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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灵异小说 > 魂行道1·湖滨鬼舍  作者: 书号:40251  时间:2017/9/15  字数:10052 
上一章   ‮尔马,你谢谢 章二二第‬    下一章 ( → )
  我感到突然有什么温暖的东西从心里缓缓升起,进而蔓延到四肢。这些天来,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全安‬的,觉得这个世界是美好的。同时,我也为自己感到‮愧羞‬。

  井盖在头顶发出哐当一声,我立刻置⾝于完全的黑暗之中。连针尖点大的光亮都没有,一种冷冰冰的虚脫感顿时袭上全⾝。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在黑暗里,连自己的声音都很不‮实真‬,好像只是嘴巴动了一动,但声音却是别人的。

  “带你来体会黑暗。”马尔说。

  这是一个工厂的地下管道。据说在工厂尚未建起时,它就已经存在了。有人说它是战争时期用于运送物资的地下通道,也有人说,它是这个城市在若⼲年前修建的污⽔管道,但由于设计不合理,所以只建了一半便荒废了。马尔一大早便打来电话,要我到小天南路的这间工厂的门口等他。这间工厂不知道是生产什么的,似乎是模具或者机械一类的。偌大的一个工厂,在周末空无一人,看上去十分荒凉。

  马尔说,我要给你看样东西。但我没想到,他却带我来到了工厂后面一个存放废品的仓库前,打开了地上的井盖。下面漆黑一团,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有一股凉丝丝的嘲的风从里面吹来,让人很不舒服。马尔什么话也没说,便顺着旁边已经生锈的梯子爬了下去。我犹豫了一下,也跟在他后面。

  “你带手电筒了吗?”我问马尔。

  “带了。”他从口袋里窸窸窣窣地摸了一阵,接着,一道细微的⻩⾊光柱照在我旁边的墙壁上“有点小,但够用了。”

  的确是很小的手电筒,大概只需要一节五号电池供电。不过在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之后,这样微弱的光也显得很亮。

  “好了,我们走吧。”他说。

  “去哪?”

  “我也不知道。”看见我停住不动了,他又补充了一句“既然是来体会黑暗的,只要体会就是了。”

  “好吧。”

  借助手电筒的光亮,我慢慢看清了周围的环境。我站立的地方是一个一米见方的⽔泥台面,再往前便是深不见底的悠长的管道,而且,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是圆形的,而是不规则的形状,看上去真的像是尚未完工就被废弃的。还好地面基本是平的,而⾼度大概也有两米多一点的样子。我小心翼翼地跟在马尔⾝后,其实心里很想拽住他的⾐服,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走了一阵,马尔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停住,回过头来对我说:“对了,忘记告诉你了,你一定要紧紧地跟在我后面。据说这个地下通道里有一种非常厉害的东西。以前这个工厂里有很多人莫名其妙地失踪,后来都在这里找到的,死状非常恐怖。所以你千万别落下了…”

  我的脊背立刻感到一阵寒意。

  “你刚才怎么不告诉我?”我几乎是有些气恼地说“如果知道这样,我就不下来了。”

  马尔露出难得的窘迫的表情,说:“刚才我确实是忘记了。不过没关系的,那个东西怕光,只要你拉住我,就没事。”

  马尔伸出手来。我尽管生气,但这时再返回也不可能了,看马尔的样子,似乎是非要带我在这里走一圈不可。我只好把自己的手放在马尔的手里。他呵呵一笑,一只手紧拉着我,另一只手拿着手电筒,就这样带着我向前走去。

  也许因为知道了那个“东西”的存在,更加觉得这里森森冷冰冰的。而这个地下通道也与其他的地下通道不同,它的墙壁基本上算是没有,四周都是岩石和土块,有的地方还在滴⽔。从我们刚才下来的梯子可以大概估计,这个通道在地面以下十米左右。偶尔脚下还会踩到从地底渗出来的积⽔。尽管如此,还是能看出,当初挖地道的人颇费了一番功夫,岩壁尽管没有⽔泥墙壁那么平滑,但也算是比较整齐。洞顶呈弧形,大概因此才保存了这么长时间也未出现坍塌。前面在手电筒的照下,不断地出现拐弯和墙壁上流下的地下⽔,有两三次还看见了树类的东西。而⾝后就是完全的黑暗。在城市使用街灯、霓虹灯以及各种灯具照明之前,想必整个世界都是这种令人窒息的黑暗吧。

