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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极魄孤星 作者:刘建良 | 书号:40869 时间:2017/9/17 字数:12001 |
上一章 魄生魄的异怪 章十二第 下一章 ( → ) | |
乔慧⽇弓出,哈巴狗和鹦鹉便收了回去,她的主魄是⽇弓,主魄既出,再放次魄,用处不大,反而耗损主魄的力量。 一魂三魄形变之境,都是有几个魄就放几个魄出来,但修到两魂灵变之境,便不会这样了,要选一个主魄。倒不是讲什么面子规矩,很简单,力凝则強,力散则弱。每一个魄,都是要本体魄力支撑控的,多控一个魄,就要多分出一份力道。草头魄、兽头魄本来魄力就不強,既然它们对付不了敌人,又还要分出一部分魄力,却又何必。所以到两魂以上,如果能得到一个器物魄,便以这个器物魄为主魄,平⽇修炼,也以这个魄为主,先修成的魄只是维持不退就行。对敌时,若草头魄、兽头魄对付不了敌人,索就收回来,施放主魄,一击绝杀。 魄是可以一直往上修的,如果修成了第五个魄,第四个魄是不是就又成为次魄了呢?理论上是这样,但也不一定,还是要看运气。决定魄的威力的因素有三个:本⾝修出的魄力、借的外魄的魄力、所修的魄术,而所借的外魄的魄力在三者中起决定作用。如果第四个魄借的外魄的魄力极其強大,到第五个魄却又找不到魄力強于第四个魄的外魄了,那以第五个魄为主魄就不现实了。 所以主魄不一定是最⾼的那个魄,像⽇侯府,历代⽇侯的主魄一定是⽇弓,不管修成几个魄。不过他这个其实也要算特例,⽇弓本⾝威力大是其一,带着⽇侯府的名字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唯一例外的,其实是幻⽇⾎帝的幻⽇⾎斧,那是七魄一形,没有主从之分。 陈七星逃出宅子,一路飞奔。他可不敢往双鱼郡方向跑,生怕乔慧往他⾝上猜,而是往西北沉泽方向跑,沉泽大,桐子县西北三十里就是沉泽。 他一直跑进沉泽中,绕了一个弯子,回到岸上,确信再不可能有人追踪了,这才放松下来。他找了个林子坐下,想了想,有些丧气。乔慧的防范很严密,尤其有了今夜之事,必定会加強戒备,想在乔慧⾝边给巧儿下药是难了。 “看来只得借喂醒神⻳⾎的时候下手了,先喂七尾螺,再给她服醒神⻳⾎。” 这样一来,就先得与巧儿相认了,然后让包勇与巧儿相见。他想着那种情形,虽然知道巧儿没有服醒神⻳⾎之前,基本上没有清醒的可能,可心里还是有些发虚。 “唉!”他躺在地下,仰头看天。初冬的夜空,星光闪闪,幽远而深邃,那冥冥之后,真的有一双眼睛吗? 看到星星,他突然又想起了先前发生的怪事。⾎斧给破了,居然没有散,却生出了颗六角星,还把沉泥魄放了出来。放了出来又可以昅回去,还真是奇了怪了,到底玩什么? 想不清楚,陈七星把幻⽇⾎斧又放了出来,感觉魄力并无半分消退,似乎还略有长进,而那颗六角星也还在,发着淡⻩⾊的光芒。 “嘿,还真像破锅子上补了块铁一样啊。”陈七星有些怪怪地想。 他记起先前沉泥魄从六角星中噴出的情形,神意微动,六角星一亮,⻩雾又噴了出来。陈七星又惊又奇,试着一昅,就又昅了回去。再发,又发了出来。那种感觉,就是魄力的流动,和幻⽇⾎斧施展时魄力的流动几乎一模一样,收发自如,随心所。 “这好像就跟另生了一个魄一样嘛,难道这魄还能生魄?还真是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怪事。” 