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玉釵盟阅读体验
沙迦小说网
沙迦小说网 架空小说 官场小说 推理小说 短篇文学 科幻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重生小说 同人小说 总裁小说 都市小说 综合其它
小说排行榜 历史小说 穿越小说 武侠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竞技小说 灵异小说 网游小说 经典名著 仙侠小说
好看的小说 帝王时代 覆雨翻云 天龙神雕 风玥大陆 纵横曰本 华佗宝典 艳绝乡村 窥狌成瘾 红楼真梦 女神攻略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沙迦小说网 > 仙侠小说 > 玉釵盟  作者:卧龙生 书号:35963  时间:2017/7/26  字数:21135 
上一章   ‮林少闯夜回一第‬    下一章 ( → )
  几声暮鼓响过寂静雄的少室峰。

  沉沉夜⾊,遮隐了少室峰下一片苍密的松林。

  忽然,闯出来一个黑纱蒙面,背揷长剑,疾服劲装的夜行人,他略一张望,直向少室峰北麓的五老峰下奔去。奔行⾝法,异常快速,片刻间已有数里之遥,到了一座宏伟的庙宇前面。

  抬头望那横盯上“少林寺”三个斗大的金字,不噤由心底泛上来一股寒意。这座名闻天下的寺院,数百年来,一直震慑武林,凡是江湖道上的人物,无不敬惧万分。

  那夜行人虽然用黑纱把脸蒙着,但仍无法掩饰住他慌恐焦急之态,不停地着双手,举止十分不安。突然,他停住了互双手,翻腕摸摸背上的长剑,纵⾝一跃,忽的凌空而起,落在那红⾊围墙上面。但见一片连绵的屋脊,既没有巡更值夜的僧人,亦不见一处灯火,这座震慑天下武林的名刹,竟是毫无一点戒备。

  他飘⾝由围墙跃落实地,施出“蜻蜒三点⽔”的轻功提纵⾝法,一连三个急跃,横渡过五六丈宽的前院,紧接着两手一抖,⾝子凭空拔起一丈二三尺⾼,轻轻飘飘落在屋面上。在他想来,威名満天下的少林弹院,戒备之严,定然如龙潭虎⽳一般,前院既无埋伏,二进院中,必当有守值增人,(‮机手‬小说站)是以在跃上屋面之后,时伏下⾝子,借屋脊掩护,向下探望。

  哪知事情却大出他意料之外,二进院中,仍然是看不到一个巡值僧人。一阵夜风吹袭,送来幽幽花香,原来这二进院中,种満了花树,夜⾊中虽然看不清那缤纷花⾊,但闻那不同的花香气味,已可知院中所种花树,包括了各式各样。

  那夜行人伏在屋面上久久不见有巡值僧人出现,暗自忖道:我既已冒死⼊寺,岂能这样畏首畏尾?

  心念一转,豪气忽发,⾝跃下屋面,沿着那⽩石铺成的‮道甬‬,向前走去。要知嵩山少林寺为天下有数大寺之一,殿院重叠,不下千间。

  夜行人在寺中穿行了顿饭工夫之久,遍历了数重大殿,始终未遇上拦路僧人,不噤胆气又壮了许多。蓦然闻沙三声清越的钟鼓,由后院传来,余音漾,直传出数里之外,隐隐可闻那群山回鸣之声。

  他忽然警觉到停留在寺中的时间已经不少,再有一个更次,寺中僧人就要起⾝做早课了,可是,他此来寻的“蔵经阁”还没有找出一点眉目,不噤心中躁急起来。这时,他正停⾝在二重大殿下面,抬头看去,只见殿门前面分立着两个雕龙木柱,心中忽的一动,暗道:这大殿⾜⾜有四丈以上⾼低,我借门前木柱之力,爬上殿脊,也许能看出“蔵经阁”的所在。

  他想到之后,立时就做,手⾜并用,片刻之间爬上殿脊。

  放眼望去,夜⾊中尽都是绵连的房舍,哪里能分辨出“蔵经阁”所在之处,心中大感失望。忽然一阵劲急的山风吹过,只吹得松啸竹摇,一片籁籁之声,枝叶摇摆之间,数十丈外,忽现出一盏红灯。原来那盏红灯被几株巨松的密茂技叶遮去,挡住视线,如非这一阵狂劲的幽风吹拂松枝,便无法看得出来。

  他无暇多作思虑,牢记了那出现红灯的方向,跃下殿脊,直对那出现红灯之处走去。虽然遇上很多房舍庭院的阻挡,但仍能把握着方向不错。

  走了约一盏热茶工夫,越过十几重的庭院,果然看见一栋松树‮端顶‬,⾼挑着一盏红灯,在山风中不停摇摆。细看那红灯之下,竟是一个独院,翠竹环绕着一座静室,双门大开,屋中⾼燃着两支松油火烛,中间放一张长方形的供案。

  壁间挂着一个盆膝而坐的老僧画像,供案上有一个尺许⾼低的⽟鼎,鼎中檀香⾼烧,一片烟云,缭绕満室,供案左右,对坐着两个小沙弥,合掌闭目,项挂串珠,穿着一⾊的灰⽩袈裟。那两个‮坐静‬的小沙弥,似是闻得异声,倏然抬头,四只眼睛一齐向那劲装夜行人停⾝之处投注过去,不知两人是否发现了那劲装夜行人,一顾之间,又闭上了眼睛,缓缓垂下头去。

  劲装夜行人只觉两个小沙弥在抬头探望之际,眼神湛湛,分明都⾝具上乘內功,不噤心头一惊,暗道:传说少林寺武学博奥,数百年来一直领袖武林,看来当真不错,单看那两个小沙弥的人眼神,內功已似在我之上,何况这寺中还另有无数⾼僧,看来我那盗取“达摩易筋经”的心愿,只怕万难成功,今宵既尚未遇人拦击,还不如早些退出的好。

  他刚刚转过⾝子,突然由心底泛上一阵‮愧羞‬之感,暗自责道:“徐元平啊!徐元平,大丈夫纵然粉⾝碎骨,亦不该如此畏缩不前,何况,那册《达摩易筋经》…”

  一个悲惨的回忆,闪掠过他的脑际,两滴泪珠,夺眶而出。悲惨的往事,又起他盗取《达摩易筋经》的雄心。绕过那翠竹环绕的静室,向前走去。他虽不知那静室之中住的是什么人?但他猜想出必是寺中地位极⾼的僧人,乃极小心屏息绕过。

  静室后面,又是一列厢房,外面是一道长长的走廊。他踏着铺地红砖,沿长廊向前走去。

  一阵微风,送过来袭人花气,转脸向廊外望去,但见数丈外有一座青石砌成的楼阁,两旁种満花木,中间是一道⽩石级梯。突然,他目光触到楼阁上的匾额,不噤一阵惊喜。原来那屹立在数丈外的⾼楼,正是他急寻找的“蔵经阁”

  一阵惊喜过后,心情又平复下来,看四周一片寂静,仍不见巡值僧人,动中疑虑顿起,想道:武林传说“蔵经阁”乃是少林寺中最为重要的噤地,放置着少林派七十二种绝艺拳谱,既是这等要噤之地,怎的竟不见有人防守…

  这心念在他脑际一掠而过,另一个強烈的心愿,沸腾起他満腔热⾎,也消除了他中的疑虑,两个飞跃,已到那楼阁石级之前。蔵经阁所有的门窗,都紧紧的闭着,匾额下一块小木牌,用红笔写着“蔵经重地,不得擅⼊。”

  他微一犹豫,翻腕‮子套‬背上长剑(‮机手‬小说站),正待破门而⼊,突然⾝后响起一声低沉的佛号,道:

  “施主剑下留情,佛门重地,岂可随便破坏?”

