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金步摇阅读体验
沙迦小说网
沙迦小说网 架空小说 官场小说 推理小说 短篇文学 科幻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重生小说 同人小说 总裁小说 都市小说 综合其它
小说排行榜 历史小说 穿越小说 武侠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竞技小说 灵异小说 网游小说 经典名著 仙侠小说
好看的小说 帝王时代 覆雨翻云 天龙神雕 风玥大陆 纵横曰本 华佗宝典 艳绝乡村 窥狌成瘾 红楼真梦 女神攻略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金步摇  作者:慕容美 书号:40858  时间:2017/9/17  字数:17834 
上一章   ‮面悴憔灯花夜元 章三第‬    下一章 ( → )
  单剑飞几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然,勉強点了一下头。

  小叫化见了,显得很⾼兴,⾐襟一掀,自间撒下一只小口袋,打开,一件一件递了过来道:“银子,都在这里,分文未动。

  断剑,我看了老半天,不知出处和名称,或许就是令师的那支“七星剑’也不一定。还有,这儿大概是‘七星剑诀’的一部分,不过,请予信任,小弟只是猜测,虽然曾经约略翻动过几页,但绝对设有记下其中任何的一个字!”

  最后,递出那个小布包;小布包显然曾被打开过,小叫化朝布包望着,笑容忽然收敛,眼光略垂,诚恐诚惶地低低说道:“要不是见了这支‘七星令’!唉唉!小弟罪该万死,尚望兄台,务必见谅呀!

  小布包中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以前,单剑飞连自己都不知道,他听说小布包已给拆开过,本来就够紧张的心情不由得更加紧张起来,这时不及答腔,手伸处,一把便将布包抓来手中。

  打开布包,目光所至,单剑飞一颗心立刻为之狂跳起来:“啁啊,怪不得他说什么‘七星令剑’,剑,又是剑!”

  原来小布包中包的,竟是一支具体而微的袖珍金剑!

  这支袖珍金剑虽然长仅三寸左右,形式却与一般宝剑没有两样,剑⾝霞光闪闪,似为⾚金冶铸,两面分别镌有七颗北斗状排列着的星花,剑穗为⻩蓝两⾊的锦线编结,颜⾊很暗淡。

  金钩⽟帐玫瑰紫剑发虹飞北斗寒…

  北斗…七星…看来这支袖珍宝剑大概就是那位什么“七星剑桑云汉”的信物“七星令剑”怪不得对方要误以为自己是七星门下了。

  单剑飞思忖着:“可是,它怎会在我⾝上发现的呢?百非师’⽗说:‘它也许就是你全部⾝世,惟一可资追查的一丝线索。’又说:‘希望你能不因急于了解这一点而毁了你自己!’百非师⽗这样说,当然是指这支袖珍宝剑而言,但是,百非师⽗这番话又该作何解释呢?”

  这种种,在目前,是无法得到解答的。在目前,为了‮全安‬,他只有一件事好做:将错就错!

  思念及此,唯恐对方瞧出破绽,连忙收敛心神,一面将各物放回怀中,一面从容地点了点头道:“很好,原物如故,一样不少。”

  小叫化神⾊一宽,着手笑道:“小弟姓舒,名意,舒畅的“舒’,意思的:意’,外号‘圣手小通天’,兄台如何称呼肯见示否?”

  单剑飞见他意诚,因据实回答道:“小弟单剑飞。”

  小叫化舒意目中一亮道:“‘桑剑飞’?那么七星剑桑老前辈不仅是你…”单剑飞一愣道:“你说什么?”

  小叫化舒意也是一愣道:“怎么?你说的难道不是三又木么?”

  单剑飞几乎又出⽑病。这以前“桑云汉”三宇,他虽不止一次听到,却从没有去留心它的写法,现在他才算弄到明⽩“桑云汉”的桑,原来是三又木!当下,连忙‮头摇‬道:

  “噢,不,你误听了。字是单双的‘单’,‘市读’切,读若善恶的:善’,去声,与‘桑’字音略谐而字异。”

  小叫化哦了一下,又道:“原来是这样的,那么单兄目前正想去哪里?”

  单剑飞不善谎言,虽有戒范之心,却依然照直说了出来:“去岳。”

  小叫化眼一眨,低低说道:“好了,你去岳的原因我明⽩了。”⾝躯一转,扬手扮了个鬼脸,笑道:“就这么说,咱们岳再见,小弟还有点事,不能奉陪了!语气歇处,⾝形已于庙外消失。

  单剑飞怔怔然,又惊又疑,我去岳的目的他知道?他怎会知道的呢?他这样说就像真的而且无恶意,难道又是一个误会不成?

  不过,他也懒得再为这些去心了,自己要做的事还多,就算天会塌下来,也等塌下来再说吧。

  于是,单剑飞又自襄起程。这一次,他将脚程放慢下来,⽩天行路,夜晚便找一处聊避风雨的隐僻所在歇下,转眼之间,一个月过去了,单剑飞⾝体各部分也在逐渐转变。

  他感到视力明锐,精力充沛,丹田一口真气已能自由升沉运转,真气提起,⾝轻如絮,真气下降,稳如生,在无人处重演达摩三绝招,不但已能像百非和尚那样打出无形掌风,而气势上,且似乎更较百非和尚打出的还劲疾。

  不过,他始终感觉到,真气贯达双臂时,以双掌发出,总嫌不甚如意,有一天,他忽然明⽩过来:“对了,这是剑诀,我需要一支剑,假如借剑发挥,一定更能淋漓尽致!”

  明显的进境,令他行程更慢,也促使他修习更勤。

  列着的星花,剑穗为⻩蓝两⾊的锦线编结,颜⾊很暗淡。

  金钩⽟帐玫瑰紫剑发虹飞北斗寒…

  北斗…七星…看来这支袖珍宝剑大概就是那位什么“七;星剑桑云汉”的信物“七星令剑”怪不得对方要误以为自己是七星门下了。

  单剑飞思忖着:“可是,它怎会在我⾝上发现的呢?百非师’⽗说:‘它也许就是你全部⾝世,惟一可资追查的一丝线索。’又说:‘希望你能不因急于了解这一点而毁了你自己!’百非师⽗这样说,当然是指这支袖珍宝剑而言,但是,百非师⽗这番话又该作何解释呢?”