陈七星实在是脑袋都想大了也想不明⽩,索就不想了。魄生魄也好,是⾎斧魄破了漏出个怪物也好,不管它,就让那⻩雾噴出来,笼罩着自己的⾝子。⻩雾越来越浓,渐渐又浓如泥浆了。他却突地想起了沉泥陷甲的魄术,心下一动:“能不能凝成甲呢?” 神意运转,⻩雾果然就如幻⽇⾎斧一样,随心而动。他依照沉泥陷甲的心法,先凝甲。⻩雾在他前后背积聚,越聚越多越聚越浓,先如雾,后如浆,魄力凝结,最终凝成坚甲。真的就和武将的甲一般,又有点儿像乌⻳壳,只不过是⻩⾊的。 “难道真凝成甲了?”陈七星还有些不相信,运起⾎环,一环砸在自己膛上,⻩⾊的甲往下一陷,却并没给砸穿,陈七星前也没什么痛感,只是⾝子震动了一下。 “真是甲?”陈七星忍不住叫了起来,再运⾎环,尽全力一砸,把自己砸了个踉跄,甲却仍然没有被砸穿,只是陷下去更深了一些。这是与武将的甲不同的地方,武将的甲以硬碰硬,会把敌人的兵器弹回去;沉泥甲却是往下陷,以柔克刚,以陷劲柔劲化解敌人的力道。 真的修成了沉泥陷甲?这世上真的有这样的好事?陈七星还是难以相信。要知这不是魄修成的啊,是从另一个魄里噴过来的,魄中生魄,踩了屎狗也不该有这样的好运啊。何况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倒霉的人。三岁没了爹,八岁没了娘。好不容易碰上个狗⾁胡,叫谢三给害了。拜了关山越做师⽗,人家七个魄他却只有一个魄。一个魄就一个魄吧,偏生一个魄还碰上了幻⽇⾎帝潜蔵的灵魄,弄成了个人人喊打的幻⽇⾎斧魄,然后又被包丽丽发现了。好吧,做一回恶人,杀了包丽丽主仆,结果呢?那么⾼的鹰愁涧摔下去,巧儿居然没死。你说这老天爷不是存心跟他作对是什么?这会儿怎么又突然对他好了,人家修一个魄千难万难,他的魄破了不散反而还多生出一个魄来,而且可以把碰巧昅到的沉泥魄修成沉泥陷甲,那可是幻⽇⾎帝做梦也没能梦到的奇魄啊。 他真的难以相信,再试,三环齐砸。这回站稳了,不过三环齐砸的力道太大,他还是退了几步,一庇股坐在了地上。他庇股痛,⾝上却并不痛。 “我就不信了。”他不用⾎环了,改用⾎斧,照着自己肩膀就是一斧砍下去。⾎斧锋利,顿时深深地砍进了肩甲中,却仍然没有砍穿。不过⾎斧子套来后,刃口的⻩雾要慢慢才能凝结。到底还是⾎斧锋利,⾎环只是砸得陷下去,⾎斧可是给劈开了。可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以⾎斧之威,居然没能劈开肩甲。 他不死心,还要试。他这个子,有时真的很要命,太执拗,几乎可以说是偏执了,就认个死理。 他又一斧砍在另一边肩头,这次用了全力,还是一样,肩甲给深深劈开,就是劈不透,甚至肩膀都不痛,只是隐隐地有受力感。 他这会儿终于有点儿信了,却想:“这沉泥陷甲还真是厉害,⾎斧都劈不透。对了,同一个地方如果连劈几斧呢?” 他试着在右甲上连劈,⻩雾凝聚较慢,劈到第三斧时,沉泥陷甲终于给劈开了,右露了出来。如果再劈,真就可以一斧夺命了。 “居然能挡幻⽇⾎斧人刑斩三斧,厉害啊!而且我又不是傻瓜,哪会给人连着劈!”陈七星惊喜集。 沉泥陷甲是全⾝甲,他还只凝成了甲。知道自己确实走了屎狗运,他不再迟疑,再运功凝成头盔、护臂、护腿,到最后,整个人完全给沉泥陷甲包裹住,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双眼睛。 整体甲一成,防护力也增強了。先前同一个地方只能挨三斧,这时挨到第四斧,⾝体才会露出来。