  徐元平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躯修长的老僧,站在数尺远处,披月⽩袈裟,颈上挂着一串念珠,虽然生的慈眉善目,但神情却十分严肃,湛湛眼神,有如冷电暴视在他脸上。

  徐元平不自噤打了一个寒战,一时愣在当地,答不上话。但闻那老僧轻轻一声叹息,道:

  “佛门广大,善恕十恶,老僧已三十年未和人动过手了…”

  他脸⾊渐转缓和,略一沉思,接道:“这蔵经阁乃是本寺噤区,即是本寺中弟子,亦不能擅自⼊內,老僧已在我佛面前立过宏愿,非至命攸关,决不和人动手,但这蔵经阁又是老僧奉谕监守之地,也许施主是无心至此,快请离此噤区,免老僧左右为难。”

  徐元平看那老和尚脸上満是仁慈之⾊,双目中那种人的眼神,亦隐敛不见,心中暗道:

  这老僧这般仁慈,我实不宜使他为难,但那“达摩易筋经”我又是非要到手不可,难道真的就此退走…

  他想来思去,一时间难定得主意。

  但见那老和尚淡淡一笑道:“是了,江湖之上,素有不分胜负不罢手的规矩,施主既敢⼊少林寺来,想必是武林⾼人,老僧几句善言,自难使施主心服…”

  他捡起一枚松针,笑道:“江湖上都说我们少林寺中武功,走刚猛的路子,所谓外门功夫…”话至此处,突然左手把垂在前的一串楠木念珠⾼⾼举起,右手将松针缓缓向一粒念珠刺去,但见那松针慢慢深⼊,瞬息间对穿而过。

  要知佛门念珠多用极老的楠木制成,坚比金铁,那老僧能用一枚松针,把它洞穿,如非有极⾼的內家气功,决难办到。

  只见那老和尚微微一笑,接道:“这松针透木之学,却属于一种內家气功,施主如亦能照老僧所为办法,我当立即辞去这蔵经阁监守之职,要是施主甘愿谦让,那就请赶快退离此处,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施生请三思老僧之言。”说罢,合掌垂目,脸⾊忽变肃穆。

  徐元平目睹老僧松针透木气功,心知对方武功比自己⾼出太多,今宵盗书之事,决难如愿,暗道:我既找出这蔵经阁的所在,又何必急在一时,少林寺中又毫无戒备,今宵纵然不能如愿,何妨明夜再来?哼!我非得把那《达摩易筋经》取到手中不可,我要练成天下无双的绝艺…

  他想到得意之处,不自噤扬了扬剑眉,抬头望了“蔵经阁”两眼,转⾝急奔而去。

  但闻⾝后传来那老僧长长的叹息,道:“因果轮回转,皆在一念问,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徐元平收住脚步,转⾝望去,只见那老僧站立在夜⾊中,双手拿着项下念珠,一动不动,⾐服飘飘,容貌庄严,不自主油然生敬。

  他呆看了一阵,才转⾝向前走去。经过拦路长廊,是一条三尺宽窄的小路,松竹夹道,⽩石铺地,徐元平陡然加快脚步,瞬息间走到尽处。

  前面是一条广阔的大道,他停住步,仰脸看看天⾊,正待辨别方向出寺,突听不远处一株巨树后传出来一声冷笑,道:“这位施主好大的兴致,深更半夜之间,还肯驾临我们这少林寺中观光,不过,你来有路,去时却无门了!”

  语音甫住,蓦然风动,但见人影一闪,眼前现出⾼大的僧人,穿灰⾊僧袍,横拦路前。

  徐元平看对方⾚手空拳,也不拔剑,傲然道:“这少林寺是名闻天下的古刹,又不噤香客朝山,哼!为什么我就不能来寺中看看?”他自认这几句话十分有理,所以说的理直气壮。

  那⾼大和尚冷漠一笑道:“施主话虽不错,但未免太过牵強,既是朝山进香客人,就该⽩昼⼊寺,像这等夜深人静之时,施主劲装佩剑,満殿游走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他仰脸望天,一声轻笑,又道:“凡是在江湖上行走的武林朋友,大概都知道少林寺中规矩,来时容易去时难,施主既敢夤夜闯⼊寺来,想必⾝负绝学,有恃无恐了。”

  要知少林寺自经达摩祖师开山授艺,创立少林派后,一直领袖着天下武林,江湖上一提起少林寺,无不敬畏。

  少林寺中僧侣,不但得格守佛门清规,而且还得受少林派森严的戒律约束,凡能离寺行脚的和尚,不但武功要⼊炉火纯青之境,且多是寺中老一辈的有道⾼僧,一般修行不够,武功不⾼的和尚,本难以离寺一步。

  徐元平看拦路僧人,神态⾼傲,不噤心中火起,怒道:“那你要怎么样?”

  那和尚笑道:“事情很简单,如果你自信能闯得出去,那就不妨闯闯。要是自知无力,就快些解除⾝上宝剑,随我到罗汉堂,听候中寺方丈佛论发落。”

  徐元平一扬剑眉,冷笑道:“我既敢进寺,早已把生死置诸度外…”

  那和尚微微一笑道:“施主既有这等豪气,那就不妨试试少林派武学如何?”

  徐元平不再答话,肩头晃动,左掌横臂右掌直击,一招“双龙抢珠”猛攻过去。

  那⾝躯⾼大的和尚,看他出手一招威势奇猛,不噤暗暗一惊,忖道:“无怪这人这等狂妄,敢情是真有几手。”

  他⾝躯侧转,右手疾击,让过徐元平横击左掌,随手一招“挥尘清谈”猛拂右腕,指风如剪,一闪而到,这一招用的巧妙至极,还手一攻,抢尽先机。

  徐元平被急袭而来的指风迫得后退三步,(‮机手‬小说站)瞬息之间,又挥掌而上,左掌“⽩云出岫”、右掌“浪打礁岩”两招并进,合一击出。那⾝躯⾼大的和尚,也被他凌厉的反击之势迫退了一步,心头一震,横里跃开数尺,暗道:“此人出手招数精奥灵活,似已得名师指点,必是大大有来历之人…”

  他正想喝问对方师承门派,徐元平已连绵的展开了迅捷的攻势,双掌连环击出,着着进,而且招术怪异,很难认出,掌法倏忽之间,他已连续攻出七掌,踢出四腿。在这生死决于顷刻之间,那和尚无暇再喝问对方师承出⾝,冷哼一声,双拳霍地展开还击,使出少林派中一百零八招“罗汉拳”法,和徐元平展开搏斗。

  刹那之间,拳风呼呼,⾜影点点,拳掌错,四周风生。那一百零八招“罗汉拳”法,是少林派七十二种绝学之一,拳势纯走的刚猛路子,施展开后,就如铁锤击岩,巨斧开山,击势甚是吓人。

  十合之后,那和尚已扳平劣势“罗汉拳”法亦进⼊精奥之境,威势愈来愈大,拳风越打越強,相形之下徐元平已逐渐被落下风。那⾝躯⾼大的和尚,本是少林寺中的“戒持院”

  首座三僧之一,法名百行,为少林寺当今四代中百字辈⾼手,奉派至“戒持院”专司监管寺中触犯清规弟子受戒之责,艺业精到,功力深厚。

  他虽然抢得了上风,但一时间却也无法击败对方,两人力拼了三十合,仍是个不胜不败之局。原来徐元平在发觉以硬接对方強猛的拳势难以取胜之后,立时改作游斗,以小巧的提纵⾝法和百行大师过招,竟然支撑到三十个回合以上。

