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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雪山飞虹 作者:萧逸 | 书号:35665 时间:2017/7/25 字数:13137 |
上一章 开蒙智灵,体透光金 章71第 下一章 ( → ) | |
须知这口“苍鹰”剑,乃前古至宝,乃初汉时小苍山人,采集万年冰山之寒铁菁英所炼制,一共采了万斤寒铁,提最后之菁华,才得小小一口剑⾝! 这口剑至今是第七次出世,前六世之得主,皆为仙籍中领袖群伦之有道真仙,即至第六世落在“铁笔太岁”手中之后,铁笔太岁乃以之大兴杀伐,一时琊魔道上死在这口剑下者极多! “剑以杀⾎而见其锋”苍鹰剑之威力乃在此一世发挥到极致。 直到“铁笔太岁”得道之初,才忽然悟出了以往杀孽深重而造下之层层孽障,一时感到了无比的忏悔! 于是他发誓,今生不再用这口“苍鹰”剑;而且不再杀害任何人! “苍鹰”剑也就在那个时候,即为其仙法封噤,深蔵于峰上灵石之內! 直到三百年后的今天,苍鹰剑第七次出世,得主竟然是毫无道力的岳怀冰!然而这口剑历经六主之宠,每出一世,剑上威力即深一层,已深通灵,岳怀冰因是还不曾习得驭剑之术,只凭剑上本⾝功力,已是可观! 葛少华虽是法力⾼深,奈何和自己所施飞剑相比,剑质两相一较相差太远。 眼看着⽩光数次突出不成,黑光反倒一时大盛,包含着一阵快绞,空中银星四冒,已被黑光全数呑没! 葛少华大吃一惊,想反手扣回已是不及。 眼看着黑光烈猛地一阵子收缩急绞,倏地舒展开来。 当空就像是下了一阵银雨! 在这片银⾊光雨消失之后,已失去了那道灰⽩光华,此刻,当空黑光疾闪,神龙戏空般地一个倒卷,直向葛少华⾝上飞去! 当真是雷霆万钧,暴雨疾电的一刹! 葛少华目睹及此,只吓得全⾝冷汗淋漓,一时呆立在地,眼看着这道墨绿光华只须前进丈许,葛少华必无幸理,势必⾝首异处! 其势之急迫,只在弹指之间! 就在此万钧一发间,蓦地似有一股无形昅力,突然自空中飞出,追蹑在那道墨绿⾊剑光之后,一下子昅住了黑光前进之势! 苍鹰剑陡地一顿,半空止住了前进之势,却已把那位一向自负过人的“美芙蓉”葛少华,吓了个面无人⾊。 她原本是聪明绝顶之人,在此一刹那竟然吓得呆在了当场! 却只见岳怀冰双手力持剑鞘,远远向着这边举着,看样子那股无形昅力,正是由剑鞘之內放出。 岳怀冰似乎已施出了全⾝之力! 他双手力持着剑鞘,吃力地道:“你还…不走,当真想死不成?” 一语惊醒梦中人! 葛少华自恃着⾝上法宝尚有几样未曾展出,但是眼看着对方仙剑如此威力,早已心胆皆寒,哪里再敢贸然施展! 当下咬牙切齿地后退了丈许以外,信手一招收回了三枚⽟簪。 目光一瞟岳怀冰,她冷冷道:“姓岳的小辈,今夜暂时饶了你,我还会再来的!” ⾜顿处,顿时化为一溜火星,消失于夜空之中! 岳怀冰却因为持剑鞘过久,再也不能抓住,手一松,掌中剑鞘脫手飞出,只听得“呛”的一声,剑鞘合而为一,顿时坠落在地! 他扑⾝上前,刚刚拾剑在⾝,耳边却听得一声近似调侃的笑声道: “一甲子坐候,望眼穿,今⽇总算等着了你,我也去得了!” 说话声音,分明就在⾝边咫尺! 