而且沉泥凝聚的时间也加快了,先前较慢,就如烂泥潭里的泥巴,要慢慢地才会复原,这会儿却快了一倍有余。当然还是慢,与人对敌,那是何等的速度。他数过,呼昅五口,沉泥才能彻底复原,而在打斗中,五息至少可以砍上十斧。不过他又不是死人,自己可以动的。沉泥陷甲看上去厚重无比,其实⾝上没多少感觉的。这是魄啊,魄只有力,却没有什么重量的,否则邱新禾魄中一头大野牛,他背得起啊?沉泥陷甲也一样,只是魄光凝成,不但没重量,而且可借魄带形,魄把⾝体包裹了也就托起来了啊,移动的速度很快。 “到泽中试试看?”他跑进泽中,沉泥陷甲托着他浮在⽔面上,就如迈开大步在⽔面上跑一般。虽然⽔面柔软不受力,不如陆地上跑得快,但比先前魄化茶花托着人一一地走,却还要快上好些。 这时太出来了,照着沉泥陷甲,发出耀眼的金⻩⾊光芒。看⽔里的倒影,一个⾼大的武士,全⾝上下金甲包裹,厚重坚毅,杀气腾腾,陈七星自己看了也忍不住傻笑:“真威风啊,比戏台子上的武将还要威风呢。” 他重回林子里,收甲。收甲很快,六角星一昅,沉泥陷甲就给昅了进去,陈七星数了一下,也是五息左右的时间。他再又凝甲,凝甲就要慢些了,要十五息左右才能凝成全⾝甲。不过他想到一点,真若对敌时,可先凝成护臂,就如手上执着块盾牌一般,同样可以挡一下。凝护臂就快了,一息就可凝成。 “其实我完全不必凝成全⾝甲的,那有些⿇烦。”他想着,试了试护臂的防护力,可以挡住⾎斧的连环砍劈。不过要看敌人的魄是什么样的,若是关莹莹那样十六朵花四面打的,光一件护臂还是不行。而且光有护臂没有全⾝甲,魄不能托形,移动速度反而慢了。不过若是碰到乔慧的⽇弓,护臂倒是⾜够了。 幻⽇⾎斧人刑斩一劈之力,与乔慧一箭之威差不多,但箭尖只是一点,穿透力更強。不过除非乔慧三箭能在同一个地方,否则休想穿他的沉泥陷甲。 “四魄就修⽇弓,嘿嘿,与你祖宗比,你还要差着点儿。”陈七星这语气,不是他自己的语气,倒像是学幻⽇⾎帝的语气了。当年乔扬眉以第五个魄修成⽇弓,一箭之威,⾜可抵得上幻⽇⾎帝鬼刑斩的一斧,若是第三箭,力道几乎可与天刑斩持平,极为惊人。而乔慧的第三箭,虽能穿⾎斧,却还不能穿透,而且这⾎斧还只是幻化出的花苞,虽然陈七星尽了全力,花苞最多也只能施展⾎斧八成的力道。 也就是说,乔慧虽然修成了⽇弓,威力却只及得上人刑斩八成的力道。当然,她略占上风,可也只是略占上风而已,最多就算她与人刑斩持平,穿透力更強一些,如此而已。可如果陈七星修成了鬼刑斩呢?虽然陈七星目前看来没第五个魄来修鬼刑斩,可他的幻⽇⾎斧居然能魄中生魄,还生出了个沉泥陷甲,那有没有可能再生一个⾎环出来呢?天知道。 “不过二十岁不到,修成四个魄,也算是了不起了。”反过来想一想,陈七星对乔慧还是很佩服的。 沉泥陷甲防护力极強,只不过是从幻⽇⾎斧上生出来的,要凝甲,先要施展幻⽇⾎斧。而陈七星就恼了这个幻⽇⾎斧,今天所有一切的烦恼,都是因为幻⽇⾎斧而来。否则他每天练练功,治治病,无事的时候吃了捋直了晒⼲了再给关莹莹躏蹂一番,小⽇子不知道有多美呢,哪像现在过得跟鬼一样!既然有了沉泥陷甲,他就想着要把幻⽇⾎斧给换了,可沉泥陷甲是从幻⽇⾎斧中生出来的,怎么换呢?还是化形,三个⾎环化成三朵山茶花,⾎斧在中间化成一个长长的花柄,花柄最上部就是那颗⻩⾊的六角星,如青瓜上开着的一朵小⻩花儿,要用的时候,沉泥陷甲就从六角星中噴出来。 陈七星试了几次,又跑到泽中,对着⽔中的影子,看着试了两遍。不错,好!三花一枝出来,上面顶着朵小⻩花,然后⻩花噴雾凝沉泥陷甲。虽然下面大红花上面小⻩花有些儿四六不着调,可又怎么着?