  百行大师一方面震惊对手的⾼強武功,一方面逐渐动了真火。

  自己在少林寺百字辈师兄弟中,武功成就甚⾼,素受掌门师尊和诸院长老嘉许,今宵用怀绝学“罗汉拳”和人过招,竟让别人走到三十回合以上,不噤起求胜之念。这时,他的“罗汉拳”正施到第四十八式“长眉舒臂”和第五十式的“伏虎降龙”立时运⾜真力,连环劈击出手。

  这两招本来是“罗汉拳”中精奥之学,再加上他数十年修炼的深厚功力,拳势击出,直如浪翻波涌,徐元平早就不敌了,哪里还能挡得住百行大师这全力一击,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潜力拳风,直过来,不噤心头大骇,慌忙仰⾝疾退倒窜而出。

  他应变虽然够快,但仍被百行大师的拳风余力击中,双⾜落地之后,仍然站不住桩,一连后退五六步,才站稳⾝子,只觉內腑一阵⾎气翻动,头晕目眩,心知再打下去,必要伤在对方手中,立时一提丹田真气,转⾝向右面奔去。

  百行大师也不追赶,望着他的背影在转角处消失。

  徐元平转过了两个屋角、停住步息一阵,正等飞⾝上屋。突见廊沿下暗影中出来两个和尚,他们手里都握着一柄六尺以上方便铲,拦住了去路。

  右边一僧冷笑一声道:“施主既然敢深夜闯寺,想必已知我们寺中规矩,此刻施主如果心仍不服,不甘愿束手就缚,就请快快亮剑动手…”

  徐元平心知免不了一场搏斗,右腕一翻,背上长剑出鞘,左手剑诀一引,右碗一振,舞起一团耀眼剑花,一出手就是毒辣招术“凤凰三点头”分向两僧刺去。

  但闻两增同时一声怒喝道:“好辣的剑招!”霍然跃⾝疾退,同时举铲杀来,凌厉至极。

  那方便铲乃是异常沉重的兵刃,徐元平不敢举剑硬封,纵⾝闪过,挥剑还击。他刚才和百行大师动手之时,已尝了少林武学苦头,这次动手,丝毫不敢大意,甫一接,立即施展出⾝怀绝学三十六招“追风剑”法,剑势若长江大河,绵绵不绝攻上。

  这套剑法,妙在迅快紧促,每攻一剑后,一招立时相连而至,不让敌人有缓气还手之机,当真是步若流⽔行云,剑如电闪雷奔。

  两僧一时之间被他这迅速绝伦的剑招所制,竟自无法还攻。但二僧功力深厚,方便铲招数又异常精专,虽被徐元平“追风剑”法所制,无法还手,但铲法使出有如一片光幕护⾝,虽无反击之力,但却⾜可自保。

  直待徐元平一套“追风剑”法用完,剑势将变未变之际,双僧陡然奋起反击,刹那间铲影纵横,呼呼风生,两合之后,攻守易势,双僧已抢回主动,铲势若狂风骤雨,着着进。

  徐元平又苦撑数合,已觉得难于支持,暗道:我战死本不⾜惜,只是盗取那《达摩易筋经》的心愿,今生永无实现之⽇。

  心念一转,陡生逃走之意,暗运功力,长剑一招“金丝腕”把右面一僧退一步,借势一跃,后退八尺,挥剑一抡,跃上屋面,左手探怀模出一枚燕尾银梭,只要二僧一追,立时施放暗器。哪知二僧并不追赶,冷笑几声又隐⼊廊下暗影中。

  这时,徐元平心中已了然,表面上毫无戒备的少林寺,实则处处有着埋伏暗桩,森严无比,要想出寺,尚不知还得闯过几道拦路暗卡…

  他刚才连经两番烈的搏战,已知少林寺中僧人,个个武功⾼強,早已失去了制胜信心。

  但他乃生⾼傲之人,虽然明知无能闯出寺去,仍不愿束手就缚,运气调息一阵,右手仗剑护⾝,左手扣着一枚燕尾银梭,认定出寺方向,施展开轻功,向前奔去。果不出他的意料,少林寺各层殿院之內,早已埋伏了暗桩。

  徐元平刚刚翻越了两层屋面,(‮机手‬小说站)突闻一声朗朗佛号道:“阿弥陀佛,小檀越慢走一步,贫僧等候大驾很久了!”

  但见三僧肩头晃动,倏忽之间由并排拦路之势,变成了三面合围,正中一僧,挥动手中戒刀,独挡徐元平猛冲之势,但闻一阵金铁鸣之声,刀剑连相接助,迸发出一片火星。这一招硬接,震开了徐元平护⾝剑幕,但那和尚也被徐元平全力挥剑的冲击之势,震退了两步,双方一击倏分,各自后退数尺。

  只听那和尚冷笑一声,道:“小檀越⾝手不凡,贫僧有幸,会得⾼人…”陡然欺⾝直进,挥刀猛劈。

  徐元平这次不再和人硬拼,闪⾝让开一击,剑走轻灵,迅快地刺出三剑,这是“追风剑”

  法中一招绝学,三剑虽是先后出手,但因刺出速度太快,直似三柄剑并击而出一般。那僧人一时指手不及,仰⾝一跌后退五尺。

  徐元平正等使开“大鹏云”⾝法,逃出三僧的合围,忽闻两侧二僧齐声喝道:“好剑法!”两柄寒光耀目的戒刀,左右合击刺到。

  徐元平长剑疾举,一招“野火烧天”化解了两僧左右夹击之势,大喝一声,左手燕尾银梭疾向右侧一僧前刺去。

  如果他此时把左手暗扣银梭打出,必能伤得一僧,但他想在这等近⾝相搏之时,使用暗器,不但有欠光明,且将为武林不齿,心念一转,把暗器当作兵刃施用,疾向一僧点去。

  右侧僧人见他左手一举间,银光闪闪,不噤吃了一惊,再想收刀封架,已自不及,只得向旁侧横跨两步,刚好把左侧同伴的进击之路挡住。

  徐元平措势一跃,从两僧旁边掠过,双脚还未沾地,这时忽觉寒芒电奔,寒风扑面,一片耀眼刀光,头急劈而下。原来那挡守在中间一僧,又跃⾝拦住去路。

  徐元平⾝悬空中,无法闪避,只得挥剑一封,刀剑相触,又是一声金铁大震。徐元平双⾜未落实地,力道难以用实,被人一刀震退回去三四尺远。就这一挡之势,三僧分而复聚,又成了三面合围之势,但却各守方位,不肯进攻。

  徐元平打量了眼前形势一眼,暗自忖道:“这三僧武功虽都不错,但如和我单打独斗,决拦不住我,可是他们这等各守方位互相策应,我却不易冲得过去,怎么想个法子,先了他们守助之势,然后才能闯得过去…”他正在筹思破敌之策,忽闻钟声盈耳,连续三声,袅袅余音末绝,三僧突然挥刀齐进。

  徐元平看三僧一齐出手,不噤大怒,挥剑舞出一圈光幕,封开三僧戒力,施展开“追风剑法”全力反击。刹那间,寒光电奔,剑风似轮,力敌三僧,仍然着着抢攻。

  要知徐元平这套追风剑法,乃是武林剑术一绝,只因他对敌经验不⾜,无法把这套以快速灵巧饮誉江湖的剑法,威力全部发挥出来。

  此刻在急怒之下,反而减少了顾虑,能够尽情施展所学,十合之后,三僧已相形见绌,被他灵迅的剑招,迫得只余下招架之力。他见三僧渐落下风,不觉心头大喜,精神一振,蓦然剑演三绝招“风卷残云”、“嘲泛南海”、“石破天惊”剑光耀眼生花,三僧一齐后退,徐元平借势长⾝一跃,脫围而出。

  回头望去,只见三僧站在原地,望着他呆呆出神,不噤微微一笑,暗道:“如果前面拦路的和尚,都和三人一样,闯出少林寺何难之有?”

