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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独尊劫 作者:柳残阳 | 书号:40983 时间:2017/9/18 字数:1277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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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晴朗的天气,⾼空中挂着一轮温和的太。 光之下,在绿湖之滨,在柳荫里,有一间精致小巧的玲珑楼阁,即使明亮的⽇子里看来,如在梦中仙境,美妙,飘逸… 舒适的小木上,躺着一个遍体创伤的人,黑⾊⾐衫使他看来更消瘦,他毫无动静的伏在那里,已经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了。 又过了-段极长的时间了… 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他艰辛的翻了个⾝,全⾝上下的伤痕更加痛彻⼊骨。 处若游丝般的声息,自他口中断续发出: “⽔…⽔…给我⽔…” 这时,房门忽然被轻轻的推开,一个⽩⾐,清丽脫俗的少女,婀娜而⼊,轻轻悄悄的来到小木旁,银铃般说道: “喂!你醒了?” 韦英风模糊的意识,由于渴饥的煎煞,已逐渐清醒,朦胧的双眸中,首先映⼊的是一⾝新的⽩⾊⾐裙,对他嫣然一笑。 韦英风有些奇怪,缓缓的道: “能不能给我⽔…” 那⽩⾐少女柔和的道: “醒了就没事,害师⽗担心死了。” ⽩⾐少女倒了杯⽔,喂他喝下,这⽔特别清洌甘美,一⼊口即令人精神百倍。 韦英风直起⾝子,睁大他的眼睛,向四周殷切的凝望着,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间布置得很⾼雅的木屋,乌心木雕成的支架上置着两只紫⽟香炉。 他一再用手着自己的眼睛,几幅幽远的山⽔画分挂壁上,悦目极了。 这时,他脑中有些晕眩,他喝了芬芳甜美的⽔,才觉得清醒了一些。 有一阵浅浅的花香传来,虽不浓郁,却另有一股令人难忘的幽雅。 韦英风打量着四周,想着: “这里的布置,跟舅舅的小木屋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样柔和典雅,只是这里多了一份香味…” 那⽩⾐少女眨眼道: “你看够了没?” 韦英风惊道: “在下…在下怎么会在这里?姑娘是…” 他因好奇,所以一时忘了还有人站在他旁边,直到那少女说话,他才惊醒。 ⽩⾐少女微微一笑,温柔的道: “这里是‘忘尘轩’,我叫唐静儿,是师⽗在路上把你救回来的。” 韦英风似乎微微-怔,心中忖道: “这里是‘忘尘轩’?我还以为念慈师太是住在尼姑庵里,原来她是住在如此古雅的地方。” 他渐渐的想起昏前的事了,他在雨中糊糊的,不知道想些什么,然后就人事不知了… 韦英风惘的道: “念慈师太呢?哦!你是唐姑娘,忘了谢谢你的照顾。” 唐静儿有些乎⾜无措,道: “没什么,是师⽗救你的,我没帮什么忙,我去告诉师⽗说你醒了。” 这时,门外一阵步履声响,念慈师太缓步走进来,道: “醒了?觉得如何?” 韦英风急要起来,念慈摇手示意他别动,韦英风颔首道: “多谢师太相救,在下…” “那天,我恰好经过那里,看你浑⾝是⾎,雨又下得那么大,真叫我吓了一跳,到底怎么回事,以施主的武功,到底是谁把施主伤成这样?” 