  这里让我想起了防空洞——应该说,是梦里的防空洞。为什么最近我总是碰上这种事呢?梦见过一次,又实实在在地来过一次。

  尽管地道里的温度比地面要低很多,但我⾝上却在不停地出汗。马尔的动作一直很敏捷,脚步也快,耐力也好像很不错,轻车路般地在这里穿来穿去,遇到岔路时也不停下思考。话说回来,这里居然会有岔路,让我十分惊讶。

  “这个地道不知道过去是用来⼲什么的,真有点奇怪。”我说。声音在地道里有些发闷。

  “据说好像当初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地道,那些岔路是后来慢慢挖出来的。”

  “后来还有人挖?挖来⼲什么呢?”

  马尔此时却突然停了一下,然后转⾝低声地说:“嘘——你听见什么声音吗?”

  我⾝上的汗⽑顿时竖起来,屏住呼昅仔细听了一阵,但四周安静得就像耳朵被堵住一样。

  “没有…你听见什么了…”

  “脚步声,很轻微的。跟我们的脚步声混在一起…但现在好像没有了。”

  我立刻朝自己的⾝后看去。但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也可能是我听错了。”马尔说“我们继续走吧。”

  我开始留意地道里回着的我们的脚步声。因为地形的不同,每走一步,发出的声音也不一样。我仔细地分辨着,哪一步是马尔的,哪一步是我的,听着听着便好像进⼊了一种恍惚的状态。

  这一次,我也听见了。一个既不属于我,也不属于马尔的脚步声,在我们的附近,分不清是前面还是后面,似乎在学我们走路般,一步,一步,当我们停下,它也停下,我们走的时候,它也开始响起来…

  “马尔,”我的声音颤抖着“我也听见了。”

  但马尔却没有停下脚步。

  “别回头。”他说。

  有时地面突然闪出深不可测的洞⽳,也许是动物的巢⽳,也许是人为的结果。我一步也不敢在这些洞⽳附近停留,万一掉下去…光是这么一想,胃部都有‮挛痉‬的感觉。道路像蛇一般拐来拐去,岔路出现得也越来越频繁。可以想象倘若剥去头顶的这一层地⽪,暴露出来的,将是怎样的一个网状宮。

  “我们会不会路?”

  “有这个可能。”

  我一下子站住了“你都不确定,怎么敢带人下来?”

  “呵,我开玩笑的,”马尔说着,用嘴将手电筒咬住,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看上去很像PDA的东西“我带了GPS,不会路的,放心。”

  至少总会走出去的。我想松一口气,但却不能。⾝后那个不属于我和马尔的脚步声不断地‮磨折‬着我。有好几次,我几乎感到有什么在黑暗中伸出手来,向我的肩膀拍去。我的后背开始产生一阵一阵针刺般的感觉。鬓角的头发也被汗⽔粘住,贴在额头两边。

  这里真像是地狱。

  这句话从心里冒出来的时候,手电筒的光突然照到一样东西。红⾊的,在这个黑暗的视线几乎为黑⽩⾊调的地道里,显得尤为扎眼。马尔也看到了,他停下来,走到那个东西面前,用手电筒照着。

  一个红⾊的发夹,正在手电筒的光线下折出异样的光芒。但真正让我感到不寒而栗的是——这个发夹是新的,全新的,没有一点土或者灰尘。我们定定地看了一阵。

  “快走吧。”我实在无法再多待一分钟了。

  然而走了大概两分钟,马尔再次停了下来。他用手电筒照着前面的黑暗处,拉着我的手明显地变紧了。

  他说:“你看到什么没有?”

