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关曲四_《靖康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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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号:36616 时间:2017/7/29 字数:43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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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篇

关曲（四）

　　舂天来临之前，合答安成为欧

澈的新娘，那一天，欧

澈喝得酩酊大醉，事后如何进的洞房都不清楚了。

　　这段时间，押剌伊尔兼并了周围的几个小部落，实力悄然回升到金兵进⼊漠北草原之前的⽔平。一名西行七兄弟不幸阵亡，不过两年的时间，西行七人凋零残落，而未来的路不知还有多长，怎不令人喟然叹息。

　　一月，押剌伊尔声称，冬雪刚刚融化，道路泥泞南行，再多留几⽇无妨！

　　二月，押剌伊尔忙于其它事务，

本找不到他的人影，总不能不辞而别吧？

　　左右无事，莫辜负了这大好舂光，欧

澈带着合答安、小五在草原上闲逛。待得久了，欧

澈渐渐喜

上了草原。这里的草，碧绿无边；这里的天，纯净⾼远；这里的⽔，清冽甘甜；这里的‮民人‬，豪慡好客。遇到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要问上一句“他赛拜努”就是您好的意思。毡帐外面若是有火堆或挂着红布条等记号，表示这家有病人或产妇，外客不便⼊內。好客的主人，拉着进⼊帐內，献上最好的马

酒，客人若是推辞，会被主人瞧不起的。酒喝得越多，感情似乎就越深，他们可没有汉人那么深的心机。

　　欧

澈是克烈部最尊贵的客人，少不得喝酒，偏偏他酒量不行，如果不是合答安在⾝边，只怕走不了多远就会被蒙兀室韦人的马

酒放倒的。

　　受到这样的款待，欧

澈总觉得受之有愧，搜寻着脑海里的知识，传授了他们一种制酒的方法：先把鲜

放⼊木桶內，然后加少量嗜酸

汁作为引子，每⽇‮动搅‬，经三四天后，待

全部变酸，即可⼊锅加温。锅上盖一个无底木桶，大口朝下，木桶內侧挂上数个小罐，再在无底木桶上坐上一个装満冷⽔的铁锅，酸

经加热后蒸发遇冷铁锅凝成

体，滴⼊小罐內，即成为头锅

酒。经过这种方法制出的

酒，口感与马

酒稍有不同，却是酷烈无比。如度数不浓，还可再蒸二锅，甚至三锅。

　　豪饮的蒙兀室韦人，终于得到了自己喜

的美酒，欧

澈的⾝份愈发尊崇，就连小五也受到了优待，每天都有好⾁吃，合答安眼里的情意浓得再也化不开了。

　　三月初二，押剌伊尔终于回来了。欧

澈再也呆不下去，任凭押剌伊尔说破了嘴⽪，也是要走的。

　　无奈之下，兄弟畅饮三天三夜，初五⽇，欧

澈离开美丽的大草原，西进⾼昌故地。押剌伊尔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回鹘边境，方洒泪而别。

　　所谓⾼昌故地，就是唐朝时候的西州。约一千八百年前，雄才大略的汉武帝派贰师将军李广利讨伐西域，李广利率军至此，设置⾼昌壁，这是汉人‮权政‬在这片土地统制的伊始。唐开国之初，太宗贞观年间，统一⾼昌，设立西州，下辖⾼昌、

河、柳州、天山、蒲昌五县。大唐神威，哪个敢犯？天有不测风云，玄宗之世爆发安史之

，大唐土地‮裂分‬，国势衰落，距今262年前，回鹘首领仆固俊从回鹘北庭南下，击败吐蕃，收复西州、轮台等要地，终于建立了以⾼昌为中心的回鹘‮权政‬。回鹘王国疆域，东起哈密力，西至冰达坂，北抵⾚列河，南距吐蕃，強盛一时。境內实行双王制，即⾼昌回鹘和⻳兹回鹘分立。