韦英风有点怔忡,喃喃道: “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于是,韦英风将在客栈內前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非常详细,尤其当他想起⽩发苍苍的老人对着他嚎叫,痛哭,他的心就如刀割般的流⾎… 但是,他没有谈起自己的⾝世,所以他也没有提到“千臂神尼”宮南萍,只是他心里却时刻不能忘。 终于—— 一切在地间归向寂静,语声仿佛在冥冥中隐没。 念慈如梦方觉,回头道: “静儿,你去给韦施主弄些吃的,这几天昏,滴⽔未进,一定饿坏了。” 经念慈这么一说,韦英风才发觉自己肚子里的确空无一物,现在“咕咕”直叫,有些不好意思,道: “真是太⿇烦两位了!” 唐静儿微微一福,碎步向门口行去。 韦英风已觉⾝上的伤并无大碍,所以坚持要起来走动走动,念慈也不再阻止。 念慈怜惜的道: “你⾝上的伤本不碍事,偏偏不懂得照顾自己,又跑出去淋雨,要不然也不用⽩受这些罪。” 韦英风颔首道: “在下因心情恶劣,一时糊里糊涂的,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幸好遇上师太,否则,后果真不堪设想!” 念慈虽然已立不惑之后,但她⽩皙的脸庞依然秀丽,现在却蒙上了一层寒霜,韦英风一惊,道: “师太…” 念慈又恢复原来颜⾊,柔声道; “韦施主,人生相逢就是一份缘,我们能再次见面,也是缘,施主为何不肯对贫尼说实话呢?” 韦英风“啊”了一声,疑惑的望了念慈一眼,道: “师太何意?” 念慈将目光投向遥远的一点,低声道: “施主⾝上背的不是江湖至宝‘紫霞剑’吗?只怕施主未必会用吧!” 韦英风有些颤抖的注视念慈那张祥和的脸,心中起了一丝疑虑,他有些怀疑念慈的出现。 韦英风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深深昅了口气,沉声道: “师太,你到底是谁?这话什么意思?” 念慈淡淡笑道: “韦施主不应该对贫尼有敌意,贫尼是友,绝非是敌。” 韦英风对念慈一直有种莫名的好感,只是自己连连碰到怪事,使他对人不能不有所警戒! 念慈言谈之时,有一股自然的亲切和说服力,韦英风无法再怀疑她。 韦英风低沉的道: “在下纵然不才,也不至于善恶不分,是非不明,师太待在下,如慈⺟般爱护,在下怎敢对师太存有敌意?” 念慈为韦英风这段话震惊,心中一懔,微微头摇,道: “施主言重了,施主,如果贫尼猜测的没错的话,令尊是韦万年,韦万年吧!” 韦英风全⾝蓦然一懔,疑惑的道: “师太,你识得家⽗,你是…” 念慈眼中含有泪⽔,颤声道: “你大概是秋长天抚养长大的吧!秋总管一生忠心耿耿,他该有善报的!” 韦英风汗如雨下,嘴颤抖着,虎目中泪⽔隐隐,凄厉道: “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告诉我?” 念慈静静的看着韦英风,如今她已是方外之人,她鲜少动的,此时,她仍止不住一份汹涌的情绪,缓声的道: “你找着了你舅舅柳亦枫了吗?” 韦英风撇撇嘴,颔首道: “嗯!我见着了。” 韦英风心中的感受真不是笔墨所能形容的,念慈师太好像对他家的事很了解。 念慈点点头,略感安慰的道: “那很好,有他照顾你,带领你,令人很放心,你凡事要多请教他!” 韦英风痛苦的挛痉一下,道: “师太,你快告诉我,你是不是我的亲人,你是不是韦家的人?” 