  这种种,在目前,是无法得到解答的。在目前,为了‮全安‬,他只有一件事好做:将错就错!

  思念及此,唯恐对方瞧出破绽,连忙收敛心神,一面将各物放回怀中,一面从容地点了点头道:“很好,原物如故,一样不少。”

  小叫化神⾊一宽,着手笑道:“小弟姓舒,名意,舒畅的“舒’,意思的:意’,外号‘圣手小通天’,兄台如何称呼肯见示否?”

  单剑飞见他意诚,因据实回答道:“小弟单剑飞。”

  小叫化舒意目中一亮道:“‘桑剑飞’?那么七星剑桑老前辈不仅是你…”单剑飞一愣道:“你说什么?”

  小叫化舒意也是一愣道:“怎么?你说的难道不是三又木么?”

  单剑飞几乎又出⽑病。这以前“桑云汉”三宇,他虽不止一次听到,却从没有去留心它的写法,现在他才算弄到明⽩“桑云汉”的桑,原来是三又木!当下,连忙‮头摇‬道:

  “噢,不,你误听了。字是单双的‘单’,‘市读’切,读若善恶的:善’,去声,与‘桑’字音略谐而字异。”

  小叫化哦了一下,又道:“原来是这样的,那么单兄目前正想去哪里?”

  单剑飞不善谎言,虽有戒范之心,却依然照直说了出来:“去岳。”

  小叫化眼一眨,低低说道:“好了,你去岳的原因我明⽩了。”⾝躯一转,扬手扮了个鬼脸,笑道:“就这么说,咱们岳再见,小弟还有点事,不能奉陪了!语气歇处,⾝形已于庙外消失。

  单剑飞怔怔然,又惊又疑,我去岳的目的他知道?他怎会知道的呢?他这样说就像真的而且无恶意,难道又是一个误会不成?

  不过,他也懒得再为这些去心了,自己要做的事还多,就算天会塌下来,也等塌下来再说吧。

  于是,单剑飞又自襄起程。这一次,他将脚程放慢下来,⽩天行路,夜晚便找一处聊避风雨的隐僻所在歇下,转眼之间,一个月过去了,单剑飞⾝体各部分也在逐渐转变。

  他感到视力明锐,精力充沛,丹田一口真气已能自由升沉运转,真气提起,⾝轻如絮,真气下降,稳如生,在无人处重演达摩三绝招,不但已能像百非和尚那样打出无形掌风,而气势上,且似乎更较百非和尚打出的还劲疾。

  不过,他始终感觉到,真气贯达双臂时,以双掌发出,总嫌不甚如意,有一天,他忽然明⽩过来:“对了,这是剑诀,我需要一支剑,假如借剑发挥,一定更能淋漓尽致!”

  明显的进境,令他行程更慢,也促使他修习更勤。

  自襄出发,先后一共走了三个月之久,单剑飞始到达岳1地面。半部心诀,业已完全习毕,现在,他要做的便是如何将这:上半部秘芨蔵起来,以及要如何去找得那位下半部秘芨的持有1人:“姓⽩的”

  岳楼下,洞庭湖畔,单剑飞像流浪儿一般徘徊着,⽇复一’⽇,他的⾐服益发破旧了,怀中的银子也用去将近一半,然而,’他仍无法决定将那半部秘芨究竟蔵到哪里好;至于那位谜样的人物“姓⽩的”更是毫无端倪可循。

  单剑飞在內功火候方面,一天比一天精进;但是,在心情方面,却一天比一天更为孤寂落寞。

  他不时想起元宵夜在襄城中见过一面的那名紫⾐少年;也时常想起那名丐帮弟子,小叫化舒意;尤其是后者,他每一想及就不免奇怪:“他说将与我在岳见面,而且在语气中还充満神秘意味,可是,这么久尚不见他人影子,难道这小子只是说着玩的不成?”

  转眼之间,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六月上旬,有一天,洞庭河畔,终于展开了一幅奇异的景象:由黎明到⽇出,先后一个时辰不到,约十余里长的一段湖堤上,突由四方八面驰集了近千名武林人物,马嘶人云,沙尘蔽空…

  所有来骑,有一共同特⾊,就是仍无一人佩有宝剑。

  不过,这在今天,已算不了什么稀奇事:最令人诧异者,莫过于来骑中,有一半以上为青年男女,而这群青年男女中,又以男的为多,女的仅占十之一二。那些年轻少女,一个个均具中等以上姿⾊;而那些青年男子,亦不乏丰采俊逸之士,一般说来,纵或仪容不扬,也不失一种刚劲英气,显然在武功方面都有着不凡成就。

  整个岳楼,座无虚席,向隅者,尚不知凡几矣。

  单剑飞大感惊奇:这些人都是来作什么的呢?难道⽟帐仙子又要假这附近发落什么异己者不成?

  他止不住好奇心驱使,便沿堤从拥挤的人马之中缓缓穿行过去,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的单剑飞,肤⾊早给太晒黑了许多,一袭耝纱蓝长⾐又旧又破,除了少个席包少竹杖外,简直与一名叫化无异,所以,他一路走过去,一点也未引起注意。可是,他走了⾜有半个时辰,什么也没有听到;每个人都心专神注地望着湖心君山方向,好似在等待什么一般。

  最后,他烦了,菗⾝向离堤稍远的一排柳荫下走去,蓦地,他忽闻⾝后有人低低笑喊道:“喂,单兄,等会儿咱们一起过去怎么样?”

  单剑飞一惊,急忙回头转⾝,发话者是个落单的青⾐少年,手牵一匹骠马头戴一顶宽边大凉帽,帽沿斜斜遮去半边脸,面目一时无法看清楚,单剑飞戒备地冷冷反问道:“一起去哪里?兄台是在跟谁说话?”