可是当他仔细再三看时,⾝边却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岳朋友,你拿了我的东西,莫非连一声谢也不说吗?” 声音仍然响自耳边! 只是四面徐风阵吹,却看不见任何一个人的影子! 岳怀冰噤不住机灵灵打了一个寒颤! 他怔了一下,手握剑柄道:“什么人?莫非是铁笔老仙师吗?” 暗中人发出了冗长的一声叹息道:“难得你还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存在…我只当世间人早已将我忘怀了。” 声音明明就在眼前,却就是不能确定其方向。 岳怀冰一旦确知暗中发话之人,竟是三百年前竟已坐化飞升的真仙“铁笔太岁”时,內心之惊喜,真非言语所能形容。 当下茫然侧顾道:“老仙师仙居哪里,不知可肯赐见弟子?” “诚然…诚然…我原是要见见你的!” 声音里充満了笑意,道:“你只顾向前面左右张望,却不知向后一看,三百年来,我何曾离开这咫尺方寸之地?” 话声未辍,即闻得一阵隆隆巨石响声。岳怀冰倏地回⾝,发觉眼前石壁似乎正在剧烈摇动! 一片闪烁的青⾊火焰,蓦地自壁间燃起! 火焰初起时,轰然作响,一发十丈,等到岳怀冰注目看时,那片青⾊火焰却已一吐即收,原本是向天⾼⾼冲起,此刻却变为旋转的一团! 石壁摇动更剧,仿佛整个“铁笔峰”都为之震撼了起来。 先时他耳中听到的“隆隆声”更是愈来愈大,那团青⾊火焰旋转得更为剧烈,越转越快,越转越大。 蓦地,山摇之势忽然中止,震耳之声亦戛然消失。 石壁上但见一圈碧青的圆形火焰,仿佛是一面纯青⾊的圆镜。 一个貌相清奇,年在四旬左右,⽩面无须的中年文士模样人影,现⾝于那团青⾊火焰之中! 人影初现时,不⾜盈尺,只是一个人头! 等到岳怀冰定目再看时,那人已现出全⾝;并且以着相当的速度,在青⾊火焰中,由远而近地向外推出! 岳怀冰才得更清晰地看清这个人! 只见火焰中人,⾝着一袭古铜⾊儒⾐,似乎盘⾜坐在一方黑⾊方石之上! 奇怪的是,自其部以下,都覆盖着一袭斑斓花彩的虎⽪! 那袭虎⽪把他整个下半⾝子遮盖得严丝合,紧紧包裹着,宛若一个⽪筒子,把他整个半⾝套在里面一般。 其人长眉细目,鼻直口方,双耳极大,平贴面颊,只是却异常的削瘦。头上散发又黑又浓,披向两肩,却在发向上处,扎一条杏⻩⾊的带子。 这个人以着一定的速度,像是由石壁深处向外渐次推出。 即见那团青⾊火焰,突地“轰”然一声大响,火焰一耸,即便消失! 岳怀冰正自心里一惊! 那个中年长发文士,已现⾝眼前! 他仍然是盘膝跌坐在那方黑⾊平滑的石块之上,岳怀冰霍然发觉到石块之下,竟然装置着四个同⾊石滚,居然可以转动运行,来去自如! 这个人如果说就是三百年前即已成道飞升的前辈真仙“铁笔太岁”岳怀冰真有点难以置信! 只是此刻事实俱在,却不容他不信! 他犹豫了一下,呐呐道:“尊驾莫非就是铁笔老仙师…吗?” 散发文士抬头当空看了一眼,微笑着道: “月⾊虽好,却有闲人惹厌,且随我来!”言毕,右手袍袖向外一挥,只见金光一闪! 岳怀冰与他相隔至少有三丈距离,就在此人袍袖向外挥出的一刹间,全⾝霍地大震了一下,仿佛连人带着⾜下所立的那块地也整个地拔空而起! 眼前金光刺目难睁! 紧接着他⾜下又是一震,方觉出自己连同石上文士,已为一团金光包卷着向空升起。 只是速度太快,快到令人意识不清! 等到他想看清楚时,已经一切俱已消失! 怪的是自己与文士,仿佛一如先前模样,仍然是面对面地保持着同样的距离! 