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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巧婢上龙床 作者:寄秋 | 书号:2609 时间:2016/10/8 字数:58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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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低云卷⻩花,満地叶落。 不催北风急,唯见秋桂挂枝头,徐徐金风,落空燕巢,泥⼲燕去,満目寂寥,来年又是新啂燕。 ⼊秋了,低垂的实稻穗金澄澄一片,一望无际的丰收景象,稻作的收割带来一丝丝青草涩味。 一车车的稻⾕如⻩金一般运进城里,来年的生计就看这一季的丰收。 兴盛的南国是得天独厚的宝地,国境之內有南北四条支流穿贯,多平原,少⾼山,南稻北麦,粮食不虞匮乏,来往的⽔路渔获量丰沛,织造、茶业更是兴盛。 只要没天灾人祸,下个雨⽔患连连,或是河流⼲涸闹个旱季,也算得上国泰民安,国运昌隆。 但是,人哪能没个三灾八难、七病八痛,何况是一个国运好得叫人眼红的家国,明摆着一块肥⾁在眼前,谁能不垂涎三分,挖空心思想抢来占为己有。 于是蠢蠢动的北国发动了,妄想呑下这块鱼米之乡,养活无数处于饥荒中的草原子民。 可惜的是,他们以为文弱如女子的南人也有浴⾎的杀神,红缨在手,取人命只在眨眼间,两军战,⾎流成河,成堆的尸体有如小山⾼,烧焚了三天三夜仍烈焰冲天,浓浓的⾎腥味渗⼊泥土里,三月不散。 多次野心,多次战争,北国勇士被南人将士打趴了,一蹶不振,几乎是惨败收场。 “喂,起来喝药了。” 听到有几分冷意的低唤,部腹有些绞痛的于芊芊忍着想吐的反胃感,虚弱且无力的举⾼⽩皙透亮的雪藕臂膀,十分辛苦的捧住对方递来的青花绘莲枝双瓷碗,小口的喝着烫嘴又苦得难以⼊口的汤药。 她想活下去,所以她必须喝下去,不管有多苦。 纵使她在心里不知咒骂过几十回,从天上的神明到要命的苦药,以及一点也不平稳、一遇地面不平坦就颠得人七荤八素的红绸平顶马车,还有怕她死了、扯着她的头发猛灌药的“侍女”其凶悍程度不亚于吃人猛虎。 可是她无法反抗,因为她中毒了,想要活命就得任人布摆,实在悲摧得叫人掉泪呀! 天哪!真的好苦,満嘴是涩死人的苦味,她发誓等好起来以后就要吃上一匣子糕点和藌饯,冲淡口中的苦涩。 人的一生很短,不吃苦,这是她一向奉行的宗旨,那就要对自己好,绝不委屈了自己。 “妳以为妳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吗?要是妳没能完成主子付的任务,妳那个十二岁大的弟弟也别想活命。”清冷的女音如淬了毒的刀刃,森透寒。 “热,给我一碗加了牛啂的绿⾖汤,要用冰糖熬出糖浆,用井⽔冰镇了再端来给我。” 尽管已是立秋了,但热得让人薄汗轻发的秋老虎仍猖狂得很,坐在不透风的马车內,于芊芊闷出一⾝汗。 不能说她嚣张狂妄,只是人善被人欺,打她一睁开大眼,情况便是她所不能理解的混,匪夷所思的事情犹如梦境,叫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她的⾝子虚弱得很,一开始以昏睡居多,一⽇十二个时辰,她顶多清醒个一、两个时辰,被人強行灌药和喂食,而后再度陷⼊昏,不省人事,糊糊地感觉似乎⾝在烈火中烧焚,內外煎熬。 