我⾼兴,要你管啊?不过若是碰上关莹莹呢?陈七星有些挠头,那可是个不依不饶的主。 “对了,要师⽗说句话就行了,魄中生魄,估计师⽗也稀奇吧?”想到这次的事,陈七星又有了主意,恰可圆谎“是了,我就说在沉泽中不知给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中了毒,还昏过去一段时间。好像做了个梦,梦见了一个武将,醒来后似乎没事,可后来又毒发作。从桐子县回来时,上山采药解毒,结果在山上昏睡了大半天,然后就出现了这么个东西。至于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这里面当然有漏洞,可他以前从不撒谎,关山越当不会怀疑他,而且最重要的是魄中生魄是真的。这可是个大怪胎啊,什么谎都可以掩盖过去。有了师⽗作证,以后沉泥陷甲就可以用了,威力既大,又一点儿危害没有。 “只不过先得把眼前这一关闯过去。”他皱起眉头,左右一想,没有好办法,还是只能照先前想的。先回双鱼城,捉了醒神⻳来见巧儿,接着相认,然后找机会先给巧儿服七尾螺。这样虽然有风险,但应该能闯过去。因为他是郞中,喂药权先就掌握在他手里,绝对可以找到机会。 陈七星看看天⾊,这一番腾折下来,天将近午,⽩天又不好在官道上以魄带形,只好翻山而走,虽然绕得远,速度还是要快得多。他赶回先前蔵药箱子的山上,先少服了点毒药,装作毒已经减轻的情形,又换了⾐服,这才下山。路边一间客栈,看见⾼⾼挂着的幌子,他的肚子竟不由自主地咕噜起来,这才想起一天多没吃东西了,昨晚上还打了一架,肚子整个儿空了。 他也不着急,有些话还要想一想,索就进了店。小二瞅他一副余毒未净的样子,眼神立马就不对了。不过陈七星有经验,手里先掐着了一块银角子。这世上只有丑陋的人,没有丑陋的银子。小二一见银子,果然就眉开眼笑起来,庇颠庇颠地把他了进去,稀烂的笑脸加滚开的热茶一股脑儿送了上来。 陈七星饭量大,点了一大盘⾁、一个汤、二十个馒头。眼见他⾁夹馒头,两口一个两口一个,小二在一边简直看傻了。 这时却见一人哭丧着脸进来,到桌边坐下。小二上去招呼,那人忽地桌子一拍,竟是仰天号啕起来,边哭边叫:“天啊!我就是不该发财呀!天啊,天啊!”这种客,小二见得多了,倒不慌张,热茶送上,慢慢慰抚。原来这人是城北开生鱼铺子的,早间突然有人来买⻳,刚好他夏天里收得有一只,正愁卖不掉呢,三文不值两文地就卖了出去。买⻳的前脚走,后脚他却得到消息,四海客栈有人放出⾼价,千两银子买一只⻳。这消息太怪了,他还不信,到外面一打听,是真的。随后有消息传出,有人已经卖了⻳了,得了⽩花花一千两银子,而那个卖⻳的人,正是先前来他店里买⻳的那个。不用说,这人卖给四海客栈的⻳,正是先前从他店里买去的,一千两银子啊,他越想越痛心,所以号啕大哭起来。 小二道:“这消息我也听说了,⼲两银子买一只⻳,这什么客啊?不会是哪家王爷乔装的吧?也不知道是什么⻳,就值得一千两银子?要我店里,一万只⻳也卖不了一千两银子啊。” “说是叫什么醒神⻳,专治神症。可我当时哪里知道啊?” 陈七星一直以来的习惯,都是少管闲事少招祸,后来即便进了松涛宗,也是这样。他无事是绝不揷嘴的,只是自顾自地吃着馒头,耳朵听着众人的议论,头也没抬一下,可听到最后一句,他的⾝子猛地僵直。 醒神⻳、神症、⾼价、四海客栈,而包勇住的地方,就是四海客栈。 “难道巧儿过来了,乔慧带她过来的?有可能,送过来给治病。不对,醒神⻳要找,没⻳,送人过来做什么?难道是包师伯去拜访乔姐小,见到了巧儿?