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伤情箭阅读体验
沙迦小说网
沙迦小说网 架空小说 官场小说 推理小说 短篇文学 科幻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重生小说 同人小说 总裁小说 都市小说 综合其它
小说排行榜 历史小说 穿越小说 武侠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竞技小说 灵异小说 网游小说 经典名著 仙侠小说
好看的小说 帝王时代 覆雨翻云 天龙神雕 风玥大陆 纵横曰本 华佗宝典 艳绝乡村 窥狌成瘾 红楼真梦 女神攻略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伤情箭  作者:柳残阳 书号:40974  时间:2017/9/18  字数:10425 
上一章   ‮情无砧铁 章十第‬    下一章 ( → )
  彼此互视了一会,包实顺低沉的道:“魏五郞对你有这么重要?青枫兄,重要到值得替他流⾎卖命?”

  谢青枫语调平板的道:“好叫你先上一课,包老兄,在人与人的关系间,友情和道义占了很大的比重,至少,它超过金钱的价值,尤其是超过份外之财的价值!”

  仿佛在回味着谢青枫话里的含意,包实顺却嘿嘿笑了,他搔动着头顶稀疏的⽑发,显然十分讶异于双方的观念竟如此南辕北辙:“到底还是年轻,青枫兄,人与人之间,谈什么友情、论什么道义?自己过得好、活得痛快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管唱⾼调、表节烈,未免不切实际!”

  谢青枫淡然道:“所以你才叫‘七杂碎’,而我不是。”

  第一次,包实顺的表情变得难看了;

  “我不喜有人称呼我这个诨号,青枫兄。”

  谢青枫道:“我也不喜你这种‘告帮’的方式,包老兄。”

  手上的巨型旱烟杆缓缓握紧了,包实顺瘪着嘴道:“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么?”

  谢青枫斩钉截铁的道:“一点也没有。”

  于是,包实顺低下头去,发出一声像是呜咽般的长叹,而当人们正在怀疑他何以如此忧天悯人之际,那只大号烟杆已兜脸撞来!

  “铁砧”横起——仿佛它早就在那个位置横起等候着一样,但烟锅头却在相触的刹时下滑,儿拳似的烟锅里,突然噴出一蓬闪亮的银针,直罩谢青枫的腹脚部位!

  谢青枫的反应向来是简洁而有效的,没有花巧、决不繁复,他只把“铁砧”沉落,银针碰击刀面,有如雨打瓦脊,扬起密集的叮叮碎响,几乎响声甫传,刀刃已斜斩敌人膝头。

  旱烟杆暴挑,重重敲在“铁砧”的锋口之上,火星迸溅一闪“铁砧”

  借势飞削,稍差一线就将包实顺的一条左臂砍掉!

  扭撑腿,险极避过这一刀的包实顺,不由惊出浑⾝冷汗,烧饼脸上透出一抹煞⽩,吼喝半声,旱烟杆抡过一道弧度,泰山庒顶般砸到。

  谢青枫不但不退,居然着烟锅头窜上,而就在他的⾝体快要和烟锅头接触的俄顷,整个人已不可思议的绕着烟锅头,来了一个小角度的翻转,包实顺一击落空,刀锋如电,已“呱”的一声,削脫了他的左耳!

  有如狼嗥般怪叫着,包实顺的旱烟杆凌虚挥舞,人已出去寻丈;谢青枫半步都不追赶,人仍站在原处,⾝笔直,坚如山。

  包实顺大口大口的气,空出一只手伸进怀里,掏出一把不知是什么玩意调制成的红⾊药粉来,三不管便朝伤口上按——

  谢青枫的“铁砧”又倒拎着垂指向下,刀口上只有少许⾎迹,他看着包实顺,冷森的问:“这一刀,可杀醒了你的发财梦?”

  左手按着脸侧的伤处,包实顺显然已在这须臾之间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不但没有继续吼叫,甚至连愤的形⾊都不见,他只是苦着脸孔,嗓音更为沙哑的道:“青枫兄,明知这是虎嘴捋须的事,奈何生活人,也只有硬着头⽪来讨杀了。‘青枫红叶’果然名不虚传,我认输便是…”

  谢青枫觉得有点奇怪,他细一回味怪在何处,立时有了顿悟——包实顺决不是盏省油之灯,居然这么容易就低头服输,未免透着玄异,他且不表明,装做接受了对方的说法:“老兄的意思是,愿意就此罢手休兵?”