　　大宋立国之后，⾼昌回鹘王阿厮兰汗曾经派遣使臣麦索温，到宋朝朝觐，自称“西州外甥”承认大宋的宗主国地位。后来，

项族起于河西走廊，截断了⾼昌回鹘与中原的联系，听说，⾼昌回鹘转而一心奉辽，⾼昌旧事渐不可闻。

　　押剌伊尔派了十几名蒙兀室韦好汉，一路护持，西行队伍反而扩大了。一路上，经多方打探得知：耶律大石已经在靖康二年七月间，于⾼昌回鹘之北也密里立城称帝，建年号“延庆”上尊号“天祐皇帝”又

据当地居民的习惯，称菊儿汗，也可以叫作葛儿罕，即“大汗”的意思。八月，耶律大石南下将⾼昌回鹘收为附庸国，西进⻳兹，进占⻳兹回鹘原有的土地，国境內居民达四万户，声威大振。

　　靖康三年六月，离开汴梁城两年多之后，欧

澈抵达位于火焰山脚下的⾼昌回鹘国都城⾼昌城。⾼昌城城池坚固，人口达三万之众，虽然不可与大宋城市同⽇而语，在西域边陲之地已是极为难得了。欧

澈⼊城之后，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城內寺院极盛，隶属于不同教派的僧人穿着千齐百怪的服装，自由来往，煞是有趣。

　　既然⾼昌回鹘是耶律大石的附属国，欧

澈自觉到了‮全安‬的地方，于是亮名⾝份，恢复了大宋使节的无上容光。

　　回鹘王在正殿隆重接见，欧

澈并不下跪，躬⾝三拜，道：“正使欧

澈奉大宋皇帝命，谨祝大王百岁千秋！”

　　翻译将欧

澈的话译给回鹘王听，回鹘王道：“我国不见天朝使者几百年矣！无须多礼，快快坐下。”

　　地上铺着厚地毯，此地之人皆席地而居，欧

澈自然⼊乡随俗，端正地坐好。如果不是在草原上呆过一阵儿，早已习惯了坐着说话，只怕今⽇难免出丑的。

　　回鹘王道：“使者缘何到此？”

　　欧

澈回道：“我国皇帝命在下西行，与辽国

结通好。在下曾北进漠北，可惜并未见到大石陛下，一路西来，遂至贵国！”

　　回鹘王对中原文化极其思慕，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欧

澈一一做答，同时享受着作为一个汉人的无上容光。

　　当⽇，回鹘王赐宴，举夜光杯、饮葡萄酒〕羔羊⾁、观西域舞，欧

澈一直正襟危坐，恭谨有礼，回鹘王看到这种情形，越发敬重了。

　　

据回鹘王的介绍，耶律大石早已离开也密里，西进七河流域大城八剌沙衮，帮助东黑汗国主伊卜拉欣，抵御葛逻禄和康里的侵扰。近闻大石大败了葛逻禄和康里的进攻，将喀什噶尔与和阗一带留给东黑汗国，补之成为自己的附庸，而攫取八剌沙衮地区为己有。回鹘王言称，辽国皇后塔不烟留守也密里，他已经派人去通报了，不⽇消息就会传回来。

　　既然如此，只好耐心等待。

　　百无聊赖之际，欧

澈、聂仲远、宝月和尚结伴在⾼昌城內闲逛。城內最大的寺院乃唐朝玄奘法师西行取经，曾经住过的所在，欧

澈多在此静心看书。谁料，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月。终于，也密里有消息传来：塔不烟皇后请回鹘王派人将宋国使节送过去。

　　于是，离开⾼昌，经轮台、仰吉八里，渡过马纳思河，行二十余⽇，于晚秋时节到达辽国都城也密里。也密里城座落于也密里河东岸，城很小，四方各立一座城门，城內多为驻军，商铺少得可怜，俨然军事要塞，与⾼昌城风格迥异。所谓的皇宮正殿，在欧

澈眼里，也不过是几间很普通的建筑，比西夏王陵的献殿都远有不如，更不要说与大宋帝国巍峨的大庆殿相比了。

　　随着一声宣和，欧

澈整⾐冠，肃容而进。

　　用眼角的余光瞟一眼丹墀上的皇后塔不烟，紧行七八步，单腿跪倒，振声奏道：“大宋国使节欧

澈，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宋，尔所说的又是哪一个大宋？”萧皇后塔不烟的声音如⾼山上的积雪那般寒冷，从中不难感觉那呼之