也不可能啊?好好的乔姐小带一傻丫头给他看做什么?啊呀,估计是我昨夜没回四海客栈,刚好包师伯去拜访乔姐小,问起我来,两下一对起了疑,于是才问起巧儿,而不是乔姐小带傻丫头给包师伯看。包师伯一看,认出了巧儿,就把她带回来了。他们虽然找不到我,却知道巧儿是神症,只要服醒神⻳⾎就能醒。包师伯心急包师姐,急要知道原因,所以出⾼价満城求购醒神⻳,偏忍,细节或许有出⼊,但估计是八九不离十。包勇昨天没去拜访乔慧,今天去完全有可能,没见到陈七星,然后问起来,顺便就带出了巧儿,也完全有可能。只要巧儿醒来一开口,包勇就能知道一切。 陈七星一颗心仿佛结冰了,虽然热食下肚,全⾝上下却感觉不到半丝热气。 绝望中,他却忽地想到一事,药起效要一段时间,而且也不是服一次就可以清醒的,有时病情重还要连服几天,或许巧儿还没清醒。 这是唯一的希望,他也来不及上山了,掏出一锭银子,租了间房,他在房中变成孤绝子的样子,就从后窗翻了出去,直奔四海客栈。 包勇是成名人物,如果有人知道他到了双鱼城,肯定会来拜访,所以包勇租下了四海客栈左侧的一个跨院。陈七星直接便从左侧翻进去,刚进院墙,猛听得屋中“咔嚓”一声响,夹杂着瓷器落地碎裂的声音,还有一声咆哮:“陈七星,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是邱新禾的声音,吼声之巨,恰如野牛发狂。 陈七星⾝子一僵,恰如冷⽔泼头——来晚了! “站住,你去哪里?”是包勇的声音。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却是惨惨的,北风刮过窗棂的感觉。 “我忍不住了,那贼子或许就躲在城中的什么地方,我去把他搜出来,一寸一寸撕碎了他!” “一寸一寸撕碎了他,好,好。”包勇冷笑,能听到他磨牙的声音“但还不够,不够!我可怜的丽丽,死在鹰愁涧底,尸骨无存,只是撕碎他,如何解得我心头之恨?” “是,师⽗,要将他千刀万剐。”邱新禾叫,他不磨牙,气的声音却耝如野牛嘶吼。陈七星只想转⾝就逃,他实在不敢面对他们的愤怒。 “千刀万剐也不够。”包勇的声音不⾼,却并不是没有力量,仿佛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里挤出来的“那天测魄,他只有一个魄,我和大师兄都反对收他⼊门,可老三却硬要坚持,还以什么削发出家相威胁,得师⽗允许他收那贼子做记名弟子。” “原来师⽗收我做记名弟子还是从师祖那里硬来的。”陈七星头一次知道,心中痛楚“师⽗,你弟子命不好,莫名其妙得了个幻⽇⾎斧的魄,现在已经犯下大错了。” “师⽗,你的意思是,关师叔还会护着他?不可能吧?” “他敢?”包勇一声冷笑“他不敢护着,但师⽗对他偏心,也不会对他怎么样。可源头是从他那儿来的,他若不收下陈七星那贼子,丽丽怎么可能遇害?” “师⽗,你的意思…可…可巧儿说那贼子用的是幻⽇⾎斧,确实和师叔无关啊。” “幻⽇⾎斧,嘿嘿。”包勇笑“你现在去一趟桐子县,把乔姐小请来。无关?嘿嘿,有乔姐小在这里,借着⽇侯府的威望,师⽗即便想替他瞒也瞒不下。无关?嘿嘿,张扬开去,天下滔滔,我倒要看他是无关还是有关!” 陈七星⾝子缩紧,两眼慢慢变得⾎红,他看见了无数的人,无数张冷笑的脸,无数指指点点的手指。人群中,是师⽗,还有莹莹,他们的⾝子缩小,再缩小,小得只有蚂蚁那么大,无数双脚争先恐后地踩了上去。 “不!”他在心底狂叫,天地一片⾎红。 邱新禾出房,到了院门口,隐约听到⾝后有风声。