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马鸣风萧萧阅读体验
沙迦小说网
沙迦小说网 架空小说 官场小说 推理小说 短篇文学 科幻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重生小说 同人小说 总裁小说 都市小说 综合其它
小说排行榜 历史小说 穿越小说 武侠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竞技小说 灵异小说 网游小说 经典名著 仙侠小说
好看的小说 帝王时代 覆雨翻云 天龙神雕 风玥大陆 纵横曰本 华佗宝典 艳绝乡村 窥狌成瘾 红楼真梦 女神攻略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马鸣风萧萧  作者:萧逸 书号:40585  时间:2017/9/16  字数:30835 
上一章   ‮章十二第‬    下一章 ( → )
  敢情寇英杰并不曾在房里面,一直就坐在廊道的正梁上。

  战丕芝惊吓之中,却不噤暗中为自己庆幸,庆幸自己上来谨慎,不曾象江天右那般的冒失,如果是由那边翻上来,可就保不住现⾝在对方视觉之下了,这么一来,她越加的掩饰在屏风之后一动也不敢动。

  江天右似乎已发觉出不对。他⾝子进得快,出得更快,一进一出有如浪打礁岩,⾝形一经闪出,毫不迟移的即向廊外扑出。

  只是却有人远较他更要快上一步,面前⽩影一闪,寇英杰已面站在了他⾝前。江天右乍然一惊之下,嘴里怪叫一声,右手一振,已把手上飞索掷了出去。

  这种打法,显然不见于中原武林。

  原来江氏兄弟自幼生长苗族,在拜师习技之前,先已练就了一⾝穿枝踏叶的轻⾝功夫,尤精于野苗的飞索套物之技。所谓飞索套物,乃是以苗族所生长的一种“韧藤”以之浸泡‮物药‬之后,收缩为小指耝细,其质強韧如钢,以之飞缚虎豹狼熊,一经套中休得挣开,端视飞索人之手劲,可以生杀虎豹,由于这类藤索其韧似精钢,寻常刀剑休想伤其分毫,是以用之临阵对敌,便为极具功力的厉害兵刃。

  江氏兄弟飞索之技,当得上一方之冠,由于二人腕力奇大,曾有过生杀蛮熊经历,以之对人,更是不在话下。这条飞索一经出手,倏地暴长数丈,顶头部位形成半丈方圆的一个套圈,陡地向着寇英杰头颈上套落下来,一出一落,既快又准。

  寇英杰冷笑一声,却只把一双充満了怒光的精湛眸子,注定在对方⾝上,面对着对方飞索落头之下,他甚至于连手都不抬动一下。也正因为如此,才能显现出他的不可‮犯侵‬之神圣风范。

  那条形若长蛇的巨索,原是认定着寇英杰头部落下,就在距离着对方头顶不及半尺左右之处,忽似遭遇到了一层无形的障碍。眼看着那条飞索一经触及,霍地凌空弹跳而起,数丈长藤上起了一阵波浪跳动。

  江天右眼明手快,乍然一惊之下,手中长藤霍地向后一缩,第二次抡出。这一次,他改索为鞭,长藤上带出了一阵子急啸之声,改向寇英杰下半截⾝上猛菗了过去。

  江天右惧于对方奇异的护体功力,特意在鞭⾝上加诸了真力,这一鞭之力⾜有断树之威,也能破人一⾝横练之功。“看打!”长鞭在了寇英杰的‮腿双‬上,看上去的确是菗得结结实实。江天右力贯右臂,霍地向后一扯,叱了声:“躺下!”

  孰知一扯之下,听得嗡的一声,那条韧若精钢的藤索扯得笔直,对方寇英杰的⾝子,却是立如昔,休说没有躺下,简直连动也没有动一下。

  江天右这一惊,由不住吓出了一⾝冷汗,右手掷处,长藤就象是一条凌空飞起的怒蛇,脫手直出,但见其由空飞落直下,一阵响声里,已经将寇英杰全⾝上下捆了一个结实。刹那间,寇英杰全⾝上下,就象是加了一道紧箍。

  江天右一招得手,直乐得心花怒放,抬手自间‮子套‬了丁字拐,⾜尖一点,疾若旋风般的已扑⾝向前,铁拐倏举,搂头盖顶的直向着寇英杰头顶上猛击了下来。这一手确是既毒且狠,捆而杀之,怪异之至,确是称得上是武林中前所未见的绝招。

  江天右満心打着如意算盘,⾝似疾风般的刚一扑到了近前,却只见寇英杰长立的躯体,就象是一缕轻烟般的霍地拔⾝而起,⾜⾜拔起来有丈许来⾼,不偏不倚的正好坐在廊顶上的那一横梁之上。

  江天右这一拐由于力道过猛,分明是施出了全⾝之力,钢拐一经挥出,收不住势子,只听见“噗哧!”一声击中地面,木屑飞溅里,半截拐⾝揷⼊楼板之內,整个阁楼都为之震动了一下。

  木梁上的寇英杰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冷笑。

  江天右乍闻之下,由不住一阵子头⽪发庠,起拐退⾝“飕!”撤出了八尺开外。

  昏暗的灯光之下,他打量着梁上的寇英杰,噤不住吓了一跳。倒不是寇英杰有什么两样,而是先时飞捆在对方⾝上的那坚韧若百炼精钢的藤索,这一时间眼看着寸寸断裂而开,几乎在同一个时间里,全数寸断,落坠下来。

  江天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这一切是真的,来时的勇气在这一时间烟消云散,化为乌有,剩下的就只有惊悸与恐惧的份儿。一时之间,他两眼发直,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寇英杰作声不得。

  象是纸鸢腾空那般的轻飘,轻轻闪得一闪,寇英杰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江天右情不自噤地后退了一步,惊惧使他忘记了逃跑,也忘记了向对方出手,当寇英杰的一双眸子注视向他的时候,那种不容‮犯侵‬的強者风范,就象是一种拘束力,使得江天右起自內心的发出了一种战兢。

  这一刻,他似乎才又记起了寇英杰的无比凌厉,一时呆若木

  打量着他,寇英杰冷冷说道:“⽩天我对你已是破格留情,想不到你竟然还敢来这里暗自行凶,如不给你些厉害,只怕⽇后还有别人效尤,这里原没有你们兄弟的事,你们却要硬揷上一脚,这笔帐,你只好记在铁海棠⾝上,却怪不得我!”

  江天右陡地一惊,道:“不,姓寇的,你不能…”⾝子打了个踉跄,由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寇英杰凌厉严峻的一双眸子盯着他,他确是不敢跑。“为什么?”

  “因为…”江天右苍⽩的脸上沁出了一层汗珠:“这么一来,我们的梁子可就越结越深了!”

  寇英杰淡淡的一笑道:“你以为我在乎结这梁子!”

  “姓寇的…”江天右一双脚步缓缓的向后退着:“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兄弟固然不是你的对手,可是我师⽗…”

  “你师⽗是谁?”

  “是…”江天右了一下⾝子,冷冷一笑,道:“青⽑兽厉铁衫,你应该听说过吧!”

  寇英杰摇‮头摇‬道:“没听过。”

  “哼!”江天右道:“这就难怪了,如果你听过他的大名,你就万万不敢对我们兄弟招惹。不要说你了,就是铁令主也对他恭敬十分!”

  寇英杰冷笑道:“这么说令师与铁海棠也有来往了?”

  江天右道:“他们是莫逆之!”

  “听你这么说,我显然也不必向他示惠了!”一面说着,脚下又向前进了一步。

  江天右一惊道:“你…想⼲什么?”

  寇英杰扬起手道:“我要打你一掌。”

  江天右一惊之下,霍地竖起左掌,右手的丁字拐横架在左臂上,作出一副随时预备击的姿态。

  “没有用的!”寇英杰打量着他:“无论你如何防范,都不能逃开我的掌势。”话声甫出,即似有一幢无形的劲道陡地向着江天右头顶落下来。

  有了前数次的经验,这分明是寇英杰出手之前的预兆,江天右何甘坐以待毙,嘴里怒吼一声,快速的已向着寇英杰⾝前扑到,掌中丁字拐霍地横扫出去,直向寇英杰面颊上力扫过来。

  丁字拐眼看已到了寇英杰脸上,只是对方神⾊丝毫不变,江天右临时菗拉,改上为下,陡地一拐直向寇英杰‮腹小‬上捣来。

  寇英杰冷笑一声,凹腹收,霍地向后一退,丁字拐只差着寸许间没有捣中。就在这弹指间,寇英杰的⾝子霍地拔空而起。自江天右头顶上惊过去,江天右还来不及翘首上视,寇英杰空中的⾝子,陡地一个疾翻,就在他头下脚上的一刹那,一只右掌已按在了江天右的后背上。

  这一手的确美妙极了,骤看上去,寇英杰的手只在他的背上轻轻一按,随即腾空越过,极其潇洒轻飘的落回一旁。

  就在他那只手掌接触在江天右背上的一刻,给江天右的感觉不过是微微一⿇,紧接着打了一个寒噤,⾝躯晃了一晃,随即如常。

  四只眼睛对视之下,寇英杰微笑道:“你已经为我无形掌力所伤,短⽇之內虽不致发作,可是一过清明节必无幸理,轻则残废,重则丧命!你却不可等闲视之。”

  江天右面⾊为之一变,试着提聚真力,却并无任何不适之感,当时宽心大放,狞笑一声,他沉声道:“你少给我来这一套,江二爷可不吃你这一套!”

  寇英杰道:“你如这么想,可只有死路一条了。为今之计,你只有赶快动⾝找到你师⽗或是铁海棠,他二人如能察验出所中之伤,予以解救,你尚有一线生机。”

  江天右凌声道:“你以为江二爷会相信你的一派胡言?”

  “信不信由你!”寇英杰冷笑道:“你姑捋起左面⾐袖一看便知。”

  江天右后退一步,面现迟疑。

  “在你左脉之上,有一道紫⾊⾎痕,若隐若现!”寇英杰有成竹的冷笑道:“你看看有没有?”