他好奇地向着四下一打量,才知道原来已经换了一个地方! 眼前这处地方,已非方才所立之处,甚至也不像是还在铁笔峰上! 面前四面皆空,仅仅⾜下站立处是实在的! 抬头上观天月,一如先前之皎洁明亮,只是由四面袭来的风力上判断,显然较诸铁笔峰要⾼出了许多。自此下望各处,月⾊之下只见崎岖山影,蜿蜒千里,却不见雪山各峰。 散发文士微微笑道:“你奇怪吗…其实你我此时置⾝处,仍在雪山上!” 说时手指⾜下道:“其实这座峰头,才是整个雪山最⾼之处,只是三百年来,为我噤法所封,不曾为人发觉罢了!” 岳怀冰微微一惊,这才慌不迭地扑前拜倒,叩头道:“弟子岳怀冰,叩请老仙师金安!” 文士脸上带出一丝苦笑道:“老仙师三字,我何以敢当?站起来说话吧!” 岳怀冰拜了一下,站起道:“弟子闻听人言,老仙师早已于三百年前飞升得道。” 文士揷口冷笑道:“那只是人云亦云的话,你怎能信?” “这么说老仙师…莫非…” 文士抬头看了一下天上星月,那张瘦削的脸上,带出了一片苦涩,冷冷一笑道: “三百年来,宇內盛传我飞升之时,正是我⾝受极病,⽇受三昧真火煎熬,经荼毒之际…只是我自为孽,我自⾝受,却与别人无⼲了!” 岳怀冰深为不解地注视着他,由于內心过于惊异,一时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面前这个长发文士装束的人,显然正是三百年前已盛名震慑寰宇,被推为第一飞仙奇人的“铁笔太岁”! 对这等富于传奇的一个人,忽然出现眼前,岳怀冰之惊愕失措自可想之! 铁笔太岁目光注视着他,面上带着深深的痛悔道: “三百年来,我以无比的坚毅之力,自封石內,忍受着地火煎熬之苦,这是我**躯壳之苦。我的本⾝炼魂之一,却远去万里以外,在戈壁沙漠充当一名驼夫,⽇夕接渡着那些去沙漠道上的客人。” “然而此举却不⾜以消除我本⾝罪恶百中之一。” 他顿了一下才又道:“我的炼魂之二,化为一个行走江湖的苦行郞中,深⼊苗疆毒瘴之区,西出瘟疫之地,驻脚一万二千⽇,共活苍生三千二百三十七人,自此功罪相抵…才使得我这一极罪之人,能得有回登仙籍之机!” 长叹了一声,他感伤地接下道: “此后一百年,我再以三个化⾝,遍积善功,等到功德圆満,转回铁笔峰石室之內时,才发现到我这副臭⽪囊整个下半⾝,差一点为本山之雪蚁啃食光了。” 岳怀冰心中着实吃了一惊,这才想到为什么他体下要盖遮着一张虎⽪之故。 仙人之不易成,可想而知! 面前的铁笔太岁,苦笑着道:“这就是:‘多成节,节外生枝’之故,天下哪里有烂掉半⾝的神仙?是以我这后一百年乃在韬光隐晦,全心全意地造⾁生肌!” 脸上带出平静的笑容,他又接口道: “偶然一次出定,得遇前辈真仙‘糯散子’,他点化我说,我之仙事已成定局,唯⾝后无⾐钵传人以继吾仙道大统之业,是以仙都司乃着群蚁食我体下,意在磨我急,迫我在此时⽇之內物⾊传人!” 他目光炯炯地注视向岳怀冰,道: “我因体下被雪蚁啃吃之后,一时生肌不易,每千⽇才生二分深浅,平⽇亦须心平气和,引津与会合,乃得生肌。偶有烦恼气馁,生津立止,并有不利,是以前十年,皆在磨我心火…直到如今…” 他频频地点着头,脸上神采,如沐舂风。 “我的火也没了,气也消了,每于坐静中,上悟天机,乃算知这最后一步撒手功夫,是应在你这后生小子的⾝上!” 