念慈沉思了片刻,幽幽的叹了口气,声音如丝: “贫尼无此福份,⾝为韦家的人是一份光荣,贫尼无福。” 韦英风容光隐隐,神⾊湛然,低声道: “那为什么师太这么清楚韦家的事?你跟韦家什么关系?” 念慈淡淡一笑,道: “施主太心急了,贫尼自会把话说清楚,你伤还没有完全好,坐下来,让我慢慢告诉你,韦家还有事,你应该要知道。” 韦英风很顺从的坐下来,他望渴多听到有关韦家当年的一些事。 念慈忽然凄凉的一笑,缓缓地道: “你舅舅有没有说你⺟亲的事?” 韦英风轻轻的摇头摇,道: “舅舅对⺟亲似乎有成见,他…” 念慈阻止他再说下去,幽冷的道: “不是成见,你⺟亲的确对不起韦家,一辈子都对不起。” 念慈每一个字,都似钢针一样揷⼊韦英风心扉,针针见⾎! 韦英风怅然无语,双目发直的望着念慈发怔,他怎么再为⺟亲找寻借口?舅舅如此说她,眼前的念慈师太也这么说她,从未谋面的⺟亲,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念慈移动-下⾝子,语声毫无感情的道: “你⺟亲嫁给你⽗亲,不是因为有爱,而是另有目的,她是怀有谋的嫁给你⽗亲的!” 韦英风惘然的目光忽然变得无比懔烈,沉厉的大声道: “你为什么要侮辱我⺟亲?为什么要用这么狠毒的字眼——” ⺟子连心,韦英风虽未见过自己的亲生⺟亲,但他不相信自己的⺟亲如此恶劣,他不相信,绝对不相信,他不要人家侮辱自己的⺟亲! 念慈闻言之下,竟然笑了,一点也不在乎韦英风的态度,她反而感到有一种安慰,她了解韦英风的心情,道: “施主,你⺟亲如果知道你为她如此,她已经満⾜了。” 她又叹了口气,苦笑一下,道: “当你知道所有的事情之后,如果你还为你⺟亲辩解,施主,那你将是世上人格最伟大的,远胜你的⽗亲,只怕不容易。” 韦英风静静的咬着嘴,不再让自己出声,他要仔细听完念慈的话,再做定夺! 念慈斟了两杯冷茶置于桌上,自己啜了一口冷茶,缓慢的道: “施主先不要问我是谁,等我把话说完,自会告诉你我的⾝份…” 念慈轻轻地半阖着眼帘,沉昑了片刻,续道; “你⺟亲柳亦兰在当年,以娇俏丽出名,被喻为天下第一美女,当时倾慕她的英雄侠士不在少数,甚至你爹手下的人,有几位也是因为爱慕你⺟亲才委⾝在韦家的,你爹是一位名満天下的侠士,年龄虽轻,不论人品,武功,学识,都是顶尖人物,多少名门千金想攀结这门亲事,但是你爹眼里只有你娘柳亦兰,这么郞才女貌原本是神仙眷侣,但是…” 说到这里,念慈悄悄的以手拭去眼角的泪⽔,这动作韦英风看在眼里,但他不作声。 念慈又凄然的道: “当你⽗亲请人去柳家提亲时,你舅舅没有问你娘,他就一口回拒了——” 韦英风有点紧张,大声道: “舅舅不喜我爹?” 念慈摇头摇,悠悠的道: “你舅舅跟你爹,虽然不相识,彼此却心仪已久,可是,那时你娘已经跟另外一个论及婚嫁了。” 韦英风心头一震,他想起“盖世神偷”司徒忌对他说过的话,他很害怕再听一次,故意讶然道: “那人是谁?后来我娘又为什么没有嫁给那个人,而嫁给我爹呢?” 念慈仿佛在想一件事,半晌,始缓缓的道: “那个人叫桃花郞——” 韦英风有些惊惧的凝注念慈,良久,始的低声道: “真的是他!” 韦英风感到有些寒意自心底升起,问题已渐渐转到核心了。 念慈勉強定下神来,有些惘的道: “以各种的条件来说,桃花郞比起你爹显然还是差一大截,你娘当初不知怎么会死心塌地的喜桃花郞,还为了桃花郞委⾝下嫁你爹——” 韦英风忽然灵灵的一颤,失声道: “为了桃花郞才嫁给我爹?” 念慈并没有马上回答韦英风,过了一会,她才忧伤的道: “你舅舅是个讲义气的人,他跟桃花郞是至好友,虽然你爹条件好,但是他不愿辜负了好友对你娘的感情,所以起初他拒绝了你爹的求婚…” 韦英风皱了皱眉,道: “后来为什么又答应了?” 