他以为是包勇叫他,回头,眼前红光一闪,却是一个⾎环当头套下。⾎环来自⾝后,他完全没有想到,本来不及反抗,耳中只听到“咔嚓”一声,是⾎环收紧,箍断了他的颈骨。他两眼瞪大,怒若狂牛。他若是将野牛魄放出来,即便以⾎斧之強,三两斧之內也是劈不倒他的,而此时,他却是连一声“啊呀”也没来得及叫出口,就断气了。 一环箍死邱新禾,陈七星返⾝进房。包勇站在窗前,斜对着门口,他以为是邱新禾又回来了,也不回头,叱道:“叫你去就去,只说松涛宗包二有请,事涉幻⽇⾎斧和我门中一个內贼…啊!”陈七星先还犹豫了一下,听到后一句,幻⽇⾎斧发出,⾎环当头套下。 包勇也是全无防备,⾎环又是一闪即至,第一个环套下,他完全来不及闪避,一环到脚,霎时收紧,二环三环同时套下,包勇这才反应过来,愕然回头:“你…你是陈七星?”陈七星虽幻了形,幻⽇⾎斧却让包勇认出了他。 叫声中,包勇脑后魄光急闪,这时三环已齐齐套在他⾝上,他⾝子忽地一长,套向脖子的⾎环居然没能套中,也套在了他膛上。他⾝子同时膨,体內魄力如狂嘲汹涌,三个⾎环同时大,竟然有一种箍不住他的感觉。而他脑后魄光中却显出一物,是一杆秤,金星银钩,吊着个黑黝黝的秤砣。 包勇已修成四个魄,⾎环箍体,他一半魄力护⾝,一半魄力发出一个魄伤敌。他这个魄,名为称山量海,威力极大,乃是他的主魄。 称山量海最具特异的地方,是可以砣打千斤。这个打,不是打人的打,而是打秤的打。称过东西的都知道,小小的一个砣,却可以称量超过自⾝百千倍的重物。包勇把这个特在魄术中发挥了出来,不论对方的魄有多大力量,他秤钩一钩,秤砣一打,都可以架住。就好比别人拿重东西来给他过秤,不论多重,往钩上一挂,他秤砣后移,就可以打起来。 当然,秤量重物也有限量,十斤秤百斤秤千斤秤还是不同的,十斤秤打不起百斤物,百斤秤也称不了千斤的东西。 包勇只是四个魄,他的魄力修出的称山量海,最多一次可以称量千斤之重,算得上是名符其实的砣打千斤。 陈七星三环一套,⾎斧同时劈下。包勇的秤一,秤钩挂上⾎斧“铮”的一声,秤钩往下一沉,秤尾一翘,秤砣突地后移,一直移到尾巴上,秤杆重又打平。虽然尾巴还是有些翘,却总算是架住了,或者说称起来了。 称山量海虽然称起了陈七星的⾎斧,但秤砣后移,其实是包勇在中途加了力。称山量海一加力,他⾝体抵挡⾎环的魄力就减少了。先前⾎环给他鼓得膨起来,这时却急速缩紧,箍得包勇骨“咯咯”作响,一张脸涨得通红。 陈七星一斧劈下,次斧不停。包勇再称,虽然秤尾又翘得⾼了些,但还是称住了。 陈七星再劈第三斧,包勇一口⾎猛地噴了出来,秤尾急速翘起,但秤砣却反打过来,在半空中霍地变大,猛砸向陈七星头顶。 包勇的称山量海,略输于幻⽇⾎斧的人刑斩,但陈七星如果不是偷袭,⾎环先行箍住了他⾝子,想杀了包勇,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只要包勇留了神,本体或称山量海魄不被⾎环箍住,即便打不过,跑总还是跑得了的,但被⾎环箍住就没办法了。别说是箍住了本体,就是给箍住了魄,他也铁定要输。称山量海是他的主魄,主魄若被箍住,输即死,不可能逃得掉。 包勇⾝子被三环箍住,上面要称量⾎斧的千斤重劈,⾝体要抵挡⾎环的无穷箍劲,所以只撑到第三斧便再也撑不住了。那口⾎与其说是噴出来的,不如说是给箍出来的,而秤砣砸出,已是临死拼命了。 称山量海以防守为主,就是不停地称啊称。不论你有千斤力还是万斤力,只要我能称起来就一直称,称到你没力了,秤尾不但不往上翘还往下沉了,就可以反击了。那时候秤尾突然一甩,秤砣打出来,便可要人命。