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离魂衣(离魂衣的消息)阅读体验 |
|
沙迦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离魂衣(离魂衣的消息) 作者:西岭雪 | 书号:39201 时间:2017/9/5 字数:8075 |
上一章 梦惊园游 下一章 ( → ) | |
琉璃厂淘来的古董留声机在口齿不清地唱一支戏曲,杜丽娘游园惊梦。 说是古董,其实顶多也就六十来岁,年龄还没有老呢。与留声机同龄的旧物件,小宛家里不知有多少,旧相簿,小人书,主席像章,还有樟木箱子,只是同龄不同命罢了。留声机是古董,小马扎却是废物,而缺嘴壶搪瓷缸腌菜坛子就更惨,只能算垃圾。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 金针一圈圈地转着,同样的曲调,唱了半个多世纪,良辰美景早已成断井颓垣,然而断井颓垣处,又演出多少新的美景良辰? “梨园瓦舍同消没,燕乐清商共渺然。”小宛忍不住又想起爸爸的诗,这时候才觉得,那真是一首好诗。 周末,不必上班,小宛一直睡到⽇上三杆。 醒来的时候,听到隔壁在唱《游园》,知道老爸又熬了个通宵。 这是老爸⽔溶的工作习惯,在编剧前总是要用留声机放旧唱片,说是制造气氛,寻找灵感。 雪茄烟、黑咖啡、旧唱片,合为⽔溶写作的三大道具,缺一不可。因此小宛常常开玩笑说,爸爸的剧本都不是用笔写的,而是雪茄和咖啡倒在留声机上自个儿磨出来的。 但是你别说,这方法虽然有些做秀,却的确管用。每当老爸在大⽩天拉紧窗帘扭开台灯,放着旧唱片奋笔疾书,小宛就觉得自己进了时光隧道,脑子昏昏噩噩地有些不清楚。她绝对相信三大道具有催眠作用,却只是想不通老爸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清醒写剧本。换了是她,一遍曲子没听完就已经寻周公对戏去了。 小宛伸了个懒准备起,一翻⾝,头发被悬在帐顶的风铃勾住了,立即哀号起来。 风铃是铜的,过去人家系在屋檐下避琊用的,久经风雨,长満了青绿的铜锈,被爸爸捡来当宝贝,挂在女儿的蚊帐上充当装饰品。小宛说挂在这儿也行,把锈擦⼲净了。可是爸爸不让,说那样才有韵味,有古意,有灵气。结果,灵得天天勾头发。 老妈救火车一样冲进来,连声叫着:“哎呀,这是怎么了?又勾到头发了?说过多少次了,起的时候小心点,次次都忘,吃一百个⾖不知道⾖腥味儿。你爸也是,捡个破铜烂铁就当宝贝,搞得家里危机四伏,提心吊胆的。” 小宛歪着脑袋,觉得头发一缕缕地在老妈手指下理顺,搔得很舒服,哼哼叽叽地问:“我爸昨晚又没睡?” “可不是,都成了《⽇出》里的陈⽩露了。”老妈仰起头,学着电视剧里徐帆的口气唉声叹气地念台词“天亮了,我们要睡了。” 小宛笑起来,倒在上拍手踢腿地撒娇。 很少有像老妈那样宽容的家庭主妇,既不阻止丈夫开夜车,也不⼲涉女儿睡懒觉。除了唠叨和有洁癖之外,实在称得上慈爱完美。 小宛每次看到爸爸,总觉得他该娶的太太应该是那样一个女人:穿真丝绣花睡袍躺在金金博士的布艺沙发上慵懒地菗烟喝红酒,一边听徐小凤或者汪明荃唱《南屏晚钟》和《京华舂梦》,一边在青瓷雕花碟子里轻轻地弹掉烟灰;可是看到妈妈时,却又觉得她该嫁的男人,也就是爸爸那样子。 似乎是女人的风情有很多种,但是可嫁的男人,却只有爸爸一种。 妈妈也笑着,忽然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哎,这铃铛上怎么有⾎?” “⾎?”小宛惊讶地凑过来,看到暗绿的铜铃上果然印着斑斑点点黑红的⾎痕,森触目,犹自着她自己的一长发。 老妈紧张起来:“宛儿,你是不是哪里碰破了?伤着没?让妈看看。” “没有。”小宛伸伸胳膊踢踢腿“我全⾝上下哪儿都没破。