念慈又平静的道: “当你舅舅把这件事告诉桃花郞及你娘之后的第三天,你娘竟然跟你舅舅答应这门婚事,原来你娘跟桃花郞闹翻了,你舅舅起初以为小两口吵几天就好,谁知他们真的吵了,你爹又再请人来,你舅舅就答应了。” 念慈说得很安详,但是,只是表面的,她內心的动在此时却非任何语言所能以形容。 有短暂的寂静。 念慈又喝了口⽔,凄然的道: “你舅舅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你娘跟桃花郞吵架,不过是个手段,桃花郞甜言藌语说服你娘,假意嫁给你爹,为的是要得到韦家的剑谱,韦氏秘籍。” 韦英风有些发怔,双目凝注念慈,道: “‘紫霞剑’及‘紫霞剑谱’呢?” 念慈淡淡的道: “那原不是韦家的东西,那是在你爹跟你娘成婚之后,偶然的机会里,得到异人的赠予,所以那当然并不在桃花郞的计划之內。” 念慈面孔上蒙着一层霾,深深陷⼊一个苦闷的境界中,过了一会,又道: “你娘跟你爹成亲后,桃花郞曾失踪过一段时间,你舅舅跟你爹因为志趣相投,所以他也住到韦家去,有一天,桃花郞突然到韦家来找你舅舅,你舅舅为了你娘跟他有过一段情,所以有顾忌,但是,你爹却很热烈的招待他,硬把他给留下来,唉!你爹惨死,却是因为他自己太侠义仁厚了…” 念慈突然停口不说—— 门被推开,唐静儿端着-面漆盘进来,漆盘上有多种小点心,人还未进,点心的香气已隐隐传来。 但是,韦英风已没有半点胃口,对唐静儿歉然的道: “给姑娘添了⿇烦,真过意不去。” 唐静儿不语,回他一个会心的微笑。 念慈低声道: “静儿,我跟韦公子有事要淡,你下去吧!” 唐静儿恭谨的道: “是,师⽗。” 转⾝离去,屋子里又剩下念慈及韦英风两人了。 室中又一阵沉默——两个人都已沉溺在深深的哀惜中。 半晌-一 念慈始缓缓的道: “韦家家财万贯,你爹为人又极豪慡,所以韦家拥有不少食客,你爹全以礼相待,即使是下人,他也像对朋友一样客气,所以他对桃花郞一视同仁,但是,桃花郞暗中仍跟你娘来往,这件事渐渐被你舅舅知道了,舅舅痛斥桃花郞跟你娘之后,也没有告诉你爹,桃花郞怕你爹知道,骗走你舅舅,在你周岁时,勾结一些黑道人物,残杀韦家的人,终于发生了韦家⾎案。” 韦英风双目怒睁,道: “我一定要杀尽这些江湖魍魉,为爹报仇!” 念慈深沉的笑道: “你长得跟你爹很像,连脾气都像极了。” 韦英风仿佛又想起一件事,道: “我娘,⾎案发生时,她人呢?” 念慈一双柳眉顿时蹙了起来,道: “你还是叫他娘,她还有什么不満⾜的?” 念慈一个字一个字,深刻的道: “人总是感情的动物,你娘跟你爹结婚了二年多,对你爹的为人,她也非常敬佩,渐渐对你爹也有了感情,只是他对桃花郞亦不能忘情,桃花郞答应绝不伤害你,只要顺利夺得秘籍,宝剑及剑谱就可以了。但是——” 念慈叹了一声,软弱的坐下,悠悠的道: “桃花郞并没有遵照诺言,他残杀无辜,连你也要斩草除,幸亏你爹力拼到底,才让秋长安天全的带走你及秘籍…” 韦英风心痛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韦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会遭此报应? 念慈定定神,又道: “以你爹的武功,桃花郞那般人想杀他也不是易事,可是,他在突然之间,却失去了斗志,任人宰割,终至含恨而死。” 韦英风剑眉倒竖,道: “为什么?” 