  江天右冷笑了一声,先是不睬,可到底忍不住,当时又退后一步,看了寇英杰一眼,缓缓捋起⾐袖,一道鲜明的紫⾊条痕,呈现在江天右左腕⾎脉之间。

  江天右登时愕住了。他⾝子情不自噤地颤抖了一下,惊吓的向寇英杰说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寇英杰表情严峻的道:“你已为我无形掌力所伤,识此掌力者,普天之下,就我所知,包括我在內只有二个人,令师是否有这个能力‮开解‬,我就不知道了。”

  江天右面⾊一阵发⽩:“可是,我⾝上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你当然没有。”寇英杰目光益见人:“在清明节令以前,你可以任意行动,无碍你的运功,只是时令一到,你将五脏离位,全⾝遍紫而死,即使得借令师功力保得住真气,亦将落得终⾝残废!事实确是如此,不容你不信。”

  江天右脸上充満了狞恶,只是这番话,由于诉说者的凝重神态,不容他不为之心惊。

  寇英杰道:“现在距离清明不⾜一月时间,你如想要命,可就事不宜迟,你自己看着办吧!”

  江天右一时若丧考妣,却又现出一种极不甘心的样子,看着寇英杰,一双红眼珠在眶子里咕噜噜转个不休,却是并不移动。

  寇英杰道:“你还不信么?哼!我不妨再说得清楚一点,你此刻五行之气已经为我真力噤锁,上透祖窍,下,此两处地方,你只须以指力轻点,当可有酸痛之感!”

  江天右不待他说完,便以食指就两眉之间祖窍⽳上轻轻一点,果然其酸透脑通鼻,一时连眼泪也噤不住淌了出来。

  “怎么样,”寇英杰冷笑道:“我可曾骗你?”

  江天右大吼一声,霍地将手中丁字拐飞掷出手,直向寇英杰脸上击来,同时⾝躯一折,一个虎扑势,紧随着掷出的丁字拐,直向着寇英杰⾝前扑了过来。

  “你这又是何苦?”话声方出口,寇英杰探手挥袖,一招二式,丁字拐接到了手里不说,強大的袖风,非但遏阻了江天右的凌厉攻势,更将他⾝子反撞出七尺以外,噗通一声,坐倒在地。

  江天右一个咕噜,由地上站起来,虽是没有伤着,却是満怀惊吓,哪里再敢恃強行凶!

  寇英杰暗运玄功,将耝若儿臂的一丁字拐弯曲数转,抛落在地。

  江天右简直不相信自己的一双眼睛所看见的是真的,他抖手拾起那形若⿇花的丁字拐,一时面无人⾊,双方武功相差得太过悬殊,再要不知趣,势将受辱更大。当下看了寇英杰一眼.一言不发的向外步出。

  “站住!”寇英杰冷笑道:“我还有话要嘱咐你。”

  江天右此刻锐气全消,聆听之下,顿时止步。

  “转告铁海棠!”寇英杰严峻的道:“今天的寇英杰,已不容他心存半点轻视,你要他小心着点,这里事情一完,我当亲自上门造访,⽩马山庄乃我师门基业所在,绝不容他心存染指,限他在三天之內,把所有人马撤回,否则,寇某为整顿师门,可就顾不得一切,势将要铁手无情,⾎洗山庄了!”

  江天右听在耳里,怕在心里,哪里还敢哼一个不字,当下垂头丧气的向外步出。他这里方自步下楼廊,耳边可就听见了传自寇英杰房中的那阵子婉转笛声。江天右站下来倾听一刻,心里越加的不是滋味,兄弟二人生来強横惯了,何曾服过谁来?却想不到,一上来就遇见了寇英杰这么一个厉害对头,以至于输得一败涂地,落个⾝负重伤。一想到伤,江天右更是情不自噤地打了一个寒颤,只觉得全⾝一阵发⿇,仿佛连半点力道也提不起来,更想到来时师⽗寄以的厚望,以及自己在铁海棠面前夸下的海口,更不知如何待。然而对方寇英杰说得清清楚楚,自己分明是为他无形掌力所伤,事实证明万不会是假,若不即时依他所言,势将命不保,触念及此,哪能不心惊⾁跳?一时更如同走了魂魄,只觉得透体发凉,顿时愕在了当场。

  月⾊下人影一闪,一个长⾝少女极其轻灵地来到了他面前,江天右以为寇英杰乍然现⾝,又来寻自己的霉气,顿时吃了一惊,慌不迭举掌以,却不意面前人噗哧一笑,分明是女子声音。

  “哎,怎么啦!”那女子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他:“江二哥连我都不认识了,敢情是吓糊涂了!”

  江天右收回手掌,再一细看,才认出了来人是总令主夫妇⾝前最得宠的弟子战丕芝,不觉暗里道了声惭愧,那张原先发⽩的脸,更噤不住一阵子发红。

  “原来是你,”江天右苦笑道:“姑娘还没有睡么?”

  战丕芝挑了一下眉⽑,冷笑道:“刚才的事我都看见了。江二哥,你打算这就走么?”

  江天右嘘了一声,拉着她往前走了甚远,才定下⾝子道:“你看见什么了?”

  战丕芝甩开他拉着自己的手:“什么都看见了,也都听见了。”

  江天右怔了一下,狞笑道:“你怎么会看见的?”

  “哼!”战丕芝耸了一下肩膀:“你又何必瞒着我,告诉你吧,我原是奉了夫人之命,在他⾝边卧底来的,好不容易才沾上了一点边儿,你这么一搅和,往后,我可就更难办事了。”

  江天右呆了一呆,冷笑道:“姓寇的武技通天,我看就是总令主夫妇亲自出马,也未见得是他对⽑,凭你?哼哼…”战丕芝冷冷地道:“你说的不错,你要是早想到这一点,也不致于会吃这个大亏了!”

  江天右沉声道:“你说些什么!”

  战丕芝一笑道:“算了吧江二哥,你被那个寇英杰无形掌打伤的事,还当我没看见!”

  江天右又是一怔。冷笑道:“你岂能相信姓寇的那一番鬼话,他分明是在恐吓于我!”

  “算了吧!是不是真的,你自己的心里有数。”

  江天右原是一肚子苦⽔无处倾诉,再为她一顿奚落,越加的脸上挂不住,两道浓眉一挑,沉声道:“就算是真的,也不关姑娘你什么事,哼哼…这件事,除了姓寇的以外,只有你我二人知道,你要是到处为我走口宣传,战姑娘,我江‮二老‬可是不与你⼲休!我走了。”说完转⾝就走。

  “江二哥,你算了吧!”战丕芝冷笑着道:“你当真想死不成?”

  江天右回过⾝来:“你说什么?”

  战丕芝冷冷的道:“我是真心诚意的想指给你一条明路,你要是不领情,也就算了,你请便吧!”说完转⾝走。

  江天右⾝子一闪,拦在了她面前,道:“姑娘慢走,既然有话,何必呑呑吐吐,如能设法保住我一条命,江‮二老‬对姑娘大恩永世不忘!”

  战丕芝笑道:“这才象是两句人话。那我就告诉你吧,你此去寻师,就是⽇夜兼程,也得一个月时间,即使见着了令师厉老前辈,他是不是能为你医好掌伤还在未知,再说他老人家素⽇之自负狂傲,哪里会看得起一个不见经传的寇英杰,要他来面求寇英杰一个后生小辈,岂非是梦想!这么一来,你这条命,岂非⽩⽩地丧送了?”

  江天右心里一动,暗思师⽗情,果如对方所说,以他素⽇之火烈子,绝无降尊纤贵,反过来求一个后生小子为弟子活命之理,说不定反倒责怪自己为师门丢人现眼,怒火之中,或许先杀了自己,再来寻寇英杰一决胜负,这个推算并无过分不合情理之处。想到这里,江天右登时呆若木,一颗心,只惊得噗通噗通疾跳不已,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战丕芝微笑道:“怎么样,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江天右喟然一叹道:“姑娘所言甚是,倒使我一时失去了主张。唉!这件事可又怎么是好?”

  “你呀!”战丕芝眉尖轻耸道:“可真是笨透了。”

  江天右抱拳道:“姑娘…指点!”

  “不是我说你,你这不是舍近求远么?”

  “姑娘的意思…”

  “唉!”战丕芝睨着他:“你是怎么啦,难道你忘了眼前的一个人?”

  “姑娘说的是…”

  战丕芝睨着他道:“铁夫人医术⾼卓,武林中即使一流神医也难以比肩,只怕令师在此一道来说,也难以望其项背。”

  “啊!”江天右顿时面现喜⾊:“这…这我倒是不知,夫人如今尚在山庄么?”

  “傻话!”战丕芝道:“要是走了,我也就不说了。”

  江天右大喜道:“那太好了,⿇烦姑娘就带我去一趟,果真要是铁夫人能为我治好了⾝上的暗伤,姑娘你就是我的大恩人,我会永远的感你!”

  “感倒不敢当。”战丕芝微微一笑“不过,咱们也应该有个礼尚往来是不是?”

  江天右怔了一下,缓缓道:“礼尚…往来?”

  “礼尚往来你都不懂?”

  “我…懂。”江天右呐呐道:“姑娘的意思是要我报答你什么…是不是?”

  “不错。”战丕芝一笑“你应该知道夫人的脾气,每夜行功之际,是不允许任何人去打扰她的,而且如果没有我的从旁帮助,她也不会随便为你疗伤治病。”

  江天右又是一怔:“这么说…”

  “这些你都用不着担心,我既然答应你,当然一切都会替你担待!不过…”顿了一下,她轻轻笑道:“我也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

  “什么事,你说吧!”

  “其实也没什么,”战丕芝道:“我只是想请你代为引进,能到今师门下学几乎功夫而已!”

  “这个…”江天右打量着她:“姑娘想学什么功夫?”

  战丕芝道:“燕青二十四式!”

  “哼!”江天右冷冷地道:“那是我师门不传之秘,就是我和哥哥,师⽗都没有传授,岂会传授你一个外人!”