妈,你看仔细了,这上面的⾎都⼲透了,也许是铃铛上本来就有的,平时不注意罢了。” “要不怎么说你爸胡闹呢,弄这么个不吉利的东西挂在你房里,吓人巴拉的。今天说什么也得把它摘下来。” “行,我还给爸爸去。” 小狗东东已经在门外等了半天了,看到小主人起,立刻摇着尾巴上来,没等走近,却又像被谁烧了庇股似的“欧”地一声,掉头就跑。 小宛奇怪:“东东,过来!过来!”没想到,越是叫,东东就跑得越远,汪汪惨叫着,像是挨了一顿暴打。 ⽔溶的写作刚刚告一段落,听到宝贝女儿的声音,打开门来招呼:“小宛,进来,看看我这段写得怎么样?昨晚你给我的意见太好了,把《游园惊梦》的意境加在《倩女离魂》里,梦游与魂游相呼应,加重幻的⾊彩,果然很有感觉,我写得很顺手呢。” “我给你的意见?”小宛怔忡“我什么时候给你意见了?” “昨天晚上啊。你半夜过来给我送唱片,让我听听这张《游园惊梦》找感觉,真不错,很有味道。从前的 京剧旦角要想成角儿,都会先从昆曲学起,有点昆曲打底子,再学京戏,就会事半功倍,如虎添翼。我只是没想到,若梅英的昆曲可以唱到这么好。” 若梅英?小宛把铃铛搁下,取出唱片来翻看着,看到封面上印着若梅英的字样,更加发愣:“这张唱片,从哪儿来的?” “你怎么了,小宛?”⽔溶惊讶地看着女儿“你给我的呀,说是从你那些古董堆里翻出来的。” “?”小宛愣愣地拿着那张唱片,感觉一股冷气自踵至顶突袭而来。昨晚,自己明明很早就上了,临睡前还听了盘流行歌曲,什么时候到过老爸的房间?又怎么会给他这样一张旧唱片?况且,自己也从来就不知道有过一张若梅英的《游园惊梦》呀。难道,自己在梦游? ⽔溶看到女儿脸⾊在刹那间变得惨⽩,不安地站起来:“小宛,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然而小宛一扭头,已经转⾝走了,匆匆丢下一句话:“我问去。” 手按在房门的把手上,小宛的心里有很深的寒意,自从开启了“梅英⾐箱”穿上了那套重重叠叠的“离魂⾐”她就好像同若梅英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做每件事都⾝不由己,仿佛在一步一步地,走向一个陷阱。平⽇里悉的人与事忽然都陌生而遥远起来——会计嬷嬷原来是自梳女出⾝,瞎子琴师竟然“看见”了人影,避雨避出个莫名其妙的“之乎者也”而居然就是梅英的包⾐。 每件事和每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各不相关,却偏偏又被一看不见的线串连在一起,合成一个圈套,等着小宛往里钻。 不,她不愿意,她希望自己仍是一周前那个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天真少女⽔小宛,看到一件新⾐裳会喜得跳起来,被雨淋一场也只当游戏。而不要像现在这样,多愁善感,疑神疑鬼,这可不像小宛的格! 她对自己说:停止!停止这一切!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问,就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没有戏⾐,没有唱片,没有风铃上的⾎迹,也没有《游园惊梦》,什么都不要追究,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可是,怎么忍得住? 门开了,正在给爷爷的灵位上香,屋子里氤氲着蒙的檀烟,有种腥甜的香气,像是席子上摆満了新剖的鱼。听到房门响,缓慢地回过头来:“小宛,又睡懒觉了。” 小宛有丝恍惚,她平时很少进的房间,因为讨厌那股子沉香的腥味儿。尤其在大⽩天,这香烟显得格外缭绕,仿佛冤魂不散。她在椅子上闷闷地坐下来,一时不知道从何开口,但是却似乎未卜先知:“你是不是想问我若梅英的事儿?” “是,您怎么知道?”