念慈面容一变,道: “在你爹心里,你娘永远是最完美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切你娘都参与了,如果他至今仍不知道,那还好…”念慈微闭着双目,一口气饮⼲了杯內的冷茶,长长吁了口气,竭力使自己的心神平静下来,停了许久,才凄然的道: “有一个号称‘盖世神偷’,名司徙忌的,却把你娘跟桃花郞的全部告诉你爹,使你爹伤心绝望,完全失去求生存的意志,才遭不幸。” 韦英风终于明⽩了,为什么司徙忌口口声声说他对不起韦家,原来如此! 韦英风內心战不已,司徙忌这么做对或不对?他如果不说,爹或许不会死,但是一直瞒下去,对爹公平吗?韦英风心已极! 念慈努力展开一丝笑意,但是,这微笑却苦得发涩,道: “有些事你舅舅并不知道,他仅晓得你娘对你爹不忠,哦!对了,秋总管呢!他好吗?” 韦英风沉声道: “他仙逝了,被人杀了,师太,你可知桃花郞幕后另有什么支持?是不是‘独尊门’?” 念慈用力摇头摇,道: “你娘也是后来才知道,桃花郞幕后另有主使人,是什么样的人就不知道了。” 韦英风问道: “我娘呢?你知道她在哪里?” 念慈擦拭面颊上的泪⽔,轻声道: “如果你看到她,你还认她这个娘吗?你不恨她吗?” 韦英风有些窘迫,道: “我不知道,不过,人没有选则自己亲生⽗⺟的权利,不管如何,她总还是我的亲生⺟亲,即使我不认她,我还是她生的,这个事实谁也改变不了,是不是?她现在人在哪里?” 念慈淡然的道: “⾎案发生后,她终于发现-了桃花郞的真面目,桃花郞不过在利用她罢了,她就离开了桃花郞,不知去向,生死不明。” 韦英风发怔,人的思想,往往是无法受心意控制的,他心如⿇。 韦英风想了想,道: “那师太你又是何人,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念慈仰起脸,轻轻的道: “贫尼当年是你⺟亲的师妹,一直跟她在一起,她嫁到韦家,也把我接过去,你的名字英风还是我取的,所以那天你说你叫韦英风,我就知道了,只是一时心才没有告诉你。” 韦英风看着念慈,心中仍有疑问,但他没有提出来,只道: “当年⾎案发生时,你是怎么逃走的?” 念慈闭着双目,道: “因我跟你⺟亲,情同手⾜,桃花郞才放过我,我也因此看破红尘,出家为尼。” 韦英风正待要开口,一阵匆忙的脚步响起… 只见唐静儿匆匆的跑进来,急声道: “师⽗,不好了,不好了,那个叫一圆的和尚又来了。” 念慈皱了皱眉,道: “在哪里?” 唐静儿惊惶未定,息道: “快到我们‘忘尘轩’了。” 念慈心想韦英风⾝上有伤,一圆又来穷闹,只怕牵动他的旧伤,道: “我去会会他。” 韦英风有成竹似的道:“师太,让在下去。” 念慈沉思了片刻,摇头摇,道:“你⾝上有些…” 韦英风轻轻一笑,道: “这一点小伤算什么,我去看看,说不定不用打,就能吓他呢!” 念慈想了一阵,心中忖道: “一圆看过韦英风的武功,或许看到他,会胆怯,如果能如此,倒是可以省去一场打斗。” 于是,他柔声道: “也好,那你小心点,不要动⼲戈那是最好的。” 说到这里,一圆的声音已经响起—— “念慈,臭尼姑,给我滚出来,你再缩头缩尾,我就烧了你的‘忘尘轩’。” 韦英风⾝形飘然倒掠出,两臂一震,似头大鸟般冉冉而去。 念慈心想道: “这孩子真像也爹,出类拔萃!” 韦英风大步行出,洪声道: “一圆大师,多⽇不见,伤养好了?” 一圆大叫一声,退出两步,手指韦英风,嘴翕动,久久不能出言。 韦英风一笑道: “大师,怎么伤一好就不甘寂寞,赶来找揍?”- 圆双目大瞪,额际汗流如雨,向韦英风注视,语声颤抖的道: “你怎么在这儿?” 