  我顺着手电筒的光,朝那一团黑暗看去,顿时觉得环绕着我的所有东西都变得异常沉重,连空气也是。

  我的确看见了。就在前面,那片黑暗在仔细的注视下,逐渐分成更加细微的一个一个的黑暗,每个的形状都偏细长,像鱼一般在空气里游动着…但又不对,应该是,在一片‮大巨‬的黑暗之中,隐蔵着更多的黑⾊影子。当手电筒的光照去时,那些黑⾊的影子便向后退去一步。

  “好像有…黑影…”我对马尔说。

  马尔点点头“装作没看见吧。如果长久地盯着它们看,会被它们控制的…”

  我连忙收回视线“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马尔沉默了一阵,然后说:“我小时候来过这里。”

  马尔的小时候…可曾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我仍然紧张地留意着⾝后的动静。诡异的脚步声在脑子里似乎越来越清晰,我甚至感到背后的温度明显比⾝前的温度要冷很多。我开始给背后的脚步声配上各种各样的画面:一双没有脚的鞋,一个面⾊苍⽩长着没有瞳仁的眼睛的小孩,一个会倒吊在洞顶的长満长⽑的…这时脚步声中突然传来咯的一声轻响。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怎么了?”马尔感到我的颤抖,回过头来。

  “好像…踩到那个发夹了…”

  “没有啊。”他低头看看“地上什么也没有。”

  “不是说我们…是那个…”

  他明⽩过来“别去想,我们赶快走。”

  手电筒照在前面的黑暗中,黑影们不断地向后退去。似乎有一两个停在岩附近,当我们经过时,狠狠地盯着我们看。糟了,我似乎一直不自觉地盯着前面的黑影,马尔说,不能看它们,否则…

  脑子里这时却突然不合时宜地响起一首歌。那是什么呢?旋律为何这样悉?我昏昏沉沉地思索着这首歌的名字,但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我的⾝体开始变得没有任何感觉,被马尔牵着往哪里走也不知道。也不是很在意。我甚至搞不清楚自己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旋律开始慢慢地出现歌词,有声音在唱:像一场梦,却醒不过来,另一个我在看着我,他问我愿不愿意,给你更多自由…

  有什么在晃着我的⾝体——软乎乎的,胳膊又被抓得很紧。是什么?歌叫什么名字来着…正想着,晃动的感觉又猛地一下袭来。眼前有个令人不愉快的发光体。我睁开眼睛——这之前我没意识到自己原来已经闭上双眼。我眼前是马尔的手电筒,晃动我的⾝体的是马尔的手。

  “⼲吗?好刺眼,眼泪都出来了。”我咕哝着,伸手挡开手电筒,眼睛。

  “你刚才看前面的黑影了?”马尔责备地说道。

  我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之间,我已经靠着墙壁坐在地上,大概是昏睡了过去。漉漉的地面和墙壁的嘲气顿时通过⾐服渗透进了⾝体。

  我立刻从地上跳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马尔“我刚才怎么了?”

  “刚才你走着走着,就突然倒在地上。还好,很快又醒过来了。”

  “怎么会,我刚刚好像一直被你拉着走啊。”

  “你能确定,”马尔严肃地看着我“拉着你的就是我吗?”

  我顿时吓出一⾝冷汗。

  “好了,从现在起,你只准看着我的后背。”马尔再次拉紧我的手。

  于是我尽量把注意力从⾝后的脚步声上移开,并且紧紧地盯着眼前马尔的深蓝⾊T恤的某处,眼睛累了就从左肩换到右肩,或者从右肩换到左肩。

  “你晕倒之前,在想什么呢?”马尔一边走一边说。

  “我在想一首歌的名字。”

  “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了。”

  我真的想起来了。就在清醒的那一瞬间,一个名字突然从脑海里冒出来。

  “叫什么?”

  但我却不敢说出它的名字。我害怕那两个字从我的嘴里出来:张韶涵的《浮云》。那首不断地在我噩梦中出现的歌。

  然而地道仍然绵延不断,我甚至觉得我们始终在原地兜圈子。地面又开始不断出现深邃的洞⽳。我和马尔的脚步都在不知不觉地加快。到最后完全像是逃跑一般的,经过一个又一个的拐弯,绕过一个又一个的地⽳。所有一切都像是我在东湖底的那个噩梦:有什么正在追来,而我的双脚又不能活动自如,追击者迅速近⾝后,伸出⽑茸茸的手要抓住我的脚腕…作为梦,那的确是一个令人绝望的梦。但如果是活生生的现实,恐怕比绝望更加严重…

  这样呆呆地思考之间,头顶好像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隐隐约约的,很不真切。

  马尔拿出GPS,看了一阵,说:“我们好像到了桂溪公站的地下。”

  “这附近有出口吗?”

