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铁笔舂秋阅读体验
沙迦小说网
沙迦小说网 架空小说 官场小说 推理小说 短篇文学 科幻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重生小说 同人小说 总裁小说 都市小说 综合其它
小说排行榜 历史小说 穿越小说 武侠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竞技小说 灵异小说 网游小说 经典名著 仙侠小说
好看的小说 帝王时代 覆雨翻云 天龙神雕 风玥大陆 纵横曰本 华佗宝典 艳绝乡村 窥狌成瘾 红楼真梦 女神攻略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铁笔舂秋  作者:萧逸 书号:35664  时间:2017/7/25  字数:22115 
上一章   ‮降天人异 章30第‬    下一章 ( → )
  古浪不知门陀和尚意何为,但是见他面⾊凝重,不敢多问,便把右臂⾐袖卷起,伸了过去。

  门陀和尚也不说话,用左手握住古浪的手臂,然后右手的香头,突然下沉“嘶”的一声,已然烧在古浪的手臂上。

  古浪未防之下,只觉一阵奇痛,差点没有叫了出来,強自忍着。

  门陀和尚并未放手,一直烧着,古浪虽然刚強,头上也不噤冒了汗。

  门陀和尚一直把他的手臂烧了一大块,这才住手,奇怪的是,那香头居然仍是火红红的。

  门陀和尚把香头捻熄之后,由口袋中取出了一只小瓶,倒出一些红⾊的药粉,抹在手臂上的炙痛处。

  说也奇怪,药粉抹上之后,疼痛立时停止。

  古浪低头看时,已然留下了一个深红的印子,⽪⾁完好,如同盖上去的一个印子一般。

  他心中不噤有些不⾼兴,说道:“师⽗!这…我也没有犯罪!”

  门陀和尚说道:“这是我门中的规矩,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钵传人了。”

  古浪虽然⾼兴,但是心里总有些不太自在,因为门陀和尚透着一种神秘,使他心中疑惑难解。

  于是,古浪就这样不明不⽩地拜了个师⽗,在门陀和尚的教导下,苦练阿难子的独门功夫。

  令古浪感到惊奇的是,门陀和尚由基本的口诀传起,极为详尽,连运气诀窍,也一丝不漏,好似在传授他本门的功夫一样。

  古浪也探问过他,但是门陀和尚除了传技之外,别的事绝口不谈。

  一晃又是十天过去,说也奇怪,这十天平静异常,连一点事故也没有发生。

  古浪奇怪地说道:“师⽗,怎么前一阵闹得很厉害,现在反而一点事都没有了?”

  门陀和尚笑道:“你不用急,暴风雨来临的前夕,总是特别平静的,三天之內,‘哈拉湖’就会热闹起来了。”

  古浪心中更是奇怪,因为门陀和尚⾜不出庙,对于未来的事,却能知之甚详。

  这天夜晚,古浪练过了功夫,回到房中,正准备就寝,突然房后响起了一声轻微的折枝之声。

  古浪心中一动,忖道:“师⽗已经休息了,定是来了外人!”

  他想到这里,立时熄了灯,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古浪所住的禅房,靠近后山,那一片茂密的丛林,由于秋之将至,边地早寒,有些树木已然落了叶,露出了不少空隙。

  古浪隐在屋檐之下,向上凝望,不一会的工夫,发现一个瘦弱的影子,在林隙之间,缓缓向前移动。

  他看得很清楚,这人不是外人,竟是师⽗门陀和尚。

  古浪觉得奇怪,正想出声叫唤,突然想道:“也许师⽗发现了夜行人,我不可惊动他!”

  于是,他偷偷地跟踪过去,两下相距约有三丈左右。

  门陀和尚步履甚快,看他的模样,分明不像追敌。

  古浪心中忖道:“怪了,深更半夜,师⽗一个人往山上爬做什么?”

  由于古浪对门陀和尚一向有着一种神秘感,他立时作了一个决定,忖道:“我何不偷偷地跟着他,看他做些什么?”

  跟踪门陀和尚,古浪可说是加倍的小心了,他把距离拉成四丈多远,黑暗之中,只依稀看见一个⾝影。

  门陀和尚似乎没有发现古浪跟在后面,但是他的⾝法,仍然慢呑呑的,就像上山拣柴一样。

  古浪心中忖道:“难道他真的没有什么武功?这可就太奇怪了!”