微微一笑,他才又接道:“这往后百⽇之內,我将以天仙金丹大道,以及指光三灿之理细说于你,也不负尉迟丹老儿再三托付之情!” 一直听到这里,岳怀冰才算听出了一个眉目道理,当即重新拜倒叩头道: “老仙师舂风化雨,弟子三生有幸,并祈指导,以期不负旷世仙思!” 铁笔太岁微微颔首道:“你方来铁笔峰时,已为我心镜所见,三百年前我封剑之时,因参仙机,乃在石底注明启剑之⽇,得悉该⽇必系苍鹰剑七世遇主之时,默一推算,竟然今⽇正是封剑第三百年整。三百年前今⽇此时,乃我封剑之⽇,三百年后今⽇此刻,必是此剑复出之期,⽇时片刻不差,再一推算,始知你非但是此剑之第七世明主,亦为我所候之人,心中大喜,果然你仙缘深厚,苍鹰剑在深蔵三百年之后,竟然为你所得!” “后来我见你挥剑斩树,生怕你惹来外人,即便是主峰尉迟兄妹,以及那个苍须老奴,也非我此刻所愿见到之人,是以乃以仙法,将发声隔阻,并将四面之噤制发动,因此即连剑上光芒,所有情景,都为之掩盖!”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又接下去: “哪里知道,百密一疏,却未曾料及空中之一面,偏偏为路过之妇窥知,生出一些不必要误会。” 他话声微顿,头摇一叹! 岳怀冰垂首道:“老仙师一切明鉴,无异陆地神仙!” 铁笔太岁道:“我见此葛氏中魔颇深,环⾝妖气沉沉,按照仙惩录中所载,我辈人尽可加以挞伐,本意施展‘太乙神雷’将此妇形神化为飞灰,后来心机一转,却想看看,你将何以自处!” 微微一笑,他又道:“果真你方才任凭苍鹰剑将此妇杀了,⽇后倒少了许多⿇烦,偏偏你心中顾及颇多,不过为此却看出你居心仁厚,较之昔年我之嫉恶如仇,不可同⽇而语。难怪⽇前尉迟丹面托我时,力言你将是他‘天一门’中继往开来之人物,果然言之不虚!” 岳怀冰汗颜道:“弟子一介凡人,实不敢望尉迟真人以此重任托付,真是不胜惶恐之至!” 铁笔太岁笑道:“这就是所谓的缘份造合了,你切莫妄自菲薄。须知今生之来,乃导于你前数世之失败,或功亏一篑;或缘份不⾜;或受不平之冤,⾝受颠沛流离之苦!” 他边说边双手,面上浮起一丝伤感,道: “痴儿,我不忍你眼见前生之苦,是因你本⾝尚无⾜够抵敌心魔外侮之力,也罢…” 微微一顿,又接道:“我会赐你慧光一点,以开你灵敏之智!” 说到此,那双瘦⽩的手,动更急。 忽然他掌势向外一翻,一片金光,自其掌心內霞光般急涌而出! 这蓬金⾊霞光,由岳怀冰正面全⾝上下一透而过! 岳怀冰只觉得⾝上一冷,即已消失那片霞光踪影。 面前铁笔太岁笑道:“你心智俱开,自此行法论功,无往不利!” 岳怀冰倒也没有什么特别感觉,只仿佛觉出全⾝一派轻松,头脑似更冷静。 铁笔太岁点头笑道:“天一门可谓当今玄门正统,尉迟姑娘所授你之⼊门法则,对你极为有益,只是却是到此为止!” 岳怀冰垂首道是。 铁笔太岁一笑道:“尉迟青幽与你乃是三生爱侣,今生邂逅,可了宿愿。你返回之后,可将与我相见实真情形告诉她,不必隐瞒。” 岳怀冰应了一声,呐呐道:“尉迟兄妹为人…” 才说到此,铁笔太岁笑道:“你不必为二人说项,世上万事皆可強而成之,只有‘缘’之一字是強求不得。” 岳怀冰想了一想道:“弟子省得!” 铁笔太岁一笑道:“你本大智之人,自是省得…” 说话时,只听得远山禅寺內传来一片钟声,在此静夜,听来倍感凄凉。 