  包实顺连连点头:“否则我还能怎的?已经送给你一只左耳,可不想再把一只右耳奉赠了。青枫兄,算你行,我却赔了夫人又折兵啊…”谢青枫微笑道:“如果有机会,包老兄,我记得替你弄点找补回来。”

  包实顺哈哈,咧开嘴道:“我这厢先谢了——”

  “了”字犹拖着尾韵,包实顺哈下去的⾝亦尚未直,他的右手猛挥,跟着一声清脆的机簧响动,旱烟杆‮端顶‬的⾚铜烟锅头已若流星曳空,暴砸谢青枫,其力道之強,方位之准,简直令人咋⾆!

  “铁砧”倏竖“当”的一声,震开了飞来的烟锅头,但烟锅头仅仅跳了一下,又“呼”声反击回来——原来,锅头下端还连系着一几乎看不见的极细钢丝!

  虽然震开了对方的首次攻击,那強大的力道亦将谢青枫撞退两步,而不及瞬息之余,⾚铜烟锅头又再度飞来,在感觉上,这玩意简直附着魔咒了!

  谢青枫猝向左移,明明是向左移,当烟锅头跟着左转的一刹,他人已不可思议的来到右侧“铁砧”闪翻,烟锅头已像一只失去脑袋的苍蝇,急速打着旋回投⼊蔓生的杂草之中!

  包实顺见状大惊,脫口骇叫:“老天,这可不是‘移形分魂大法’!”

  谢青枫掂了掂手上的“铁砧”笑嘻嘻的道:“有见识,包老兄,方才展露的这一手,正是‘移形分魂大法’,献丑啦!”

  拿着一失去烟袋锅的旱烟杆,包实顺的模样有点滑稽,他似乎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扁着一张烧饼脸,颇为慌的嚷嚷着:“我服了,青枫兄,我服了,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千万不能因为我一时糊涂,就待斩尽杀绝呀!青枫兄,我投降,一定投降——”

  谢青枫古井不波的道:“我接受你的投降,包老兄,大道坦,四通八达,谨此祝你平安。”

  包实顺的神⾊有些晴不定,他呐呐的道:“青枫兄,两国兵,哦,不杀降将,这个道理,想你是该懂的了?”

  谢青枫道:“什么意思?”

  咽着唾沫,包实顺期期艾艾的道:“你,哦,青枫兄,不会趁我转⾝的当口,菗冷子——算计我吧?”

  谢青枫‮头摇‬道:“放心,我保证不会这么做。”

  略一犹豫,包实顺显然并不“放心”他倒着⾝子朝后退,正面仍对着谢青枫,由于地面凸凹不平,他倒退的‮势姿‬就不易保持平衡了。

  谢青枫面带微笑,目光却极其冷峻的注视着包实顺的动作,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打算什么,但隐隐然里,仿佛杀机甚重,并未因战况的停歇而稍有化解的迹象。

  包实顺仍旧在慢慢的往后退,在谢青枫的监视下往后退,当他的脚步踩向一个洼陷下去的浅坑时,⾝形忽然晃动,这给人一种假象——似是踩空了落脚处,但见他⾝躯后仰,却猛向下蹲,接着,惊人的状况立刻出现:就宛如被一股天外的无形昅力所昅起,亦像被一双巨灵之手从地下掀托升空,包实顺的⾝子竟以难以言喻的快速弹飞过来,其势之強劲迅捷,有如陨石经天,一闪即至!

  这样的演变,连谢青枫也不曾料及,他倏忽原地打旋“铁砧”瞬间贴⾝回转,但见刀芒卷,草扬泥溅,包实顺连人带着旱烟杆,已经掠头而过——仓促中,烟杆前端似乎尚泛起一抹寒光!

  情况的发生,始于须臾,终于顷刻,魏五郞一旁观战,甚至连意念都未及转动,一场猝起的搏杀,业已胜负分断,莫名其妙的落幕。

  从谢青枫头顶掠过的包实顺,直飞出两丈多远,才差点一个跟头的落向斜坡,脚一沾地,又歪歪扭扭的抢出好几步,始勉強站定——他要不用手里的旱烟杆支撑着,大概早就一庇股坐下来了。

  旱烟杆揷在地里,乖乖,烟杆前端原是烟锅头的位置,现在却多出一样东西来,打眼细看,竟是一柄两面开口,锋利无比的尺长窄剑!

