右纵去。

  不料对方早就提防,恰是一同发动,手刚打出,吃对方左手一挡,其硬如钢,手臂酸痛折。知道不妙,赶忙往侧纵去,⾝才离刀,猛又觉对方右掌一扬一按,立有一股绝大的劲力当庒到,当时脏腑皆震,逆⾎上涌,口內一甜,两太金星迸,眼前一黑,再也支持不住,凌空往后面刀丛中仰跌下去。只听一片咔嚓噗哧之声,长刀折断了好几,內有两刀,竟由背底穿透前,鲜⾎冒,狂叫一声,尸横就地。同时,⽩成也和一人在堤中段梅花桩上动起手来。

  原来梁、鲍、何、杨四人都是天义侠,早看不惯贼无理横行,梁、鲍二人又与周奎至,知他不甘受辱,实处此,并非本心,如为贼暗算,一世英名付于流⽔,本在留心防备,及见他这好武功,方自暗赞,⽩成忽強出头,越发不平,方要头拦阻责问,不料另一能手也被动,未等上前,一个鬓揷一朵红绒花的⽩⾐壮士,已由人丛中一跃三四丈⾼,远远飞落当场,拦住⽩成去路,怒喝:“刀阵上两人本有过节,各凭本领,強存弱亡,此时胜负未分,你意何为?”

  ⽩成一向骄横,生平只在梁成栋手下败过一次,新近练成绝技,誓报前仇,越发心⾼气做。自信无敌,因见同危急,赶往援救,不料被人阻住,所问的话又极有理,再见观众多在耳语、冷笑。急切间被人问住,无话可答,其势不能不理,舍了对方越向前去,事又紧急,恼羞成怒,大喝:“无知鼠辈,休要找死!快滚!”扬手便是一掌。对方并非庸手,见⽩成如此凶横无理,怒喝:“狗贼欺人太甚!今⽇教你知道铁面二郞吕昌的厉害!”随说,随即伸手一挡,两个照面,便往梅花桩上纵去,口喝:“无聇狗贼!

  小爷要看你的梅花三十六手有什门道,你敢来么?”

  ⽩成一听,壮士乃西南有名人物天门三老新收门徒小三侠之一,知道不论胜负,均不好惹,无如势成骑虎,罢不能,同时瞥见孟海泉已遭惨死,胡三旺情急赶去,吃仇人梁成栋中途接住,就在两堤当中空地,动起手来,胡三旺岂是仇人对手?分明又是一个送死的。另一面,何明远也在此时出现,纵上台去,与万全打在一起。台前还站着两人,內一少年神情似个会家,一是嵩洛间负有大名的铁掌金丸鲍义,与自己原本相识,此时却和仇敌一起,也是一个极难惹的。还有两人正往台上飞纵,一是九首飞鹏张文,另一人是个黑⾐急装、看去十五六岁⾝⾼的小‮人黑‬,⾝法却快得出奇,上台便开口喝骂,料知也非易与。这一来,台上下便了章法,观众又纷纷喝采,似为仇敌助威,借以出气。只管愧忿加,但是心有顾忌,本想略占上风,再寻梁、何二人报仇,开头并未施展毒手。

  吕昌也是少年气盛,自恃得过⾼明传授,只知敌人內外功都好,没想到用了三年苦功,竟把当年威镇江湖的雷家独门七步劈空掌练成,更不知敌人顾忌他师徒的威名,不愿结仇太深,未施毒手,只管施展师门心法,一味进攻。⽩成渐被怒,喝道:“鼠辈不知好歹!我念在彼此无仇,本心不肯伤你,你偏不知进退。再不服输退去,我劈空掌一下,悔无及了!”随将手法一变,先仍不肯遽然发难,并还特意警告,打算惊走敌人了事,哪知吕昌心刚好胜,依然不知进退,反因自己提醒,封闭更严,越发怒,所心一横,决计下手、有什后患,将来再打主意,便把七七四十九掌全施出来,始而在桩上移步变招,挥动两手掌,上下翻飞,掌风过处,呼呼响,后来越打越急,一掌紧似一掌。吕昌此时方觉厉害,知道这类掌法不必上⾝,七八步內稍被掌风扫中,筋断骨碎,不死必伤,虽然心惊胆怯,仗着武功精纯,练就內家真气,只要不被打中要害,仍可无事,依然不甘败退。