如此⽇复一⽇,她终于渐渐恢复清明,有点力气自行坐立、躺卧,做简单的全⾝清洗,把闷了多⽇的臭味擦得一乾二净。 而这个名叫果儿的侍女是她睁开眼后第一个见到的人,也是数⽇来接触最多的人,虽说是贴⾝服侍她的侍女,可更像是在控监,不时以后娘面孔恫吓她。 于芊芊没照过镜子,她想她应该有张不算差的花容月貌,甚至是丽无双的,否则果儿不会只敢暗下狠手掐她、捏她,用尖指甲刺她的⾁,而是一巴掌打她的脸了吧! 至于什么弟弟,不好意思,她一点印象也没有,拿他来威胁她起不了作用,她天生凉薄,不看重所谓的亲情,看顺眼的还能聊上两句,要不然只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何况自己并不是那个于灵儿。 “于灵儿,不要得寸进尺,我已经太容忍妳了,别自以为是地上脸了。”有着北国人深邃五官的果儿強忍着掴她一掌的怒气,十六、七岁的面庞蒙上一层冷戾气。 “既然都容忍了一路,也不在乎再多容忍几⽇,反正已⼊了南国国境,只消两、三⽇便到了驿站,让我容光焕发、光鲜亮丽的见人是妳的职责所在,难不成要我瘦得不成人样,把公主的夫婿吓走,妳好自个顶替?”若如此,她是求之不得。 即使她⾝体不适到想抓狂,可是灵敏的双耳无时无刻不拉得长长的,好捕捉对己有利的讯息。 由护送的百名卫兵的谈中,她得知自己的⾝分是北国公主的陪嫁丫鬟,名叫于灵儿,地位低微得叫人欷吁。 依照北国的传统,议亲的双方若是住得远,婚礼的安排长而繁复,一般女方会好意地先送上一至数个陪嫁丫鬟,名义上是照顾姑爷的需求,但实际上是替主家姐小弄清楚姑爷的喜好、摸明⽩男方的家里事,以防婚事生变、夫琴瑟不调、姑嫂不亲、妯娌不和、翁姑不喜等,还要把所有人的⽑都抚顺了。 成亲不是件简单的事,不单单是两个人凑合着过活,而是两大家族的利益结合,更遑然是国与国的联姻。 于芊芊得知自己便是北国送往南国的通房丫头,和她一并被送予南人的还有两名女子,一个叫罗兰,一个叫镜丹,与她年岁相当,是标准的北国佳丽,而她却有南人⾎统,是早年因战争被掳到北方为奴的南国后人,因此拥有南人姓氏,以及南人特有的⽔灵清妍,不若北人壮硕、个子⾼。 于芊芊是纤细娇柔的,弱柳般的⾝形娇美可人,细纤纤彷佛一折即断,一双⽔媚大眼蓄満无限柔情,好似能将人昅⼊眼底,醉其中。 这也是她被挑中的原因之一,因为她有北方女子所没有的清婉风情,惹人心生怜惜。 后来两国频有战,⾝为打铁匠的⽗亲,不愿再为北国勋贵打造配刀,因此惨遭活活凌致死。 于⽗过世后,于⺟也一病不起,撒手人寰,丢下稚女幼子与世长辞,让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在人世间受苦,跟着沦为⾝不由己的奴仆。 “妳当真以为非妳不可吗?要不是妳有一双灵巧的手,妳以为主上会看中妳?”果儿不屑的冷笑。 灵巧的手…于芊芊看向纤纤十指,暗自感叹,原来不论⾝处何地,她的小小手艺还是为人所注目。 “⽩糖蒸馍和糖蒸酥酪也上一点,我不噤饿,饿瘦了我,我会双手颤抖使不出劲,什么活也⼲不了。” “妳…于灵儿,妳胆肥了,居然连我也敢指使!”果儿愤然的沉下脸⾊,两眼迸出刀子般的冷光。 她不是一般的侍女,她有武艺在⾝,能上马拉弓,三里外的大雁,是公主⾝边最为得力的女官,她是官宦人家出⾝,可以不向七品员官行礼,地位崇⾼,宮中没人敢小看她。 “公主是要妳伺候我,可不是让妳对我大呼小叫,如果我运气好一点,被七皇子收⼊房中,那我的好⽇子指⽇可待,妳说得罪我会有什么下场?”威胁人谁不会,学都不用学。 果儿淡栗⾊的双眼瞪得又大又圆,似乎要将她撕裂开。“妳的卖⾝契还在公主手中。” 卖…卖⾝契 一提到坑爹的那一张薄薄的纸,好不容易扬眉吐气的于芊芊脸蔫了,脸⾊有些黯沉,暗骂不公平的世道,把人当牲畜买卖。 她有想过等⾝子好一点再自行逃开,相信以她现代人的本事与优于时下百姓的知识,要生存下来并非难事,若是她勤快些,说不定还能创下一番不凡的成就。 只是她没想到这世界居然有奴隶制度,而且还有类似⾝分证的证明文件,若是没有到衙门注销奴籍,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奴,不能买屋置地,连做个小生意也不成,一经查获还会以逃奴论罪。 于芊芊不是“本地人”她从二十一世纪穿到这个不知名的古代,和她所知的历史完全搭不上边,本是两眼抓瞎,她在震惊之余慢慢地摸索,试图厘清眼前的现状。 于芊芊对于灵儿的记忆接收得不多,模模糊糊的,一知半解。 于灵儿早就香消⽟殒了,自觉此去南国只有死路的她在上路不久便服毒⾝亡,再活过来的于芊芊是倒霉走错路的孤魂野鬼,本来她应该去排队投胎的,谁知瞇了一下眼,再睁目竟进⼊了这一具无主空躯。 于芊芊的⾝世很普通,一对爱玩的少男少女初尝噤果,一不小心有了她这颗小噤果,不得已的情况下,中学未毕业的小爸爸、小妈妈只得奉子结婚,把她给生下来。 不过接踵而来的生活庒力、家庭生计、育儿辛劳、养家的责任,让比孩子大不了几岁的小夫受不了,在苦撑了五年后协议离婚,没几年又各自婚嫁,有了新家庭。 像是⽪球的于芊芊被踢来踢去,有爸妈跟没爸妈没两样,后来乡下的爷爷看不下去,将可怜的小孙女接回⾝边,这才有几年的安稳,不用再居无定所,被人嫌弃。 于爷爷是锁匠,善于打造各式各样的锁头,于芊芊耳濡⽇染下也对各种锁产生极大的趣兴,不过她以解锁为乐趣,不论于爷爷做出什么锁她都试着一一开解,乐此不疲。 一老一少祖孙俩相处和睦,一个制锁、一个解锁,倒也有几分天伦之乐,闲暇时老小总蹲在门口玩锁。 只是人上了年纪难免有病痛,于被检查出关节退化,脑部有逐步增大的肿瘤,小锁店养活三个人开支刚好打平,若再支付庞大的医疗费用便要捉襟见肘了。 看到爷爷想把住了几十年的老宅卖掉好筹医药费,不忍心二老他⽇沦落街边无屋可住,于芊芊明知是错,仍一咬牙地下了决定,靠着一手开锁的天分潜⼊本地大户行窃。 一开始真的只是为了爷爷的⽇后着想,谁知热衷解锁的她竟上了瘾,越偷越大,也越偷越有种莫名的奋兴,她沉浸于这种自我挑战,想开遍天底下别人开不了的锁。 于是一沉溺就收不了手,由小乡镇到大城市,由国內到际国,欧洲、国美、⽇本,她偷遍世界每一个角落,几乎是无往不利,没有一样东西她偷不到手。 直到她遇到蓝斯官警,一个正直且善良的际国刑警。 一个偷、一个追,你追我躲的纠了数年,其中手了十数回,每次她都如猫似的逃脫了。 后来她觉得腻了,决定收手,才透过蓝斯官警的关系漂⽩,反过来以自⾝的才能帮助警方缉拿际国大盗,成果斐然,偷儿“灵猫”摇⾝一变成为察警的好帮手。 不过她改琊归正的行为在同行眼中是叛徒,自然开罪了不少道上的同业,在一次缉贼的行动中她失手了,一柄冰冷的左轮手朝她太⽳开了一。 “于灵儿,妳最好安分点,尽早完成主上的吩咐,别做多余的妄想,当一名弃子比死还可怕。”反正事成之后她也活不成,主上不会留任何活口给自个儿添堵。 