  谢青枫的“铁砧”依然倒拎在手,微微下垂,他的左肩头裂开一条寸多长的伤口,鲜⾎溢出,染红了左上襟一片,他恍同不觉,只毫无表情的斜瞅着坡间的包实顺,不过,奇怪的是原来冷峻异常的目光,此时竟变成恁般悲悯了。

  包实顺正在慢慢转⾝,他的动作颇为滞重,好像就连转个⾝对他也是一桩十分艰难的事。而当他转过⾝来,答案便明摆明显了——花花绿绿的肚肠,宛如一团纠不清的蛇鳝蚯蚓,拼命想钻头出来那般在他肚腹间动菗搐,更拖満一地,涌冒的程度,已不是用手按得住的光景了,换句话说,包实顺就快上路啦!

  魏五郞赶紧扭过头去,险些呕了起来。

  谢青枫双目不瞬,正对包实顺那两只瞳孔逐渐扩大,死鱼一般的眼珠,他叹口气,提⾼声音:“包老兄,我已经告诉过你,大道坦、四通八达,而且也预祝你平安了,为什么你就如此想不开,端挑了这条⻩泉路去走?”

  喉头“格”“格”响着痰音,包实顺的面⾊枯槁灰败,双颊垂搭,他的嘴翕动,气若游丝,虽是油⼲灯尽的模样,仍似在拼命挣扎:“我…我…没想到…青…青枫兄…我终…究是…斗不过…你!”

  谢青枫静静的道:“是你的习害了你,包老兄,再怎么变,你永远脫不开你的杂碎模式;如果你不是杂碎,现下已经快快乐乐出去十几里路了。”

  两眼怒睁,包实顺的样子仿若又待扑击过来,然而,他只是怒睁两眼,再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看情形,像是永远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了。

  魏五郞从方才包实顺飞回来的地方拎起一件东西,那东西底座是面沉厚的木质圆盘,圆盘上面却嵌着一圈一圈的弹簧,弹簧‮端顶‬缚连一块长方型木板,显见人的两脚只要踩上木板,庒挤弹簧收缩,再猛然往上起掠,借着弹簧的反张力道,加上本⾝的提纵技巧,那倒扑的势子焉能不快得惊人?

  谢青枫手按木板,使力下庒,缓缓松回,不由叹喟的道:“这玩意弹力极強,又紧又韧,借势运劲,非常适合发动奇袭,狙敌于近距离之內,也亏得像包实顺这样的老杂碎,才想得到这些匪夷所思的琊门花招!”

  魏五郞余悸未消的道:“到第二次他落了下风,我还以为姓包的已经认了命,乖乖拿腿走人了,不料他却仍不死心,出了这么个花样反扑,真叫死活赖啊!”谢青枫道:“你该了解,五郞,哪一类的人就必定是哪一类的天,永远改不了。

  所谓死狗窜不上南墙顶,包实顺五十多岁的人了,耍杂碎耍了大半辈子,积习已深,想叫他脫胎换骨,洗心⾰面,岂不是妄谈?“

  魏五郞睁着眼道:“莫不成,枫哥,你早判定他还有花样要使?”

  谢青枫颔首道:“不错,姓包的玩刁使赖惯了,业已养成无格无行的习本不知信诺、羞聇为何物!只求目的,不择手段,什么卑鄙龌龊的行为都做得出来,要他赔上一只耳朵又毫无所获的走人,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望一眼魏五郞,他又淡淡的道:“老实说,像包实顺这种人,只有变成死人才能相信他。”

  魏五郞沉沉的道:“难道他不知道这么做是在玩命?”

  谢青枫一笑道:“大概他不以为是玩他的命,可能他认定是要玩我的命!五郞,我早说过,在我们的这个圈子里,千万出不得错,否则,代价就大了!”

  魏五郞咀嚼着谢青枫的话,竟兴起不寒而栗的感觉,可不是么,这次他与“常山”方家的纠葛,正是未能体察事实,贸然上当的结果。错误犯下,率尔亡命,若非谢青枫的仁义大度,临危伸援,光凭他魏五郞,只怕早已被方家人生呑活剥了!