  “应该有,要找找…”

  话音刚落,手电筒的光突然一闪,接着硬生生地熄灭了。那一瞬间,仿佛遭受了‮大巨‬的打击般,我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任何人在毫无精神准备的情况下突然被抛⼊厚重的黑暗,都会即刻感到浑⾝瘫软。我也不例外。

  “怎么了?”我感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失去了原有的音调。

  “好像是坏了…”黑暗中传来啪啪几声,应该是马尔在摸索着手电筒的开关。

  我突然感到四周开始发出嘶嘶的声响,有什么在靠近了。而且,不止一个。嘶嘶声在一片漆黑中回响,听起来像是静待猎物步步走近的猛兽的‮奋兴‬的呼昅。它们知道我们走近,‮奋兴‬得颤抖不止…想到这里,我全⾝的骨头都好像冻僵了一般。

  这时,脚上突然感到一阵冰凉,有什么正从我的脚上向上蔓延着…我忍不住尖叫了一声,拼命地踢打着脚下黑暗的虚空。

  “我们快跑。”马尔说。

  马尔的手紧拉着我的,快速地向前跑着。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或者说,已经到达了意识的边缘。我完全弄不清楚我们在向什么地方跑,也不知道跑了有多久,更没有想过,马尔为何竟在漆黑一团中没撞上墙壁或者跌倒。恐惧以及由此而带来的⿇痹了我对时间和空间的感觉。无论怎么跑都感觉不到疲劳,双脚机械地踩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还有就是…黑暗中有什么不断地绕着我的腿,搭上我的肩膀,扯着我的⾐服,擦过我的脸…我一边跑,一边忍不住地尖叫着。

  最后,我的头发突然被什么拉住,扯得生疼。但我不敢伸手去摸头上的东西,我跌倒在地上,惊恐地哭喊道:“马尔!有东西拉住我的头发了!救我,快救救我!”

  一阵刺眼的光突然亮起。

  是那个已经“坏掉”的手电筒,它此刻正在马尔的手里,照着我的头顶上方。马尔一脸严肃地站在我面前,他的脸上戴着一副眼镜。我的第一个念头是,我还活着。

  马尔说:“你自己看看,拉住你头发的是什么东西。”

  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头发…没有?!我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仔细摸了一遍。确实没有。

  “该结束了。”马尔叹了口气,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我们上去吧。”

  就在马尔的旁边,一个悉的生锈的梯子紧靠在⽔泥墙面上。那不是我们下来时的梯子吗?马尔摘下眼镜,放进⾐服口袋,然后爬了上去。我看了一眼⾝后的黑暗,也赶紧跟在了后面。

  井盖打开了,真正属于⽩天的光线从头顶倾泻下来。一直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全⾝酸痛的感觉,还有脸上黏黏糊糊的泪⽔、汗⽔。

  马尔爬上去,接着从上面伸下手来拉我。我坐在真切的⽔泥地面上,觉得刚才就像是做了一个噩梦。

  “感觉怎么样?”马尔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从上个星期就开始准备了。实话跟你说,这个地下通道里,本就没有什么恐怖可怕的东西,也没有人死在里面。这里就是一个普通的废弃的地下通道,过去是被工厂用来做污⽔处理的,但是建到一半就停工了。而且它的面积也远没有那么大,刚才我一直带着你在里面绕圈子,是你没有发现而已。”

  “那你刚才说…”

  “都是编出来骗你的。那个红⾊发夹是我放进去的。一开始我说听到了脚步声,也是我骗你的,其实我本没听到。还有叫你不要看前面的黑影,那也是我编出来的,那里面本没有什么黑影。”

  “但我明明看到,而且也听到了啊。”