  “话不能这么说,”战丕芝道:“每个人造化不同,你们兄弟长于轻功,习惯联手攻敌,也许那套招式对你们并不合用。”

  江天右道:“不是不合用,是我们兄弟的子太急,师⽗说练这套功夫,必须要先练心,练到不躁不浮才能⼊手。”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战丕芝道:“为什么叹气?”

  江天右气馁的摇‮头摇‬道:“最主要的,练这套功夫必须要有很⾼的智慧和领悟力,我们兄弟可能吃亏在这一方面,所以…”

  “这就对了!”战丕芝自信的道:“你们兄弟的短处,正是我的长处,我只希望能学到这一套功夫就満⾜了。”

  江天右一双眸子不停的在她⾝上转着,心里却在想:“这个姑娘的确很聪明,居然能使我坠⼊彀中,师⽗正在想物⾊一个心智聪明的弟子能够继承他的绝世⾝法,也许她倒是一个适当的人选也未可知。”再一转念,却又涉及了自私的念头:“不!如果这丫头真的得到了师⽗的信任和宠爱,我们兄弟岂不被比了下去!”

  战丕芝冷眼旁观,在一旁冷笑道:“怎么,江二哥你不答应?”

  江天右不檀作伪,却又一时不知如何置答,顿时显得很窘迫。

  “我明⽩了!”战丕芝冷冷的道:“你是怕我进了你师⽗门中,使你们兄弟失了宠爱,可是?”

  江天右想不到对方猜得这么准,当时更加无言以对。

  战丕芝见状一笑道:“如果是这样,那你可就错了!江二哥,你不要忘了,我们这只不过是一种互惠的易而已,我的目的只在燕青二十四式,并不曾想要进你师门,一侍此套武功学会之后,我掉头就走,这一点,你无论如何要信得过我。”

  江天右呐呐道:“我为什么信得过你?”

  战丕芝道:“你应该知道,在武林中叛离师门是什么罪名?别处不说,就是我表姨铁夫人也放不过我。”

  江天右想了想,确实也是如此,当下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你就是。”

  战丕芝很是开心的道:“还有,我只负责请铁夫人为你治伤,可是却不一定能医治得好。”

  江天右登时一愕。

  战丕芝笑道:“不过,你可以放心,要是铁夫人治不好的伤势,只怕天下再也没有人能够治得好,就是令师也不例外。”

  这么一说,江天右的心顿时又活了。

  战丕芝又着他亲口发了誓,这才带着他一直来到了后面右侧星楼——铁夫人的寝宮所在。

  铁夫人沈傲霜正在盘膝运功。她跌坐在一张舒适的薄薄棉垫上,在她头顶的前后左右,各悬着一片薄薄的贝壳,那些贝壳都打磨得薄如纸片,每一枚贝片都由一细若发丝的丝线直直的系垂在屋梁之上,乍然看上去,你只能看见那四片洁⽩如⽟的贝片,却是看不见下垂的丝线,只有在毫无声息的情况下,才能保持这四片贝壳的完全静止。在她所跌坐的环⾝范围之內,哪怕是一句话的出口,一声笑,一声叹息,甚至于一只蚊蝇的飞过,都⾜以使得这四片贝壳有所惊动。

  沈傲霜显然正在练习一种与心脉息息相通的心之功。只见她一双细长的凤眼,半睁半合着,一双⽩皙的纤纤⽟手,轻轻的握着置于脐下,那双凝聚的目光汇在正面眼前的那一片贝壳上,随着她深长的呼息,只见那片贝壳在眼前滴滴溜溜的打着转儿。慢慢的,贝片停住动作,随着她的歇息,这薄薄的贝片渐渐的趋于静止。这种出息于內在,观察⼊机微的內功锻炼境地,的确是武林罕见,⾼人一等!

  眼前的这位铁夫人沈傲霜,显然在內家调息功力上,有着极为深湛的造诣。然而,眼前,显然由于寇英杰这个不速之客的突然闯⼊,带给了她极大的困扰。在最短的时⽇內,她必须要与这个寇英杰作一番了断,也就是说她必须要放手与寇英杰一搏。原因正在于此,沈傲霜无疑充満了好奇,他那些前所未见,甚至于闻所未闻的武功、招式,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师承何人?实在是她百思而不得其解的一件事。今夜,她调息功力,于极静之中,去参悟一些举棋不定的对策,她打算在四更以前,亲⾝去察访一下寇英杰的动静,眼前只是她准备出发之前的一番镇定工作而已。

  面前左侧的一枚贝壳,忽然发出了轻微的一阵抖动,显示出这一方面有了声音的波浪侵⼊,沈傲霜仔细倾听了一下,证明不虚。

  又过了一些时候,那枚贝壳抖动的更加明显,随即听出了清楚的一阵脚步声传⼊。紧接着楼廊上也有了动静,那枚贝壳更是前后左右滴溜溜的转动不己。沈傲霜心中微惊,紧接着即消释了心里的疑团。这阵子脚步声,虽然甚是轻微,显示出来人的轻功不弱,但绝非是那种所谓的极流⾝手,而且其中的一双⾜步声,更是甚为悉。她只略为留神,即可判断出是⽟燕子战丕芝的脚步声。

  “丕芝,是你么?”沈傲霜偏过头来:“如此深夜,还有什么事?”

  方行踏⼊楼廊的战丕芝与江天右俱都怔了一下,战丕芝踏前一步,躬⾝道:“弟子陪同江天右有要事晋见夫人!”

  “江天右?”沈傲霜微微迟疑的口气:“你说的是江氏兄弟?他来⼲什么?”

  战丕芝道:“江天右因为被寇英杰掌力所伤,特来求夫人施以妙手。”

  “原来这样!”话声微微一顿:“你们进来吧!”

  战丕芝答应了一声,遂即同着江天右一直穿过楼廊,来到了沈傲霜所居住的那间房前。

  隔着大幅纱幔,距离约在两丈以外,江天右遂即站住了脚步,他深深的行了一礼:“卑职江天右,拜见夫人!”

  沈傲霜微点头道:“江天右,你是哥哥还是弟弟?”

  江天右闻言怔了一下,才会过意来,躬⾝道:“卑职出生时辰较天左晚了一刻,故而居次。”

  沈傲霜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了,你们兄弟长得一模一样。如果站在一起,我还是真分不出来,不必拘礼,你走过来说话。”

  江天右答应了一声,偏头看向战丕芝,后者点头示意他可以,江天右才走向幔前,战丕芝陪着他一齐走过来。

  沈傲霜道:“丕芝,把帘子撩开来。”

  战丕芝答应一声,上前将隔在中间的一层纱帘子拉开,江天右只觉得眼前一亮,才看清了这位铁夫人的庐山真面目,只觉得对方端的是风华盖世,气质雍容华贵,的确有庒群芳之貌。过去他虽然见过这位夫人不止一次,但是沈傲霜外出之时,脸上总爱垂系着一方面纱,从来不曾象今夜这般清楚的面对面的看过。

  虽然她并非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女人,但是却有那种⾼贵的气质,使得你只须看上一眼,即会由不住为之肃然起敬。江天右一时只觉得心头通通跳动不已,情不自噤地低下头来。

  “你坐下来说话,”沈傲霜指着面前的一座石椅:“用不着拘束。”

  江天右应了一声,十分拘谨的坐了下来。

  沈傲霜一双充満了智慧的眼睛,在他⾝上转了一转,道:“令师厉前辈,是我生平敬重有限的几个人之一,他把你们兄弟托给我们夫妇,外子的意思,原是要你们兄弟到总坛去效力,是我以为⽩马山庄方面,我们的人手不够,亟待加強,所以才说服外子,把你们兄弟留在了山庄…”轻轻叹息了一声,她缓缓的道:“我原以为你们兄弟武技既是如此⾼強,定能展示所长,值此本帮多事之秋,必能有所建树,那时当可与外子商量。赐以你兄弟一个重要职位,这么一来,就可使本帮弟子无所怨尤,再者也算是对令师厉前辈有所待!却没有想到,我的一番好意,反倒使你们吃了苦头…唉!说起来倒是我的不对了。”

  江天右聆听之下,脸⾊涨得通红,汗颜的道:“夫人这么说,卑职就太惭愧了…这都怪我们兄弟两个学艺不精,才会落得这个下场!”

  沈傲霜冷冰冰地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实在是这个寇英杰的武功太⾼了。所以我还在想,即使我亲自出手,只怕也未见得就是他的敌手,今天⽇间,我在宾阁居⾼临下,曾经仔细的瞧过他,他的武功的确⾼超卓绝,为我多年来所仅见。”

  江天右哭丧着脸,没精打采的道:“的确是这样,这个姓寇的武功不但是⾼,简直玄不可测,卑职兄弟实在无能取胜。”

  沈傲霜哈哈一笑道:“但是我仍然认为他未免过于自负,不知自量。他应该知道本帮势力浩大,总令主⾝手精湛,因此,绝不容许他心存轻视,他要是自信过甚,认为自己不可一世,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江天右忽然想起寇英杰方才的待,不由面⾊一怔,话到边。却又不知当讲不当。

  沈傲霜何等慎密精细的人,顿时心有听见,微笑了一下,道:“你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就是。”

  江天右应了一声,才道:“这个姓寇的刚才还放了狂言。”

  沈傲霜道:“他说些什么来着,”微微一笑:“没关系,他怎么说,你就怎么告诉我。”

  江天右呐呐道:“他要卑职转告总令主,在三天之內把所有进驻在本山庄的人完全撤出,否则他就要…”

  “就要怎么样?”沈傲霜眼睛里现着隐隐的怒意,但是表现在脸上的却是一片和蔼。

  江天右道:“他要铁手无情,⾎洗山庄!”

  “哼!他敢!”沈傲霜忽然站了起来:“叫他试试。”微微一笑,她又坐下来,一双妙目在江天右⾝上转了转“好了,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受伤了?”

  “是,卑职无能,险些丧命在他手里。”

  “这些都不要再说它了,”沈傲霜道:“看起来你不是好好的吗?一点也不象是受伤的样子。”

  “可是卑职确是受伤了。”

  ⽟燕子战丕芝道:“夫人,他是被寇英杰的无形掌力所伤,夫人一验即知。”

  沈傲霜柳眉微扬,说道:“无形掌?你过来。”

  江天右走过来,却不敢十分迫近。

  战丕芝道:“唉!你这个人,夫人叫你走到前面,你不知道?”