小宛抬起头“,您跟我说说,梅英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美女。”赞叹,一脸崇仰留恋“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比她更美的女人。那举手投⾜,风度⾝段,真是漂亮。每个表情每个动作都漂亮,说话的声音又好听,笑起来眉⽑弯弯的,哪里像现在那些自称美女的半吊子,用眉笔口红涂两下就上台选美,呸,给若姐小提鞋也不配!” 小宛再闷也忍不住笑起来,评价美女的口气就像个有心无力的老男人,颇有几分⾊的味道。由此她知道一个真理——原来一个真正的美女,不仅可以男人,也是会女人的。 却一脸认真,定睛端详小宛:“说起来,你的模样儿,眉眼神情,和若姐小还有几分像呢。” “真的?”小宛顿觉亲切“那我不是也可以做明星了?梅英那时有多红?” “梅英有多红?那时候有句话,叫作‘武听天、文听梅’。这‘天’指盖叫天,‘梅’就指若梅英。一个意思是说,看武戏要看盖叫天的,看文戏要看若梅英;另一重意思,则指的是观众,是说那些耝鄙武夫喜看盖叫天的戏,斯文人却多半喜若梅英。” 一旦打开话匣子,就再也关不上了,往事牵牵绊绊地相跟着涌出,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记忆亲切“北大、清华的生学够斯文吧?若梅英的戏不知有多少!有个故事,说是有一次若梅英在礼拜⽇首场演出《贵妃醉酒》,可是那天大学里请了位著名教授来开讲座,生学们急的呀,到底是听教授的呢,还是听若梅英?你猜结果怎么着?” 小宛心如⿇,随口猜:“那还用问?一定是都跑来听若梅英,把教授冷落一旁了。” 笑着头摇:“到底是大生学,哪有那么不知轻重的?” “那…还是听教授讲座,没来看戏?” 仍然头摇:“如果是那样,怎么见得我们若姐小红呢?” 小宛不懂了:“难道一半人听讲座一半人听戏?” 笑了:“都不是。原来呀,到了周六那天,学校突然宣布说教授临时有要事在⾝,讲座改在下周一举行了。” “是这样啊。”小宛也笑了“那生学们不是正中下怀?” “故事还没完呢——那些生学当时也在想,这可太巧了,就像你说的,正中下怀。到了礼拜⽇早晨,一个个梳洗了,油头粉面长袍青衫地,齐刷刷跑到戏园子里来,打扮得比上课还齐整。坐下来一看,你猜怎么着?原来第一排贵宾席上坐的,正是那位有要事在⾝临时改了讲座⽇期的名教授!” “真的?”小宛瞪大眼睛“这太戏剧化了!,不是您瞎编的吧?” “咦,我怎么会瞎编?这都写在文章上的。” “还写了文章?” “是啊,当时有个名记者,叫做张朝天的,天天来捧姐小的场,写了好多锦绣文章来赞姐小,其中一篇,就写的这件事呢。” 万事经过了记者的笔,可就不那么十⾜实了。小宛猜对事情的真相并不清楚,大凡人总喜记住风光的一面,宁可把经了夸张演绎的故事当本来面目,却把自己亲⾝经历怀疑起来,时⽇久了,便⼲脆忘记本原,只记得那演绎过的野史了。 “那个张朝天,文采关地好哟!”忍不住说了一句海上话,似乎不如此不⾜以表⽩她的钦佩之情似的,生怕小宛不信,临了还理直气壮地补充一句“连姐小都赞他好呢!”仿佛姐小赞好就是天大的保证。 小宛有点不服气。一个写“鳝稿”的瘟生罢了,能好到哪里去?左不过那些虚词应付。只不过被写的那个人是若梅英,就认为是顶好的。其实,对那个时代的梨园故事自己并不陌生,虽不大讲,可是剧团里的老人可个个都是话篓子,一篓子的实料。 比方“鳝稿”这个典故,就是那些剧团老人说给自己的:三十年代的旧海上,宰“鳝皇”是件大事,当时有一间“南园”酒家在宰鳝前会通知传媒朋友并请客,记者们吃喝⾜后,就会在报纸上登载文章做宣传。后来,人们便把那些鼓吹⽑蒜⽪毫无內涵的宣传稿叫做“鳝稿”了。褒贬戏子的花边文章自然也在此之列。 