铁笔太岁笑道:“古来仙佛一体,道佛虽是不同的两个修境,但殊途同归。” 说话时,钟声正好打在最末一杵上! 铁笔太岁忽然笑道:“我且问你,钟声共是多少?” 岳怀冰道:“钟声百零八杵,只有一音!” 铁笔太岁道:“钟已停撞,此音仍还在否?” 岳怀冰道:“本未停歇,为他不在,如是不在,撞它则甚?” 铁笔太岁频频点头,笑态可掬道: “人凭缘份,物空始末,你既明⽩此理,也就不必饶⾆多言了。如今可喜你智力已开,一切随心,但求不愧我心,皆可放手去做!” “弟子省得!” “好好…”铁笔太岁想是为了忽得此传人,自己本⾝仙业亦将大成,是以看来颇为⾼兴。 他频频点头道:“此后每夜子时皆来我处,我自传你仙法要诀了!” 说到这里,目光转着向他手中剑,伸手道:“剑来!” 岳怀冰忙自站起,双手恭呈! 铁笔太岁接过之后,在剑上连击三掌,发出“呛呛”一连三声脆响。 但见墨光闪烁,剑⾝无端地由鞘內跳出半尺,冷森森一蓬剑气,侵袭得人⽑发为之悚然! 铁笔太岁眸子几乎合成了一线,低头视着手中剑,叹息道: “苍鹰、苍鹰,三百年韬光养晦,还不能减下尔之凌厉杀气吗?” 说罢一只手握着剑柄轻轻拍剑出鞘。 一蓬黑漆光华,映得铁笔大岁眉发皆为之变⾊。 铁笔太岁手腕微振,剑⾝发出一片龙昑之声,游离的剑气,四下窜动不已。 忽见铁笔太岁张开了嘴,呵出一口⽩气,吐向剑⾝! 一连三口。 剑⾝吃他吐出的⽩气略一侵染之后,顿时安静了不少,铁笔太岁将宝剑⼊鞘,转递向岳怀冰。 岳怀冰恭接在手,退立一旁。 铁笔太岁道:“这口剑经六世⾼人使用,已深具灵,今七世复出,剑上噤制已开,此剑仙家至宝,当今宇內已罕见其匹,你却当心施用,在未能与此剑心相接之前,我先传你简易收发口诀,你施用起来,可以方便许多!” 说完,传授了他收发口诀。 岳怀冰灵智皆开,一点就透,不须盏茶时间,已完全领会贯通。 铁笔太岁复又要他当面演习娴之后,才感満意。 铁笔太岁打量着远近山势,慨然道: “我久未出石,亦不知大雪山灵气若何,今见此正面主峰,有黑气一道,直下玄石,却是不祥之兆!” 说时伸手遥遥一指。 岳怀冰顺其手指处看去,并无所见,不噤微感诧异。 铁笔太岁这时眉头微皱,右手五指略一掐算,冷冷发笑道:“原来如此。” 岳怀冰道:“仙师可有什么发现吗?” 铁笔太岁冷笑道:“尉迟丹当年联合九老,共擒黑石公,将他镇庒黑石峰下,我适忙于自⾝事无暇分⾝,当时我就觉出此举不善,果然⽇后生出许多事故来。” 叹息了一声,他冷笑道:“黑石公魔法⾼深,当世已罕有其敌,第二次事发之后,尉迟真人就不该再存姑息之心…如今看来,势得会第三次惹祸生非了!” 岳怀冰大吃一惊,道:“闻听这人魔法无边,老仙师你何不…” 铁笔太岁不待其说完,却含笑头摇道: “我功业已成,不愿为此事再开杀戒,看来,这件事,你责任甚大。不过雪山主峰乃一吉地,料将不至就为此魔所毁灭。” 一面说,他一面垂首推思。 忽然面现喜⾊,笑道:“此事发展颇为耐人寻味,有惊无险,同恶相拼,更属可笑,你回去关照尉迟兄妹,凡事不可強自出头,最要紧乃在‘自守’这两个字上,外界事不必过问!” 岳怀冰恭⾝应是。 铁笔太岁道:“时已不早,我们回去了!” 说罢袍袖再挥,金光一闪,岳怀冰只感觉出和先前情形一般,⾝子一个倒折,全⾝大震了一下。 待他环⾝四顾,才霍然发觉到,原来此⾝又已回到了铁笔峰半壁之上。 铁笔太岁看着他点头道:“你循着来路自去,明夜子时再来!” 