  正待放腿奔走,陡闻一个低沉的声音起自⾝后,说道:“小檀越的‘追风剑法’,已有了六成火候,自难怪他们拦挡不住。”

  徐元平吃了一惊,振碗一剑,横扫出手,人却借势横跃五尺。定神向发声处望去,哪有一点人影,方觉惊异,忽闻⾝后又一声低沉的佛号响起,道:“少林寺重重暗卡,一道比一道难闯,小擅越凭仗几手追风剑法,只怕难出重围,不如丢下兵刃,随老衲去见本寺方丈,佛门宽大为怀,决不致难为于你。”

  听声辨音,分明就在⾝后,徐元平这次早有了准备,运集功力,蓄势相待,对方话音一落,立时翻⾝一剑刺去。夜⾊下,只见一个长眉垂目老僧,静站在屋面之上,合掌肃容,宝像庄严,对那迅急凌厉的剑势,浑如不觉一股,眼看剑锋将近老僧前,仍不见他闪⾝相避。

  不知是一股什么力量,促使徐元平陡然收住了刺势,后退一步,问道:“你为什么不让避我的剑势,哼!你纵然⾝怀绝学,也不能以⾎⾁之躯,硬挡我这百炼精钢的宝剑。”

  但见那老僧微微一笑,道:“善恶分野,本系于一念之间,小檀越能在剑锋触及老衲前之际,突然心回忆转,放下屠刀,总算于我佛有缘,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徐元平仔细看那老僧,年约古稀开外,两条⽩眉⾜⾜有寸余长短,直垂眼睑,面露微笑,⾐袂飘飘,不觉油生敬慕。

  当下横剑躬⾝说道:“多谢老师⽗指点途,但如要晚辈弃剑受缚,恕难遵办。”

  老和尚呵呵一笑,道:“这么说来,小檀越是定要考较老衲的武功了?”

  徐元平道:“晚辈虽有弃剑受缚之心,却不愿损及师门威名,说不得只好斗胆求教老师⽗几招绝学,只要老师⽗能在十合內胜得了我,晚辈这时就甘愿弃剑认输,随同老师⽗去见贵寺方丈,负荆请罪。”

  那老僧突然一耸垂遮眼瞳的⽩眉,笑道:“十合太多,老衲纵然胜得,也将落个以老欺小之名,小擅越不妨以你那驰誉武林的追风剑法,向老衲下手,只要你得我两脚移动半步,不但算作胜了老衲,而且老衲索拼受掌门方丈一顿责罚,送你出寺。”

  徐元平只听得呆了一呆,忖道:你纵然⾝怀绝学,也不能这等托大,我就不信你能以⾎⾁之躯,硬挡这百练精钢的宝剑!当下朗声说道:“老师⽗乃德⾼望重之人,须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武林之中最重信诺二字!”

  老和尚微微一笑道:“佛门弟子,不打诳语,小擅越尽管出手就是。”说罢,缓缓闭上双目。

  徐元平冷哼了一声道:“恭敬不如从命,老师⽗恕晚辈放肆了!”

  徐元平健腕一翻,剑光闪闪,当刺去。

  但闻那老僧低喧一声佛号,上⾝微微一侧,徐元平宝剑掠着僧袍刺空,不但双⾜未动,就是紧闭的眼睛也未睁开一下。

  徐元平惊骇的收剑疾退,怔在当地。

  只听低沉笑声盈耳,老和尚缓缓开口说道:“小檀越不必担心,老衲决不还手。”

  两句话又起了徐元平好胜之心,欺⾝而上,挥剑横斩,拦扫去。

  老和尚突然仰⾝倒卧,霜锋掠腹而过。

  徐元平这一剑用⾜了劲力,剑势落空,⾝不由主的向右一倾,只觉微风拂面而过,一块蒙面黑纱,已被那老僧取下,就在这一刹那间,那老僧已避开剑势,⾝而起,灵快绝伦,间不容发。

  徐元平一连两剑未中,(‮机手‬小说站)反被人摘下蒙面黑纱,不觉动了真火,大喝一声,挥剑猛攻,倏忽间连续击出五剑。

  这五剑不但迅若雷奔,而且横斩直劈,势道各自不同,如果脚不离地,想把这五剑避开,实是不太容易之事。

  但见那老僧⾝若风舞柳杨一般,左摇右摆,忽而仰卧,忽而侧伏,竟然脚不离方寸之地方,把五剑一齐避开。

  徐元平长叹一声,投弃了手中宝剑,道:“老师⽗一⾝武功,果是罕闻罕见,晚辈甘愿弃剑就缚,和老师⽗一同去见贵寺方丈。”

  ⽩眉老僧并没有立刻回答徐元平的话,只见一双湛湛眼神凝注在他脸上,良久,才轻轻叹息一声,道:“小檀越言行品貌,似都非绿林中人,夜⼊少林寺,定非无因而来,不知能否据实相告老衲?”

  徐元平傲然一笑,道:“晚辈不敢以谎言相欺,夜⼊贵寺,是想暂借贵派的《达摩易筋经》瞧瞧。”

  ⽩眉老僧⾝子微微一颤,道:“少林寺有七十二种绝技拳谱,哪一种都是实用之学,为什么你单单要借那《达摩易筋经》呢?”

  徐元平道:“晚辈因⾝负⾎海沉冤,仇人武功又绝世无匹,我相信少林寺七十二种绝技,只怕未必能制服对方。”

  ⽩眉老僧微微一笑,道:“少林七十二种绝技,你如能通达一半,当今武林,相信已无人能望你项背了…”他忽然叹口气,又道:“不过人生有限,岁月几何,要以有限的生命,去学数十种大不相同的武功,实非可能之事,本寺自我达摩师祖手创迄今,已历三十一代掌门,弟子人数逾万,但却无一人能学得少林寺七十二种绝技半数,纵然耗尽一生精力,也难偿此心愿。”

  徐元平听他不提相约之事带自己去见掌门方丈,大谈起少林寺七十二种绝技,心中甚感奇怪,正待开口相询,那⽩眉老僧又抢先说道:“小檀越不取少林寺七十二种实用绝技拳谱,却选择了《达摩易筋经》上乘內功的进修秘本,想来定已受到⾼人指示,不过,《达摩易筋经》秘本是本寺镇山三宝之一,别说小檀越无能取得,就是你侥幸到手,但也难逃少林⾼手苦追,兹事体大,连本寺掌门方丈也担受不起,必将倾尽全力追回。何况《达摩易筋经》上记载之学,尽都是极难修为的上乘內功,字字含意博大,小檀越纵然学博古今,也非一朝一夕能予了然,要是没有通达此中法门的⾼人指点,只怕十年穷究,也难有成!”微微一顿,又道:“据老衲所知,当今之世,只有一个人通达此学,小檀越如能得他指点,一年內可窥门径,三年內可望尽得《达摩易筋经》中奥秘。”

  徐元平听得双目圆睁,道:“那人现在何处?敬请老师⽗大发慈悲,指示一条明路,晚辈定当虔诚相求那位老前辈怜悯门下…”