  双方十几个照面过去,⽩成看出敌人练有內功,封闭又严,不易打伤,忽生一计。

  那梅花桩⾼约三尺,下半深揷土內,虽比刀阵结实得多,也是木制,上用木片作出梅花形式,三五为丛,远近不等,人在其上比斗,步法也错不得。这时两下相对颇近,打得正急,⽩成故意卖个破绽,先是一掌打空。吕昌难得遇到这等机会,不容二次发掌,照准敌人右手脉门一掌砍下。⽩成就势装作不及应付,一闪⾝便往相隔丈许梅花桩上纵去。

  吕昌因这类掌法着重空劈空砍,相隔越远越是难当,心中也疑有诈,退避是假,但未防到另有诡计,心念一动,立即跟踪纵去,意迫得敌人不能施展全力,以自己的本领,仍可相机取胜。落处两桩相对,相隔约有三尺,旁边梅花桩罗列,疏密相间,但均在丈许左近。⽩成早经相好形势,双方恰巧先后纵到,首尾相衔,分落堤上。

  吕昌见敌人背朝自己,方想用內家劲功,就势照后心要害一掌砍去,不料⽩成倏地旋风般转过⾝来,左手往上一挡,同时右手舍人打桩,朝下一砍,手法绝快,多坚固木桩也噤不起劈空一掌,当时折为两段。吕昌正待起飞,猛觉脚底木桩一歪,知道中计,就这个将断未断之际,连忙提气飞⾝,待往左侧桩上纵去,无奈桩已折断,难于用力,⾝虽离桩而起,但已失了平衡。⽩成见状大喜,自然不肯放过,跟手一劈空掌打去。如换别人,这一下打上决难活命。总算吕昌武功精纯,应变尚快,⾝刚飞起,猛然惊觉后背心业已整个与敌人,反正步法已,不能落到前面桩上,一听背后疾风扑来,情知不妙,凌空把⾝一侧,一个“落叶惊风”的解数,翻向桩侧空地之上,虽然保住命,左肩膀已被掌风劲力扫中,几乎折断,料已残废,危机已迫,逃也无用,心方惊慌。

  ⽩成也觉仇怨已成,索一不做二不休,打死再说,正待追上前去再下毒手,忽听有人喝道:“吕兄误中诡计,并非真败,不值与狗贼计较。待我上前取他狗命!”话未说完,人先飞到,来势又猛又急,正在自己前面,举拳便打。定睛一看,正是何明远,先前曾见他与万全手,一会张文与小‮人黑‬双双赶到,互相喝骂了几句,便改为张、何二人做一对,小‮人黑‬与万全做了一对,打得正在难解难分。老贼万彰想是看出小‮人黑‬厉害,恐怕儿子吃亏,带了几个新到的好帮手赶往台上,不料人丛中飞上三人,混战一起,自己和吕昌打得正急,偶然瞟上一眼,并未看清,这时忽然赶来为敌,张文多半为他所败。知他武功精奇,与梁成栋齐名,不是易与,忙伸手一掌劈去。哪知明远岳、四川之行,得有三侠等人指教,前在鲍家,又问出⽩成练有劈空掌,鲍义恰是此中能手,虽然⽇期太短,功夫不纯,但是⽇前巧遇仙缘,得服灵丹,学了剑诀,短短三数⽇间,竟增加不少功力,来时又受⾼人指点,特意飞得甚近,一见掌到,左手一挡,单⾜一垫劲,便往右侧桩上纵去。