出的杀气。

　　事关‮家国‬脸面，欧

澈不得不奋起反击：“辽国不是原来的辽国，大宋依然是岿然屹立百余年而不倒的大宋！”

　　“啪”的一声，塔不烟拍案而起，叱道：“无聇而懦弱的宋人，焉敢如此与吾说话？来人，将这个下作之人拉下去，砍了！”

　　事到如今，欧

澈无须再保持该有的礼数“腾”地起⾝，仰头正视塔不烟，一见之下，心中的惊愕无法形容。

　　只见她，一袭火红的长裙，外面罩一件黑⾊对襟小坎肩，束豹⽪嵌⽟宝带，

挎宝剑，蹬一双小蛮靴。乌云一般漆黑的长发，随意地飘散在脑后，肌如聚雪、鬓若裁云、弯弯翠黛、丽丽明眸、樱桃小口，圣洁⾼贵而又飒慡英姿，竟是万中挑一的美人。

　　最令人吃惊的是，她竟然与海市蜃楼中所见的月亮仙子有几分相象呢！

　　仿佛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她把我们引领出茫茫沙海，只是为了今⽇一雪前聇吗？罢了，罢了！辽国灭亡，大宋难辞其咎，死在这里，也实在是没什么好埋怨的。况且，死在她的手里，总胜过被狼撕了千倍。

　　看到欧

澈一副登徒子的模样，塔不烟鄙夷地冷笑，殿中卫士扑上来，拖起欧

澈就走。

　　忽然，一名军兵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跪倒奏道：“禀报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

　　塔不眼皇后冷冰冰地问道：“何事惊慌？慢慢道来！”

　　“辖戛斯族自东北方向杀过来了。”

　　塔不烟镇定自若，道：“多少人马？”

　　“至少两万多人！”

　　也密里城內只有不到八千军队，还是耶律大石淘汰下来的弱旅，更兼城池孱弱，岂能坚守？殿中几名大臣都变了颜⾊，只有塔不烟仿佛没事人一样。

　　塔不烟缓缓起⾝，道：“暂时将宋人押下去，待吾打败辖戛斯人，再来与他计较。”

　　一个女子，能有这般胆⾊，殊为难得！

　　欧

澈忘了生死，暗地里赞叹起来。

　　当⽇，辽国皇后塔不烟率军，一举击溃辖戛斯人的进攻，取得大胜。辖戛斯族偷

不成，反而差点亏了老本，再也无力南下了。

　　欧

澈等人被押起来，几天过去了，都没有动静，难道塔不烟又不杀他们了吗？还是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辽人也没让他们受委屈，伙食还不错，住的地方也还将就，不过是没有自由而已。

　　这一天，他们被催促起⾝，听说要跟随塔不烟的凤驾，一起走呢！

　　看来，暂时

命无忧，也许还可以见到耶律大石。

　　自也密里，向西南方向行一千多里，到达楚河⾕地的八剌沙衮。据说，耶律大石已经将八剌沙衮改名为虎思斡耳朵，定为辽国新的都城。

　　到了虎思斡耳朵没几天，欧

澈被单独叫出来，要随军向西，去见耶律大石。合答安怀了⾝孕，肚子⾼⾼隆起，行动不便。临别时，聂仲远、宝月和尚再加上十几名蒙兀室韦汉子大声叫喊，合达安反倒出奇的平静，酷似在克烈见到的情景。

　　合答安笑道：“先生自管去，我等先生回来。先生如果有什么意外，我就一个人把孩子养大，将来为先生报仇！”

　　报仇，难道要找耶律大石报仇吗？

　　这个安详的女人，知道那会有多难吗？

　　看她的样子，无论多难也会义无反顾地去做的。

　　欧

澈拉着合答安的手，奋力摇了摇，道：“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说完，转⾝而去。

　　走出了很远，还听到合答安哭着喊道：“你们听着，我丈夫有什么意外，我就活撕了你们！”