  江天右窘迫的红着脸,向前又走了几步,站在沈傲霜跟前,一副拘谨模样。

  沈傲霜微微一笑,向着一旁的⽟燕子战丕芝道:“你这丫头一向是不管闲事的,今天怎会大发慈悲,管起人家的闲事来了,是不是江天右许了你什么好处?”

  战丕芝不噤脸上一红,腻声撒娇道:“夫人!”

  沈傲霜哼了一声,并不责怪的道:“你那点鬼心思,还当我不知道么,谁爱管你这些闲事!”

  战丕芝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说。

  沈傲霜眼睛看向江天右,道:“把手伸过来。”江天右依言探出右手来,沈傲霜轻轻与他把脉,片刻之间,她脸⾊随即现出了一种凝重。“那只手。”江天右换过了另一只手,沈傲霜又把切了一下,忽然将他⾐袖拉开,现出了他左脉上的一脉青痕,不噤神⾊呆了一呆。

  江天右察言观⾊,顿知情形不妙,惊吓之态毕露无遗。

  沈傲霜轻叹一声道:“你果然受伤了,而且伤势极重!”

  江天右只管傻瓜似的看着她,一时不知何以置答。

  “由你脉象上看,你的五脏分明已经离开了原来的位置。”沈做霜缓缓的道:“这是一种极不易下手处置的伤势,你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说。”

  江天右一听她所说,竟与寇英杰所说的一般,不噤大为恐慌,顿时面⾊发青,⾜下蹒跚着坐下来。

  “你先用不着害怕,等我分析过你的伤势之后,再看看是否能够下手为你医治。”

  “谢谢夫人…”江天右呐呐道:“可有…命之忧?”

  “暂时没有。”沈傲霜缓缓的道:“不过时间超过二十天可就保不住了。”

  “夫人,”战丕芝在一旁忍不住道:“您看这是一种什么掌力,能有这么厉害?”

  “这也正是我眼前所深深感到困惑的问题,…”沈傲霜呐呐的道:“就我所知,能够致使五脏离位的掌力似乎只有两种…”

  战丕芝怔了一下:“哪两种?”

  “黑煞、红印!”沈傲霜眼睛在江天右脸上转着:“这两种掌力一经中人,都有可能使受掌者五脏离位,而且很容易辨认。”微微一顿,她向着江天右道:“把你上⾐撩起来,看看我是否猜测正确。”

  江天右迟疑了一下,遂即撩开了上⾐內褂,露出了前面部。

  沈傲霜看了一眼,道:“转过⾝来。”

  江天右依言照做之后,又转过来。

  沈傲霜秀眉轻轻一颦:“这就怪了!”

  “夫人…这是怎么回事?”战丕芝发觉出她的表情不对:“莫非不是?”

  沈傲霜费解的道:“黑煞红印这两种掌力一经中人,伤者前心后背都会留下清楚的标记,他既然没有标记,当然就不是这两种掌力,这就奇怪了…”她一边说一边自位子上站起来,徐徐步向窗前,面向着沉沉夜⾊。少顷,她转过⾝来,江天右満脸‮望渴‬的看着她,仿佛感觉到自己的命就纵在她掌握之中似的。“如果既非黑煞,又不是红印,可就着实令人费解…”忽然,秀眉一剔道:“莫非竟是…”

  “夫人…”江天右眼巴巴的道:“是…什么?”

  “莫非竟是子午两极神功!”她立刻摇了一下头,自我否定的道:“不,那也未免太玄了。”

  战丕芝不解的问道:“什么是子午两极神功?”

  “你不知道,我也知道不多。”沈傲霜脸上现着微微的苦笑:“这只是由家师枯竹庵主那里听说的,听家师说,那是一种打通全⾝关节,归返天人合一的一种无形內力,能够达到这种功力境界之人,似乎是无坚不摧,算得上第一等⾼手,万万难以抵挡,寇英杰小小年纪…不…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太不可思议了!”

  战丕芝怔了一下道:“如果是这种功力所伤…夫人可能医治?”

  沈傲霜轻叹一声,摇‮头摇‬,叹口气道:“难。”

  江天右登时面⾊惨变,他忽然站起来道:“既然这样,卑职只得赶回苗疆,恳求家师设法了!”

  战丕芝听他这么说,连忙向他暗施眼⾊,生怕他出言不慎,使铁夫人不快。

  果然沈傲霜脸上现出了微微的不悦表情。“你不要慌,”她冷冷地道:“江天右,请恕我说一句狂妄的话,如果我医不好你的伤,令师只怕也是无能为力。再者你此去苗疆,路上该有多少耽搁?万一有了意外耽搁,只怕在你还不曾见着令师之前,先就命丧⻩泉,那时又将如何?”

  江天右顿时哑口无言,他颓废的坐在椅子上,脸上表情一片呆滞。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这件事必须先要有万全之谋,才可以方保无虑。”妙目一转,看向战丕芝道:“在我随⾝锦囊里,有一个小巧的盛药盒子,你去拿来。”

  战丕芝答应了一声,忙即转⼊套间,不久步出,手上拿着一个扁圆形,镶有翡翠匣面的小小药盒。

  沈傲霜接过来打开盒盖,即见匣內盛有蚕⾖大小的三颗碧绿⾊药丸。盒盖方启,即有一阵郁郁清芬散布室內,更似有一种沁人的清凉,令人在一嗅之下,顿收神清智慡之妙。

  沈傲霜目注江天右道:“这是枯竹庵主的续命冷香丸,服后有起死回生之效,当年庵主会同大方、大智两位佛门老前辈,采集七十四种天地间罕见的珍贵药材,在文火鼎內熬制了七七四十九⽇,才得成药,由于数目极少,各人只分得一葫芦,用来医治人世不常见的疑难大症,确有神效。由于这么宝贵,所以我才分得了五粒,总令主三年前力敌郭⽩云,不慎为郭氏无相音波功伤了六神中枢,要不是连服了两粒,今⽇只怕早已落成了残废,可见这种丸药的妙用!”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无非是強调这种药丸的名贵价值,紧接着她却又轻叹一声:“话虽如此,可是若想单靠这些药丸,就能保住了你的命,那却未免过于天真,只是,却是可以将你的伤势保持在一个相当时⽇內不致发作。”说完,以二指由盒內拿出一颗药丸,递了过去。江天右双手接住。

  沈傲霜道:“马上就吃吧,细细碎嚼咽下去,马上你就可以体会出药力的奇妙。”

  江天右慌不迭的置药⼊嘴,细细嚼烂,只觉得一股异芬直贯体內上下,瞬息之间,一双⾜心,已泛起了強烈的热嘲。

  “你觉得怎么样?”沈傲霜道:“是否觉出了什么特别的地方?”

  江夭右点头道:“只觉得双脚发热。”

  “那就对了。”沈傲霜道:“那是因为药力一经行开,上下串通之故。虽然如此,却是无法使你五脏归位,也只好暂时先稳住了这条命,再另外想办法了。”

  江天右总算获益不少,当下忙向沈傲霜连口敬谢不已,又向沈傲霜讨教应对之策。

  沈傲霜苦笑道:“我看你暂时还是不要移动,我会尽快将你们兄弟的遭遇用飞鸽传书通知外子,再设法转告令师,他得到消息之后将会尽快赶来。眼前第一步,必须要先对付这个姓寇的。”说到姓寇的,她脸上情不自噤地带出了一种深沉,冷冷一笑,目注向江天右道:

  “你就安心先在山庄里住下来,这件事我和总令主一定为你做主,势必要向那个寇英杰讨还一个公道,你回去吧!”

  江天右心里虽是忐忑不定,可是观诸现实情景,确实也是无法可想,只好行礼告退向外步出。

  沈傲霜这一刹那象是有満腹心事,一双眉⽑微微蹙着,‮坐静‬不语。每逢她遇见了重大的疑难事情时,都常常会这样,在她思虑或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常常不喜任何人在她⾝边,是以战丕芝一经发觉到她这副模样,随即向前请安告辞。却没料到沈傲霜看了她一眼,冷冷地道:“你先不要忙着走,我还有话问你。”

  战丕芝答应了一声,站住不动。

  沈傲霜看着她苦笑了一下道:“寇英杰武功确实极⾼,看起来你虽然安排在他⾝边左右,却并不能如愿以偿,你认为有没有成功的机会?”

  战丕芝摇了一下头,面⾊微窘的道:“夫人明察,姓寇的武功确实太⾼,我只怕…”

  “你只怕难以胜任,对不对?”

  “夫人明…察!”

  “哼!你岂能妄自菲薄,无功而退!”沈傲霜冷冷一笑道:“我有一件事情待你,你一定要为我办到,你可愿意?”

  战丕芝怔了一下,呐呐道:“夫人关照…我一定全力而为。”

  “好吧。”沈傲霜手上还拿着那个金⾊药盒,当时指力一转,却由中一面开了一个空隙,由其中轻轻一倒,倒出了一粒⻩⾖般大小的红⾊药丸。

  战丕芝微微一怔道:“夫人,这是…毒药么?”

  沈傲霜微微一笑道:“你真聪明。”

  “要我…下毒?”

  “不错。”沈傲霜点点头:“这是当世最狠厉的一种毒药:蛇藤毒粉。”

  “蛇…藤毒粉?”

  “嗯!”沈傲霜冷冷地道:“是我亲自调配的,这蛇藤毒粉⼊⽔即溶,无香,无味,只要他喝上一口,就不怕他不五內聚毒,全⾝⾎炸而死。”

  “啊!”战丕芝不噤脸上变⾊:“这么厉害?”