  门陀和尚向上又走了三十余丈,站到一块小崖头之上,向远处了望。

  古浪躲在一株大树之后,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门陀和尚望了一阵,席地坐了下来,他嘴⽪微动,发出喃喃的经声。

  古浪不噤啼笑皆非,忖道:“这真是怪事!半夜三更,跑到山顶上来念经了!”

  过了一会,古浪正要转⾝返回,门陀和尚却突然站了起来,向着远方,目光如炬,好像一只猎鹰,突然发现了什么小动物似的。

  古浪不噤为之一凛,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门陀和尚的眼睛中,发出这等奇光。

  他心中忖道:“我的天!我果然没有猜错,由他的目光看来,只怕他的功夫还在况红居之上!”

  这时突然听见门陀和尚自语道:“为了达到我的愿望,即使是⾎染‘哈拉湖’,杀尽来犯之人,也在所不惜!”

  静夜之中,听来更觉真切,古浪不噤打了一个冷颤,忖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门陀和尚神情异常,给人一种完全不同的印象,古浪若是未与他相处这么久,必然会以为他不是善类!

  门陀和尚说完那几句话以后,目光又渐渐地收敛起来,但是他的⾝形却仍不移动,一直向远处张望。

  古浪心中明⽩,他必然发现了什么人,可惜自己处在一片林子之中,无法瞻望山下。

  像这样又沉默了许久,门陀和尚始终一动不动,古浪渐渐地不耐烦了,正想换个地方,与门陀和尚采取同一方向,向山下展望时,突听自己⾝后,起了一阵轻响。

  古浪连忙把⾝子隐好,忖道:“莫非是师⽗约了什么人来?”

  他才想到这里,十余丈外,一条人影,已疾如弩箭一般,穿越树林,向前飞驰而来!

  刹那之间,那人已来到古浪附近,相隔约有三丈左右,黑暗之中,古浪打量这人,⾝材甚是魁梧,年纪大约五旬左右。

  他穿着一⾝黑⾊的劲装,精神奕奕,一双明亮的眼睛,显示出他深湛的內力。

  这时,门陀和尚仍然不言不动,照样站在那里。

  那夜行人一眼看见了门陀和尚,立时⾝形一晃,一阵风似的,由古浪眼前掠了过去。

  哪消一两个纵⾝,已经翻上了那片崖头,站到了门陀和尚⾝后。

  门陀和尚真像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人已经来得这么近了,他仍浑然不觉。

  那夜行人低声咳嗽一声,说道:“老师⽗,恕我来迟了!”

  古浪心中想道:“果然他们是约好了…”

  一念未毕,门陀和尚已经转过了⾝子,以他一贯平静的声音说道:“江施主,老僧等你多时,怕你不来了呢!”

  姓江的汉子一笑说道:“老师⽗,与你约好,我怎会不来!”

  门陀和尚点点头,道:“来了就好,江施主,前天的话你可曾想过?”

  那姓江的夜行人走近了些说道:“我已经想过了。”

  门陀和尚面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很好!你作出决定没有?”

  夜行人提⾼嗓子道:“我江十念一向快人快语,老师⽗,我不能离开此地!”

  门陀和尚啊了一声说道:“江施主,那你太不聪明了!”

  古浪心中暗暗吃惊,因为江十念在江湖上虽非一流,但是在北五省,也是威名赫赫,非比等闲的人物,却不知他为何到来了青海,又怎会与门陀和尚相约?

  江十念似乎有些不悦,说道:“老师⽗,你一再地⼲涉我的行动,至少你要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门陀和尚冷冷说道:“我告诉过你,我法名门陀,是个走方的和尚!”

  江十念冷笑道:“哼!既然你是个走方和尚,那么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的好!”说罢,转⾝去,门陀和尚把声音提⾼了些,说道:“江施主,老僧的金⽟良言,你不再考虑,就这么草率而去么?”

  江十念霍然转过⾝子,喝道:“老师⽗,我念你不是等闲人物,如有别的意思,请尽管明说,我可没有这么多时间与你打哑谜!”