  少年轻轻噢了一下,跟着,走近一步,庒低嗓门儿低低笑道:“是的,抱歉得很,小弟鲁莽了,不过请单兄放心,小弟这次参加,也是奉命行事;单兄⾝份只有小弟一人清楚,小弟定当代守秘密,待会儿进去之后,单兄不先招呼,小弟决装做互不相识也就是了。”语毕,脸微扬,挤挤眼扮了个怪相,牵缰悠然走去一边。

  单剑飞看清了,原来就是小叫化舒意!他本想追问清楚,继之一想,这样做甚为不妥,对方这一保证,免去顾虑不少,又何必再去自找⿇烦?现在他想:“不用再打听了,这些人去那里,我也跟去那里,不比问谁都来得強么?”

  约莫巳牌光景,堤岸人群中,突然哄起一片呼。单剑飞站起⾝,引颈望去,湖面上,自君山方面,正向这边;遥遥驶来无数只木筏;不一会,木筏靠岸,岸上人马开始争先恐后地向筏上抢登;其实那是不必要的,木筏计有百余只之多,均为双层原木编扎,每筏可载七八骑,安稳异常;经过顿饭之久,堤岸人马,全部上完,单剑飞也杂在里面;拿篙壮汉们,开始划动筏上那种特制的浆叶,驶回君山。

  筏上壮汉们,一个个孔武有力,光着上⾝,运浆如转蓬,仅耗去一个时辰,君山即已到达。

  木筏拢滩,筏上武林人物各登坐骑,挥鞭抢向一片⾕地驶去;⾕地上凉棚⾼张,四周附设马厩,棚內陈设着上千石墩;凉棚对面,约五丈开外,搭着一座宮殿式的漆柱⾼台,台面广阔,两边台厢,各设有一排百花雕空太师椅,面正中,有三个显目的座位,每张座位都在椅背上披着一幅⽩锦,‮央中‬⽩锦绣的是一朵紫⾊玫瑰,左椅牡丹,右椅芍药。

  近千名武林人物,各占一墩,纷纷落座,一霎时,台上棚下,鸦雀无声。

  不多一会,面⾼台上,自台后传出一阵悠悠细乐,乐声止,一道清脆而越扬的语音开始向凉棚这边传送过来:“敬请肃静!现在发言者,为君山:⽟帐圣宮’內宮值殿“花令’,奉:⽟帐圣⺟’金谕:圣宮今招考‘花奴’、‘花隶’各若⼲名,由‘玫瑰圣女’率同‘左花相牡丹仙姬’、‘右花相芍药仙姬’主持,陪试者为本宮‘十二金钗’,考选于台例宣示毕,金钟七响后正式开始!”

  语音略顿,复又缓缓接下去道:“‘圣⺟’复出,‘圣宮’成立,自‘玫瑰圣女’代‘圣⺟’,于少林达摩殿处理五剑派之后,即已分派专人广扬天下,睽诸今⽇诸俊彦之踊跃与会,自毋须多作赘言,如今,本花令开始宣示与考细则,敬请留意,此次招考,计分‘甲’、‘乙,两榜。人甲榜者任职‘花奴’。⼊乙榜者任职‘花隶’。考甲榜者,限五剑派门下弟子;不属于五剑派门下者,一律限考乙榜。本宮虽曾悬有今后武林中不得“使剑”“佩剑”“意图习剑”之噤例,今⽇招考,却不在此限,本宮备有各式宝剑五支,五派门下,可备取合手者演用,与试者毋庸通报姓名和门派,本宮主试与陪试之圣女暨诸仙姬自能一一辨认,序给予评分,人选后再录名登册,如有人意图蒙蔽,则以大不敬沦,当场格杀!”又顿了一下,方接道:“今⽇到会之各派女弟子,一律免试,权录为‘花蝶’,经三个月就姿容及资质各方面甄定后,再分发‘十二金钗’座下,传授本宮武学,逐步递升‘百花花姬’。”

  最后,声浪微扬,作结语道:“本宮此次招考,重在文武兼资,如能于武功外兼通诗词,不论已作或前人所作,均须与君山与洞庭有关当场昑诵,另录花簿,来⽇即可参与‘十二花郞’之特选,宣试至此完毕;:玫瑰圣女’、‘左右花相’、‘十二金钗’,请依唱名循序升殿即位!”

  细乐再起,乐声中,花令朗声唱名道:“‘左花相牡丹仙姬’、“右花相芍药仙姬’,请升殿!”

  万众屏息瞩目下,两名髻耸金雀步摇,面垂轻纱,着宮装,曳凤鸟,⾝材苗条而袅娜的⽩⾐佳人,自台后两边侧门冉步而出。

  自左边侧门中步出者,前绣有一朵金⻩⾊的盛放牡丹;自右边侧门中步出者,前绣的,则是一朵深紫⾊的媚舂芍药。

  两女面目虽不可见,但仅就移步间那种飘飘仙的脫俗神韵,就已够人心旌摇的了。

  两女步出前台,向凉棚这边叠手微福,然后双双旋⾝,⾼⾼步登面那三张宝座,分左右坐下。接着,五名青⾐小婢出现于宝座脚下一字横列,人手一盘,盘內分别横放着一支脫鞘长剑。

  台后花令继续唱名道:“‘清卿’梅姬!”

  “‘幽卿’兰姬!”

  “‘雅卿’茶糜姬!”

  “‘静卿’荷花姬!”

  “‘禅卿’栀子姬!”

  “‘寿卿’‮花菊‬姬!”

  “‘野卿’蔷薇姬!”

  “‘狂卿’桃花姬!”

  “‘素卿’丁香姬!”

  “‘名卿’海棠姬!”

  “‘殊卿’瑞香姬!”

  “‘醉卿’芙蓉姬!”

  一时间,⾐香鬓影,目不暇接,美不胜收,十二金钗,按唱名先后,依序自台后碎移莲步走出前台,步步生花地分别坐去两边台厢中,正好一边六人。

  十二金钗,亦着宮装,惟服⾊各异,云髻上所揷步摇,则为:十二种不同的金瓣花朵。

  另外有一个特⾊是,十二金钗没有一名戴面纱,柳眉杏眼,各具殊⾊,年龄看上去,均在双十左右。

  再接着,金钟悠然敲响。

  凉棚中的武林人物,尤其是抢坐在前三排的那些青年汉子们,十有八九眼光发直,双颊‮热燥‬,心跳随着钟声‮速加‬…

  单剑飞自离少林,心思重重,很少过问⾝外事,他做梦也投有想到,过去这看来平静的几个月中,⽟帐仙子竞变本加厉地生出这么个新花样。小叫化舒意之所以说“岳再见”原来是这么回事!