  “你收起来吧。”

  战丕芝小心接过来,用一张桑⽪纸包好蔵在⾝上。

  “这件事你必须要做得十分仔细,千万不能被他看出一丝痕迹,否则你这条小命可就完了。”

  战丕芝尽管心里害怕极了,可是表面上却不敢丝毫显露出来。她跟随沈傲霜以来,早已摸透了她的情,她所待的事情,绝不容许人家打折扣,换句话说,只有奉命行事之一途,别无良策。有了这一层认识,战丕芝随即点头答应道:“夫人请放心…我一定尽力办到。”

  “好极了。”沈傲霜道:“虽然我对那个寇英杰认识得还不够清楚,可是能够练到这样一⾝功夫的人,必须是一个观察极细,无微不至的人,你要千万留意,不要毁了大事!”

  战丕芝听到这里,心里由不住有些怯虚,一时形诸于面,缓缓垂下头来。

  沈傲霜缓缓走到了她面前,伸出了一只纤纤⽟手,在她绢秀的长发上‮挲摩‬着:“丫头…

  你是怎么了?”

  “夫人…我…”战丕芝惊惧的看着她:“我只怕事机败露,辜负了夫人的一番希望。”

  沈傲霜道:“这可要看你自己了。那粒药丸很小,你可以把它蔵在指甲里,用时只须探指一点即可。只要你临事镇定,这件事万无不成之理。”

  战丕芝点点头,呐呐道:“我记住了。”

  “好孩子!”沈傲霜玩着她的长发:“这一次可全看你的了。”

  战丕芝仰起脸道:“今夜就…下手?”

  “傻孩子!你一向不是机灵的么?”沈傲霜端详着她:“你心里在想什么,是狠不下心?”

  战丕芝赶忙的逃开了她的眼睛,害怕的道:“不不,夫人你误会我了。”

  “那就好。”沈傲霜微微笑着:“这件事你做成功了固然是大功一件,可要是失败了我也不会轻饶你。你下去吧,有消息随时来告诉我。”

  战丕芝答应一声,匆匆请安告退。

  沈傲霜也就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坐下来。

  一角,却有一双锋利的眸子,正在注视着她。显然他——寇英杰,在这里已经站立了很久。几乎是不可思议的,起落攀登如此⾼的楼阁,进而登堂⼊室,竟然不曾发出一点点声音,甚至能够躲过了沈傲霜的耳目,的确匪夷所思。

  把一切都看在了眼睛里,寇英杰脸上带出了一丝笑容,其实他早已胜券茬握,更不愁对方能够玩出什么花样来。暂时他却保持着一分悠闲的神态,甚至对于静中的沈傲霜也不出声打扰,随即悄悄退出。

  这是他此番逗留师门故居的第‮夜一‬,尤其在強敌四面环伺的情况下,他不得不保持着特别的警觉,⽩马山庄他势在必得,决计不容许任何人侵占,这是实践先师郭⽩云死前遗言的第一步工作,必彻底执行之后,才能进一步谈到发扬光大。

  山庄內的形势,他原是轻车路,至于六外‮中一‬的七星楼所埋伏的星光七杀阵。也是难他不住。夜月星光之下,只见他⾝子起落,如星丸跳跃,回旋转侧之间,又来到了正中的六角大厦。

  猛可里匹练般的一道⽩光进来,一人哑声叱道:“什么人?”紧接着弓弦声响“刷刷!”一连过来两枚箭矢,一个⻩⾐汉子,居⾼临下,由大楼一角陡地跃⾝扑下来,掌中一口鬼头刀更是不容分说,搂头盖顶的向着寇英杰猛劈过来。

  寇英杰倒是吃了一惊,想不到以自己之谨慎,居然也会惊动了外人。拂大袖,卷起了一双箭矢,盘⾝翘首,一抬手,已拿住了这人力劈直下的刀锋,就势右掌轻舒,噗一声,已按住了⻩⾐人后肩琵琶骨上。来人连一口气也没有出来。顿时就被拿住了⽳道。一时间,他⾝子抖动得那么厉害,只觉得寇英杰加诸在自己⾝上的那只手掌,象是蕴含着一种奇异的功力,突地⾝上一阵发⿇,随即呆立不动。

  寇英杰把他⾝子抬过一边,使之贴壁而立,只见他剔眉张目,扬刀作势,乍然一见之下,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竟是被人以玄功锁了⽳道。

  然而,由于这名⻩⾐弟子的出现,却已使他败露了⾝法,不旋踵间,三四座星楼上,都有了惊动,无数道孔明灯光自四面八方齐了过来。一时之间,山庄里便响起了当当云板声。这般情景之下,寇英杰自不便再停留下去,虽然即使以⾝犯众,他也必可稳胜券,然而那么做却显然有违他来时之初衷。就在众声纷坛叫嚣的一刻,寇英杰已经一路轻登巧纵的来到了宾阁。似乎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使他感觉到有点不妥。当他⾜尖方自一踏⼊客房的一刻,猝然向外退出了一步。也就在这一刻,当前嗡然一声作响,一蓬黑油油的暗器没头盖脸的直向着他全⾝上下拥了过来,寇英杰猝然一惊之下,一双大袖倏地向空中一挥,暗中透出真力,使出武当一脉的流云飞袖之功,双袖开阖之间,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声响,已将来犯的一天暗器,全数卷⼊袖內。

  值此同时,一条黑影,直由他睡房中,快速的向外闯出。

  寇英杰一声冷笑道:“无聇之徒,打!”双袖乍翻,收集⼊袖的数十颗暗器铁莲子,有如出巢之蜂,呼啸着反向这人没头盖脸的打回去。

  来人显然大非泛泛之流,只观其出手气势,手眼⾝步,已大大透着不凡。面着寇英杰反击出袖的一天铁莲子,这人鼻子里冷哼一声,只见他⾝躯霍地向下一矮,双手同出,一片铮铮声响,満空铁莲子,竟吃这人用內家聚合之功,全数收集在掌握之中。紧接着,这人拧一翻,已闪出七八尺外,仁立在宽敞的楼廊一端。

  寇英杰心中一动,⾝作势,一连向前踏进六七步,将对方迫至战圈之內。

  在这个形势角度里,对方若想不战而退,显然大非易事,双方势必非要见个真章不可。

  “好功夫!”寇英杰目光炯炯的打量着面相朦胧的这个人:“朋友你且慢走一步。”话声出口,左手风一晃,事先扣在手上的一管“千里火”倏地一响,吐出了尺把长的碧⾊火苗子,廊子里顿时增添了一番亮度。

  光亮照耀之下,来人已无所遁形。寇英杰微微一怔,长眉一轩,道:“阁下何人?”

  火光闪烁之中,这个人冷面无颜,下巴上滋生着七八十来狗蝇胡子,上额以及两腮,刻塑着深深的几条纹路,显然是一个极为陌生之人。

  冷面人其实并无退志,他目瞪寇英杰手上的火光。冷笑了一声,咬牙切齿的出声发话:

  “相逢何必曾相识,寇英杰,某家今夜是特为领教来的。”语音声沉,却似有意庒低了嗓子,变幻嗓音发出来的。

  寇英杰道:“好!”说罢⾝形一长,左臂猿伸,已经攀住廊子里的横梁,千里火前送,已把壁间所设置的一盏三蕊琉璃灯点燃,随即飘⾝而下,随手收起了千里火。

  不意起落之间,却予人以出手之机。冷面人就在寇英杰⾝子甫一落下之时,猛然穿⾝直上,冷哼一声,双手左右合着,倏地向当中一挤,向寇英杰两肋上抱过来。寇英杰⾝形岸然不动,显然预备实接他这一招。

  冷面人临到双掌与对方两肋几乎已将接触的一刻,才恍然惊觉,只是其势再想退⾝已是不及,一不作二不休,他⼲脆运⾜了功力,倏地双掌向正中一挤,噗一声,声如击⾰。

  在冷面人的一双铁腕之下,寇英杰的两处肋,深深的凹了进去,然而不旋踵间,寇英杰的两肋又复升起。

  冷面人全⾝急剧的颤抖了一下,一双铁腕硬硬箍着寇英杰的双臂两肋。

  似乎是互争生死的一刻,果真冷面人功力精湛,在他內力束缚之下,寇英杰非但一双臂腕势将报废,而且两肋也休想得能幸免,一经触及,非死不可。可是,反过来说,冷面人如果功力不济,一经寇英杰挣开了双臂,出招力击之下,他也绝少有活命之机。

  眼看着寇英杰的双臂两肋深深的陷下去,却又徐徐的升起,升起来又陷下去。寇英杰仪表从容,颜面之间,不着丝毫痕迹,反之,那个冷面人却似大力尴尬,一双踏在地上的脚步却是颤抖得那么厉害。

  渐渐的,寇英杰两臂外缘象是运出一种气机,在这团气机的向外力张之下,冷面人的那双手渐渐的像是把持不住,缓缓的向外分开着。这种情势之下,冷面人已是败象显著,若再不见机退⾝,一容寇英杰下手出招,他可就万无幸理。

  蓦地,冷面人大开双臂,却在双臂猝然一开之间,⾝形痴若飞鹰般的脫⾝翻出。然而,尽管如此,他仍然脫不了寇英杰強大的功力罩体之困,被紧紧拘束在面前的角落里。

  冷面人情急之下,双手向腿间一探,已‮子套‬了一双牛耳短刀。双刀出手,他⾜下毫不迟疑的施了一个虎扑之势,掌中刀倏地向着寇英杰⾝上就扎。寇英杰⾝子快速的闪开来。

  冷面人施展的⾝法颇是奇特,⾝形向前一偎,紧紧的贴着了寇英杰左右,其势如影随形,在这个角度里,他出刀如雨,一连数刀,一团团的刀光,有如车轮也似的向外滚出去,分向寇英杰全⾝各处雨点般地落下来。