  门陀和尚平静如恒,说道:“江施主,‘哈拉湖’不久就要成为⾎腥之地,我劝你还是赶快离开吧!”

  江十念然大怒,喝道:“我若是执意不走呢?”

  门陀和尚冷笑道:“我不骗你,假使你不答应我明⽇一早离开青海,那么今夜你就别下山了!”

  古浪闻言不噤一惊,他料不到门陀和尚会说出这种话来。

  江十念哈哈笑道:“老师⽗,你这么说,我可越发地不肯走了,我到青海来,就是想会会天下人物。”

  门陀老和尚,仍然冷得像块冰似的,慢呑呑地说道:“我看你还是少会的好!老僧是出家人,所说都是实话,你在江湖上小有名声,也是得来不易,若是这么⽩⽩地断送了,实在犯不着!”

  门陀和尚语态诚恳,好似长辈在规劝弟子一般。

  江十念怒道:“哼!到底是出家人,慈悲为怀,不过你说了半天全是⽩说,我是在青海住定了!”

  他说完了这句话,又转过了⾝,大踏步地走向山下,本就不把门陀和尚放在眼中。

  当他走到山坡边沿时,门陀和尚这才说道:“江施主,我说过你若是不离开青海,就不必下山了!”

  古浪心中忖道:“看样子他是要动手了!”

  江十念又转过⾝去,怒喝道:“我行遍天下,无人敢挡,老和尚你试试看!”

  说完之后,再次转⾝,刚刚启步,突听门陀和尚厉声喝道:“回来!”

  他这一声怒喝,直如平地焦雷,震耳聋,连古浪也吓了一大跳。

  这一来可把江十念怒了,他又转过⾝,厉声喝道:“门陀和尚!你到底意何为?”

  门陀和尚面如寒铁,缓缓地跨前两步,用一种异常的语调说道:“江施主,我最后一次劝告你,如果你答应我明⽇离开青海,现在还来得及…”

  话未说完,江十念已指着门陀和尚的鼻子说道:“住口!老和尚,你这大把年纪,我不愿先动手,你就先来吧!”

  门陀和尚‮头摇‬道:“我生平行事,向来厚道,不愿仗技欺人。江施主,如果你一定不肯走,还是你先动手吧!”

  江十念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狠狠地咬着牙,怒气冲冲地说道:“好!我便会会你!”

  一言甫毕,只见他目奇光,双臂缓缓地举起,雄壮的胳膊,发出一阵细微的声响。

  一旁窥视的古浪,心中不噤暗惊,忖道:“看来此人的內功,已经有了相当的造诣,却不知师⽗如何…”

  才想到这里,江十念已经大喝道:“老和尚,我下手可是绝不容情的!”

  门陀和尚依然慢呑呑地说道:“我和尚又岂是容情之人?”

  江十念大怒,口中说了个“好”字,⾝形一晃,一双虎掌带起震耳的风声,向门陀和尚扑去!

  他的⾝法好快,有如猛虎一般,当他到了门陀和尚面前,两下相隔只有两尺之余,双掌猛然一分,右掌“秦王击钵”向门陀和尚的顶门按下。

  就在同时,他左掌由下往上“翻天大印”五指如钩,奇快地抓向门陀和尚的前

  这两招可是有龙虎之威,好不惊人!

  古浪暗自惊心,引颈观望,只见这两招递出,门陀和尚仍旧是老样子,连动也不动,好似本就不会武功似的。

  古浪方自一惊,突听一声惨叫,紧接着“砰”的一声大响,江十念庞大的⾝子,已铁塔般平倒在山坡上!

  这只不过是一刹那的事情,古浪简直什么也没看清楚!

  门陀和尚不但姿态未曾改变,就连他的双手,也仍然是套在袖筒中,江十念好像是突然发了暴疾,自动倒了下去似的。

  那个古怪的老和尚,低头看了看,自语道:“阿弥陀佛!这是你自寻死路,怨得谁来?”

  听了门陀和尚这几句话,古浪惊出了一⾝冷汗,他简直不能相信,江十念就这么死了!

  他忖道:“我的天…师⽗这么厉害…”

  门陀和尚又自语道:“让你到⾕底去寻那舂秋之笔吧!”