  现在,他才算弄明⽩过来:“前此出现于少林达摩正殿者,原来仅为⽟帐仙子座下的‘玫瑰圣女’,怪不得看上去那么年轻。”

  他进一步觉得:⽟帐仙子先迫使五剑派解体,然后又对五派门下优容相招,如为拓张一己之势力,也还罢了,然而收归座下却以“花奴”、”花隶”这等卑下的名义与之,这不明明是一种“超过讽刺”而近乎折辱的措施么?怎么今天还有这么多人来参加的呢?这些人的心灵都⿇木了吗?

  想到此处,单剑飞不噤对今⽇所有的这些人都生出鄙夷之感。

  一笔抹煞,也许偏了点;因此,他自问,也借此自宽‮慰自‬道:“这些人也很可能与我一样,出于好奇来旁观的吧?我总不信五剑派掌门人死得那么豪勇壮烈,而门下弟子会奴颜事仇!不是么?人,终究是人啊!”金钟敲得很慢很慢,凉棚中相当静,静到可以听得每个人耝重的呼昅。

  单剑飞坐处是倒数第二排中间偏右,这时,忽听⾝左有人叹。口气道:“老夫可惜早生了五十年,唉唉!

  有人笑着接口道:“别灰心,老前辈,没有限年龄,我说你老倒不如第一个上台试试。”

  语音未了,大笑随之爆起。单剑飞倾⾝侧面一看,叹气者不⾜别人,竟是元宵夜在襄以唐诗杜甫一句“老翁八十犹能行”

  打中“孺子不可教也”那条灯谜的那个丑老人。

  此老仍是那夜那副老样子,⽔泡眼,一眨一眨的,外加几又稀又⻩的山羊胡子,手托旱烟筒,筒锅中早熄了火,却仍昅个I不停,另外,布袍换了纱袍,布质虽差,却很鲜,似乎新制不久。

  单剑飞暗暗‮头摇‬,想及此老那晚最后被一个老婆子扬拐追逐的趣剧,不由得又气又好笑,就在这时候,⾝边忽有人低声笑说道:“诗也好,词也好,小弟可一窍不通,大哥临时传授一招如何!”

  单剑飞听声音已知是小叫化舒意,连头也懒得回一下,冷冷道:“你找我,我又去找谁?”

  小叫化低低恳求道:“我…小弟…也是不得已,兄台不是不知道,这…这又何必呢?”

  单剑飞想起丐帮在武林中素有义名,而从小叫化对七星剑尊敬的程度也可看出这名小叫化品格之清正,他说奉命行事,想来不假,于是,便不再坚持,回头低低说道:“你坐过来一点。”

  单剑飞和小叫化细声说完,七响金钟也适时敲毕。

  金钟响息,台下棚中,一下子寂静下来。而台上,有一点相:当奇怪,面三张宝座,‮央中‬一席,理应为今天大会主持人“玫;瑰圣女”占坐的位置,至今仍空着,而台后司仪之花令也始终未:报唱“请圣女升殿”这是一件相当怪异的事,但是,棚中近千武林人物,一个个目五⾊,竟无一人注意及此。

  沉寂中,花令脆声悠悠送出:“考选已经开始,请争取优先,请争取第一名!”

  前三排青年人,气⾎一涌,立有十余名同时自石墩上一跃而起。

  一片轻啸声中,如飞蝗腾扑同时向台上去!

  花令沉声下令道:“以⾜落台面先后为准,余人退下,不遵者以‘喧圣宮’论,与‘大不敬’同罪!”

  去势疾劲,回势亦颇敏捷,未待花令语毕,十余人已借力倒而回,台上只留一人!单剑飞注目望去,没想到又是一个面孔!

  谁?一点不错,正是那夜那个包下全部会意格灯谜,仪表不俗言谈举止却透着轻佻的⻩⾐青年。

  这名⻩⾐青年能在十余名年轻好手中以一肩之差占先,⾝手不凡,自可想见。这时,棚中众人都将眼光集中在⻩⾐青年一人⾝上,连台上十二金钗也都微微侧面,相互瞟了一眼。

  事情更出人意外了,⻩⾐青年定⾝之后,目光略扫,竟向捧剑之五婢走去!

  单剑飞目光一直,牙关紧咬,恨不得马上扑过去一把将此人揪下来重重打上两个耳光才称心!他想:“人甲榜限五剑派门下,五剑派门下必须使剑,我倒要看看这厮是五剑派中哪一派的不肖弟子?”

  五婢盘中剑,由第一名起,长度依次递减,首婢盘中剑,长⾜三尺三,末婢盘中剑,仅只两尺七八;⻩⾐青年毫不犹豫将首婢盘中剑一把抄起,棚中众人,不噤轻轻一呀。

  剑长气壮,剑短招灵,这种演式的场合,聪明一点的,都会舍长就短,此人看上去并不傻,为什么偏偏要取用最长的剑呢?难道他有所恃仗么?因此,台下众人,精神更加聚集了。

  ⻩⾐青年取起长剑,左右花相也止不住眼角互抛,似在彼此提示对方应对这第一个登台者留意。

  ⻩⾐青年⾝躯一拧,面对凉棚这边,剑右手,脚下单⾜点地,成金‮立独‬式,左手拇指与无名小指互搭,骈食中两指作诀,剑诀一搭剑⾝,单⾜微捻,一个螺旋,八方有礼,⾝在原地,式亦原式,神态从容,拿捏准确,不差一分一毫!

  凉棚中,很多人情不自噤地喝出一声“好!”⻩⾐青年依例见过礼,剑诀一领眼神,环靠之右⾜一踢,右手长剑同时以雁落平沙‮势姿‬朝右下方划出。

  有人唔了一声道:“‘雁落⼲沙’!气派蛮⾜,招势却轻松得很…”

  这人系坐在山羊胡子老人⾝前,语未毕,山羊胡子老人已接口哼道:“你懂个庇!”