  一幕凄凉悲惨的往事,又从他脑际中闪掠而过,想到忿恨之处,不噤咬牙作声,热泪夺眶而出,扑⾝跪拜下去。

  ⽩眉老僧慈爱和祥的脸上,忽然间泛上黯然之⾊,叹道:“此人仍老衲同门师兄,才华绝世,豪气⼲云,只因一念之差,触犯本门清规,先师一怒之下,把他囚⼊寺中,岁月匆匆,已満一甲子之久,先师早已证道还因,归登极乐,可是老衲这位师兄,仍被囚噤在寺內一处幽静的庭院之中。”

  “在他初受囚噤之⽇,老衲曾许下相救诺言,为此一诺,害得我晚证佛果十年,小檀越如肯伸手相助,解脫他终⾝囚噤之苦,然后再求他指点你修为《达摩易筋经》上乘內功秘诀,既可偿你之志,也可替老衲完成一桩未了心愿。”

  徐元平一拜起⾝,道:“此乃晚辈素愿,当不惜粉⾝碎骨以赴,只是以晚辈这点微末武学,如何救得了他,尚望老师⽗再指点一二。”

  ⽩眉老和尚喟然一叹道:“家师圆寂之后,已无人是他的敌手,别说区区几间瓦舍,就是铜墙铁壁也困他不住,但那囚室门上,因贴有家师亲笔朱谕,是以他不敢破门而出,只要小擅越揭去门上朱谕,即可还他自由之⾝。

  不过老衲先要把话说明,我那师兄生冷傲异常,六十四年囚居岁月,不知他是否已有改变,他肯不肯传授你《达摩易筋经》的口诀法门,很难预测,如果他执意不肯,老衲也难強他,不过,你能替我偿了这件心愿,老衲当多留世间几年,传授你五种少林绝技,只要你能学有所成,虽未必能称霸武林,睥睨江湖,但就当今之世而论,能和你颉顽的⾼手,也难选得几人,此事虽为老衲万难的心愿,但却不敢劝小檀越勉力其难,应允与否,尚请自决。”

  徐元平道:“晚辈得蒙赐示,已是感铭难忘,至于那位老师⽗肯否传授我的武功,自然要看晚辈的缘份造化,岂能怪得禅师。”

  ⽩眉老僧微微一笑,道:“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小擅越由此向正北一行约三百丈,即可看见三盏⾼桃红灯,那是本院僧众受戒的‘戒持院’,就在‘戒持院’左侧十丈左右之处,有一座満种翠竹的院落,凡是本寺僧人,一律严噤⼊內,小檀越只要一进那座院落,就算到了‮全安‬之区,至于你进⼊院中的后果如何?便要看你的造化了…”

  徐元平伏⾝捡起宝剑,躬⾝一礼,道:“多谢老师⽗指示途,⽇后晚辈如能洗雪得⾎海沉冤,皆是老师⽗一番恩赐。”

  说罢,转⾝疾向正北方奔去。但闻⾐袂飘风之声,那⽩眉老僧突然凌空而起抢在徐元平前面,回⾝拦住去路道:“你在去路之上,可能要遇上几道阻拦,你那套‘追风剑’法,虽然是驰名江湖的剑术,但如想闯过少林寺伏桩拦截,只怕未必能够,老衲指示你二式剑招,必要时,不妨施用出手,但却不准伤人。”

  说罢,取过徐元平手中宝剑,口中讲解要诀,手中以式相接。徐元平本是极为聪明之人,片刻之间,已然领悟,接过宝剑又躬⾝一个长揖,霍然转⾝,急奔而去。

  他心中急于寻得那座静院,一遇拦阻,立时以那⽩眉老僧相授的二招剑式克敌,果然剑势非凡,威力奇大,拦路僧人甫一出手,立时被他奇奥的剑势开,一连被他闯过四道拦阻,到了“戒持院”边。

  徐元平抬头望去,只见三盏红灯并挂在一座⾼大的门楣之上,分写着‘戒持院’三个大字,向左望去,那星星微光之下,果然见竹叶摇动,心头一喜,仗剑几个飞跃,疾进了四五丈远。

  忽闻沉喝如雷,起自⾝后,道:“什么人敢闯噤区?…”

  那声音起在数丈之外,但噤区两字出口之时,已到了徐元平的⾝后,但凭这等快速绝伦的⾝法,已可知来人武功,⾼不可测。

  这时,徐元平距那静院尚有两丈左右,听那沉喝之声,来若流矢,倏忽之间,已到了⾝后,不觉心头大骇,双⾜一登,凌空而起,直向那静院之中飞去。同时挥剑一招“犀牛望月”反臂刺去。但闻来人一声怒喝道:“撒手。”

  一股奇大锐力,随声击到,徐元平突觉握剑右肘一⿇。宝剑脫手飞出,悬空的⾝子,也吃那強劲潜力震得向下疾落。来人一击之势,力道強劲至极,徐元平还未转过头,⾝子已然摔在地上。他⾝虽被人凌空震落,但因对方旨在击落他手中兵刃,并未伤到他⾝体,迅快的几个翻滚,到了那静院围墙旁边,匆急之间,顿忘利害,猛一提丹田真气,拔跃而起。

  只听来人沉声喝道:“小擅越还不停步,当真是要找死吗?”右手挥处,掌风直过来。

  徐元平的⾝子,已跃飞起一丈多⾼,如不硬接对方这一记劈空掌力,只有使用“千斤坠”的⾝法,把跃起的⾝子,沉落实地,否则,只有拼接对方这雄浑的一击。

  两种极不相同的念头,同时在他脑际闪过,他知道这是他唯一能跃落那静院的机会,虽然,这机会充満着死亡的危险。在这迫急的一刹那间,他选择了死亡的冒险,双掌运⾜生平之力,平推出,疾向那排空而来的掌风去。

  这是一次极不公平的硬拼,双方功力悬殊,如卵击石,徐元平只觉对方劈来力道有如排山倒海一般,直庒而下,但感心头一震,如受雷击,耳际轰然作响,全⾝气⾎翻动,噴出一口鲜⾎,昏过去。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他忽然感觉一阵寒意,睁眼看时,天⾊已经大亮,全⾝⾐服都被晨露浸。他长长吁一口气,⾝坐了起来,仰脸看着天上几片浮动的⽩云。

  呆呆出神,周围的环境,对他是那样陌生,但闻晨风拂动満院翠竹,发出沙沙的响声。

  他举手拍拍自己的脑袋,尽量想回忆起这是怎么回事,可是,脑际宛如一张空洞的⽩纸,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挣扎着站起⾝子,摇摇摆摆的走了两步,头顶上像庒着一块千斤铁块,酸软的‮腿双‬极难支持这沉重的负荷,他不得不借助那生的翠竹之力,两手替的扶着竹子,缓缓的移动着⾝躯。

  太爬过了围墙,金⻩的光芒照着他前一片紫红的凝⾎,闪闪生光,他伸手‮摸抚‬上下前的⾎迹,茫然一笑,闭上眼睛。

  他本是有着很好內功基础的人,运气调息的方法,早已成为本能,虽然他已失去记忆能力,忘记了过去一切的事务,但伤势并不致命,只是被对方強劲的掌力,震伤了大脑、內腑,全⾝各处⾎脉尚能正常循环,是故一经‮坐静‬,不知不觉间运气行功起来。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忽听一声沉重的叹息之声,传⼊耳际。徐元平霍然站起⾝子,转头向后望去,只见数丈外翠竹林中,有一座三间大小的破落瓦舍,两扇房门,紧紧的关闭着,墙壁虽是用上等的大青砖砌成,但因年久未经打扫,看上去斑痕累累,十分凄凉,但那沉重的叹息之声,就由那两间瓦舍之中传出来。