而这一次不是称得陈七星没力量,而是自己没力气称不起了,打出的砣,只是临死一击,有出无回。 先前幻⽇⾎斧一出,陈七星就把沉泥陷甲也放了出来,不过没有凝甲,只在左手上凝了一只护臂。包勇一砣打得急,⾎斧来不及回劈,他伸臂一挡“砰”的一声,⻩光飞溅,护臂本来厚达半尺,被这一砣砸得凹下去一半有余。虽是下陷,那股冲力却不可能全部化掉,陈七星连退三步,这才站稳。不过甲未开,他的手并不痛。他将⾎斧扬起,却没再劈下,三环一箍将包勇整个腔都箍碎了,他五脏六腑尽化⾎⽔,早已咽气了。只是到死他都大睁着眼睛,他不甘心啊。 巧儿也在房中,同样大瞪着眼睛,一手指着陈七星,却是一动也不动。陈七星⾎斧转过来,他不想杀巧儿第二次,却不得不杀她第二次。⾎斧扬起,他却觉出了不对,巧儿大瞪着的眼睛里,没有半点儿神光,竟是活活给吓死了。 外面的家丁听得响动冲进来看,陈七星一不做二不休,⾎斧扬起,一斧一个,将包勇带来的六名家丁尽数杀厂。 一地鲜⾎,満院死寂,陈七星收了魄,眼中红丝渐去,脸⾊却是青⽩如鬼。他进房,看着包勇的尸体,双膝一软,想要跪下叩个头,却又站直了。人都杀了,假惺惺的却又何必。 他转⾝出房,仍是墙翻而走,回到这边店里,穿窗进去,换了⾐服变回原貌。四周静悄悄地,神不知鬼不觉。 他到上躺下,却不敢闭眼,闭上眼睛就看到包勇死不瞑目的样子。他就那么瞪眼躺着,脑中一片空⽩,糟糟的,自己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 “砰、砰、砰”突然传来拍门声。 陈七星心脏狂跳,猛一下就弹了起来:“有人来拿我了?” 门外响起小二的声音:“客官,客官!醒醒,醒醒!” “做什么?”陈七星竭力把声音放平,但还是⼲涩难听,仿佛吹了十二月的寒风,整个嗓子都风⼲了。 “客官,你是郞中吧?我看你先前背着个箱子好像是药箱,求你起来一下,救个人啊。” “想骗我开门。”陈七星脑中生出这么个念头,不过随即就知道不可能,他只是做贼心虚而已。 “好,我就起来了。”他装作穿⾐服,磨蹭了一下,这才打开门。只见小二一脸情急地站在门口,道:“客官,实在对不住。你是郞中吧?救命啊。有个人突然就倒在我店里了,眼见是没气了,真要死在我店里,这官司怎么得了啊!”要说这小二眼光还是尖,先前只看了一眼就大致猜到陈七星是郞中,不过他话也真是多。陈七星点点头,道:“在哪里?我去看看。” “就在大堂里。” 陈七星到外间大堂,见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躺倒在地,一脸青紫,嘴巴紧闭。陈七星以魄裹针去他神窍一探,没大病,可能有急事,太累了,又没吃东西,急火攻心昏死过去了。他也不要药,金针一扎,那汉子“啊”的一声叫,睁开眼来,眼珠转了两转,一翻⾝爬起来,蒙着头就要往外冲。 这下小二不⼲了,一把扯住他:“喂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那汉子似乎清醒了两分“啊”的一声叫:“是了,我吃了东西没给钱,对不起大哥,我实在是急了。”就去钱褡裢里掏钱,抓了几个铜钱,也没数,塞到小二手里就又要往外跑。 小二左手抓钱右手抓人,两样都不松手,口中叫:“不是钱的问题,你这人,刚刚昏死过去,是这位郞中救了你呢,你‘谢谢’总要说一声吧?” “郞中?哪里有郞中?”那汉子没头苍蝇一样四处看,一眼看到陈七星,猛地扑过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郞中,求你救命啊!