  这时迟,那时快,台上⻩⾐青年右⾜踢出,上⾝同时右倾,眼看全⾝重量尽落左⾜,右⾜也快踏近地面,这种情形下,⾝手再好的人,也须右⾜踏实后方能变招换式,可是,说来令人难信,⻩⾐青年口进一声嘿,振剑扬波,竟借虚空一滑一圈之势,全⾝陡然向左上方,与先前攻击方向,正好完全相反!

  台下轰然叫出:“要得!”

  喝彩声中,山羊胡子老人前面那人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上⾝一转,暴着眼球向丑老人道:“你怎么说?”

  丑老人自嘴上拔下旱烟筒,答道:“这一招叫‘反复无常’!”

  有着一双金鱼眼的那人,脸⾊一板道:“刚才你说老子懂懂个什么?”

  丑老人淡淡接口道:“没听清楚吗?懂个庇广金鱼眼那人脸上全变了⾊,丑老人却敲敲烟灰,缓缓又接道:“老夫七十七,你呢?満三十了吗?如果満了,那就比老夫最小的孙子只差二三岁!”

  金鱼眼那人气为之结,闷吼道:“老子乃何许人,你这老东西认清了没有?”

  丑老人捻着山羊胡子笑道:“老夫十年前在鲁西救过一个浑小于一命,那小子自称‘镇鲁西’,还说是什么西‘长拳’的嫡裔传人,阁下该与那小于没有什么关系吧?”

  金鱼眼那人骇然脫口道:“当年救家师的,就是,就是…”

  忽然认出对方⾝份,不噤⾆尖打结,额汗如⾖,像要拔腿逃跑,也侮要爬下地求饶,一副可怜可恼的神情。

  丑老人叹道:“华山派这小子一阵精彩表演,硬给你浑蛋闹掉了!”

  单剑飞一惊,讶忖道:“华山门下?”急急移目台上,台上,⻩⾐青年果然已将一套剑使完,这时正将那支长剑放回首婢木盘中。

  十二金钗最后一名“醉卿”芙蓉姬向正座上左花相头一点道:“合格,应录甲榜。”

  台后花令随即扬声道:“⼊选之‘花奴’,为示兼擅文事,请即朗诵有关君山或洞庭之诗词,词不得少于一折,诗不得少于绝句两句,不能亦不勉強,可向左右花相致揖退人后台。”

  ⻩花青年意气飞扬,面向台下朗昑道:“‘曾游方外见⿇姑,说道君山此本无;原是昆仑山上石,天风吹落洞庭湖!”

  昑毕,返⾝向中座之左右花相一揖,飘然进去后台。

  丑老人叹道:“华山:龙昑剑’虽然死得不值,但能‮教调‬出这么一个几乎不比‘五剑’那五个师叔差劲的徒弟,也亏他的了。”

  单剑飞听呆了。⻩⾐青年竟是华山掌门人“龙昑剑”的徒弟?世上会有这等禽兽不如的冷⾎人物?师⽗头颅尚温,居然竟为女⾊之追逐而忝然事仇,甘遗骂名于百世?

  单剑飞由愤怒而转⼊深沉的悲哀;今⽇武林,成何世界?这是谁造成的?谁还在鼓励这股污流,欣见其‮滥泛‬?

  他忍不住再朝那位丑老人望去,此老之年龄、阅历、语气,以及有着那么一位⾝具骇人功力的老伴,在武林中当属前辈异人,然而,瞧他这样子,显然是个老不正经,尤其刚才他对一死一活,华山师徒二人的评语,弄不清他究竟是褒是贬?他到底是正是琊?

  这时,第二名上台了,竟是小叫化舒意,单剑飞不意这小子这么滑溜,刚刚还在⾝后,一下子居然抢去众人之前,由此可见这小子也颇有两下子的了。

  小叫化上台没有戴凉帽,青衫合⾝,手脸⼲净,眉是眉,眼是眼,看上去相当英秀,但他望也不望五婢盘中剑,双手一抱拳,然后嘻笑着,一派孩子气地打出一套掌法。

  “这小子打的‘醉仙掌’?”

  “大概是丐帮弟子吧?”

  “可能是。可是,这就怪了,‘风雷叟’那个老叫化头儿,人如其名,脾之烈,无以复加,丐帮这小于怎会有这个胆子的呢?”

  “嘻嘻…这个…你哥子也是过来人…十五六,气⾎方刚,再说…一旦进⼊圣宮,十个风雷叟又待如何?”

  在一片窃窃私议中,小叫化一趟掌法打完。火候虽嫌不⾜,但行招走式却是灵活异常,势子一收,电博得不少彩声。

  彩声停歇“殊卿”瑞香姬转向主试席颔首道:“合格,应录乙榜。”

  后台尚未传出花令的吩咐,小叫化眼珠骨溜溜一阵滚转,嘴翕动着,好像生怕到口的话再不说出来可能会忘了似的,⼲一,朗朗唱道:“:湖光舂⾊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遥望洞庭山⽔翠,⽩银盘里一青螺’!”

  棚中有人喊了一声:“要得,格老子的!”

  台上十二金钗也有数名点头表示赞许,小叫化如获大赦般,连向左右花相作揖也给忘了,⾝躯一转,急急朝台后奔去。棚中众人见了,哈哈大笑。台-上左右花相眼角互瞥,似乎也觉有趣。

  就这样,一个时辰不到,已有二三十个人顺利通过人录,其中有能文的,也有不能的;武功成就,亦复参差不齐。

  不过,这二三十人年纪都很轻,仪表大致也都不错;看到录取标准这般宽松,接着上台的可就踊跃了。

  有一件事,颇令单剑飞欣慰,就是除了第一个上台的那名⻩⾐华山弟子以外,再未出现五剑派门下。

  又半个时辰过去,又有二十余名上榜。

  这时在台上应试的,是一个一⾝⽩⾐,山西口音的青年汉子,手上使的,则是一对判官笔。直到此人演完收住势子,单剑飞方才看清,此君不是他人,正是“太原三荚”中的那位“老人”:“⽩面书生”吴之尤!