  “这正是我想证明给你看的事。一开始,下地道时,里面的黑暗事先便在你的心里造成了一定的恐惧。后来我又告诉你,这个地道里有很恐怖的东西,曾经还死过人。这时,你的恐惧加深了,脑子里开始不自觉地产生很多幻想。人在这种时候,神经是最为脆弱的。而如果此时抓住其最为脆弱的那一部分,很容易就能影响对方的心理状态。所以,我紧接着告诉你,只要你紧跟在我后面,就不会有危险。于是在你的潜意识里,立刻把我当成了最可信赖的人,我说什么,你的潜意识便会相信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说道“所以后来,当我告诉你,我好像听到了脚步声的时候,你也立刻听到了脚步声。当我说,前面有黑影,不要看,看了会被它控制的时候,你也立刻看到了黑影,甚至晕倒过去。实际上,我什么也没看到,我告诉你的都是假的。你看到的,只是你的潜意识在作祟,是幻觉,幻听,以至不自觉地受到暗示而晕倒。”

  “那后来手电筒的光也是…”

  “是我故意关掉的。我戴了夜视镜,所以能看到路,也能看到你的反应。你那时的恐惧最深,所以受潜意识的控制也最明显。事先我就告诉过你,那些东西怕光,但是如果光没了,我们就会很危险。你的潜意识受到了这个暗示,所以当光熄灭时,你感到了有东西住你,拼命用手拍打着。我在夜视镜里看到的,就是你在挥舞着手臂,实际上周围什么也没有。包括最后,你感到有什么东西拽住你的头发,其实也是没有的,是你的错觉。”

  “但是那种感觉那么‮实真‬…”

  “有一个很著名的实验,我想你也应该听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在犹太人集中营里,德国人曾经做过这样一个实验:两个被关押者相距一米远面对面地站着。德国人把其中一个人的双眼蒙上,并在他的右手边放上一个小桶。然后用一把刀割断他的右腕动脉,让⾎滴答滴答地滴到小桶里。另一个人就这样看着同伴因失⾎脸⾊越来越苍⽩,直到死去。第二天,同样的地方,同样两人相对。这次被割的是昨天的看客。仍是那个小桶、那把刀,但德国人这次却是用刀背假装割了他一下,虽有痛感但连⽪都没破。随后就用⽔滴模仿⾎滴滴⼊小桶。然而他的脸⾊竟然像昨天那个失⾎者一样越来越苍⽩,呼昅越来越急促,最后也死了,虽然他连一滴⾎也没有流。”

  “是的,我听过这个实验。”

  “你知道吗?潜意识的力量比意识的力量大三万倍以上。”马尔顿了一顿“弗洛伊德把心灵比喻为一座冰山,浮出⽔面的是少部分,代表意识,而埋蔵在⽔面之下的大部分,则是潜意识。他认为人的言行举止,只有少部分是意识在控制的,其他大部分都是由潜意识所主宰,而且是主动地运作,人却没有觉察到。就比如今天,一切都是我编出来的,你却‮实真‬地听到了、看到了、感觉到了,毫不怀疑。这就是最佳的证明。”

  我突然感到有种温暖的东西从心里缓缓升起,进而蔓延到四肢。这些天来,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全安‬的,觉得这个世界是美好的。同时,我也为自己感到‮愧羞‬。

  我看着马尔沉默了一阵。

  “那么,你这么做,是为了…”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实情,”马尔缓慢地说道“其实我并不是何林的表哥,而是她舅舅家的邻居,你那天留电话的阿姨是我的⺟亲。并且你和何林来的那天我看到你了,你站在楼梯口神情恍惚地站着,我从你⾝边走过去突然发觉你非常眼,后来我⺟亲告诉我有个不穿鞋的奇怪的女孩找何林,还留了电话,名字叫苏晓,我马上就想起你了。”

  他不是何林的表哥我并不觉得奇怪,但是我和他是相识的却太出乎我的意料了,尽管我也觉得这个马尔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仅仅是在林子的舅舅家楼道见过吗,那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我们是认识的吗?”我问。

  “是的,你是否记得你童年时候发生的那次意外?”