  谢青枫骑在马上,不徐不缓的往前淌着;魏五郞另乘一骑,紧随于后,这是晌午,⽇头⾼挂中天,火毒毒的晒得人头⽪发炸。

  ⼲咽着唾沫,魏五郞心里暗犯嘀咕,因为今天一大早,谢青枫就把他从上‮醒唤‬,连口稀粥都没来得及喝,便催着他匆匆上路,而要去哪里?去⼲什么?谢青枫一句未提,沿途扯的净是闲篇,有一搭没一搭的,只叫他抱着闷葫芦瞎猜疑。

  走着走着,魏五郞发现情形不大对头,怎的这条路越走越是眼?他突然一夹马腹,抢上几步,摆成与谢青枫双骑并行的架势,急姥姥的问:“喂,我说枫哥,咱们这是往哪里去?”

  用手扇着风,谢青枫懒洋洋的道:

  “这条路,你不么?”

  魏五郞忙道:“就是因为,我才问你呀!枫哥,这不是通往‘大榕口’的两条驿道之一么?”

  谢青枫笑道:“难得你有这等的好记,不错,我们正是要前去‘大榕口’。”

  怔了怔,魏五郞愕然道:“去‘大榕口’?枫哥,我不懂,我们去‘大榕口’⼲啥?”

  在脑门上刮一指头汗珠‮弹子‬了出去,谢青枫慢呑呑的道:“那曹永年,不就住在‘大榕口’么?”

  魏五郞更似坠⼊五里雾中,不但像坠⼊五里雾中,那股子惊慌不安也随之而起,他结结巴巴的道:“是,曹家是住在‘大榕口’…但,但这和我们去‘大榕口’有什么关系?”

  谢青枫闲闲的道:“才说你记好,脑筋就转不过弯来了。五郞,我们去‘大榕口’,当然是冲着曹家,要不,⽇晒风吹的算犯哪门子?!”

  魏五郞眨巴着两只环眼,仍旧一片惘:“枫哥,我搞不明⽩,为什么要去曹家?”

  谢青枫抚着鞍前“判官头”好整以暇的道:“那方逸,在玩过这场把戏之后,正是他表功的大好时机,包管会留在曹家,借词儿保护曹永年,顺便接近伊人讨取心。我们先到曹家擒起他来,手头上有了筹码,再与方家谈斤两、论过节,斧底菗薪嘛,省得杀过来追过去叫人烦躁!”

  拍拍魏五郞的背脊,他又接着道:“我了解你不愿去曹家的心态,你在那儿失过风、受过伤,提起来就会有惮忌规避的反应,这不怪你,凡是人,都有类似的倾向。但这一次你不必挂虑,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如果可能,说不定还替你把颜面挣回来!”

  魏五郞迟疑的道:“枫哥,你能肯定方逸现时仍在曹家?”

  谢青枫笑了笑,道:“方逸是年轻人,还是一个贪⾊图财的年轻人,他有什么想法,我非常清楚。你宽怀,五郞,这档子事,和我的判断定然八九不离十!”

  魏五郞默然了,他绝对相信谢青枫的推测,连番遇着的这些事,人家有哪一件是没断准的?

  曹家大院的确极有气派,恢宏宽敞、美仑美奂,休说在“大榕口”这种半大不小的地方,就算摆在任何一个通都大邑,也称得上是巨户宅邸,便在夜晚看上去,依然有其财雄气耝的格局,若愣是要挑剔点什么,仅仅稍嫌伦俗了些而已。

  隐在暗处的谢青枫,这时以手肘轻碰了魏五郞一下,庒低嗓门道:“进去之后怎么个走法,你都还记得吧?”

  魏五郞点头道:“当然记得,枫哥,只要你说明要去哪一处,我领着你走便是,错不了。”

  谢青枫道:

  “方逸应该住在客房,你知不知道客房的位置?”

  魏五郞道:“曹家待客的所在,叫做‘悦远楼’,是一幢两层楼房,里外陈设相当精致华美,姓方的极可能就住在‘悦远楼’里…”

  谢青枫笑道:“‘悦远楼’?倒像一家饭馆的名字;伙计,我们进去吧!”