  ⽩面书生双笔一合,面转台下,想了想,朗声昑诵道:“‘当时避世乾坤窄,此地安家⽇月长;草⾊几经坛杏改,浪花犹带洞庭香’!”

  ⽩面书生昑毕,面呈得⾊,向左右花相作完揖,移步便想进去后台。

  台后花令突然含笑喝止道:“且慢!”

  ⽩脸书生脸一抬。台后传出花令的轻笑道:“这位新选‘花隶’如何称呼?”

  ⽩面书生转疑为喜,心花怒放,心想殊遇来啦,这么多⼊选者,谁都没有当场报名,自己这次例外,不是遭到青眼垂眯还有什么呢?于是,強抑着一股喜悦,端正⾝躯朗答道:

  “吴之尤!

  梁山军师吴用的吴,之乎者也的之,尤…尤…就是…就是“无聇之尤’的‘尤’。”

  台上台下,哄然大笑。

  ⽩面书生一时情急脫口,要收回已然不及,这时羞恼集下,忽又大声道:“小町外号:⽩面书生’,是‘太原三英’老大!”

  台后花令笑道:“谁问你这些了?”

  ⽩面书生満脸大红,益发进退失据。

  花令笑了笑,接下去道:“还有,刚才那首诗是你自己的作品吗?”

  ⽩面书生道:“不是。”

  花令又问道:“那么,说得出它的出处吗?”

  ⽩面书生期期道:“这…这个,小可一时可…可记不起来了。”

  花令笑着道:“假如你是真的记不起来,那么,本令可以告诉你:这是‮人唐‬李泉的一首诗,诗题为‘咏桃花洞’,最后一句是‘浪花犹带洞桃香’,而不是‘浪花犹带洞庭香’,‘桃’与“庭’在诗中虽然相差有限,但桃花洞在桃源县,放生潭,在桃花江南岸,离这儿路程可不算短呢!”

  台下听了,又是一阵哄笑。

  单剑飞暗暗心惊,他真还没有想到圣宮中一名花令竟然如此博闻強记。

  ⽩面书生‮愧羞‬无地,俯下头嗫嚅着道:“是…是的,谢大姐指教。”

  花令继续说道:“本令前已代明⽩,诗词不限己作或前人之作,其目的在考查应试者兼涉旁通的程度,不通并不要紧,但像阁下这种‘错将洞桃作洞庭’,就不免有藐视蒙混本圣宮之嫌了!”说至此处,语音一沉道:“姑念错在无知,现在滚下台去吧!”

  台下众人大感意外,松时那么松,严起来又这么严,⽟帐仙于行事,当真还跟当年一样,太难捉摸了。

  ⽩面书生呆了片刻,脸上红⽩轮转,却只好无趣地走下台来。

  经过这阵波折,台下立即响起一片唧唧喳喳,良久无人登台。单剑飞正皱眉间,耳边忽闻有人轻笑道:“兄台怎不上去一显⾝手?”

  单剑飞回头一看,不噤又惊又喜,低叫道:“啊,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坐在小叫化空下来石墩上的,正是元宵夜在襄有过一面之缘至今尚在他念中的那名紫⾐少年。

  紫⾐少年笑了笑道:“刚来没多久,怎么样?上不上去?”

  单剑飞打趣道:“你呢?”

  紫⾐少年轻声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既⼊江湖历练,当然必应⾝人其境,看一看所谓圣宮究竟是什么样子才是道理了。”说着,⾝子一站,侧目笑接道:“我先上,你接着来!”语毕,不待单剑飞再有表示,双肩微晃,原地越众平而出。

  凉棚离武台,隔有三丈余,武台⾼逾五丈,普通登台者,多是步出凉棚,至台下,方始提气而升;而现在的这名紫⾐少年,一气平四五丈,中途不借力,不改去势,人至台边,竟能振衰上扬,飘飘落于台面‮央中‬。

  一阵奇寂,然后是一阵轰雷般的呼,单剑飞不由看得呆了。先后两次,对方没有问他姓名,他也忘了向人家请教,两人只是灵犀暗通,彼此有着一见如故之感,他只觉得对方人品俊,眉宇间秀气洋溢,却一直没有想到对方会武功,当然更想不到对方武功已有如此惊人成就!

  单剑飞感到不胜惋惜,心想:“我惭愧没有能阻止他上台,至于奉陪,可万万办不到了。”

  台下狂呼,台上的十二金钗和左右花相也似乎深受震动,十二金钗十二双秋波,一致凝住,眼波中充満讶异之⾊,左右花相脸上轻纱微微飘动一下,两人都似乎想开口说什么,却又強行忍住。

  台后花令突然⾼声叫道:“免试。这位取了!”不知怎的,竟忽然咭咭一笑,又道:

  “武功可免,文事方面却不能通融!”更怪的是,花令这样一说,十二金钗一个个抿低下头去。一派忍俊不噤神情。

  真个是“宮样⾐裳浅画眉,举袂含羞忍笑时”跟见十二金钗这种花‮媚娇‬态,令棚中一千武林人物,几乎人人为之魂销。

  单剑飞却甚感不解,心想:“真是少见多怪,这有什么好笑的?”

  这时,但见紫⾐少年⾝躯一旋向台下从容笑昑道:“八百烟波罗众国,洞天台殿⽟帐宮’!”

  单剑飞点点头,忖道:“好!洞庭烟波八百里,君山在道家亦有第一洞天福地之称,昑来不着斧,甚见痕功力。”

  棚中其他人,则盲目地喊了一声好。紫⾐少年竟和小叫化舒意一样,未同左右花相作揖,径往后台走⼊。

  经过紫⾐少年展露了这么一手令人咋⾆的无上轻功以后,一时间,人人自惭形秽,益发无人敢再上台了。

  众人正感犹豫沉闷之际,忽听台后花令扬声宣示道:“全场肃静,圣女升殿!”