  我顿时愣住了。与其说愣住,不如说是被什么狠狠敲击了一下心脏。

  那是五岁,还是六岁?那年从这个城市中穿流而过的江⽔还⾜以供人游泳。夏天傍晚的街上,摆満了竹,而游泳的人,都聚集在江边,我是其中的一个。但我没学会游泳。岸边是如此拥挤和吵闹,当我带着游泳圈下⽔以后,就听不见⽗⺟的声音了。他们自然也听不见我的。

  那年还流行一样东西:⽔。当我将游泳圈从⾝上取下,用双手推着它在⽔里向深处游了几米之后,就看见了这个东西。几个女人坐在上面说说笑笑,全然不知她们⾝边正有一个抓不稳游泳圈,而又不会游泳的我。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几乎就是同时,游泳圈被⽔撞翻,惊慌之下,我用手抓住了⽔的边缘,而眼睁睁地看着游泳圈漂远。那时我还发现,脚下是空的。看上去离岸很近,我却踩不到⽔底。我大声喊着:“爸爸!妈妈!”但是他们在岸上喧闹的人群中,听不见我。没喊多久,我发现手已经快没有力气了。⽔的边缘很厚,我的手又太小,我对⽔上的几个女人喊着:“阿姨!阿姨!”但是没有人理我。两个人背对着我,面对着我的两个又被遮挡住了视线,再加上这里是如此吵闹。喊了几声之后,我的心里开始泛起一股对这几个女人的仇恨。我咬着牙,决定不向她们求助。于是,很快,这仇恨便被恐慌取代。

  我看着自己的手慢慢地从边缘向下滑去。双脚下意识地在⽔底踢打着,然而这个动作却让事态变得更加严重。我很快失去了最后一救命稻草,我向⽔底沉了下去,就这样,连我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

  我不敢确定那时是不是听见了扑通的一声,而且这岸边有类似这样的声音也不⾜为奇。我也不确定那时是不是看见了小鱼小虾,也许是记忆编造出来的。总之向下沉去的这段时间,我的意识一直处于一种恍惚状态,眼睛似乎能看见,但大脑不能思考,不能决定我的双手双脚该如何动作。

  ⽔底,是像做梦一样的幽暗和不可理解。我感觉不到痛苦,只有无边无际的宁静与安详。直到我被一股力量拉出⽔面,我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以及我应该做出什么反应。同时,⾝体的痛都回来了。整个肺部和鼻腔都是辣的,我不停地咳嗽和哭泣,并且毫不感地踢打着救我上来的人。但他将我紧紧地钳在胳膊底下,我的踢打丝毫不起作用。然后我就想起了爸妈,他们似乎也看到了我,因为,这时有更多的人在看我们——我和这个十几岁的少年。

  爸爸扑通一声跳下⽔,快速地向我们游过来,从他手中把我接过去。一上岸,我就发了疯似的哭个不停。妈妈抱着我,脸吓得惨⽩。爸爸背对着我,感谢救我上来的人。我对于这个人的全部回忆,只有一句:不用谢。

  然后,他就満不在乎地走了。

  可是,眼前,就是现在,我好像又记起了他的样子,想起了我曾经遗忘的细节。童年的意外很多,然而现在,我却只想起了一次。这是有原因的。因为那个人的脸正和马尔的脸重叠在一起。他们惊人地,不可思议地相似。甚至变成了同一个人。

  “难道你就是…”我呆呆地看着他,心里震惊到了极点。同时又感到荒谬。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看来你终于想起来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怕被你认出来呢。幸好当年记住了你的名字——就算一点小小的虚荣心吧,你不记得我,我记得你就行。不过当时把你从⽔下捞起来的时候,还真是费了好一番力气。那天我在家门口看见你只觉得眼,后来知道你叫苏晓,我就想,不知道是不是当年我救的那个小女孩呢?所以斗胆冒充了一回何林的表哥。起初也只是出于好奇心,但没想到在你⾝上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既然帮过你一次,也不妨再帮一次。这里边可能也有私心,”说到这里,马尔露出顽⽪的笑容“就是,自己救人总不能⽩救。对吧?”

  看着马尔轻松地说出这些,我简直不能够相信…不能够相信什么呢?他明明真真切切地站在我面前。世事也许真的就那么巧合,只是很多时候,我们遇到的奇迹太少,因而对奇迹也就失去了信心。再一想,这当中也许真的有些必然。比如,当年我溺⽔的地方,和林子家离得的确不远。少年时的马尔夏季到那里游泳,也是很正常的。话说回来,一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遇到一个故人,又有什么好惊讶的呢?可我还是忍不住,甚至不能确定脸上的表情是不是很吓人,只知道嘴巴张得大大的。很久很久,才冒出一句话。

  “谢谢你,马尔。”

  这句话竟然晚了那么多年。  wWW.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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