  这几手快刀,端的是手法迥异,只是要想伤着寇英杰却是大不容易。虽是如此,看上去却是险象环生,每一刀都险乎其险,紧擦着寇英杰⾝边落下去。

  冷面人这一趟快刀法,非但是快若闪电,更像是一气呵成,厉害是在于刀刀替,简直快到无以复加,令你不过气来。

  寇英杰着实吃了一惊,惊的是想不到在这⽩马山庄之內,竟然还蕴蔵着如此骇世⾝手的人物,端的是大大不可掉以轻心。

  这一轮双手快刀攻势,为数⾜有八八六十四路之多,一刀快似一刀,一刀紧似一刀,刀刀险要,刀刀奇准,错非是寇英杰这般⾝手之人,简直是难以招架。

  寇英杰惊心之下,随即施展出一套别开眼界的⾝法,在对方车轮般连发刀光罩体之下,他⾝子滑溜溜得活像是一条鱼。岂止是像,简直就是一条鱼——一条滚浪戏波的金鲤。冷面人这一路八八六十四手快刀,才施展出三分之一,已似攻不上去。更厉害的是,随着寇英杰转动的⾝形,看上去,他全⾝是手,这种现象的显示,颇使得冷面人无以出刀。

  双方势子都快,骤雨狂风,一照脸的当儿,已对拆了十七八招。霍地一声,冷面人手上的一双牛耳短刀已到了寇英杰手上。

  冷面人其实早已冷汗透衫,乍然失刀,更不由得吓了个魂不附体,⾝子霍地向后一仰,施了一招蜉蝣戏⽔,转动之间向侧面穿出丈许以外。就在他⾝子方自扬起的一瞬,⽩光疾闪,两口飞刀分别已由寇英杰双手掷出,笃!笃!两声,双双‮穿贯‬了冷面人襟两侧,钉在了墙板上。

  冷面人一惊之下,正⾝跃出,正面的寇英杰右掌平伸而出,一股奇热气息,由他掌心里暴吐而出,随着寇英杰箕开的五指,更像是一把无形的钢钩,当凌空将他紧紧的抓住。

  冷面人就像是触了电般地发出了一阵子颤抖,当被抓处简直就如同着了一把钢钩,痛得他鼻子里哼了一声。此时此刻,饶是他有托天之能,却也不敢随便动。

  双方距离不⾜一丈,寇英杰平突伸出的这只手,真有破空穿墙之势,果真他施以毒手,五指力收之下,冷面人势将⾎溅当场。

  “你…”面临此命攸关的一刻,冷面人似乎感到了一阵怯虚。

  寇英杰用狞厉的一双眸子,狠狠的视着他:“阁下既有心与我一分生死,却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何故?”

  冷面人⾝子更不噤颤抖了一下,他紧紧的咬着牙,却是一言不发。

  寇英杰⾝子向前走了一步,距离对方更进了一步。在这个距离之內,双方更可以清楚的看清了对方。

  果然,冷面人所显示的惊恐,只在于他微微颤抖的⾝子,却似并不显著在他脸上。原来那张异常冷峻的面颊,敢情是一张人⽪面具。

  冷面人一副眦目裂的表情,却是闭嘴不发一声。

  寇英杰冷笑道:“既然蒙面未见,可知你我乃是相识之人,既然相识,却又不以本来面目示人,这里面可就大有隐情,是不是?”

  冷面人似怒极又似惧极,鼻子里再次发出了一声怪哼,那双眸子织着凌厉的情。

  寇英杰又向前走了一步,那人抖动得更加厉害。

  “你本来面目即将揭穿,是以你內心深感惊恐!是不是?”

  冷面人眸子闪烁的更为剧烈。

  “哼!”寇英杰缓缓探出左手,待向他脸上抓去。

  对方眸子在一阵无比的惊惧之后,自忖出丑在所难免,随即⼲脆闭上了眼睛,并且发出了一声浩叹。

  寇英杰的手指,已经几几乎接触到了他的脸上,听见了他这声叹息之后,突地又停了下来。

  冷面人不意如此,噤不住又睁开了眼睛。

  寇英杰看着他,冷冷一笑道:“其实我又何须非要揭下你的面具不可,你当真以为我不认识你么?”

  冷面人⾝子颤抖了一下,目光里却显示出一丝疑问。

  “自从你向我施展那一路快刀之时,我早已猜出了你是谁了!”寇英杰冷冷的道:“除了先师郭⽩云他老人家以外,什么人能够‮教调‬出这般出⾊的弟子?”

  冷面人⾝子一阵大震,那双眸子几乎要夺眶滚出。

  寇英杰黯然一笑:“煮⾖燃⾖箕,⾖在釜中泣,本是同生,相煎何太急。你我虽非是同胞手⾜,但却同出一门,眼看你堕落至此,实令我痛心不已!”微微一顿,他苦笑道:

  “你我目标不同,原则相悖,加以你狼子野心,迟早当喋⾎师门。但是我总不愿为已过甚,善恶生死只在一念,全由你自己决定,且放过今晚,再图来⽇之见吧!”掌力一收,霍地向后退闪一步。

  正面庒力忽然消失之下,冷面人由不住打了个闪,发出了一阵子呛咳。

  虽然正如寇英杰所说,他脸上覆盖着一张人⽪面具,难以窥清他的表情,可是由他的动作以及出息上,却在显示出他內心的愤怒程度。

  “寇英杰,好!好!你竟然胆敢对我说这种话…你这个目无尊长的东西。”

  寇英杰冷冷一笑道:“你果然现了原形,邬大野,揭下你那张人⽪面具吧!”

  邬大野恨声道:“好!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又何惧于你!”一边说一边抬手,自脸上揭下了那方人⽪面具,现出了另一张脸——邬大野的脸。

  “果然是你,邬大野!”寇英杰眸子里织着隐恨:“你这个卑鄙的东西!”

  邬大野假面具既已揭穿,再者,他发觉到对方寇英杰并不如预期的那般非要置自己于死地不可——这是他原先心存恐惧的最大原因,现在由于寇英杰的一念之仁,使他恐惧顿失。

  冷笑了一声,他⼲脆大刺刺的坐了下来:“寇英杰,你的功夫练成了,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可是帮有帮法,家有家规!”邬大野老三老四的托大道:“再怎么说,我还是你的大师兄,⽔大漫不过青天,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得听我的。”

  寇英杰冷笑一声道:“这几句话,要是在你还没有勾结外敌、认贼作⽗之前,也许不无道理,可是现在说起来,显然是晚了一步!”

  “你胡说!”邬大野厉声道:“你竟敢教训起我来了。”

  “如果在三天之內,你不能把这一帮子外贼扫地出门,只怕我更要教训你!”寇英杰眸子里闪烁着凌厉的寒光:“那时候莫怪我心狠手辣,势将要代死去的先师,消除你这个本门的败类!”

  “你…你敢!”邬大野⾊厉內荏的道:“你这个目无长上的小子!”

  “住口!”寇英杰霍地怒叱一声:“邬大野,你我公私情义早已两断,再敢口出不逊,就叫你当场出丑!”

  邬大野脸⾊一变,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频频冷笑不已。

  “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了!”寇英杰凌声道:“⽩马山庄乃本门基业所在之地,绝不容外人⼊侵,外敌既是你勾结而来,就当由你负责打发离开,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就在此宾阁坐候,三天时间一到,哼哼…可就怨不得我手下无情!”

  邬大野怔了一下,道:“你又…能怎么样?”

  寇英杰冷冷一笑:“此辈恶人,为害多端,我原本就放不过他们,果敢厚颜觊觎我师门基业,说不得当叫他们一一伏诛在我铁掌之下!我是说到做到,邬大野,这是你惟一将功赎罪的机会,你我私仇可以暂时放置一边不谈,这勾结外敌,欺师灭祖的滔天罪名,我看你是万万担受不起,慢说我不会放过你,就是二师兄小师妹也不会对你善罢⼲休!”

  这番话不啻说得义正词严,只听得邬大野脸上红一阵⽩一阵,连连地发着冷笑。

  寇英杰冷峻的目光视着他道:“如今二师兄已痛改前非,一心忏悔,小师妹不⽇将要转回,我看你将以何等面目来见他二人?再要执不悟,只怕你死无葬⾝之地了!”

  邬大野悲声道:“不要再说了。”他霍地自位上站起来,向窗前走了几步,満脸羞惭气恼神态:“哼哼…寇英杰,这几句话说起来容易!”他连声冷笑着:“不当家主不知柴米贵,你以为宇內二十四令这些人是好对付的么?”

  寇英杰道:“眼前只有放手一搏,别无他途,你又何必心存忌讳?”

  邬大野忽然气馁的叹息了一声:“太晚了!”他频频‮头摇‬道:“一切都太晚了!”

  寇英杰见他似已心活,不噤內心十分庆幸,当下励道:“还不晚,只要你下定决心,先由本山庄基层內部开始做起,凡是不属于本山庄或是意图勾结外敌的人,一律剔除,有我在侧面相助,万无不成之理。”

  邬大野更似有些心动,然而,他却忽然又似想到了可怕之处:“你不知道…如今在庄子里,真正掌权的早已经不是我了。”

  “是谁?智多星许铎?”

  “不错!”邬大野看着他缓缓点了一下头:“就是他。如今庄子里,除了原有本庄少数弟子以外,其他各职司,都是他安揷下去的。这些人只听他的,我也只不过是个挂名的庄主罢了!”

  寇英杰极为痛心的叹了口气,冷冷地道:“你如今尝苦果,当知昔⽇之非了!”

  邬大野显然有些恼羞成怒:“寇英杰,有些事一死容易,活下去才叫艰难,不要自以为了不起,把人家都看扁了。”

  这几句话,似乎也不无道理,邬大野象似有満腹委屈的道:“如果当⽇情形,你我易地而处,也未见得就好了多少,人总要活着才是正理呀!”说到这里,他似有无限懊恼的重重地在地上跺了一脚,气馁地坐下来。

  寇英杰冷笑一声道:“活也要活得有价值,像你这样的卖师求荣,苟且偷生又有什么意义?”

  邬大野狞笑着道:“反正我是一步棋走错了,満盘全输,这个黑锅我是背定了,你和小师妹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走了!”

  寇英杰道:“且慢!”

  邬大野已由位子上站起来,翻着一双气恼的红眼睛看着他。

  “这件事因你而起,你岂能轻言脫卸!”寇英杰冷冷笑道:“大不了放手一拼,眼前一个沈傲霜还看不在我眼睛里。”

  邬大野一怔道:“铁夫人在此坐镇,你也知道了?”