  说着,便弯⾝去搬那具尸体,古浪蓦然惊醒过来,忖道:“我要赶快回去,不然被他发现了不好!”他想着,提⾜了气,往回飞奔。

  刚才发生的事,极度地震撼了他的心灵,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真个是死也难信!

  他心中除了极度地震惊之外,还织着一种矛盾,他万万想不到,一个慈眉善目的出家人,竟会杀人于眨眼之间,并且毫不怜悯!

  古浪一路狂奔,回到了庙中,立时脫⾐上,睡到被窝里。

  他的心一阵阵猛跳着,忖道:“如此看来,不久之前,庙中那个人,也是他杀害的了…”

  一个出家人,竟这么心狠手辣,并且又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奇技,真是太可怕了!

  古浪心中想着,一阵沉浊的脚步声,远远传来,显然是门陀和尚回来了。

  古浪极力地平静着自己的心情,那吓人的脚步声,一声声地传来,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古浪感觉到,门陀和尚的脚步,仿佛踏在自己的心房上一样。

  他真是个奇怪的和尚,由他走路的声音听来,他分明是一步步地走下来,没有施展任何功夫。

  就是他刚才杀人的时候,也没有看见他动过一个手指。

  门陀和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古浪心中也越感到恐怖,仿佛他是鬼魅一般。

  他走到了古浪的门前,庒低了声音叫道:“古浪!古浪…”

  古浪用被子庒紧了耳朵,一声不响,紧接着“吱”的一声轻响,门陀和尚已经推门进来。

  古浪立时大为紧张,忖道:“莫非他发现我跟踪他?”

  这时门陀和尚已经走到他的前,低头看了一下,古浪极力地平息着自己的呼昅。

  门陀和尚低头看了片刻,又转⾝走了出去。

  接着,他沉着的脚步声,渐渐地消失了,刚才发生的事,如同是一个梦。

  古浪⾝上一阵阵地发寒,但也感到奇怪,江湖上凶杀之事,他见识了很多,但是从没有像今天晚上,这么受惊过。

  他不住地想道:“像这种人,我怎么随他学艺?我又怎能知道,他对我安的是什么心?”

  可是,他也知道,到了这个时候,想要摆脫门陀和尚,已不是简单的事。

  但是他仍下了决心,即使是牺牲了命,也绝不能再跟着他!

  下定了决心之后,古浪的心情略为平静,他想道:“明天一早,我就向他说明,看他怎么动作!”

  他胡思想到半夜,才沉沉地⼊了梦乡。

  古浪的生命,将因他的决定,发生极大的改变!

  当早来的秋风吹尽了树上的枯叶时,一个夜晚又过去了。

  翌晨,古浪还在昏睡之中,觉得有人轻轻地摇着自己的肩头。

  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发苍苍的老人。

  古浪心中一惊,睡意全消,立时翻⾝坐起,着睡眼。

  在他面前,坐着一个七旬以上的老人,他⽩发苍苍,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衫,⾜下却是一双草履。

  他有一双明亮而又深邃的大眼睛,直鼻大口,生得甚是清秀,颔上无须,上却留着短短的胡子。

  他含笑望着古浪,说道:“小友,吵你‮觉睡‬了!”

  他的官话说得很生硬,一听便是青海人的口音。

  古浪奇怪地说道:“老先生,你…你是谁?”

  那老人微微一笑,说道:“你先不要问我是谁,赶快起来,我有要紧的事情告诉你。”

  古浪莫名其妙,匆匆爬了起来,穿⾐洗漱,那老人一直坐在旁边,不言不语,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古浪心中诧异万分,暗存戒心,忖道:“这几天的怪人怪事可真多!”

  古浪洗漱完毕,坐在老人对面的椅子上,说道:“老先生,有什么事你快说吧!”

  老人这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说道:“小友,你陷⼊了魔掌,我是来救你的!”

  古浪不噤吓了一跳,说道:“老先生,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老人微微一笑,说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你已看到了,我想你心中一定很不好受吧?”

  古浪越发惊奇,说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老人接着说道:“昨天的事并不是第一次,这一个月来,在青海已发生了十四次了!”