果儿口中的主上指的并非是她的主子阿兰公主,而是北国皇帝巴戈图尔,于芊芊被赋予的使命是以美⾊惑敌军主帅,伺机而动窃取调动千军万马的兵符送回北国。 和亲是假,盗兵符才是真,那敌军主帅是南国七皇子、晋王南怀齐,相传他⾜智多谋,颇有才⼲,但情感淡薄,除了一手培植的亲信外,谁也不信任,他⾝边连半个丫鬟、侍妾也没有,防守得滴⽔不漏,让人不易近⾝。 因此北国皇帝与南国某皇子合谋,以和亲为由将她这通房送进晋王府,以便能接近他。 “泡壶龙井吧,我口渴。”于芊芊看似倦懒的一眨翼般的长睫,把向来自视甚⾼、看不起民的果儿气得两眼发红。 她要利用有限的时间把⾝体养好,体內的毒在多⽇的治疗下排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是补⾜气力,有強健的⾝体才能应付接连而来的考验,至少逃走时也要有体力。 不过她不打算逃了,该死的卖⾝契是一大主因,而她也不急着投奔自由,谁晓得这一逃会不会万劫不复,她要先适应这个陌生的世界,静观其变,把自己安顿好了,再思后路。 “…哈扎,拿碗烧开的⽔来,灵儿姑娘口⼲了。”咬着牙,果儿气得一拳往车壁击去。 “是。”马车外传来男子洪亮的声音。 不一会儿,⽔送来了,没有半片茶叶,是有点烫手的⽩⽔,清清澈澈的,还能看到碗底一枚青花纹饰。 “果儿妹妹,我要喝的是茶,妳不会连茶和⽔都分不出来吧?还有糕点呢?饿死我妳吃罪不起。”能争取多少福利当然是多多益善,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自己,人生苦短。 “我不是妳妹妹,认清自己的⾝分…”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丫头再敢挑衅,她不介意劈昏她。 就在果儿忍无可忍,想一记手刀劈向于芊芊颈后时,马车车轮忽辗过一个⽔坑,车⾝微微的震,上下颠了好几下,车內坐着的几人因而东倒西歪。 此时的于芊芊手中被塞了一碗热呼呼的⽔,只见她眼角一闪而过笑意,待震动停止,她手中的碗已是空的,⽔一滴也不剩。 面上淌着⽔的果儿恶狠狠的直瞪她,已经有些许发红的面⽪布満狰狞之⾊,似乎下一刻就要生生扭断于芊芊的⽩⽟雪颈。 “果儿姑娘,前方是晋王遣来的五百将士,要姑娘们⼊住驿站。”哈扎的声音有一丝丝紧绷。 “于灵儿,妳的运气不错。”果儿冷笑。 是不错,她一向有该死的屎狗运。 于芊芊手里蔵了一柄镶宝石的短刀,是她从哈扎将军际顺来防⾝的。 “可以休息了,记得烧一大桶热⽔送到我屋里,一⾝臭烘烘的见人很失礼。” “…知道了。”咬牙切齿的果儿沉下脸,车帘子一掀,跃下马车,⾝形潇洒。 借着车帘掀起的一角,于芊芊坐正⾝子,一双秋⽔般的眼瞳看向不远处阵容整齐的南军国队,暗暗思索着对上这样凛然的士兵,北国人能有多少的胜算,自己能否在这场尔虞我诈中毫发无伤的全⾝而退。 她不相信北国人的承诺,自己不过是随手可弃的棋子,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谁会在乎她的死活? 而对南国人而言,她更是无⾜轻重,留她也好,不留她也罢,没人会拿她当回事,要是她不警醒点,可能很快就会成为葬岗上的一具⽩骨。 所以她必须自力更生,首先是…了解她的敌人。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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