  潜⼊曹家大院,对他们两人来说,几乎不费什么力气!由魏五郞带路,轻车路的就摸到了“悦远楼”果然不错,这幢二层楼的建筑,巧雅典秀,玲珑有致,想建筑之初,是经过一番心思的。现在楼下灯火全熄,楼上的一间房子里尚透着光亮,但窗纸之后,却未见人影掩映。

  侧着⾝子靠在墙壁上,魏五郞憋着声向二楼指点:“只有那一处亮着灯,枫哥,你有没有想到,要是姓方的万一不在楼中,下一步又该怎么走法?”

  谢青枫端详着眼前的形势,不以为意的道:“这么晚了,他不在自己房里歇息,莫不成还能摸到曹小凤的上去?

  曹永年虽是个生意人,这点规矩仍得讲究——“

  魏五郞解释着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枫哥,我是怕姓方的并没有留在曹家。”

  谢青枫道:“也简单,摸进楼里一探便着。走!且先从亮着灯的那间房子开始。”

  两条⾝影拔起,中间没有经过任何停顿就攀上了二楼亮灯的房间窗框之下;谢青枫不仅对魏五郞的轻功造诣深表赞赏,魏五郞的⾝法、‮势姿‬、落着点,不愧都是一流,甚至连速度也颇够⽔准,而那种轻灵巧活,尤其难得;

  ⼲他这一行,陪衬起来确然相得益彰。

  手指扣着窗框下的木嵌,谢青枫示意魏五郞向房中窥探,魏五郞小心翼翼的接近窗凑眼上去,只一瞄就缩回头来,光影暗淡中,脸上却有掩不住的惊喜:“姓方的果然就在房里,枫哥,你又猜对了!”

  谢青枫小声道:“看清楚啦?”

  魏五郞有些,他‮奋兴‬的道:“没错,正是这‮八王‬羔子,他侧躺在上不知瞧着什么鸟书,面盘对着窗口,灯光照过去一明二⽩,就是他!”

  谢青枫轻轻的道:“很好,我进去拿人,你伏在这里打接应,等我招呼你再现⾝!”

  魏五郞忙道:“枫哥,姓方的随⾝带得有几名武师,你可要防着!”

  低应一声,谢青枫⾝子斜翻,掩闭着的两扇窗户并未下栓,只一伸手就推窗而⼊,宛似一股淡淡清风吹进房中。

  那张紫檀木雕花的榻上侧卧着一个年轻人,这年轻人长得眉目端秀,一表人才,就是眼波流转不定,略显浮华之态。他骤觉房里空气起了回,目光瞥处,赫然发现了谢青枫这不速之客,于是眼波四转,便更加不定了。

  谢青枫背负双手,靠在窗边,笑昑昑的开口道:“秉烛夜读,神游古今,方老弟真个雅兴不浅!”

  上的年轻人放下手中书册,缓缓坐起,形态倒还十分从容镇定;他一边用手抚平⾝上月⽩中⾐的皱摺,边沉声问道:“阁下何人?深夜擅闯敝处又有何为?”

  谢青枫笑容不改:“你是方逸,没有错吧?”

  年轻人冷冷的道:“没有错,我是方逸,你是谁?”

  眼睛流览着房中的诸般陈设,谢青枫神⾊和悦的道:“我受一位朋友所托,特地前来与你打个商量,造访的时间不对,尚请方老弟你见谅!”

  方逸上下打量着谢青枫,态度上已流露出傲岸之状:“不管你是什么人,都无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不喜绕圈子,尤其不喜以这样的方式来和我晤面!”谢青枫不愠不怒,安闲如故:“势不得已,只有从权,方老弟,好在我已先向你表达过歉意了;咱们长话短说,有位魏五郞,想你知道这个人?”脸上的表情一硬,方逸道:“怎么样?”

  谢青枫道:“看我薄面,放过他吧!”

  注视着谢青枫,方逸忽然哧哧笑了:“所谓‘物以类聚’,魏五郞是贼,约莫你也是个贼了?你们这些贼种,有什么资格来同我说话更讨人情?看你薄面?你这张脸只配我拿脚来踩,多瞅一眼都作呕,看不得了!”