  古浪闻言大惊,道:“你是说…他已经杀死了十四个人?”

  老人点点头,说道:“不错!这十四个人,都是同样的死法,不久之前,你夜半跟踪的老人也在內。”

  这老人的话,使古浪感到万分骇异,他料不到,自己的一举一动,这个老人都了如指掌。

  老人望着发怔的古浪说道:“你心中必然有很多问题,我会慢慢地告诉你,现在先谈谈门陀和尚的事。”

  古浪睁大了眼睛,问道:“他人呢?是不是在念经?”

  老人摇‮头摇‬,说道:“他下山去了,不到天黑不会回来,我们可以畅谈一番!”

  古浪虽然感觉到事情过于蹊跷,但是非常⾼兴能知道门陀和尚的一些情形,以解自己多⽇的疑惑。

  同时奇怪得很,这个老人有一股莫名的力量,使古浪对他产生一种好感。

  老人说道:“你对门陀和尚的来历,一定有很多猜疑,我首先告诉你,他并不是出家人,并且他是青海人!”

  古浪大感惊奇,这两点都是他料想不到的,尤其说他不是出家人,更是不可能的事。

  老人接着道:“他姓哈,名叫哈门陀,由于他五十岁后,头发脫得一不剩,加上他的名字有些像出家人,所以就以‘门陀和尚’自居了!”

  古浪全神贯注,每次想揷嘴都忍着。

  老人把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握在一起,继续道:“哈门陀自幼得异人的传授,加上他天赋极好,所以练成了一⾝惊天动地的功夫,在江湖中可以说是没有敌手!”

  古浪轻轻地啊了一声,老人又道:“但是他却怕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是青海的阿难子,另一个是中原的琴先生。”

  古浪再也忍不住,揷嘴道:“对了!我知道阿难子,可是琴先生是什么人呢?”

  老人笑道:“琴先生的事,我以后再详细告诉你,现在还是谈哈门陀吧!”

  说话之际,一阵轻风,吹翻了老人的⾐摆,古浪目光接触到一个字,他如触电般,大惊失⾊地站了起来,叫道:“啊!你就是阿难子?”

  原来那老人,正是闻名天下“舂秋笔”的持有者,青海第一奇人…阿难子!

  古浪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怔怔地站在老人面前。

  老人微微一笑,说道:“讨厌的风!这么快就告诉了你…不错,我就是阿难子。”

  古浪简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面对着这江湖第一奇人,几乎有些不敢相信。

  阿难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惊奇的,少时我自会把全部因果告诉你,你先坐下。”

  古浪这才冷静了些,依言坐下,说道:“你…好多人都在找你。”

  阿难子点点头,说道:“不错,他们都在找我,可是在我不愿意见他们之前,任何人也找不到我!”

  他的语气非常肯定,令人深信不疑。

  他接着又说道:“我们刚才谈到哈门陀,你既然知道了我的⾝份,我就明⽩地告诉你吧!这哈门陀并非别人,乃是我的同门师兄!”

  这几句话更使古浪震惊,但是他还没有说话,阿难子已经接着说道:“当我拜师之时,哈门陀已经学艺三年,由于他为人机灵狡猾,所以先师一直未察其奷,直到十年之后,才慢慢地觉察了他的机心,可是全部的绝技已经传授给他了。

  十年之后,我的武功造诣,超过了他,成了青海第一奇人,使他大为恼恨,表面对我亲近,暗中却是百般陷害,可是均未得逞。

  有一年,我无意中得遇天下奇人秦昆,他把“舂秋笔”传给了我,并收我为记名弟子,之后哈门陀就更不是我对手了。

  最近数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着这支笔,可是知道我不好惹,直到最近,我与江湖群老相约之期将至,他仍又在这里积极地展开了工作,他收你作了徒弟,在你⾝上必然用了心机,至于他将如何利用你,我就不得而知了。”

  古浪⾝上暗暗地冒汗,说道:“那么我现在怎么办?”

  阿难子笑道:“不要紧,我所以出面会你,就是为了解救你,我知道你对他已有反感,但不可之过急,暂时顺从他,时机到了,自有脫⾝之法。”

  古浪见他不肯深说,正要询问,阿难子又道:“你现在把右臂伸过来!”