　　欧

澈长叹一声，心中好不是滋味。她跟着自己，何曾享过一天的福？作为丈夫，他愧疚她太多；作为⽗亲，更是如此呢！　Wｗw.IｓjxS.Cｏ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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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　　　‮）四（曲关阳篇外‬　　　下一章　( → )
外篇关曲（四）　　舂天来临之前，合答安成为欧澈的新娘，那一天，欧澈喝得酩酊大醉，事后如何进的洞房都不清楚了。　　这段时间，押剌伊尔兼并了周围的几个小部落，实力悄然回升到金兵进⼊漠北草原之前的⽔平。一名西行七兄弟不幸阵亡，不过两年的时间，西行七人凋零残落，而未来的路不知还有多长，怎不令人喟然叹息。　　一月，押剌伊尔声称，冬雪刚刚融化，道路泥泞南行，再多留几⽇无妨！　　二月，押剌伊尔忙于其它事务，本找不到他的人影，总不能不辞而别吧？　　左右无事，莫辜负了这大好舂光，欧澈带着合答安、小五在草原上闲逛。待得久了，欧澈渐渐喜上了草原。这里的草，碧绿无边；这里的天，纯净⾼远；这里的⽔，清冽甘甜；这里的‮民人‬，豪慡好客。遇到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要问上一句“他赛拜努”就是您好的意思。毡帐外面若是有火堆或挂着红布条等记号，表示这家有病人或产妇，外客不便⼊內。好客的主人，拉着进⼊帐內，献上最好的马酒，客人若是推辞，会被主人瞧不起的。酒喝得越多，感情似乎就越深，他们可没有汉人那么深的心机。　　欧澈是克烈部最尊贵的客人，少不得喝酒，偏偏他酒量不行，如果不是合答安在⾝边，只怕走不了多远就会被蒙兀室韦人的马酒放倒的。　　受到这样的款待，欧澈总觉得受之有愧，搜寻着脑海里的知识，传授了他们一种制酒的方法：先把鲜放⼊木桶內，然后加少量嗜酸汁作为引子，每⽇‮动搅‬，经三四天后，待全部变酸，即可⼊锅加温。锅上盖一个无底木桶，大口朝下，木桶內侧挂上数个小罐，再在无底木桶上坐上一个装満冷⽔的铁锅，酸经加热后蒸发遇冷铁锅凝成体，滴⼊小罐內，即成为头锅酒。经过这种方法制出的酒，口感与马酒稍有不同，却是酷烈无比。如度数不浓，还可再蒸二锅，甚至三锅。　　豪饮的蒙兀室韦人，终于得到了自己喜的美酒，欧澈的⾝份愈发尊崇，就连小五也受到了优待，每天都有好⾁吃，合答安眼里的情意浓得再也化不开了。　　三月初二，押剌伊尔终于回来了。欧澈再也呆不下去，任凭押剌伊尔说破了嘴⽪，也是要走的。　　无奈之下，兄弟畅饮三天三夜，初五⽇，欧澈离开美丽的大草原，西进⾼昌故地。押剌伊尔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回鹘边境，方洒泪而别。　　所谓⾼昌故地，就是唐朝时候的西州。约一千八百年前，雄才大略的汉武帝派贰师将军李广利讨伐西域，李广利率军至此，设置⾼昌壁，这是汉人‮权政‬在这片土地统制的伊始。唐开国之初，太宗贞观年间，统一⾼昌，设立西州，下辖⾼昌、河、柳州、天山、蒲昌五县。大唐神威，哪个敢犯？天有不测风云，玄宗之世爆发安史之，大唐土地‮裂分‬，国势衰落，距今262年前，回鹘首领仆固俊从回鹘北庭南下，击败吐蕃，收复西州、轮台等要地，终于建立了以⾼昌为中心的回鹘‮权政‬。回鹘王国疆域，东起哈密力，西至冰达坂，北抵⾚列河，南距吐蕃，強盛一时。境內实行双王制，即⾼昌回鹘和⻳兹回鹘分立。　　大宋立国之后，⾼昌回鹘王阿厮兰汗曾经派遣使臣麦索温，到宋朝朝觐，自称“西州外甥”承认大宋的宗主国地位。