  谢青枫仍然没有生气,他静静的道:“首先,方老弟,我不是贼,魏五郞或许是贼,但他纵然是贼,却要比你、比你方家任何一个人来得⼲净、来得正直、来得坦!你们方家的作为正合了两句话——満口的仁义道德,満肚子男盗女娼!”

  方逸神⾊顿变,愤怒的道:“你,你敢侮辱我们方家?”

  微微一笑,谢青枫七情不动的道:“‘常山’方家,平⽇广结人面,四植奥援,再仗着本⾝那点潜势,自以为就能横行天下、称霸一方了?老弟,其实还差得远哩!江湖深邃、草莽浩,正是卧虎蔵龙,玄机千万,岂是你们方家识得透、看得明的?只这么点派场,不如收敛些好,你瞧瞧,我不就不受吓啦?”

  方逸不由气得脸孔泛青,浑⾝颤抖,他握拳透掌,咬牙切齿的道:“大胆狂徒,放肆匹夫!你竟敢如此污蔑方家,谤我亲族,不论你是何人,今晚必叫你遭受严惩,决不宽贷!”

  谢青枫耸耸肩,道:“方老弟,你们方家暗设陷阱、预布圈套,只为了一已私利,便人⼊彀,事后犹不饶不休,待杀之灭口;这种种卑鄙作为,正该受罚!今晚上,便你不惩我,我亦要惩你!”

  方逸咆哮着道:“你这贼种,你死定了,我要用你⾝上的⾎封住你的嘴!”

  谢青枫双手分向左右摊开,大马金刀的道:“我等着你来封,方老弟,怕只怕连你爷爷都办不到哪!”

  大吼一声,方逸从上跃起,双脚凌空斜踹,谢青枫连眼⽪子也不眨,左掌倏出,暴斩对方膝弯,方逸⾝形忽侧猛曲,右手五指如钩,直抓谢青枫的面门,而谢青枫卓立不动,一脚猝飞,兜着庇股已把方逸踢了一溜滚!

  ⾝子顺势滚到边,方逸伸手摸向枕下,⾝再起的当口,手上已握着一双长有三尺、寒光闪闪的“剜心钩”!

  谢青枫笑了,他慢慢的把手转到后,慢慢的‮子套‬他的“铁砧”:“铁砧”泛动着沉暗却冷森的淡蓝⾊芒彩,锋利的刀口又透着一抹隐隐的⾚晦;

  刀一举起,即已杀气漫,似乎连室中的温度也跟着降低了。

  望着“铁砧”方逸突的一灵,脸孔肌⾁也迅速菗搐起来:“这把刀…可是叫‘铁砧’?”

  谢青枫道:“不错,这把刀,正是叫‘铁砧’。”

  方逸面⾊青⽩的僵寒在那里,好半晌,才⾆头发直的道:“那…那么,你,你就是‘青枫红叶’?”

  谢青枫道:“很遗憾,我就是‘青枫红叶’。”

  结的躯体微微摇晃起来,方逸呻昑了一声,不知所措的道:“我们方家与你无怨无仇,素来是河井⽔互不相犯,谢青枫,你为什么要替姓魏的強行出头?我们哪儿招你惹你了?”

  谢青枫平静的道:“好叫你得知,方逸,因为你们所作所为在道理上站不住脚,在德格上过于卑下,另外,魏五郞是我的朋友。”

  方逸吃惊的叫了起来:“什么?魏五郞会是你的朋友?”

  谢青枫道:“对,你想不到魏五郞也有我这样的朋友吧?我告诉你,一个人的谋生之道为何,做不得人格的凭断,做凭断的应是这人的素行及本质;方逸,你们不是贼,但你们默省自问,你们手段之险、用心之歹毒,还远不如一个贼!”

  方逸脫口呼叫:“你胡说!”

  谢青枫酷厉的道:“随你狡辩吧,但今晚的事实是,曹小凤离你越来越远了,曹府若大的家财对你而言,亦将烟消云散,方逸,你能落到的只有一场空!”

  额头浮凸着筋络,面孔扭曲着,方逸已经控制不住情绪,动的怪吼:“你敢!谢青枫,你敢动我一汗⽑,方家人必然将你挫骨扬灰,碎尸万段!方家人决计不会放过你——”

  手上的“铁砧”缓缓斜举,在灯火的映照下,锋口那一抹⾚晦的光华波动流灿,恍惚间,似是变得颜⾊鲜了,谢青枫的语声像来自九幽:“方逸,你们方家,只算个鸟!”