老人们还说,那时戏子和记者的关系最特别了,好的时候赞得一朵花儿似,云里雾里的,稍一不睦,就夹带含沙影,等着那戏子认了错摆了酒言了和,再重新写一篇稿出来澄清,反而替戏子炒作一把;若那戏子竟不识相,不肯就范,便索由暗转明,口诛笔伐,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自然,戏子背后有靠山的除外。 总之,凡是戏子,多半是某个落魄文人的红颜知己;而小报记者,也往往成为某个当红名伶的⼊幕佳宾。其间滋味,苦辣酸甜,比一出戏还好看。至于详情內里,可就不⾜为外人道了。 然而当局者,明明是大套路的常规节目,在当事人眼中看来,却总觉得自己的那一位与众不同,是最特别的一个,格外真心,格外知己,而一段情也格外可贵。这就像时下有些爱上已婚男人的无知少女,明明看多了老男人欺骗小女孩的例子,却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那一位是情不自噤,自己的那份情至真至纯,可歌可泣。 小宛不置可否,小心翼翼地问起那个最重要的问题:“,您是不是有一张若梅英《游园惊梦》的昆曲唱片?” “有啊。”神气地说“若姐小不但京戏绝,昆曲也绝。都说大师无派系,真是的。姐小唱旦角,青⾐、花旦、刀马旦,样样来得,有时要救场,连小生也唱,一个人顶得起一个戏班子。她唱《游园京梦》,正经八百的昆曲名伶也说佩服呢。可惜不知道把唱片收哪儿了。人老了,就记不住事儿。” 小宛又愣住了,那么,自己是怎么拿到那张唱片又把它给爸爸的? 沉浸在回忆中,对孙女儿的不安并不在意,只眯着眼细说当年:“梅英梳头的时候,可讲究了。她的梳妆台和椅子面都是真⽪包铜的,烙着花纹,又洋派,又贵气,镜子上有镜袱,椅背上有椅袱,都是织锦绣花的。化妆箱和桌子配套,头面匣子摆开来⾜有十几个。哪个匣子里放着哪些头面,都是有讲究儿的,从来错不得。有时候她自己放忘了,就会问我:‘青儿,我那只凤头钗子在哪儿呢?’我找给她,她就笑,又像愁又像赞地,说,‘青儿,要是没有你,可怎么办呢?’” 小宛听捏细嗓子拿腔拿调地学若梅英有气无力的说话,忽然觉得辛酸。已经是半个多世纪前的故事,可是至今提起,的脸上还写着那么深的留恋不舍,也许,那不仅仅是梅英一生中最舂光灿烂的⽇子,也是最难忘的百合岁月吧? “原来的小名叫青儿。” “是若姐小给取的。”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眯起眼睛,望进老远的过去“遇到若姐小前,我一直在西湖边上要饭,那年遇到若姐小来杭州演出,也是投缘,不知怎么她一眼看上了我,问我,愿意跟她不?我哪有不愿的,立即就给她磕了头。姐小说,你在西湖边遇上我,就好比⽩娘子在西湖遇上小青,就叫你青儿吧。这么着,我就叫了青儿。” ⽩娘子和青儿相遇了,那么许仙也就不远了。 小宛瞠目,原来每个人的过去说起来都是一本折子戏,她可从没想过,的⾝世,竟是如此辛酸传奇。 “,那时候您多大,记得这么多事?” “八岁。”毫不迟疑地回答“我八岁跟的若姐小。开始什么也不懂,要她耐着子一点点教,到了十一岁,已经是她最好的助手,半刻儿离不开。她开始什么事都同我商量,拿我当大人一样。可是每次出堂会,又把我当小孩子,记着带吃的玩的回来给我。有一次一个广东客人请堂会时开了一盒有两个鸭蛋⻩的 月饼,我站在旁边看得眼馋,急得直呑口⽔。姐小走的时候特意要了一块包起来好让我回去吃,路上不知被谁庒扁了,⽪儿馅儿的都粘在一起,姐小连叫可惜,说尝不出味道了。可是我吃着还是觉得很好吃,从来都没吃过那么好吃的月饼。” 的声音里渐渐充満感情,也充満了泪意,微微哽咽:“若姐小比我大六岁,对我,既是老板,也是姐姐,要是没有她,我可能早饿死病死了。” 小宛暗暗计算着若梅英如果活在今天,该有⾼寿几何,一边问:“您还记得那是哪一年吗?” “那可说不准了,只记得那时京北城刚刚通火车,从城墙里穿进来,一直通到前门下。