后来，项族起于河西走廊，截断了⾼昌回鹘与中原的联系，听说，⾼昌回鹘转而一心奉辽，⾼昌旧事渐不可闻。　　押剌伊尔派了十几名蒙兀室韦好汉，一路护持，西行队伍反而扩大了。一路上，经多方打探得知：耶律大石已经在靖康二年七月间，于⾼昌回鹘之北也密里立城称帝，建年号“延庆”上尊号“天祐皇帝”又据当地居民的习惯，称菊儿汗，也可以叫作葛儿罕，即“大汗”的意思。八月，耶律大石南下将⾼昌回鹘收为附庸国，西进⻳兹，进占⻳兹回鹘原有的土地，国境內居民达四万户，声威大振。　　靖康三年六月，离开汴梁城两年多之后，欧澈抵达位于火焰山脚下的⾼昌回鹘国都城⾼昌城。⾼昌城城池坚固，人口达三万之众，虽然不可与大宋城市同⽇而语，在西域边陲之地已是极为难得了。欧澈⼊城之后，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城內寺院极盛，隶属于不同教派的僧人穿着千齐百怪的服装，自由来往，煞是有趣。　　既然⾼昌回鹘是耶律大石的附属国，欧澈自觉到了‮全安‬的地方，于是亮名⾝份，恢复了大宋使节的无上容光。　　回鹘王在正殿隆重接见，欧澈并不下跪，躬⾝三拜，道：“正使欧澈奉大宋皇帝命，谨祝大王百岁千秋！” 　　翻译将欧澈的话译给回鹘王听，回鹘王道：“我国不见天朝使者几百年矣！无须多礼，快快坐下。” 　　地上铺着厚地毯，此地之人皆席地而居，欧澈自然⼊乡随俗，端正地坐好。如果不是在草原上呆过一阵儿，早已习惯了坐着说话，只怕今⽇难免出丑的。　　回鹘王道：“使者缘何到此？” 　　欧澈回道：“我国皇帝命在下西行，与辽国结通好。在下曾北进漠北，可惜并未见到大石陛下，一路西来，遂至贵国！” 　　回鹘王对中原文化极其思慕，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欧澈一一做答，同时享受着作为一个汉人的无上容光。　　当⽇，回鹘王赐宴，举夜光杯、饮葡萄酒〕羔羊⾁、观西域舞，欧澈一直正襟危坐，恭谨有礼，回鹘王看到这种情形，越发敬重了。　　据回鹘王的介绍，耶律大石早已离开也密里，西进七河流域大城八剌沙衮，帮助东黑汗国主伊卜拉欣，抵御葛逻禄和康里的侵扰。近闻大石大败了葛逻禄和康里的进攻，将喀什噶尔与和阗一带留给东黑汗国，补之成为自己的附庸，而攫取八剌沙衮地区为己有。回鹘王言称，辽国皇后塔不烟留守也密里，他已经派人去通报了，不⽇消息就会传回来。　　既然如此，只好耐心等待。　　百无聊赖之际，欧澈、聂仲远、宝月和尚结伴在⾼昌城內闲逛。城內最大的寺院乃唐朝玄奘法师西行取经，曾经住过的所在，欧澈多在此静心看书。谁料，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月。终于，也密里有消息传来：塔不烟皇后请回鹘王派人将宋国使节送过去。　　于是，离开⾼昌，经轮台、仰吉八里，渡过马纳思河，行二十余⽇，于晚秋时节到达辽国都城也密里。也密里城座落于也密里河东岸，城很小，四方各立一座城门，城內多为驻军，商铺少得可怜，俨然军事要塞，与⾼昌城风格迥异。所谓的皇宮正殿，在欧澈眼里，也不过是几间很普通的建筑，比西夏王陵的献殿都远有不如，更不要说与大宋帝国巍峨的大庆殿相比了。　　随着一声宣和，欧澈整⾐冠，肃容而进。　　用眼角的余光瞟一眼丹墀上的皇后塔不烟，紧行七八步，单腿跪倒，振声奏道：“大宋国使节欧澈，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宋，尔所说的又是哪一个大宋？”萧皇后塔不烟的声音如⾼山上的积雪那般寒冷，从中不难感觉那呼之出的杀气。　　事关‮家国‬脸面，欧澈不得不奋起反击：“辽国不是原来的辽国，大宋依然是岿然屹立百余年而不倒的大宋！” 　　