岳怀冰叩首拜别,却见铁笔大岁⾝下那块黑⾊石板,蓦地向后转动。 和他来时一般模样,石壁上先是火光一闪,旋即变为一只大火团,铁笔大岁⾝上向着火团上一撞,在火团疾转飞旋之中,消失无影。 岳怀冰向着石壁,拜了三拜,起⾝告别。 岳怀冰⾝子方跃上连接两峰之间的那片山脊间,即见面人影一闪,现出尉迟青幽窈窕的倩影。 站定之后,她不胜惊奇地打量着他道:“你上哪去了?找得你要死!” 岳怀冰见她说完这句话,脸上微有愠⾊,似在责怪自己模样。 当时抱拳道:“有劳青妹悬心,我只是到铁笔山上随便走走,不想此行竟然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尉迟青幽怔了一下道:“铁笔峰?我怎么没有看见你?” 岳怀冰暗中佩服铁笔太岁果然仙法无边,当下含笑道:“青妹请跟我转回,我有话要告诉你!” 尉迟青幽忽然发觉到他手中长剑,不由惊异地道:“这把剑是在…” 岳怀冰道:“这口‘苍鹰’剑是我无意间在峰上石內得到,青妹请过目一赏!”说罢双手把宝剑送上。 尉迟青幽接在手上,脸上现出难以置信的喜悦之情,道:“苍鹰…苍鹰剑?你…”岳怀冰道:“此剑乃是铁笔老仙师三百年前故物,不意为我所得;并且我还见到了这位前辈仙人,面承了许多教益!” 尉迟青幽秀眉一扬,惊喜地道:“真的?” 随后她又摇头摇道:“我不信…” 说到这里,倏见空中⽩光一闪,现出苍须奴大头矮⾝的人影。 双方见面,苍须奴似乎才为之松了一口气道: “原来姐小已经找到了,害得老奴⽩跑了一趟前山,差一点儿与那个婆娘打了起来!” 说罢,奇怪地打量着岳怀冰道:“岳少主你到底上哪里去了?” 岳怀冰微微一笑,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且转回冷香阁,容我细说一遍便知!” 苍须奴也注意到了尉迟青幽掌中那口剑,正待索着,岳怀冰已同着尉迟青幽举步向“冷香阁”走去。 像是梦幻一般,尉迟兄妹以及苍须奴听说岳怀冰道出一番经过之后,俱都呆住了! 尉迟青幽目睹着他说话时的神采,断定他所说一切,绝非虚语。 苍须奴却现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只是当他亲手菗出了那口“苍鹰”剑细看了一番之后,他那张原本⾚红的脸膛想系由于过度的奋兴,而变为一片苍⽩。 “不错…这口剑正是有宇內第一神剑之称的‘苍鹰’剑,三百年来,多少仙道有为之士,对此剑梦寐以求,想不到竟然会落在了岳少主的手上!由此更可证明宝剑择主这句话,诚然不错的了!” 尉迟鹏奋兴之下,不时问长问短,⾼兴地道: “想不到这位老仙师仍然还在人间,我倒要去参见一下他老人家,你明天带我一块去如何?” 岳怀冰正想答应下来,忽然想到了铁笔太岁所说之言,当时面现为难状,未曾开口。 尉迟青幽在一旁冷眼旁观,却已看出,当下揷口道:“岳二哥一定面承铁笔老仙师关照,不便代为引见。” 说到这里,目光一扫岳怀冰,浅笑道:“是不是?” 岳怀冰很感地看了她一眼,颔首道: “铁笔老仙师确是这么关照过我;不过,我一定为鹏哥青妹再在他老人家面前关说,求其接见!” 尉迟青幽一笑道:“那又何必!缘份是不能勉強的事情,你果真这么说出来,不碰钉子才怪呢!” 尉迟鹏甚为羡慕地叹息了一声,道:“岳兄弟真是好造化,这些事一辈子也不会碰在我⾝上!” 