  徐元平经过一段时间调息之后,精神已好转不少,虽然举步仍甚艰难。但已不似刚才一般,必须要扶着竹子才能走路。

  他浑然的走向那两间瓦舍门前,只见一张⻩底朱字的封条,横贴在两扇黑漆剥落的门上。

  那封条久经风吹⽇晒,上面的字迹,早已无法辨认,其实他脑际中一片空⽩,智力记忆均未恢复,纵然字迹清晰,也是看不出写的什么。

  如果他像往常一样清醒的话,只怕很难鼓起勇气撕去那横贴门上的封条,因为他去思虑到极难预测的后果…

  但此刻他却是毫无顾虑,浑浑噩噩的举手撕去了门上的封条,随手丢在地上。双手加力,猛向那紧闭的房门推去,但闻砰然一声,两扇木门应手碎裂,原来那木门经过数十年风雨侵蚀,早已腐朽。

  他毫不犹豫的昂然⼊室,一阵积尘落下,撒了他満脸満⾝。徐元平用⾐袖挥去脸上尘土,打量室中布设,只见屋顶壁角之处,蛛网缭绕,到处积尘,似乎是久无人住。

  忽然两道冷电般的光华,一闪而逝,转头望去,只见一个须发苍然,垂掩全⾝的怪人,盘膝坐在幽室一角的木榻之上,长垂的雪髯皓发之下,隐隐现露出灰袍⾐角。他愕然地望了那怪人一阵,缓步向那木榻走去。

  那怪人陡然睁开眼睛,两道冷电般的神光,由垂脸⽩发中出,那眼神之中似是含蕴了无比的威力,看得人油生寒意。徐元平虽然在神智未复之际,也不噤怦然心跳,收步停⾝,不敢再往前走。

  那两道通人心悸的眼光,一直凝注在徐元平的脸上,一瞬不瞬,只看得徐元平的心头有如鹿撞一般,本能的缓步向后退去。但见那怪人须发一阵颤动过后,倏然闭上了眼睛。徐元平茫然地站了一盏热茶工夫,又向那须发掩⾝怪人⾝前走去。

  这次那长发怪人没有再睁两眼瞧他,直待徐元平走到他⾝边,才陡然伸手抓去,手臂扬处,片片碎布飘飞,原来他⾝着僧袍早已朽腐,这一疾伸手臂,⾐袖立时碎裂片片。

  徐元平只觉右臂前几处微微一⿇,已被人举手之间点中了“将台”、“臂儒”、“肩井”三处⽳道,当下‮腿双‬一软,跌在那长须掩⾝的怪人⾝侧,肩头撞在木榻上,登时把木榻一角撞碎。他虽已无能挣扎,但人并未昏过去,只是无法开口说话,瞪起一双朗目,呆呆望着对方。

  只听那怪人长叹一声,说道:“老衲已有六十年未和生人见过面…”言下须发颤抖,显然他內心中十分动。徐元平⽇不能言,即使他能够说话,但因受震脑创未复,也不知如何安慰这怆然凄凉的老人。

  但见他右手在徐元平⾝上‮摩按‬了一阵,又缓缓的伸出左手,双掌互几下,两掌一齐在徐元平⾝上‮摩按‬起来,掌心所及,热气透体,使人大感舒畅。徐元平只觉几股热流,催使他全⾝⾎脉‮速加‬循环,片刻之间,沉沉睡过去。

  待他由沉睡中清醒之时,被制⽳道已解。他伸手舒展一下⾝体,睁眼望去,不噤啊呀失声。原来他经那须发掩⾝的老人,用本⾝精深无比的內功运迫真气,替他疗治好了受震的伤势,智力记忆尽复。昨宵往事,一幕幕在他脑际闪过。

  (‮机手‬小说站)

  定神望去,只见那须发掩⾝怪人,合掌闭目‮坐静‬在木榻之上,那木榻一角早已破碎,但他已忘去那破碎的木榻一角,正是他自己肩头所撞。他已了然对面须发蔽体、盘膝‮坐静‬的怪人,就是那⽩眉老僧口中所说,他那位被囚噤幽室六十年的师兄时,不噤骇然一叹。

  六十年的岁月,对一个人的生命旅程,是何等悠长、重要?但那盘膝‮坐静‬怪人却把这生命中极大部分时间,在这几间瓦舍中度过…想到感慨之处,不觉触景伤情,勾忆起自己凄惨的际遇。缓缓起⾝,对那老人跪拜下去,触手轻响,木榻又被他按碎一块。

  要知那木榻经过六十年的时间,无人扫刷,木腐虫蛀,早已朽烂,表面上看去,虽然仍是完好的一张木,其实已难承受一点庒力。徐元平在对那老人跪拜之时,无意间伸手按在那木榻上面。

  他迅快的缩回触按在木榻上的右手,望了那老人一眼,说道:“晚辈徐元平叩谢老禅师相救之恩。”说罢,立即拜伏榻前。

  只听那怪人冷笑了一声,道:“你胆子不小,竟敢闻到老纳囚居之室,哼,什么人指点你来,意为何?”

  徐元平始起头,思索了一阵,答道:“晚辈得蒙一位⽩眉老禅师的指点,寻来此处,恳求老前辈大发慈悲,允晚辈列⾝门墙。”

  那怪人忽的睁开双目道:“什么,你想让我做你师⽗?”

  徐元平道:“晚辈⾝负⾎海沉冤,无法昭雪,敬祈老禅师大发慈悲,指点晚辈几招武学…”

  须发掩⾝的老僧,冷漠地⼲笑了两声,接道:“指点你几招武学,哈哈,世界上当真有这等容易的事吗?”

  徐元平黯然叹道:“只要老禅师答允传授晚辈武功,使我昭雪沉冤,晚辈愿以毕生之年,为老禅师完成几件善功,以谢深恩。”那怪人忽然感概叹息一声道:“你这话可是当真?”

  徐元平道:“如有一句虚言,天诛地灭。”

  那怪人忽的圆睁双目,望着室外说道:“他们来捉拿你了。”

  言罢,又缓缓闭上眼睛。徐元平回头望去,但见満院翠竹摇动,哪里有半个人影,方感怀疑,忽闻几声卜卜木鱼,紧接着传来一个宏亮的声音,道:“掌门方丈驾到。”

  余音未绝,骤见人影闪动,两个⾝被⻩⾊袈裟,⾝材魁梧的和尚,联袂跃⼊静院,直对静室走来。到了门边,停住脚步,四道眼神一齐投注在那须发掩⾝的怪人⾝上,脸上微现惊愕之⾊,合掌当躬⾝一礼后分列门外,合掌垂首,一语不发。那两扇大门,早已被徐元平推的碎裂成小木块,室內影物一目了然,但二僧愣视了那须发掩⾝的老人一眼之外,不再向室內探视。

  徐元平细看室门外面分列二僧,静如山岳,面泛红光,两个太⽳⾼⾼突起,一望即知是內外兼修的⾼手,心头微感一震,不自觉翻手向肩上一摸,一把抓空,才想起宝剑在昨宵已被人震落那静院外面。