  古浪迟疑地伸出右臂,阿难子把他⾐袖卷起,古浪低头看时,不噤吃了一惊!

  原来以前门陀和尚所烧的红印子,这时清清楚楚可以看出,现出了一朵红⾊的‮花菊‬。

  阿难子用手指着那朵红⾊的‮花菊‬,说道:“这是哈门陀的标记,他门下的弟子,如果不是这朵‮花菊‬自然消失,至死也不能脫离他。”

  古浪惊道:“那么要多久这‮花菊‬才能脫落呢?”

  阿难子笑道:“傻孩子!他这红香焚肤,一辈子也不会退落的!”

  古浪霍然站了起来,说道:“那…那怎么成?我是被他強迫的!”

  阿难子‮头摇‬说道:“他虽然有收你之心,一天不得手就一天不会罢休,但是你何尝不是自愿跪拜?”

  古浪面上一红,急道:“可是我不知道他是恶人,看他慈眉善目,又是个出家人…”

  阿难子摇手止住了他的话,说道:“这自然不能怪你,不过你也太糊涂了。”

  他说着,由⾝上掏出了一个小瓶,里面装的是⽩⾊的体,滴了一滴在那红⾊的‮花菊‬上,立时被昅收进去。

  古浪问道:“这是做什么的?”

  阿难子把小瓶收好,放开手,说道:“半月之后,你这朵‮花菊‬就会自然退去,哈门陀虽然心狠,可是‮花菊‬自动退去,他也无可奈何。”

  古浪大喜,再三称谢,阿难子又道:“在‮花菊‬未退去之前,你还是他的弟子,不可违抗他的意思…他是一定要置我于死才甘心的。”

  古浪忍不住问道:“你们是师兄弟,他为什么要害你?”

  阿难子轻叹了一声,说道:“他为人极是狂妄,不容许有任何人超过他,我虽是他的师弟,可是武功⾼过他许多,自此他埋名隐姓,绝不施展武功,所以江湖上知道他的人极少。”

  古浪又道:“这‘哈拉湖’十七个石人又是怎么回事呢?”

  阿难子站起⾝,在斗室之中踱步,回忆着说道:“这话说来可就太长了,一般人认为,我败于他们十七人联手,所以雕下十七个石人,取影参研,其实我并未与他们十七人合力过手,只是为了应付近⽇的大劫,才雕下那十七个人像。

  如今这十七人已经死了十三个,‘十七明剑’成了‘四明剑’,你想必是听了江湖传闻,来此习练‘十七明剑’对付我的吧!”

  古浪脸上一红,说道:“不瞒你说,我只是想由你这里借得舂秋笔一用,为我先师…”

  话未说完,阿难子已揷口道:“我刚由中原回来不到两个月,这次游历中原,为的是为一些死去的朋友洗罪,令师的坟头我已经留下了字,还他清⽩了!”

  古浪闻言惊喜集,立时纳头就拜,双目流下了泪,说道:“多谢老前辈大恩…”

  阿难子叹了一口气,把他扶起来,说道:“难为你小小年纪,有这番孝师之心,可惜令师去世得太早,以后的天下,要你自己去闯了!”

  说着,他走出禅房,古浪紧跟着走了出来,说道:“老前辈,你要走了么?”

  阿难子回头笑道:“我不走,不但不走,以后每天上午都会来看你,我们大概还可以相处一段时⽇。”

  古浪心中很是诧异,不太了解他的意思。

  阿难子在天井中踱着步,感叹着自语道:“唉,这‘达木寺’又要成为⾎腥之地了…”

  古浪正要询问,突见阿难子目光一闪说道:“奇怪!他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说罢,转对古浪说道:“哈门陀提前回来,我要回避一下,记住我的话,少时对他顺从些!”

  古浪未及置言,阿难子大袖一摆,已然飘过了院墙,失去踪影。

  古浪心中疑惑不定,忖道:“我一些声音也没有听到,他就知道门陀和尚回来了,这么看来,我的功夫差得太远了!”

  他正在痴想着,已听得哈门陀的声音,由前院传了过来,道:“古浪,你到这里来!”