  ⽩成恨极梁、何二人,以为明远觉出自己厉害,不敢力敌硬对,意闪避。晦星照命,急切间也没有想想,张文那⾼本领,更有一⾝暗器,怎会败的?一见明远也是背向自己,只纵得不⾼,贴着一排梅花桩向前平蹿。那一带梅桩错列有十来,看神气似要往第七八桩上飞落,暗骂“鼠辈找死”猛一劈空掌向前打去。因有宿仇,这一掌竟用了全力,満拟明远⾝向前倾,脊背朝天,人离桩尖不过才二三尺,这一掌脊骨內脏必要震断,人⾝再平跌桩上,吃桩尖一扎,前也必洞穿,万无‮理生‬。一掌发出,眼看成功,明远倏地⾝子一侧,单⾜往第四桩上微微一点,一个“风摆荷花”⾝法,避开掌风,紧跟着一个“⻩鹄摩云”脚就桩问一点,凌空而起,离地一丈多⾼下,再化一个“神龙掉首”突然头前脚后往下扑来。

  ⽩成刚看出敌人⾝手轻灵,比梁成栋还⾼,人已纵起,宛如一只大鸟凌空下击,来势神速异常。当时一惊,想要御,无奈全⾝真力都用在右手臂上,一掌打空,失了平衡,⾝法已然欠稳,又见敌人直似飞鸟搏兔,来势又猛又急,难于招架,心中一慌,忽变主意,奋⾝往侧纵去。这一举棋不定,自更吃亏。说时迟,那时快!就这晃眼之间,明远已当头扑到,⽩成人也离桩而起。明远来势较快,正好赶上,就空中伸手朝⽩成问哑⽳点去。⽩成闻得一阵疾风随同人影由⾝后扑来,知道不妙,百忙中还想抵挡招架,无如⾝已悬空,难于施为,未及翻⾝回手,猛觉间被人点中,⾝子立时⿇木了大半边,刚脫口喊出“不好”二字,叭的一声,后心又被打了一掌重的,当时将心脉震断,一声怒吼,口噴鲜⾎,打跌出去一丈多远,撞向两梅花桩上,死于就地。

  明远纵落地上,见吕昌托着一条受伤手臂,面有愧⾊正走过来,便前说道:“小弟何明远,吕兄误中狗贼暗算,回山调养恐延时⽇,小弟带有天胜镖局秘制伤药,半服半敷,颇有灵效,虽然这类真伤全仗本⾝功力才能复原,用以活⾎止痛也颇有用。”随取一包伤药递过,吕昌甚是感,苦笑道:“我原知此贼练有劈空掌,不想一时疏忽受了暗算。此贼著名手黑心毒,如非兄台仗义,命也难保,少时事完,再谢恩德。小弟现住友家,可能奉邀一叙么?”说时明远遥望西台上,师⽗雪叟同木尊者已然现⾝,正与几个妖僧妖道相对,另有两个不相识的随同动手,刚把飞剑放起,鲍义、杨于敏不知去向。知妖人盗伏诛在即,恶斗方兴,像吕昌这样人,平⽇遇上自愿结,无如出家在即,不暇及此,自来惺惺相惜,恐遭波及,对他道:“今⽇老贼万彰约有不少厉害贼和好些妖人,暗用谋毒计,想夺蔡威财产,強迫蔡女金凤嫁与狗子万全,一面仗有妖人护符和所约贼,将各路英雄一网打尽,顺他者生,逆他者死,使狗子一举成名,为南北英雄盟主。转眼便有一场大凶杀,琊法飞剑均非人类所敌,现在老蔡夫为妖贼挟持,不能自主。吕兄受伤未愈,不宜动手,东台右侧有一小道通一小峰,如能由此退出或是觅地暂躲,事完再走,比较稳妥。小弟近已看破世情,只为群贼约斗,不能不赴,事完必要⼊山。现在西台斗法比剑已然开始,家师也在台上,此外当有约会,请各便罢。”吕昌闻言,好似有什急事,匆匆答道:“多谢兄台指教。异⽇道成云游,如过湖北天门,尚望驾临一谈。行再相见,告辞了。”  Www.IsJxS.CoM 
上一章   侠丐木尊者   下一章 ( → )
沙迦小说网提供了还珠楼主创作的小说《侠丐木尊者》干净清爽无错字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侠丐木尊者阅读体验.尽力最快速更新侠丐木尊者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