  寇英杰道:“我当然知道,今夜你我相见,很是难得,我只要弄清楚一件事,你再走不迟。”

  “说吧!”邬大野凌声冷笑道:“反正我已是老虎不吃人——恶名在外,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寇英杰寒声道:“平心而论,包括沈傲霜这个女人在內,这些人都不在我眼睛里,只要你表明心迹,一切后果自有我来承当,你如两面为人,处处掣肘,倒是我深所顾虑,你可要放清楚一点,千万不能一错再错,做出人神共愤的事情…”

  邬大野呆了一晌,苦笑道:“如今我是哑巴吃⻩莲,苦在心里头,小师弟,你看我又该怎么办才好?”

  寇英杰被他这一声“小师弟”叫得顿生感慨,眸子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你眼睛里居然还有我这个师弟?”他冷冷地摇着头:“不,太晚了…你还是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好了。”

  邬大野怔了一下:“莫非你还记恨着当初的事情?”

  “哼!”寇英杰眸子里织着凌人的寒光:“我实在忘不了…如果是你,你忘得了么?”

  邬大野面⾊一红,怒声一哼,道:“既然如此,现在你怎不向我出手?又何故对我手下留情?”

  “这件事我已经说过了!”寇英杰面⾊森的道:“我不能因私涉公,我们之间的事可以慢一步再谈,但是⽩马山庄乃师门故居,我⽩马门发祥之地,不能陷于敌手,这才不得不向你让步!”

  邬大野陡然睁大了眼睛,却又苦笑着道:“好吧,这几句话倒也不无道理,大丈夫怨分明。到时候我接着你的就是了。”

  寇英杰道:“但是眼前你我却要同心合力以应大敌。”

  邬大野冷笑一声,道:“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寇英杰道:“我已经透过江天右把话传了过去,三天之內要宇內二十四令一⼲人全数撤出,否则⾎洗山庄!沈傲霜将被迫在一二⽇之內与我放手一搏,你只要密切监视那个许铎的动静,不要节外生枝,必要时下手把他除了最好。”

  邬大野怔了一下,道:“这个…”

  寇英杰冷笑道:“难道,你还有所碍难不成?”

  邬大野呆了一下,忽然咬牙点头道:“好吧!这件事就给我了。”

  寇英杰道:“还有,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对外传递消息,但是我却知道你们与宇內二十四令总坛,每⽇都必有密切的联系。”

  “不错。”邬大野道:“飞鸽传书。”

  “这就是了。”寇英杰道:“如果你能传递出一份假‮报情‬,使那边误以为这里事已平,你我即可放手去做了。”

  邬大野看着他苦笑了一下:“对!还是你想的周到,这些事你就给我吧,我这就回去秘密布置一切,就决定明天大举从事发难,把宇內二十四令派来的人彻底消灭,杀一个是一个。”

  寇英杰道:“好,事成与否,在此一举,我就在宾阁随时等候你的消息,沈傲霜那边你就给我吧。”

  邬大野这一刻,忽然像是想通了“好吧!”他由位子上站了起来:“我走了!”

  寇英杰还想嘱咐他几句,却见他已向外步出,左右打量了一刻,随即纵⾝窗外,消逝在夜⾊之间。

  邬大野之所以改变初衷,重新投效师门,其原因是可以谅解的。他原以为投靠了宇內二十四令,必蒙铁海棠寄以重任,然而事实却大非如此,等到一切的幻想俱都消失之后,本能的对自己的愚蠢,开始感觉到忏悔,只是他却知道凭自己的实力,是万万挣脫不开这层束缚的。是以,寇英杰的及时出现,未始不令他暗中欣鼓舞,若非是限于他本人与寇英杰之间的私仇作祟,生怕寇英杰放不过他,那么,他未尝不愿意暗中助其一臂之力。现在双方既然已经谈开,先公后私,在邬大野的算盘里认为这对自己是很划算的一种易,故此乐于从事。

  一项会议在邬大野的秘密召集之下,似乎已经得到了结论。

  在座者,全是他一手培植的亲信人物,他们是金鼠星莫雨秋,飞马星雷鸣,三羊星曹开武,雄星葛山,亥猪星马义。

  当年颇具实力的十二武士,如今只剩下了六个,其中天狗星冯同是二庄主司空远的亲信,一直跟随着司空远听候效命,其他上述五人,也就是现今邬大野所仅有的实力人物。

  只是自从他投靠宇內二十四令之后,⽩马山庄在铁海棠的暗中策划之下,已经调齐了另外一批人留驻山庄。这后来的一批人,显然眼睛里只有智多星许铎那个副庄主,却并不把邬大野看在眼睛里,当然更不要说金鼠星莫雨秋以次的各人了。

  会议一开始,邬大野即得到了全力的支持。事实上如今山庄所剩的当年故旧,无不对他们的新统治者宇內二十四令心存恶感,无不暗中企望能够回复当年老主人郭⽩云所统制时的极盛景象。是以,邬大野方自吐出了心里的意图,莫雨秋等即刻表示赞同,一时间群情十分昂。

  妙手昆仑邬大野等到各人情绪较为镇定之后,才缓缓说道:“这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你们应该知道宇內二十四令今⽇势力浩大,我等这么做,要是出了一点差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所以必须要格外慎重!”

  金鼠星莫雨秋道:“庄主请放心,只要先杀了智多星许铎那个老狐狸,别的人均不⾜为畏!”

  生得黑胖勇猛的亥猪星马义,咬牙切齿的道:“莫老大说得对,眼前正是一个好机会!

  难得怒江双童那个江天右受了重伤,剩下的那些人庄主出面,一定可以镇庒得住,这些都不成问题,倒是铁夫人那边…”

  邬大野冷笑道:“寇英杰如今武功极⾼,铁夫人难望在他手上讨得了好,只要宇內二十四令那边不派新人来,这件事我看可以八成摆平下来,倒是以后的⽇子…”他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反正也顾不得这么许多,昨天夜里我想了‮夜一‬,⽩马山庄是我半生经营所在,固然不能落在铁海棠手里,却也不能⽩⽩便宜了寇英杰那个小子…只是眼前权衡轻重得失,不得不虚与委蛇罢了!”

  金鼠星莫雨秋点头道:“庄主说得对,这件事以属下看并不难两全,寇英杰虽是武功冠绝一时,但是到底年轻气盛,要讲究斗心智,比起庄主您来,那可是差得太远了!”

  三羊星曹开武跟着奉承的道:“对了,庄主你只要抓住了寇英杰这个人加以利用,正好来对付铁海棠那边,有他坐镇⽩马山庄,铁海棠多少也会心存顾虑,我们也就收到了一石二鸟之利。”

  邬大野微微一笑道:“难得你二人还有此心机,其实这些我早已经想过了,只是你们万方不要小瞧了寇英杰这人。”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甚为费解的道:“到底是什么力量,使得他如今脫胎换骨,完全变了一个人,这是我怎么也想不透的,我要设法先把他的底细摸清楚才好对付他。不过,”他接着又回到了现实:“眼前我们却只有与他合作之一途,你们千万不可在他面前现出一些令他起疑的神态,否则以后就不好办事了。”

  各人俱都随口答应;

  邬大野冷冷一笑道:“既然如此,我们这就按计行事,许铎大概马上就来了,你们注意我的眼⾊行事,要能一举手之间,把他歼灭于此,不惊动任何人才好。”

  金鼠星莫雨秋一笑道:“庄主放心,这件事我们哥儿五个最在行,最好郭柱和裴横也一块来,这两个家伙比许铎更可恨,能够把他们两个一块除了更好。”

  郭柱、裴横是智多星许铎手下两个最得力的亲信,武功也都不弱,三人上下串通,朋比为奷,是以为⽩马山庄上下不聇。

  邬大野深恐行事不成,打草惊蛇,当下不厌其烦的又关照五人等一会下手的动作方位。

  又候了约半盏茶的时间,即见一名弟子进⼊报告道:‘副庄主来了。”

  各人顿时精神一振。

  邬大野道:“一个人么?“

  “不!”那位亲信弟子报告道:“陪同副庄主而来的还有郭、裴两位分令令主。”

  邬大野点头道:“知道了。吩咐下去,本楼各卡上的弟子严守岗位,切实执行所待命令!”

  那名弟子答应一声,匆匆退下。在场各人遂即退到事先安排好的座位坐好。各人才坐下来,厅外脚步声响,智多星许铎已同着两位亲信手下追星手郭柱、左臂神刀裴横来到了大厅。

  三人进厅后,敞开的两扇门遂即又关上。

  智多星许铎忽然站住,回过头看了一眼,下意识的觉出有些不大对劲儿。只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今⽇此刻,竟是他生命中最为灰黯的⽇子。当然更不曾预料到邬大野等一⼲人竟然会对自己猝施杀手。

  追星手郭柱短小精⼲,左臂神刀裴横却是一条十⾜的七尺汉子。此二人左右随侍在智多星许铎⾝后。

  邬大野上一步,抱拳笑道:“三位来晚了,我等恭候多时,快请坐吧。”

  “不敢。”许铎抱拳道:“庄主见召,莫非有什么机密大事?”一面说,他目光情不自噤的由在座每一个人脸上扫过。每一张脸都似乎显得很严肃。

  邬大野缓缓的点了一下头道:“当然有事,要不然岂敢惊动许兄,许副座你们坐下说话。”

  智多星许铎道:“这两天庄子里事多,夫人那边还有事叫我过去问话,只怕我不能停留很久。”

  邬大野微微一笑道:“放心,我们不会耽误你很久的,一盏茶的时间,也就解决了。”

  “好吧!”许铎缓缓地坐了下来“庄主你有什么要事就快说吧!”

  邬大野眼睛看向追星手郭柱,微微一笑道:“郭令主你也坐下。”

  金鼠星莫雨秋赶忙站起来,把⾝边座位拉出来道:“来来,郭令主请坐,请坐!”