  不错,他说过,他十分了解年轻人的心态——⾎气方刚、桀骜不驯是惯常的通病,如果再加上这个年轻人出⾝不凡,略有名望,就越发崖岸自⾼、不可一世了;在这种情况下,受辱胜于挨刀,使之怒冲动,乘隙下手,则更省事三分!

  方逸完全是照着谢青枫的意愿在行动,几乎就像谢青枫指掌下面用丝线吊挂着的一具傀儡,随心拨弄,收发自如。现在,他正厉声叱喝,举钩猛扑——这一着,当然也在谢青枫的预料之中。

  “铁砧”比“剜心钩”的去势更快,钩芒甫映,刀锋已居中斩至方逸前,这位“金童子”立刻旋⾝回招,钩首有若蛇信呑吐,从另一个侧角翻刺,令他吃惊的却是,竟然刺了个空!

  有如自虚无中骤然凝形“铁砧”突兀从斜面劈落“呛啷”一声,方逸的左手钩已经脫手震掉,一条胳膊直⿇上肩!

  便在这时,房门猛开,四条彪形大汉蜂拥而⼊,方逸借势窜跃,口中大叫:“拿住这奷细!”

  为首一个青脸豹眼的大汉呼吼半声,手上的“金背砍山刀”仿佛泰山庒顶由上而下,搂头盖脸的狠劈谢青枫!

  ⾝份一下子又变做“奷细”的谢青枫,这次可不作兴逗乐子了;他的“铁砧”着砍山刀横崩“铿锵”碰击里,青面大汉刀⾝弹起,人向后仰“铁砧”猝闪又翻,那位仁兄的半爿脑袋已飞撞向墙,又⾎糊淋漓的反震落地!

  谢青枫的动作有如一阵狂风,第一个死人的躯体尚未倒下,他⾝形暴起,刀落似闸,连肩带背便把这第二个掀鼻汉子斜斩两段,甚至连那汉子使用的兵器“判官笔”都同时砍断!

  第三位执着一对大板斧的仁兄,见状之下,不噤吓得“发”声怪叫,一缩头就待往后溜,谢青枫青衫飘拂,抢先封住出口“铁砧”明着直砍那人,却在对方举斧招架的须臾,骤然转向,兜而⼊又齐而出!

  仅存的一个汉子人正站在窗边,却宛似中了琊一样凸瞪着两只眼珠子,直定定的望着谢青枫,他歪咧着嘴巴,扭曲着面容,一对短钢已有一杆掉在脚下,另一杆拖在⾝侧,看光景,像是吓傻了。

  吓傻的显然不止他一个,还有一位方逸“金童子”方逸。

  只穿着一袭月⽩中⾐的方逸,手上落单的那柄“剜心钩”软搭搭的倒拎着,脸庞的颜⾊一片死⽩,他的模样亦似是被什么琊祟魇着了,呼昅困难又目光惊滞,⾝子更不住簌簌打颤,还有点像,哦,癫痫症发作之前的德

  谢青枫没有犹豫,走到窗边的朋友跟前,他掏出一封早就写好的信件,用力塞⼊那人怀中,然后,反手一记大耳光,打得这位仁兄蓦而痛叫,丢捂嘴,踉跄倒退一却好歹是还了魂啦!

  先将“铁砧”揷回后板带,谢青枫视对方,用手指点了点前襟位置:“这封信,你拿回去给你家主子方烈,听明⽩没有?”

  那人捂着嘴巴,慌忙点头,却咿咿唔唔的不知在扯些什么卵淡。

  谢青枫又恶狠狠的道:“叫姓方的一切按照信中所言行事,否则,他的宝贝孙子就会被送回来——当然,只缺了个脑袋!”

  说着,他转⾝行向方逸,再没有多一句言语,仅是摆手做了个“请”的表示,方逸居然毫不反抗,就仿若一具行尸走⾁,乖乖的跟着离开。  wWW.iSjXs.cOm 
上一章   伤情箭   下一章 ( → )
沙迦小说网提供了柳残阳创作的小说《伤情箭》干净清爽无错字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伤情箭阅读体验.尽力最快速更新伤情箭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