  细乐悠然而起,乐声中,两婢前导,两婢后随,…-名浓纤合度,头戴玫瑰冠,面垂紫罗纱的紫⾐女郞自后台缓步而出。

  全场鸦雀无声,十二金钗及左右花相一致离座起⾝。

  这名紫⾐玫瑰圣女,一⾝⾐着远较“左右花相”与“十二金钗”简单,仅在一⾝紫⾊劲装外面加披了一袭紫纱薄披:饶是如此,行止间自然流露出来的那种雍容华贵气质,仍非“十二金钗”与“左右花相”诸姝所可比拟。

  圣女就座,秋波横扫,点点头,花相暨十二金钗先后落座。

  就在这时候,一条伟岸⾝形,突自⾕外闪而人。

  台上台下,相继转头朝来人打量过去,但见来人不过三十出头年纪,长方脸、广额、隆准,双目精光奕奕,一⾝青绸劲装尽是沙尘和汗渍,神⾊充満了烦躁和憔悴,来的正是“华山五剑”

  中的“五剑毕义度”!

  五剑进⼊凉棚,目光回扫,忽向就近的一名镖师模样的中年人问道:“蔡镖头,我那师侄申象⽟来过没有?”

  姓蔡的镖师极为尴尬地点了一下头。五剑怒目道:“人呢?”

  姓蔡的镖师眼角一溜武台,苦笑笑没有开口。

  五剑牙一咬,脸⾊顿转铁青;⾝躯霍地一旋,一声闷吼,突然顿⾜振臂,向台上扑而去!

  台上,玫瑰圣女、左右花相,以及十二金钗,一个个妙目凝注,端坐如故,容得五剑⾝形飞临武台上空,左右花相同时沉喝道:“废了!”

  十二金钗,应声扬手,十二蓬闪光银蕊,闪电般向五剑面门集而至。

  五剑急怒攻心,毫无防范,⾝形一滞,双手掩面,自台顶仰天摔落!

  同一时候,捧剑五婢中,一婢仗剑循纵飞⾝而下,剑起处,眼看五剑⾝首就要分家,就在这一‘发千钧的刹那,凉棚中突有人发出一声断喝:“剑下留人!”随着断喝,一条⾝形自凉棚中疾而出,去势之速几较适才上台的那名紫⾐少年犹有过之。

  仗剑婢微一错愕,来人已至⾝前,左手一拂,点了五剑三处大⽳,右手一抄,将五剑轻轻挟起,动作之快,有如巧手穿针,敏捷而自然。众人看清此人相貌,均不噤为之一呆。谁也没有想到现下奋勇救人者竟是那个⽔泡眼、⻩板牙、猥琐而暖昧的山羊胡子丑老人!

  丑老人挟起五剑,并无放脚逃跑之意,当下但见他手捻山羊胡,跨前一步,向台上嘻嘻而笑道:“我的小宮主,假如老夫多事小宮主会见怪么?”

  说也奇怪,台上那位视五剑派掌门如奴仆,进出少林,如人无人之境的⽟帐仙子嫡系传人玫瑰圣女,这时在看清来人为谁后,微微一怔,竟然改容倾⾝,含笑答道:“聂老好说,您老瞧着办也就是了。”

  丑老人似甚快慰地哈哈一笑道:“老夫二十年未履江湖,好多人都已将老夫忘得⼲⼲净净,老夫缩头时,宮主最多刚刚出世,而今居然断然卖老夫这么大面子,佩服,佩服,就凭宮主这副慧眼,今后二十年,武林中的天下算是你玫瑰神女的了!”

  语毕,正待挟着五剑离去,不想就在这时,⾕外突然传来一阵怒詈道:“你这杀千刀,老不死的,无缘无故向‮娘老‬讨银子添新⾐,‮娘老‬就知道你不怀好意,怎么样?‮娘老‬没料错吧?你这老不死,杀千刀的…”

  随着怒詈,旋风般卷到一条人影,枯发飞舞,寿拐⾼扬,正是那个面如鸠盘的老婆子。

  丑老人变颜变⾊,先颇惊惶,继而瞥了瞥腋下的五剑,神⾊一缓,忽然镇定下来。

  鸠面老妇奔至近前,寿拐正待劈头砸下,及至见到丑老人那副夷然不畏之⾊,反而呆了一呆,一时举拐不下。丑老人捻着山羊胡,眼角一溜腋下晕厥的五剑,悠然露出一对大板牙笑道:“小老儿若不适时赶至,这小子将一命不保,请问贤,小老儿哪一点错了?”

  鸠面老妇一声啊,突然扔去手中寿拐,一把将五剑抢抱人怀,呼天抢地的⼲嚎起来:

  “义儿,义儿,你要有三长两短,将来九泉之下,我这做姑妈的又拿什么向我那死鬼弟弟代啊于嚎一收,忽然抬头厉声道:“谁下的手?快说!”

  丑老人信手一指。“打那边走的,临走时说什么:‘如有不服,尽可找去天山…’小老头救人要紧,一时也没有听清楚,唉唉,说来实在是愧对贤!”

  鸠面老妇跺⾜大骂道:“天山?哼,天边‮娘老‬也要赶上那个狗贼!”说着,便待纵⾝而起,丑老人急忙喊道:“且慢!”鸠面老妇扭脸叱道:“噜嗦个什么劲儿?”

  丑老人从容不迫地俯⾝捡起那寿拐,双手⼲持,躬⾝送过去赔笑道:“贤怎好丢下这个?还有,贤侄伤势不轻,人不妨给小老儿,小老儿别的不行,关于疗伤,贤是知道的。”

  鸠面老妇人无词可驳,以人易拐,杀气腾腾地依着丑老人所指方向一路泼骂而去。

  丑老人稳了稳⾝躯,捏着手指,喃喃计算着道:“天山…

  一来一回…唔…这一次可要清静一段⽇子了。”

  边说边走,不多一会儿,也于⾕外消失不见。

  这一幕是可笑的,但是,谁也没有发笑的心情,尤其是单剑飞,一直疑忖道:这对怪老夫妇究竟是谁?

  疑忖间,台上忽然响起玫瑰圣女冷冷的语音道:“现在,时辰无多了,投效圣宮者,请勿犹豫,今⽇散会后,洞庭方圆八百里之內,将划为圣宮噤地,任何武林中人,非经本圣宮许可,不得擅人一步,违者处死!”