“啪”的一声，塔不烟拍案而起，叱道：“无聇而懦弱的宋人，焉敢如此与吾说话？来人，将这个下作之人拉下去，砍了！” 　　事到如今，欧澈无须再保持该有的礼数“腾”地起⾝，仰头正视塔不烟，一见之下，心中的惊愕无法形容。　　只见她，一袭火红的长裙，外面罩一件黑⾊对襟小坎肩，束豹⽪嵌⽟宝带，挎宝剑，蹬一双小蛮靴。乌云一般漆黑的长发，随意地飘散在脑后，肌如聚雪、鬓若裁云、弯弯翠黛、丽丽明眸、樱桃小口，圣洁⾼贵而又飒慡英姿，竟是万中挑一的美人。　　最令人吃惊的是，她竟然与海市蜃楼中所见的月亮仙子有几分相象呢！　　仿佛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她把我们引领出茫茫沙海，只是为了今⽇一雪前聇吗？罢了，罢了！辽国灭亡，大宋难辞其咎，死在这里，也实在是没什么好埋怨的。况且，死在她的手里，总胜过被狼撕了千倍。　　看到欧澈一副登徒子的模样，塔不烟鄙夷地冷笑，殿中卫士扑上来，拖起欧澈就走。　　忽然，一名军兵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跪倒奏道：“禀报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 　　塔不眼皇后冷冰冰地问道：“何事惊慌？慢慢道来！” 　　“辖戛斯族自东北方向杀过来了。” 　　塔不烟镇定自若，道：“多少人马？” 　　“至少两万多人！” 　　也密里城內只有不到八千军队，还是耶律大石淘汰下来的弱旅，更兼城池孱弱，岂能坚守？殿中几名大臣都变了颜⾊，只有塔不烟仿佛没事人一样。　　塔不烟缓缓起⾝，道：“暂时将宋人押下去，待吾打败辖戛斯人，再来与他计较。” 　　一个女子，能有这般胆⾊，殊为难得！　　欧澈忘了生死，暗地里赞叹起来。　　当⽇，辽国皇后塔不烟率军，一举击溃辖戛斯人的进攻，取得大胜。辖戛斯族偷不成，反而差点亏了老本，再也无力南下了。　　欧澈等人被押起来，几天过去了，都没有动静，难道塔不烟又不杀他们了吗？还是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辽人也没让他们受委屈，伙食还不错，住的地方也还将就，不过是没有自由而已。　　这一天，他们被催促起⾝，听说要跟随塔不烟的凤驾，一起走呢！　　看来，暂时命无忧，也许还可以见到耶律大石。　　自也密里，向西南方向行一千多里，到达楚河⾕地的八剌沙衮。据说，耶律大石已经将八剌沙衮改名为虎思斡耳朵，定为辽国新的都城。　　到了虎思斡耳朵没几天，欧澈被单独叫出来，要随军向西，去见耶律大石。合答安怀了⾝孕，肚子⾼⾼隆起，行动不便。临别时，聂仲远、宝月和尚再加上十几名蒙兀室韦汉子大声叫喊，合达安反倒出奇的平静，酷似在克烈见到的情景。　　合答安笑道：“先生自管去，我等先生回来。先生如果有什么意外，我就一个人把孩子养大，将来为先生报仇！” 　　报仇，难道要找耶律大石报仇吗？　　这个安详的女人，知道那会有多难吗？　　看她的样子，无论多难也会义无反顾地去做的。　　欧澈拉着合答安的手，奋力摇了摇，道：“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说完，转⾝而去。　　走出了很远，还听到合答安哭着喊道：“你们听着，我丈夫有什么意外，我就活撕了你们！” 　　欧澈长叹一声，心中好不是滋味。她跟着自己，何曾享过一天的福？作为丈夫，他愧疚她太多；作为⽗亲，更是如此呢！　Wｗw.IｓjxS.Cｏ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