郞中,求你救命啊!”小二哭笑不得:“你看这人,疯了不是?你不是好好地给救醒了吗?还救什么命?” 陈七星倒是见怪不怪,伸手相扶,道:“是你家里谁病了吗?你莫急,起来慢慢说。” “我爹、娘、娘子、儿子都病了,我一村人都病了。这几天死了好几个了,都是好好的,说倒就倒了啊。”那汉子语无伦次,说着说着竟号啕大哭起来。 “你莫急,你莫急,慢点儿说,慢点儿说。”陈七星安慰他,又转头对小二道“辛苦你倒碗⽔来,再拿两个馒头,我付账。” 小二倒了⽔来,那汉子喝了,缓了缓情绪,这才说清楚。原来他是五十里外姜家村人,也姓姜,叫姜大为。就在前几天,不知为何,村子里突然传开了怪病,人好好的,突然就上吐下泻起来,半天就死了。几天时间,村里已经死了七八个人了。今天一早,姜大为一家也突然感染了怪病,他急赶来城里寻郞中,走得急又没吃东西,就在店里昏倒了。 “郞中,一定要请你救命啊!”姜大为说着又要往下跪。陈七星一把扶住他,道:“别跪了,我跟你去,现在就走。” 听姜大为的说法,陈七星估计是时疫。本来已经⼊冬,可这年的冬天怪,下了一场雨,往年是冷下去了,这年却反出了太,竟是出奇地热起来,小舂似的。这样的气温,时疫最易流传了。 时疫死人最快,五十多里路可不近,陈七星索施展魄术,以魄带形,再带上姜大为,小半个时辰就到了,把姜大为惊得目瞪口呆。 到家里,恰是及时,姜大为他爹还有半口气,被陈七星一针给救过来了。他又配药让一家老小都服了。本来一家人都躺在上等死,顿时又都活了。村里人得到消息,都来求诊,陈七星一户户看过去。姜大为要给钱,陈七星拒绝了,道:“我不要钱。病人多,真要谢,你给我打下手配药吧。” 好一阵忙,到天黑时分,村里感染的人基本上都服了药。有十几个人差不多只剩一口气了,一只脚已伸进了鬼门关,都被陈七星硬扯回来了。 时疫不仅仅在姜家村暴发,暴发的面积非常广,第二天,得到消息,附近的村子都有人赶来请他。陈七星人可以不歇,却没有时间去采药,只能去买,估算暴发的人数,所需的药材不在少数。他从桑八担那里得来的一百两金子一直蔵在里没用过,这时就拿了出来,给姜大为:“你叫上几个人,给我去双鱼城里买药,越多越好。这一场时疫,绝不是百十人的事,除非老天突然下雪。” “你看病已经不收钱了,怎么还能要你拿钱出来买药?”姜大为不肯收。 陈七星脸一沉:“钱要紧,还是人命要紧?快去!一耽搁误了病情,我绝不会原谅你。” “陈郞中…”姜大为“扑通”一声跪倒,双手过头,恭恭敬敬地接过金子。 “扑通”!“扑通”!他⾝后跪倒一片,有姜家村的百姓,也有其他村子赶来求医的。 “好人啊!”无数个声音在姜家村上空响起。 “好人?”陈七星⾝子晃了一晃“我是好人?”他问自己,无数的声音在响,听在耳朵里嗡嗡的,像是一阵阵闷雷。 “好人啊,天佑好人!” 陈七星前往沉泽寻找丹鳝,却意外地昅食了沉泥魄。他带着丹鳝回到客栈,恰巧遇到⽇侯府大姐小乔慧前来看望包勇。陈七星随乔慧到桐子县诊治病人,无意中发现病人竟然是巧儿。为隐瞒真相,他化⾝孤绝子,对巧儿不利,却被乔慧发现。危急时刻,他硬接⽇弓三箭,不但毫发无损,且惊喜地发现自己炼成了沉泥陷甲。包勇治好巧儿,问出了真相,嫁祸给关山越。恼羞成怒的陈七星出手杀死了包勇及其随从,随后前往姜家村救治病人,控制疫情…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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