  单剑飞心头一震,迅忖道:这怎么行?我奉命找“姓⽩的”必须在洞庭一带游,离开洞庭,又去哪里找人?

  他想着,一发狠心,毅然长⾝而起!

  虽然这时候的他,一⾝轻功已能做到越众腾,然后一个起落直上台面,然而,他没有这样做;跨越人家头顶是一种逾节的:张狂行为,他不习惯;同时他觉得,除非应变对敌,一点泛泛的轻⾝功夫,也无炫耀之必要。

  于是,他从石墩的行列中,昂首阔步走出去,直至台下,方提气一跃登台。

  今⽇与会之少年英豪,无一不是鲜⾐怒马,而现在立在台上的单剑飞,背背旧行囊,一⾝旧布⾐,显得十分寒酸,然而,他⾐装虽然寒酸,眉宇间那股拔俊逸之气,却为前所未见,这一现⾝,犹如満池浮萍一支荷,台上台下,眼界突然为之一亮。

  尤其是那位正中宝座上的玫瑰圣女,更是秋波盈注,目不转瞬,单剑飞昅气定神,然后上跨一步,向宝座中一抱拳,注目朗声道:“在下单剑飞,有一事拟先向圣女请教,未知可否?”

  台后花令,不期然发出一声轻噫;玫瑰圣女举臂微扬,阻住花令发言,然后朝单剑飞缓缓领首道:“说来听听。”

  单剑飞从容地说道:“就是想知道圣宮今⽇除了招收‘花奴’、‘花隶’之外,是否尚需他项人才?”

  玫瑰圣女望着他,不答反问道:“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单剑飞端容道:“单某虽仅为一名少林逐出门墙的俗家弟子,流落江湖,无处栖⾝,但自信尚不致因饥寒暖所袭,而作到自甘为‘奴’为‘隶’的程度,所以,单某若蒙圣宮另予安排,单某愿尽一己之能,自食其力。”

  玫瑰圣女淡淡问道:“除武功外你有何能?”

  单剑飞岸然答道:“耝细皆能,耝能劈柴担⽔,细能司帐司扎!”

  玫瑰圣女道:“曾于少林习艺几年?”

  单剑飞答道:“三年有零。”

  玫瑰圣女道:“后因何事见逐?”

  单剑飞答道:“⾝体发肤,受之⽗⺟,因打柴晚归,不愿接受杖刑而自请除名!”

  玫瑰圣女轻轻一叹,自语道:“是的,这正是少林之所以为少林!”眼光一抬,又问道:“关于文事方面,你是说耝通翰墨?

  抑或经史诗词皆曾精涉?”

  单剑飞躬⾝道:“学无止境,虽兼涉,⽇精不敢。”

  玫瑰圣女注目道:“前人咏君山之作,不胜斗量,在你以为哪一首最好?”

  单剑飞道:“诗为心韵,随感而发,词意因境遇而异,忧乐不同情,贬颂不并格,颇难泛论,君山乃山中之仙,如以秀逸而言,似数雍陶易之‘风波不动影沉沉,翠⾊全微碧⾊深;应是⽔仙梳洗处,一螺青黛镜中心’为佳。”

  玫瑰圣女听得不住点头,注目间,忽又问道:“唐代诗人,有幸有不幸,就你所知,其中遭遇最堪人叹息者,应该数谁?”

  单剑飞想了想答道:“有唐一代,诗风虽盛,然诗人间之不幸事却也最多,宮主所指,在下无法妄测;不过,在下总觉得该代汝州人刘庭芝曾得绝句:‘今年花落颜⾊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后悔不祥,乃更作:‘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细味之,仍觉不祥,乃弃去。事为宋之间所悉,使奷人刺杀刘庭芝,而将上述诸句润首饰尾收⼊己集,在下想来想去,因得惊句而丧生,这该是唐代诗人中最大的一桩悲剧了!”

  “你竟知道得这么多?那可比孟浩然因给明唐无意见到他一句:‘不才明主弃’…”

  显然,她的原意是指孟浩然因一句五言送尽前程之事,不意单剑飞所说的这位刘庭芝,竟比她所想的孟浩然遭遇更惨。

  玫瑰圣女说着,顿了顿,喃喃轻念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今年花落颜⾊改…明年花开复谁在…”秋波微黯,突然缓举⽟臂吩咐道:“录用单剑飞,暂且不列名义,派在厨下充司厨胡驼子的助手!”

  单剑飞躬⾝道:“谢宮主。”⾝躯一直,往台后走去。

  ⾝后,玫瑰圣女继续吩咐道:“显投本宮之姐妹们,请登台;今年首次选,至此结束!”

  单剑飞进⼊台后,台后锦帏低垂,只留下一线通道,直达后面出口,这时一婢掀帏而出,仅比了一下手势,一声不响,当先领路。

  单剑飞本意想看看那名司仪花令生得何等模样,眼看已无法遂愿,只好默默跟在那个女婢⾝后,由后面扶梯走下。

  走下扶梯,前面不远,又是一条⾕道,⾕道盘旋,或上或下,两岩夹峙,一边窥天,令人有如⼊宮之感。

  前面那名女婢矫健,走约盏茶光景,眼前一亮,视界突然开朗。单剑飞头一抬,目光所至,心头一震,几乎当场晕厥过去。

  你道怎么了?

  原来此刻映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翠篁修竹,竹林后楼台隐约,显即圣宮所在,在这时,林边一字长蛇阵,人数约五十名,排列得整整齐齐,正是适才所收录的一千“花奴”、“花隶”

  那些“花奴”、“花隶”在做什么?

  在接受周⾝检查!

  今⽇所取录之“花奴”、“花隶”总数不下七八十人左右,在武台上耽搁最久的,便数单剑飞。

  而从开始到结果,再加单剑飞在台上耗去的那段时间,先后⾜有三个时辰之久,可是,检查通过者,尚不及人数一半,检杳之仔细,盖可想见了。

  他,单剑飞,能接受这种检查么?——  wWw.iSjXS.CoM 
上一章   金步摇   下一章 ( → )
沙迦小说网提供了慕容美创作的小说《金步摇》干净清爽无错字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金步摇阅读体验.尽力最快速更新金步摇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