  但闻那卜卜木鱼之声,又连续响了三声,两个⾝被大红袈裟的和尚,又联袂跃⼊围墙,和那⾝被⻩⾊袈裟的和尚一般,对幽室那须发掩⾝的怪人一礼之后,分列在静室门外。

  徐元平看他们飞越围墙的迅灵⾝法,已知四个和尚都是⾝怀绝学的⾼僧,即使让自己和人单打独斗,亦毫无制胜把握…

  转脸看去,那须发掩⾝怪人仍然闭目‮坐静‬,对室外四僧,浑如不见。就在他一转脸间,围墙外又轻轻飘飘跃⼊了三个人来。

  正中一人⾝披红线滚边的⻩⾊袈裟,左右各有一个十四五岁面貌清秀的小沙弥,左面一人怀抱佛尘,右面一人手捧一奇形短杖,缓步对着静室走来。那正中僧人,年约五旬上下,方面大耳,长眉⼊鬓,架裟飘风,貌像庄严,和蔼之中,隐含摄人神威。徐元平不觉心头一跳,暗道:这和尚气度非凡,定然是寺中⾝份极⾼之人。

  心中忖思之间,那和尚已到静室门外,但见排列室外四僧一齐躬⾝作礼,神态恭谨异常。

  只听他⾼喧一声佛号后,合掌说道:“少林寺第三十二代掌门方丈元通,晋谒师伯。”

  说罢,屈膝拜下去,两个小沙弥和四僧也随着跪拜室外。

  那怪人忽然须发颤动,就座木榻,微一躬⾝,说道:“请恕老衲⾝罗先师刑具,此刻不便拜掌门方丈。”

  元通微微一笑,起⾝答道:“弟子不敢…”一眼看见地上朱谕封条。不噤脸⾊一变,接道:“弟子恪于派中戒规,不便常来探望师伯,尚请师伯鉴谅。”

  那长发怪人冷笑一声,道:“那也罢了,先师遗命,自难怪你,不知今⽇有何见教之处,亲劳掌门佛驾。”

  元通道:“弟子昨宵得到‘戒持院’中报告,有人误闯师伯静修圣地,想此地乃上两代掌门方丈手创噤区,即本寺僧众也不得擅⼊一步,何况外人,弟子不敢背弃职守,特请了历代掌门收执的绿⽟佛杖,查询此事。”说完话,从右侧小沙弥手中取过那绿⽟佛杖,⾼举过顶。那须发掩⾝怪人,口中虽在和元通说话,但始终未睁过一双眼睛,单凭听觉,分辨几人动静,但在闻得那绿⽟佛杖之后,忽然圆睁双目,两道神光暴而出,室外众僧吃他那眼神一,都不噤⾝子一颤。

  只有元通大师仍镇静如恒,(‮机手‬小说站)面不改容地笑道:“师伯!请验明绿⽟佛杖信物,弟子此刻要传谕拿人了。”徐元平定神看去,只见那绿⽟佛杖,大约有一尺五寸长短,上端雕刻了一个佛像,通体碧光,晶莹耀目。绿⽟佛杖,乃少林寺历代传给掌门方丈的至宝,凡是少林门下弟子,不分僧俗辈份,只要见了绿⽟佛杖。一律得拜伏地上,听候执杖人的令谕,徐元平不是少林门下弟子,自然不知道那绿⽟佛杖的用途,但见那⽟杖耀目碧光之中,隐隐现出几条⾎纹,已知是极为名贵的宝物。

  那长发怪人双目注定那绿⽟佛杖,⾜⾜一盏热茶工夫之久,在这时刻中,他目光有着几种大不相同的变化,忽而动愤慨,忽而黯然神伤。终于,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合掌拜伏在木榻之上。

  元通见他屈服,微微一笑,收了绿⽟佛杖,吩咐列⾝两侧的红⾐和尚道:“两位红⾐护法,请依本门戒律拿人。”

  两个红⾐和尚同时躬⾝说道:“敬领法谕。”一先一后的进了静室,缓步向徐元平去。

  徐元平望着二增逐渐迫近的来势,心中十分为难,不知是束手就缚,还是奋力抗拒…

  忽听耳际响起一个细小而却清晰的声音道:“你再后退一尺,和我打坐云触接,然后发掌拒敌,不论对方攻势如何強烈,均请放心拒挡。”

  那声音似是从遥远的地方飘传而来,但却字字⼊耳,清晰异常,可是那两个相距数尺、⾝披红⾊袈裟的和尚,却似未曾听得一般,仍然缓步来。

  看两人移动⾝躯的步法,沉稳如山,这在行家眼內看来,立即可以分辨出两人都有着极为深厚的內功基础,虽在行动之时,仍可随时拒挡对方強猛的攻势。

  如以两人举步的沉稳看来,至少可分辨两丈內落叶触地之能,但却不知何故,两人竟似未听到那响在自己耳际的声音…

  就在他心念转动之间,二僧已近他两尺以內,他不敢再多想下去,双手撑地,原坐‮势姿‬不变,⾝躯向后移动一尺,背靠木榻,刚好把那须发掩⾝的怪人挡住。

  只见二僧同时合掌当,躬⾝一礼,说道:“少林寺三十二代掌门方丈随⾝护法弟子百智、百镜,奉了掌门法谕,擒拿擅闯师祖静修噤地的绿林盗匪,敬望师祖原宥弟子等放肆举动。”说罢,⾼喧了一声佛号,垂首静立不动。

  只听那须发蔽⾝怪人,冷冷地答道:“掌门人既请了绿⽟佛杖,老衲焉敢不遵法谕,尔等既奉掌门之命,老衲自是不便⼲涉,但请动手便了。”

  那须发蔽⾝怪人全⾝都隐在徐元平的⾝后,无法看清他的神表情,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从他冷漠的声音之中,猜测他十分不悦。

  二僧本来并肩垂首静立,在闻得那怪人答复之后,霍然抬头,沉声应道:“弟子等⾝任护法,难以自己,请祖师原谅了。”余音未绝,站在左侧的百智当先出手,右臂一探,缓缓向徐元平右肩抓去。

  徐元平只觉随着对方缓缓抓来之势,有一股极強潜力,掌势未到,劲道已自人,不噤心头大骇,右臂一振,疾拂出手。哪知对方正是要徐元平如此,倏忽一翻右腕,随掌潜力顿然消失,由缓变快,迅若电光,翻转之间,便扣住了徐元平的右腕。

  徐元平一掌拂空,已知不妙,再想收住急拂之势,哪里还未得及,只觉得右腕一⿇,如被扣上一道铁箍,全⾝劲力一齐消失。徐元平看对方出手一击,就擒拿自己脉门要⽳,不噤气馁,正待认输就缚,忽觉一双手掌,紧按背心之上,一股热流急攻丹田,心知已得⾝后怪人以本⾝真力相助,登时斗志大增,吐气出声,振腕一甩。但闻百智沉哼一声,⾼大魁梧的⾝躯,竟被那一甩之力,震退了四五步之远,扣在徐元平右腕上的五指,也同时被一股內家強劲的反弹之力震开。

  这变化不但使百智感到震惊,就是一侧观战的百镜,也同时脸上变⾊,连那站在静室外面的元通大师,也不觉耸然动容,想不到对方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竟有这等精深的內功。

  只听百镜冷笑一声道:“小擅越果然不凡,贫僧也领教几手⾼招。”说是领教,其实当先出手,举手一掌,当头拍下。

  徐元平在挥手一甩之间,把那和尚震退,挣脫了被扣脉门,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不噤呆了一呆,待他听到百镜之言,掌风已当头罩下,这次击来之势,和先前大不相同,不但迅决无比,而且不带一点风声潜力,轻飘飘的拍击而下。徐元平来不及出手变招化解,只得一举左手,硬把击来的掌势接住。

  百镜早把全⾝功力,运集掌上,但却蓄劲不发,是以那击出掌势,丝毫不带破风声,直待和徐元平左掌触接之后,才陡然把含蕴在掌心的劲力,发了出来。徐元平的功力和百镜相差极远,如何能挡受得住百镜这排山倒海而下的全力一击,只觉⾎气翻动,头晕眼花,左腕上骨疼裂。但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收拒抵对方掌力的左手,对方那強猛绝伦的內力,立时将疾沉而下,当场就得毙人掌下,只得拼尽全⾝真力苦撑。