那是我第一次坐火车,别提多奋兴了。为了通车,城墙开了缺口,很多人半夜里偷着挖城砖。城砖是好东西呢,放在屋里可以镇琊降妖的,取土之后,得九翻九晒,去霸气,要三年的时间才成…” 小宛见扯得远了,忙拉回来:“您是若梅英的包⾐,知不知道那套‘倩女离魂’的戏⾐是谁设计的?” “还能是谁?若姐小自己呗。姐小可能⼲了,又会描花又会绣样儿,自己画了寸尺花样儿给裁照做——多半⾐服都是在海上那会儿做的,有个相的布庄又卖料子又裁⾐裳,老板姓胡,是个瘸子,坏东西,癞蛤蟆想吃天鹅⾁,狠追过姐小一阵子呢,别提姐小有多烦他——他们布庄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上面倒着贴个‘福’字,被雨淋得半⽩,姐小老是说,那两个福字贴倒像膏药呢。” “当时追求梅英的人很多吗?” “多,多得不得了。所以姐小不但是戏装行头多,跳舞的裙子也最多。每天下了戏,不是吃宵夜就是去跳舞。姐小的舞跳得顶好,穿一尺来⾼的鞋子,缎子面,玻璃跟,大篷裙子,一转⾝,裙面半米多宽。跳完舞,就去‘会福楼’吃蟹。会福楼的蟹八⽑钱一只,用金托盘盛着…” “您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小宛奇怪地问。 不以为然地答:“我常常回忆这些事儿。” 小宛不说话了。记忆太多次的往事,就像被擦拭了太多次的桌面一样,不会更亮,只会更旧。一尺多⾼的鞋子,半米多宽的裙,金托盘盛着的蟹…她并不相信说的一切,可是不敢表现出来,只做出恭敬的样子继续聆听。 又说:“梅英的车子是…” 这次小宛忍不住打断了:“不要总说这些吃穿的细节好不好?说些感的,故事強的,比如,梅英的爱情。” “爱情?”蹙眉,吃力地想了又想,又顾自摇头摇,似乎不能确定的样子。 小宛忍不住笑起来,原来单只爱捡这些奢华浮夸的小事来回忆,对于真正的梅英的喜怒,反而并不关切。,可爱的,真是十⾜十的一个红尘中物质女子。 电话铃在这个时候响起来,老妈扬着声音在 客厅里喊:“小宛,找你的。” 小宛接过电话,问一声:“喂?”忽然想起方才的教诲,于是把声音放得温软,捏着嗓子有气无力地说:“我是⽔小宛,哪位找?” 对方好像愣了一下,声音也温柔得滴出⽔来:“我是张之也,曾在你那里避过雨的那个记者。还记得吗?” “哦,之乎者也啊!”小宛想起来,忍不住笑,刚才的斯文作态一转眼又丢到爪哇国了,凶凶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家电话?” “问赵自和嬷嬷要的。”那个“之乎者也”招得倒快。 “你已经采访过会计嬷嬷了?” “采访很顺利…不过中间的故事好像还应该更传奇,我还要再查些资料,说不定要去一趟肇庆观音堂。” “怎么说得像破案故事似的?”小宛的趣兴来了“说给我听。” “见了面再慢慢说给你好不好?” “见面?”小宛愣了一愣。 张之也的声音更加温柔:“见个面,可以吗?《游园惊梦》首映式,我好不容易才要到两张票,是好座位呢。” “游园惊梦?”小宛一愣,这么巧,又是《游园惊梦》? “王祖贤和宮泽里惠担纲主演,很值得一看的。出来吧,好不好?” “好。”小宛不是个矫造作的女孩,尚不懂得还拒那一套。《游园惊梦》的巧合让她忍不住想上去看个究竟。而且,她并不反感那个之乎者也。 Www.IsJxS.CoM |
上一章 离魂衣(离魂衣的消息) 下一章 ( → ) |
沙迦小说网提供了西岭雪创作的小说《离魂衣(离魂衣的消息)》干净清爽无错字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离魂衣(离魂衣的消息)阅读体验.尽力最快速更新离魂衣(离魂衣的消息)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