苍须奴道:“少君不要妄自菲薄,这等仙缘,旷世难逢,铁笔老人不是也说了吗,天一门是当今领袖群伦唯一的正统法门,少君只要勤奋修为,还怕没有出头之一⽇吗?” 尉迟鹏站起来长叹一声,苦笑道:“你不要一天到晚给我打气,这些道理我比你懂得多!” 说完,怅然离室而去! 岳怀冰怔愕了一下,心里很是代他难过。 尉迟青幽看着哥哥的背影,微微点头道: “这样很好,让他心里也想想,一个人自己不努力,别人无论如何也是帮不了他的!” 苍须奴忽然叹了口气,目视向尉迟青幽,呐呐道: “姐小…老奴有一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尉迟青幽道:“还有什么讲不得的?你说吧!” 苍须奴顿了一下,才喃喃说道:“少君⽇来心情颇不定安,不知姐小可曾看出?” “我看出来了。” 尉迟青幽皱了一下眉,又问道:“是为什么?” 他低下头想了想该不该说,过了一会儿终于抬起头来道: “老奴旁观者清,少君似乎是在为情所苦?” “为情所苦?” 尉迟青幽淡然一笑道:“你说我哥哥为情所苦?不会吧,为谁呢?” 苍须奴道:“为…” “你说吧,不要呑呑吐吐!” “是!”苍须奴答应了一声,道:“会不会是前山的沈…姑娘?” “哦?”尉迟青幽顿时一怔,想道:“你说的是沈雁容?” “老奴只是这么猜想罢了。” “不会吧!” 尉迟青幽眼睛斜过来,瞟向岳怀冰,微微笑道:“好像沈家姑娘钟情的是我们这一位吧!” 岳怀冰窘道:“青妹何必说笑!” 尉迟青幽道:“我说的是真的,当初你在万松坪住的时候,我就不止一次地看见她去找过你!” “有这种事?” 岳怀冰一怔,呐呐道:“但是我只记得与她见过两三次面而已。” “你们见多少次面我也管不着,反正我发现她在你所住的草舍附近,不止一次地偷看你!” 岳怀冰想一想,以沈雁容那种情,倒也不是不可能,一时也不便否认! 尉迟青幽眼睛又回到苍须奴⾝上,道:“你说我哥哥与沈家姑娘有私情?” “老奴不敢这么说!” “那又该怎么说?” “老奴只是猜想,少君心恋着沈家姑娘!” 尉迟青幽想了想,点头道:“这倒是可能的!” 苍须奴道:“昨⽇老奴见少君在亭內苦思着什么,不时地低头叹息。” “那不见得就是在想…” 她的脸⾊微微一红,女孩子家,当着男人面前“谈”情“说”爱的总有点不大好意思。 “姐小听老奴说呀!” 苍须奴道:“老奴现⾝,少君发现老奴现⾝之后当时离开了!” “后来呢?” “老奴过去亭內,发现亭內石桌上,有少君信手所涂的字迹。” “写些什么?” “写的是一首诗!” “什么诗?” “是那首著名的唐诗…” 说完口诵道: “怀君属秋夜, 散步咏凉天, 隔墙松子落, 幽人应未眠!” 尉迟青幽秀眉半颦道:“这并没什么呀!而且引用得不合时呀!” “只是少君却把诗中的几个字改了!” “怎么改的?” 苍须奴即道:“少君第一句中的‘君’字改为‘妹’字,‘秋’改为‘舂’字;第二句不动;第三句‘松子落’改为‘空思盼’;第四句‘幽人应未眠’却改为‘雁去声未残’。” 他顿了一下,接道:“如此一来,这首诗就变成了… ‘怀妹属舂夜! 散步咏凉天! 隔墙空思盼; 雁去声未残。’” 他窘笑了一下,又道:“姐小请想,少君是否在思恋着那位沈家姑娘?” 