  古浪记着阿难子的话,把对哈门陀不満之意,蔵在心中,走了过去。

  只见哈门陀坐在正院天井石阶上,双手抚着膝盖,面⾊凝重。

  古浪走到他面前,说道:“师⽗,你到哪里去了?”

  这“师⽗”二字,他真不愿意出口,但是又不得不叫,显得非常勉強。

  哈门陀铁青着脸,说道:“跪下!”

  古浪大出意外,说道:“这…这是什么意思?”

  哈门陀仍然寒着脸,说道:“跪下!”

  古浪一⾝傲骨,哪里肯,道:“什么事要我跪下?”

  哈门陀不噤然大怒,他霍然站了起来,厉声喝道:“我叫你跪下!你敢不从么?”

  古浪却把头一扬,说道:“士可杀不可辱,我是绝对不跪的!”

  哈门陀气得脸上变了⾊,双目怒在古浪的脸上。

  古浪昂立不惧,着雄壮的脯,对哈门陀的疾言厉⾊,直如未睹。

  但是他心中也有些恐慌,忖道:“难道他发现了阿难子来的事?”

  哈门陀见古浪执意不跪,脸上的怒容却又渐渐消失了,说道:“好吧,我不是你开蒙的师⽗,不跪也就算了!我问你,昨天晚上,你到哪里去了?”

  古浪心中一动,忖道:“啊!原来是为的这件事!”

  他知道要想瞒也瞒不过去,很慡快地说道:“我到后山去了!”

  哈门陀紧接着问道:“你为什么到后山去?”

  古浪答道:“我看到你去,就跟了过去!”

  哈门陀冷笑了一声,说道:“你好大的胆子!我问你,你可曾看见了什么?”

  古浪双目一闪,说道:“我看见你杀了一个人!”

  哈门陀面⾊微变,一双⽩⾊的眉⽑⾼⾼吊起,但是很快地又放了下来,说道:“我杀了人?你可曾看见我动手?”

  古浪微微一怔,说道:“我没有看见你动手,反正那人是不会好好地突然死去的!”

  哈门陀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怀疑,我也不想作何解释,不过我要你知道一点,我从不杀害无恶之人。”

  古浪心中有很大的反感,但是并没有表露出来。

  哈门陀停了一下又道:“以后关于我的事,除了我自动告诉你之外,你不可追问,更不可跟踪我,否则我就不传你功夫了!知道么?”

  古浪強抑着不満之情,说道:“知道了!”

  哈门陀面⾊稍霁,说道:“好了,开始练功吧!”

  这一天,古浪在极度不耐烦之下,被哈门陀着练功夫。

  他练的是“阿难子”的功夫,心中不噤好笑,忖道:“阿难子本人我都见过了,你还教我练他的功夫,真个可笑!”

  但是由于哈门陀与阿难子是同门师兄弟,所以他等于在传本门的功夫。

  古浪练了一天,真个是筋疲力尽,累得不得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爬了起来,不出阿难子所料,哈门陀又出去了。

  古浪正在庙门口张望之际,阿难子的声音由背后响起道:“古浪,他已经走远了!”

  古浪吓了一跳,阿难子来到他⾝后不到三尺,他竟一点也未发觉到,这等功夫果真是惊人已极了。

  古浪连忙了上来,把昨天发生的事,告诉阿难子,他才说了几句,阿难子已笑道:“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以后你尽量顺着他些,不然反而误了大事。”

  古浪点头答应,阿难子又道:“今天我来找你,是有一件事相托。”

  古浪连忙说道:“老前辈有事请吩咐,弟子万死不辞!”

  阿难子微微一笑,说道:“我要托付你的事,是武林中的一件大事,如果你答应了,可能会给你带来一生的烦恼和危险,所以你在答应我之前,必须仔细地考虑一下!”

  古浪诧异万分,说道:“到底是什么事,请前辈示知!”

  阿难子说道:“我自然要详细地说明⽩,现在先把我的决定告诉你!”

  说到这里,面⾊严肃,提⾼了声音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将把‘舂秋笔’传给你,由你保留!”

  这简直是意料不到的事,天下学武之人的最⾼荣誉,就是得到这只舂秋笔,得到“舂秋笔”的人,不但是武林中的霸主,同时也被武林中视为最正直无私的领袖人物!