  三羊星曹开武也上前拉住了左臂神刀裴横,硬把他拉到了⾝边坐下。

  三个人分成了三个地方,对方邬大野这边是六个人,变成了以六对三,每二人控制一人形势。

  这番分配,自然是事先经过研究。

  智多星许铎初时还不曾察觉,等到他坐定一经着目之后,顿时就有所惊觉,一双狡智的眸子,连连在每个人⾝上转动不已。

  妙手昆仑邬大野看看时机已趋成,如果以三敌三,自己尚无致胜的把握,以六敌三是绝对可以稳胜券,况乎大厅以外,也早已有了严谨的布置,不怕他三个揷翅飞脫。当下微微笑道:“副座今晨可曾见过铁夫人么?”

  智多星许铎一怔道:“没…没有呀,庄主何以见问?”

  邬大野的一颗心完全放了,果真要是许铎曾经见过铁夫人,那么一旦对他下手之后,如何善后便煞费周章了,现在似乎可有更佳的托辞。

  智多星许铎原是聪明透顶之人,是以才会得了这么一个绰号。然而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再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会变生肘腋,失陷⼊这个平⽇看来无什么作为的邬大野手上。

  象是冥冥中有所显示一般,自从他们一踏进大厅之后,即有一种说不出的森森预兆,这时再经细细留意对方六个人的每一张脸,更不噤使他怦然心惊。忽然他觉出了不妙,陡地站了起来。

  邬大野道:“许副座何事不安?”

  “这…”许铎闪烁着一对眼珠道:“我忽然想起了一件要紧的事,必须马上去见铁夫人。对不起,我三人先行告退一步。”

  “且慢!”邬大野忽然按住了他一边肩膀:“许副座少安毋躁。”

  二人紧挨坐在一起,邬大野忽然出手,许铎简直无从防范,再者更不曾料到邬大野这个动作的有异,等到他忽然觉出不妙时,整个躯体已全在对方控制之中。

  原来邬大野近习五行功力,对于提聚体內的五行真力有实功,大非等闲。是以许铎一经发觉不妙时,自己的心肝胃脾肾五脏,已在对方五指上所隐隐传出的內力控制之中,登时內里一阵菗痛,噤不住脸上变⾊。

  “你…邬庄主你这是⼲什么?”

  “许副座!”邬大野脸上洋溢起一番得意神采:“你自诩聪明一世,却也想不到竟会有此一难。姓许的,你认栽了吧!”

  许铎赫然一惊,由不住出了一⾝冷汗:“你…要⼲什么?”

  “⼲什么?”邬大野一声朗笑:“你这么聪明的人居然会看不出来?”

  许铎全⾝抖战的道:“难道,你们…你们…”

  “许副座,你的案子犯了。”金鼠星莫雨秋道:“我们今天是奉命拿人,看你还怎么跑吧!”嘴里说着,陡地右手一翻,一口尺斗长短的锋利匕首,已经由袖子里抖出来,极其快捷的抵在了追星手郭柱背后。

  追星手郭柱正准备跃⾝而起,却已不及,登时为之一惊,动弹不得。

  三羊星曹开武一见眼前形势,随即突然向⾝边的左臂神刀裴横出手,无奈,却是慢了一步。

  只听见哧的一声,一股刀光闪出如电,直向裴横后背扎过去,却由于裴横事先有了警惕,只见他猛然一个快翻急转之势,闪开了对方的刀势,这口刀却是擦着他的右臂划了过去,连⾐带⾁顿时破开了一道⾎口子。

  左臂神刀裴横大惊之下,喝叱道:“不好!”左胳膊翻扬之下,已把斜背在后背上的一口弧形刀撤在了手上。不容他这口刀递出去,紧挨着他另一边的雄星葛山已经猝起发难。

  葛山的兵刃是一对纯铁打制的鹤爪镰,一见情势有异,陡地喝叱一声,霍地向前滑⾝而进,一对鹤爪镰齐抖出去,分向左臂神刀裴横两肋上猛扎了过来。

  裴横大惊之下,舞动弧形刀,只听得叮当叮当两声,磕开了葛山的一双鹤爪镰,同时⾝子快速的向着壁角而退。

  这当口儿,亥猪星马义、飞马星雷鸣,各自叫啸一声,分别向他两侧近。两人的钳形攻势之下,裴横一时无所遁脫,顿时动弹不得。

  这一番异动之势,不啻使得原本肃杀森的现场,更平添了一番紧张气氛。一时间,大厅內象是着了一层寒冰,每个人都被冻结住了,无论主客双方,都显示着起自內心的震惊。

  当然,其中以许铎等三人的感触更具不同。面对着死亡的影,智多星许铎不得不作出一番最后的挣扎。

  “邬庄主,”许铎尽量使自己保持着镇定:“你们这是⼲什么?想造反不成!”

  “你说对了,一点都不错!”邬大野冷笑道:“正是造反,先宰了你们三个,然后对付铁海棠那个老狗!”

  许铎神⾊大变,却不得不越加的克制着心里的惊惧。“哼哼!”他脸⾊铁青道:“邬庄主,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愚蠢…就凭你们这几个人,莫非还胆敢与名満武林的宇內二十四令为敌!”

  邬大野冷冷一笑道:“那是第二步的事情,今天先杀了你们三个再说。”

  许铎嘿嘿一声冷笑,道:“杀了我们三个…你以为有这么简单,铁夫人那边会饶得过你们?”他忽然神⾊一变,哦了一声:“原来如此,想必你们暗中已与那个寇英杰取得联系…来个里应外合,哼哼…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成功大事?简直是作梦!”

  邬大野目光一扫裴横、郭柱二人,见他二人已确被自己这边实力控制住,不噤宽心大放:“姓许的,你死在眼前还敢信口雌⻩!”邬大野眼睛里织着毒恶:“算你瞎了眼,你邬大爷岂是甘居人下之人,又岂是你这类小丑所能左右的?这几年来,你邬大爷受的气可是够多了,今天可要你偿还给我一个痛快!”

  话声微顿,倏地转首招呼道:“刀来。”

  三羊星曹开武答应一声,随即将手中一口钢刀抛了过来,邬大野抬手接住,接刀、出刀,看来是一个式子,不愧是妙手昆仑。刀光乍吐,一片⾎光闪过,智多星许铎的一只左耳已被割下来。

  智多星许铎全⾝打了一个寒颤,一股热⾎顺着他左面腮帮子淌了下来。即使他诡计多端,力持镇定,目睹⾝受之下,也噤不住吓了个忘魂丧胆。

  “啊…”他骇得瞠目结⾆:“邬庄…主…有话好说,你…可千万不要下毒手呀!你…”“有话好说?嘿嘿…”邬大野连声冷笑道“我与铁海棠原来处得不错,还不是你这个东西从中挑拨离间,如今已是万难相处,一刀杀了你也太便宜你了!”掌中刀向前一探,哧一声又割下了他另一只耳朵,智多星许铎杀猪也似的叫了起来。妙在邬大野的另一只手,仍然搭在他肩上,控制着他⾝上的⽳道,使他动弹不得,这可就应上了那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以邬大野之狠心辣手来对付许铎之险心,当得上是同恶相倾。一时间,这位素⽇为虎作伥、八面威风的副庄主,已是面目全非。

  邬大野更施展他灵活的手法,在他前额两颊上分别各划了一刀,许铎不噤发出惨厉的呼叫声:“庄主…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只请你饶了我这条命…饶了我这条命吧…庄主!”一时他泪下如雨,混合着脸上的鲜⾎,滴溅得全⾝都是,这番情景非但郭柱裴横两个人看得亡魂丧胆,就连金鼠星莫雨秋以次等一⼲人,亦无不触目惊心。

  然而,邬大野却丝毫无动于衷,他的刀缓缓举起,反复的以刀光照着许铎的眼睛,然后竖起刀⾝,直直的由许铎正面前划下去,划了一道约有三尺长短的口子,一时之间⽪开⾁裂,⾎花四溢,许铎战栗在⾎泊里的⾝子,一次又一次的起伏着,那样子就象是被杖击出⾎的一条蛇。

  邬大野大声狂笑着,目睹着他亲自加诸在许铎⾝上的杰作,一时得意极了。

  “许铎!今天你应该知道你邬大爷的厉害了吧!”邬大野比划着手里的刀:“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邬大爷倒要看看你嘴里的这⾆头有多长?”刀势一抬,已把一截刀尖揷在了许铎嘴里,紧接着有力一拧,—阵声响,竟把许铎満嘴牙齿搅落下来,许铎鬼也似的惨叫一声,咿呀连声的张着⾎嘴,却听不出他是在说些什么。

  现场的郭裴二人看到这里,俱都忍不住发出了一阵战栗,然而他二人各自都有切⾝之危,顾人思己,哪能不为之魂飞魄散?

  妙手昆仑邬大野对于智多星许铎的积恨,显然深蒂固,已到了不可化解的地步,每一出刀,都显示着他刻骨的忿恨,下意识里也得到了一种发怈。

  忽然,他松开了搭在许铎肩上的那只手,內力甫卸,许铎狼也似的由位子上窜了起来。

  他虽然⾝上多处负伤,却没有一处是制命之伤,无碍行动,这时⾝上⽳道忽然‮开解‬,只以为对方存心赦放,跃⾝就逃。

  哪里想到,这正是邬大野为图更新杀人花样的方式之一,随着许铎跳跃出的⾝子,邬大野呜哮一声,掌中刀由下而上倏地挥出。刷地一片刀光闪过,紧接着克嚓一声脆响,已把许铎一只左臂,齐着腋下平整的砍了下来。许铎忍痛急转,暴露了他另一半⾝子,邬大野⾝上步,更不迟缓,第二刀再次挥出,这一刀却是由上而下,把许铎那只右臂齐肩劈落在地。

  紧跟着刀势一转,哧的一声,掌中刀已深深揷进了许铎前心,往前一送,许铎的⾝子,平仰直直地倒了下去。

  大厅里顿时瀰散出一片⾎腥气息,尤其是目睹各人,更有一种极呕吐的感觉。  wWW.iSjXs.cOm 
上一章   马鸣风萧萧   下一章 ( → )
沙迦小说网提供了萧逸创作的小说《马鸣风萧萧》干净清爽无错字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马鸣风萧萧阅读体验.尽力最快速更新马鸣风萧萧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