韦英风微笑道: “大师,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在下知道大师今天要来‘忘尘轩’,所以赶来等你,老朋友见见面叙叙旧啊!”一圆惊愕的看着韦英风,低沉的道: “你想怎么样?” 韦英风冷冷一哼,道; “大师,是不是觉得那天在下劲道太轻?赶来再挨一次?” 一圆只觉一股凉意自背脊升起,他十分清楚,再打起来,自己也只有吃亏的份,的说: “你何必要管这档事?” 韦英风笑道: “得饶人处且饶人,大师,出家修道,本该慈悲为怀,为何一再对念慈师太苦苦相,在下生爱管闲事,既让在下碰到了,在下就不能袖手不管。” 一圆面⾊倏红,低沉的道: “你功夫好,我不是你的对手,今天就算我没有来过,改⽇我会来拜访。” 韦英风冷笑道: “不知大师跟念慈师太什么纠纷,如此相,不过,念慈师太对在下有恩,如果大师伤了她,只怕在下会反脸。” 一圆斗然一震,惊道:“你…一定要管?” 韦英风冷然道: “在下希望大师化⼲戈为⽟帛,大家相安无事,以免多增伤亡。” 一圆面部肌⾁菗搐,想不到自己年纪一大把,却来受此一后生小辈威胁,心中实有不甘,却又莫可奈何,痛苦的道: “好,一圆认栽了,但是,我不会善罢⼲休,你叫念慈当心些…” 韦英风目光一沉,寒声道: “大师,当真如此仇恨念慈师太?” 一圆満面糅合着痛苦,⾖大的泪珠纷纷洒落。 韦英风怔了怔道: “大师,有天大的事,说出来,说不定有其他的办法可以解决,不一定要以生命相搏。” 一圆长叹一声,低泣的道: “念慈她废了我的徒…徒弟。” 韦英风问道: “为什么?”- 圆又是一声长叹,沉声的道: “因为我徒弟他…他非礼一位少女。” 韦英风面孔倏沉,厉声道: “那他不该废吗?念慈师太没有杀了他,就算仁慈了。” 一圆默默无语,一副彷惶无主的神⾊。 韦英风展颜一笑,忽道: “大师令徒做错事,念慈师太给他一个处罚,也算是罪有应得,大师如果想要一个徒弟,可以另找品德较佳的…” 一圆唏嘘良久,方才语声沙哑的道: “他现在整⽇喃喃自语,精神,已等于废人一个。” 韦英风淡淡一笑,道: “大师,对令徒如此多情,实令人敬佩,只是令徒太不上道,却也怨不得他人。” 一圆猝然全⾝一震,惶然凝注韦英风,双目痴,悲哀逾恒的道: “事不相瞒,我徒弟是我未出家的儿子,只因其⺟亲临死前,将他给我,我已⼊佛门,不便相认,所以才以师徒相称…” 韦英风显然为此话一惊,感慨的道: “大师,一切是定数,但愿大师既往不究,在下明⽩你此刻的心情。” 一圆如遭电殛,悲伤的道: “⼊佛门多年,长伴青灯,自以为大彻大悟了,谁知…” 韦英风沉声道: “佛家有云:因果相循,有因必有果,此乃定数!” 一圆低下头颅,哑声道: “这是孽!孽!莫非这是报应?报应我遗弃他们⺟子于不顾?…” 韦英风心中亦有感慨,道: “大师,愿抛开烦务俗念,早⽇修成正果。”- 圆面⾊凝重,仰首向天,沉昑了半天,缓缓的说道: “施主一句惊醒梦中人,一圆谢过施主,阿弥陀佛。” 一圆感逾恒的,双手合什,长⾝一揖。 韦英风忙拱手为礼,淡然一笑,道: “大师,千万不可如此,在下如何承当得起,大师,言得了!” 一圆安祥的道: “请施主代向念慈师太谢罪,老衲无颜再见师太,就此别了,阿弥陀佛!” 说罢,已边如飘飚般向后急掠而去。 韦英风转⾝看到念慈师⽗及唐静儿已站在⾝后。 念慈淡然一笑,道: “小施主果然好能耐!” 韦英风长⾝一揖,道: “师太,你对在下说的韦家及我⺟亲的事,在下永铭在心,如果有家⺟的消息…” 念慈心中微有所感,却问道: “如何?” 韦英风虎目盈泪,却強忍不溢,呢喃道: “就跟她说…说…” 念慈沉声不语,等待韦英风再说下去。 