尉迟青幽脸⾊不噤微微一红,说道:“你这么一说,倒是有点像…莫非他们之间…” 岳怀冰微微苦笑道:“果然这样,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沈雁容是十分聪明的人,而鹏兄却过于憨厚。” “你是怕他吃亏?” “那倒也不是…” 岳怀冰道:“只是觉得,我实在不知该怎么说!” “放心吧,男人和女人往,吃亏的总是女的一方!” “那倒不一定!” 岳怀冰持相反的意见,说道:“眼前双方敌对之形态已十分明显,我倒有些怀疑,沈姑娘是否有心情来…” 尉迟青幽想了一想,目光转望苍须奴道:“你的意见怎么样?” 苍须奴道:“老奴话还没有说完!” 他接下去道:“除了那首诗句以外,一旁还有几行小字,为少君所揩拭,但经老奴细认之下,尚能辨出!” 尉迟青幽怔了一下,问道:“写些什么?” 苍须奴道:“写的是‘投书已三⽇,思妹心渐残’!” “他们之间莫非已有书信来往?” “老奴猜想如此。” “不!”尉迟青幽轻轻一叹道:“看来我这个哥哥,真可能是单相思,对方多半不加理睬!” 苍须奴道:“老奴担心的是少君这么长久下去只怕难以振作!” 岳怀冰轻叹一声,说道:“再慢慢看吧!” 苍须奴又道:“⽇来老奴夜察主峰,见黑石峰顶彤云四合,黑气直贯,是不是将有变故…或是…” 尉迟青幽点头道:“这一点我也注意到了。” 她轻轻一叹道:“所幸岳二哥有了这番奇遇,又得了这把‘苍鹰’剑,为我们增加了一分实力。要是真有什么,我们也只有放手与对方一拚了!” 岳怀冰忽然想起铁笔太岁所说之话,就把黑石公可能将出的话,转告二人。 苍须奴登时大惊,道:“嗳呀!这可怎么是好?姐小,我们要赶快设法防止才是!”岳怀冰道:“铁笔仙师关照说,要我们自守为吉,敌人很可能同恶互拚,铁笔仙师并且预测我们有惊无险!” 苍须奴这才松下一口气道:“要是真的这样可就好了!” 尉迟青幽道:“铁笔老前辈既有‘守之则吉’这句话,可见得我们本⾝防守工作还是极为重要,千万大意不得!” 苍须奴道:“这一点老奴懂得!” 说完他叹息了一声,好似心情很复杂,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顿了一下,他告辞而出! 这时天⾊已经微有明意。 尉迟青幽待苍须奴去后,才又把他与⺟亲见面情形,细细问了一遍! 岳怀冰知道先前她不谈这件事,是为了要面子,自己当时未曾细谈,也是基于这个道理,这时经她一问,遂不再隐瞒。 于是他乃将葛氏现⾝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只是将葛氏的表情、说话掩饰了一些! 尉迟青幽听完之后,竟忍不住掩面哭了起来。 岳怀冰只是低头频频叹息不已。 尉迟青幽哭了一会儿,擦⼲泪痕,却是什么也不再多说,辞别自去! 尉迟鹏静悄悄地来到这里已经很久很久了,从他焦急的神⾊里,可以看出来,他像是在等候着一个人! 夕一片,由看来像是裂开的山⾕照进来,正好照着他那为情所伤、沉郁而不开朗的脸。 尉迟鹏坐在亭里,不时地向着侧面的一条山道上张望着,由此通向前山摘星堡,大概只有三四里光景…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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