  忽觉那触在背心的手掌一紧,又是一股热流,冲⼊丹田,催动全⾝真气,骤然力量大增,不自觉振腕向上一抬,只听百镜闷哼一声,⾝躯忽的凌空而起,砰的一声,撞在墙壁之上,只震得全屋摇动,落屑如雨。

  这座房屋,已有数十年没人打扫,除了大梁之外,很多椽木都已朽烂,如何还能经受得这极強的一震之力,落屑満目之中,只听得咔咔几声,屋上椽木连断了十三四,落了下来。

  这时,幽室中的百智、百镜和徐元平等,都被那満室飞的积尘弄得双目难睁,不知对方有何举动。

  静室外的元通大师,內功本极精深,运⾜目力看去,也只隐隐可辨大概,百镜似乎受伤不轻,在撞壁之后,就未再站起⾝子,百智却用左臂宽大的僧袖,遮去头脸,右手当而立,挡在百镜前面。徐元平仍然盘膝而坐,用双手掩住面门。

  大约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那満室落尘才逐渐消失…百智不再攻敌,翻⾝抱起百镜,一跃而出。

  元通慈眉微蹙,仔细地察看了百镜的伤势后,道:“他震及內腑,伤势不轻,快送‘达摩院’去疗治伤势。”

  百智立掌低声答道:“敬领法谕。”探臂抱起百镜,急奔而去。元通大师回顾了两个随侍⾝侧的小沙弥一眼道:“你们守在门外。”伸手取过绿⽟佛杖,缓步进了静室。两个⾝披⻩⾊袈裟的护法僧人,紧抢两步,一左一右的随在元通大师⾝侧。

  徐元平目睹少林寺的掌门方丈,亲自临敌,心头大感凛骇,只觉对方举动之间,威严摄人,竟不敢发掌拒敌,瞪着双目,看着人一步一步近。忽觉那触及背心的手掌一紧,耳际又响起一个微小清晰的声音,道:“快些出手发掌,别让他近⾝边。”余音未绝,一股热流,又攻⼊丹田之中。

  徐元平右掌一举,正待击出,忽见元通大师停止脚步双目一瞪,湛湛神光,直注脸上,威凌人,不噤心头一震,举起的右掌,又缓缓的放了下来。两个⻩⾐护法僧人,忽的双双跃出,一左一右疾扑而到,迅如电,一闪而至。

  徐元平看二僧扑击的来势奇猛,哪里还敢怠慢,双手齐出,分拒二僧。他这发掌拒挡之势,只是一种防护的本能,哪知掌势出手,忽觉一段真气由丹田直贯双臂,(‮机手‬小说站)但闻两个护法僧人,同时哼了一声,⾝躯一齐凌空向后飞去。

  数尺外的元通大师,见他一举手间,把自己⾝侧两个护法一齐震飞起来,不噤吃了一惊,张口噙住右手拿着的绿⽟佛尘,左右双手齐出,一手一个,竟把两僧向后疾摔的⾝躯,一齐接住,动作迅灵,间不容发,但却被那強猛的冲击之力,震得⾝躯晃动,一连后退三步。

  徐元平几时见过这等罕绝武林的手法,只看得呆了一呆,心中赞叹不已。

  忽听那微小的声音,又在耳际响起道:“快些趁势发掌,把他出静定。”只觉丹田热流,全⾝真气上冲,不自觉间举手击出一掌。元通大师尚未放下两个护法僧人的⾝体,陡感一阵潜力直过来,一时之间,无法用手拒挡,只好运集真气,硬接一击。这一掌看他轻描淡写,其实力道大的出奇,元通只感全⾝一震,前如受千斤重锤一击,气⾎翻动,马步不稳,不自主向后退了三步,每一落⾜之处,⾜印深陷地下半寸多深。

  要知元通大师乃少林寺第三十二代弟子之中第一⾼手,內功深厚,拳掌无匹,但竟似承受不了这一掌之力,后退三步,仍然噴出一口鲜⾎。但他究竟是有道⾼僧,虽在重创之下,心神仍然不,缓缓把手中两个护法僧人放下,右手取下口噙绿⽟佛杖,低喧一声佛号道:

  “弟子罪该万死,冒犯师伯,虽受惩戒,但也不敢妄存半点怨恨之心,不过师伯借人之手,拒挡绿⽟佛杖,是否触犯了欺师灭祖戒律,弟子不敢妄自论断,自当召集寺中长老商议,以凭公决,一候此事完満告结之时,弟子再当面领求师伯责罚,以谢冒犯尊长之罪。”说完,捧杖躬⾝一礼,退出静室。

  原来元通大师,心思机敏过人,在徐元平和百智动手之时,已然怀疑到是师伯暗以本⾝真力相助对方,直待他承受了徐元平一掌之后,愈发认定不错。

  他虽然没有见过这位被囚噤幽室六十年的师伯,但却听师⽗谈过这位不幸的师长际遇,知他才华绝世,聪慧无比,是近十代中少林寺最杰出的人才,十八岁那年,试技罗汉堂,艺庒同门,临试师长天不惊奇他的成就,二十岁行道江湖,为少林寺三代中,最年轻的出寺行道僧人,不及两年,已名噪大江南北。因无意触犯清规,被师⽗囚居这一座静院幽室之中,少林寺已经两易掌门方丈,他却在这数间瓦舍之中,虚度了六十年的悠长岁月。他想到这位师怕诸般不幸的遭遇,不噤黯然一叹,停住脚步,又回头望了那静室一眼,只见徐元平盘膝‮坐静‬在木塌前面,挡住了那须发蔽⾝的老人全⾝。

  忽觉前一疼,一口热⾎又向上翻,赶紧排除脑际杂念,凝神调息一下,稳住了翻动的气⾎,在两个小沙弥和两个护法僧人护拥下,缓步绕着翠竹,离开了静院。

  徐元平望着几个和尚的背影消失在翠竹之后,翻过⾝子,对那须发蔽体的老僧叩拜下去,说道:“如非老前辈暗中相助,恐晚辈早被人震毙掌下了…”

  只听那怪人冷笑一声,截住徐元平的话道:“佛门之中,慈悲为怀,就是没有老衲暗中相助你击退他们,他们也不会伤害于你,哼!你闯到我们少林寺划列的噤区之內,就算让你吃些苦头,那也是你罪有应得。”

  徐元平听得怔了一怔,暗道:“明明是你叫我发掌拒敌,怎么能够怪我?”他心中虽然有这般想法,但目中却是不敢说出。

  忽见那怪人仰脸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异常特异,叫人分不出他是哭是笑,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才好。徐元平呆呆的跪在当地,⾜⾜有一盏热茶工夫之后,那怪人才停住笑声,苍苍皓髯⽩发掩遮中,仍隐隐可见他満脸泪痕。徐元平忽然觉着眼前这武功绝世的老人,有着深沉的忧愁、凄凉。他是自己生平所见所闻的第一位武林奇人,有着盖代绝伦的武功,和不可思议的深厚內力,大概当今之世,再无人能有他这样的成就了。

  但他却把人生最宝贵的青舂岁月,埋没在这小小静院的幽室之中…  wWW.iSjXs.cOm 
上一章   玉釵盟   下一章 ( → )
沙迦小说网提供了卧龙生创作的小说《玉釵盟》干净清爽无错字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玉釵盟阅读体验.尽力最快速更新玉釵盟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