韦英风仰首向天,缓缓的道; “如果有家⺟的消息,就说家⽗并不恨她。” 念慈悚然一震,见韦英风神⾊冷漠,以低微的声音,道: “为什么?施主怎知?” 韦英风痛苦的仰起面孔,沉声道: “在下前些⽇子曾遇见一对老妇…” 于是,韦英风把那对老夫妇的事,一五一十,详详细细的告诉念慈,然后把纸条的內容也念给念慈听。 半响… 念慈目光木讷,喃喃自语: “想是‘天⽟夫’吧!真造孽!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韦英风看看念慈,又望望唐静儿,道: “多谢两位救命之恩,在下想告辞了。” 念慈微微点头,道: “施主,贫尼久不问世事,只因当年曾目睹事前的经过,又巧遇施主,方才将所知之事,告知施主,但贫尼有一个请求,施主将来不管碰到何人,切不可提起贫尼,以免影响贫尼清修。” 韦英风正待说话,却见唐静儿对他一使眼角,他不解其意,即不开口。 念慈双眸向韦英风凝注了一阵,真挚的道: “施主,这就去吧!请施主多保重!阿弥陀佛。” 韦英风深刻的道: “师太大恩大德,待在下找寻真凶之后,再图厚报!” 念慈目眶含泪,哑声道: “贫尼只是尽一已之力,对施主何恩之有?只愿早⽇了却心愿,亦望施主别任意杀生,贫尼不送了,施主慢走。” 一旁唐静儿柔声道: “师⽗,让我替你送韦公子一程,好不好?” 念慈微微一沉昑,道: “也好,你就送韦施主一程,切勿胡言语。” 唐静儿闻言之下,微微一怔,道: “静儿知道!” 念慈对韦英风施礼,道: “施主多自保重,慢走!” 韦英风连忙肃⾝答礼,向念慈再度颔首。 双方都显得依依不舍,韦英风若有所失的向四周凝望,有些茫,他发现念慈,双目始终含着泪⽔。 韦英风随着唐静儿走出“忘尘轩”的竹篱笆,韦英风频频回首,中有股难化的苦闷。 唐静儿忽然低声道: “韦公子,我们以后大概不会再见面了。” 韦英风一怔,望望她俏丽的脸庞,微笑道: “怎么会?以后有空我还是会来‘忘尘轩’探望你跟师太的。” 唐静儿头摇道: “我跟师⽗要离开‘忘尘轩’了。” 韦英风闻言之下,神⾊一寒,沉声道: “为什么?这么好的地方为什么不住?你们要去哪里?” 唐静儿眼帘半阖,微一沉默,道: “我也不知道,刚才你出去会一圆大师时,师⽗就吩咐我收拾东西,不准我问,也不准我告诉你,我偷偷跟你讲,不能让我师⽗知道哦!师⽗一直在哭呢!我跟了师⽗这么多年,还是看师⽗头一次流泪,我也好喜这里,不知道师⽗为什么离开。” 韦英风默默无语,仰首遥望天空,万里无云,这是个好天气。 唐静儿柔美的一笑,道, “韦公子,怎么不说话了?我知道师⽗很喜你,你知道为什么不肯让你知道我们要走的事?” 韦英风他心中当然明⽩,他怎么对一个稚气未脫的女孩说清楚? 他淡淡一笑道: “你师⽗大概想找个清静的地方修道,‘忘尘轩’知道的人越来越多,终非理想的住所。” 唐静儿点点头,道: “原来如此!” 韦英风和声道: “我拜托你一件事好不好?” 唐静儿睁大眼睛望着韦英风,点头不语。 韦英风续道: “你如果知道你师⽗准备到哪里去,你设法留个字条给我,或许以后找个机会,回来‘忘尘轩’做个记号,让我可以找到你们,好吗?” 唐静儿犹豫的道: “好是好,可是不能让我师⽗知道才行哦!”韦英风颔首道: “放心,我不会让你师⽗知道的!” 两人互道一句珍重再见,韦英风毅然转首,疾掠而去,终于不见…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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