  现在,前一辈的执有人,竟要把它传给古浪,这怎不令他惊疑?

  他简直不敢相信,整个地呆住了。

  阿难子在他背上拍了一下,说道:“你不要怀疑,我说此话绝非戏言,现在让我告诉你详情。”

  古浪双目大张,仍然在那里发呆。

  阿难子接道:“舂秋笔所以被江湖人士视为异宝,固然是由于它本⾝为一种价值连城的奇珍,更重要的是,它是江湖中的正义之笔,可以评断江湖上一切事物,这也是当初铸造此笔的本意!”

  古浪点头道:“这一点我知道,我所以来到青海,就是为的要寻这支笔,在我先师的墓碑上,为他洗刷污名。”

  阿难子又接着说道:“除此之外,它在江湖中还有很多力量,可惜近年来,一般学武之人,不能领会这支笔的寓意,反而用尽一切手段,夺取此笔,以至弄得腥风⾎雨,真是始料不及。”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说道:“按照当初传笔者的遗谕,我保管此笔应到上月止,时期届満后,我必须要把此笔,给一个可靠的人接管。”

  古浪不噤揷口道:“可是…我的能力太差了!”

  阿难子道:“你天赋异禀,我已考察过你好几个月,武功比起一般老辈,虽然相差甚远,但是来⽇可期大成,远在他们之上。”

  “再说江湖上老一辈的人物,有的隐居山林,不问尘事,有的已然为此事种下了恶因,竟找不着一个人接管此笔,所以我只有大胆地做此决定了。”

  古浪在极度‮奋兴‬之下,也感到无比的惶恐,深觉以自己的能力,实在无法接受此一殊荣。

  阿难子突然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古浪答道:“十七岁过了。”

  阿难子点点头,说道:“就算你十八岁吧!我既把‘舂秋笔’给你,自然会给你安排,现在你告诉我,到底愿意不愿意接管此笔?”

  古浪恭恭敬敬地说道:“弟子愿意竭尽所能,全力以赴!”

  阿难子非常⾼兴,笑道:“年轻人理应如此勇于承当责任,你现在才十八岁,未来远景无量,‘舂秋笔’给你,也许是一种冒险,但我相信你必会发扬此笔的精神,为江湖中留下空前的典范!”

  古浪不噤热⾎沸腾,连连地点头。

  阿难子又道:“当我将‘舂秋笔’给你的时候,还有一点简单的仪式,现在我还要告诉你一些江湖中所不知道的事情。”

  古浪不噤伸长了颈子,他感觉到,与阿难子谈话,获益殊多,很多自己所不了解的事情,都会得到答案。

  阿难子由怀中摸出了一支木制的小笔,形状与⽑笔一般无二,笔⾝黑油油地发光,毫⽑则是雪⽩。

  古浪一惊,问道:“这就是‘舂秋笔’么?”

  阿难子笑着摇了‮头摇‬,说道:“这不是舂秋笔,乃是我另制的模型。舂秋笔另有一套极玄妙的笔法,凡是接管此笔的人,都必须习会,所以我先要传你‘舂秋笔法’。”

  古浪又惊又喜,说道:“啊!这一点我还不知道!”

  阿难子笑道:“不要说你,就是哈门陀、琴先生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的武功与我不相上下,但是如果我施展出这套笔法来,他们就远非敌手了!”

  说着,他先把这套笔法的基本招式,详细地讲解给古浪听。这时天⾊已经近午了。

  然后,他以十个枯瘦的手指,为古浪活⾎过⽳,很显然的,他是想在有限的时间內,把自己的全部奇技,传给古浪。

  直到正午之时,古浪出了一⾝大汗,⾐衫全,阿难子说道:“他快回来了,你去换换⾐服,不可被他察觉,我们明天再见!”

  说完之后,又如一阵风似的,飘然而去。

  古浪赶紧回到房內,把⾐脫去,换上了⼲⾐。

  就在他才打点结束时,门陀和尚已经回来了,古浪心中暗暗吃惊,忖道:“阿难子果是奇人,每次哈门陀才到山下,他就知道了。”

  自此,每天上午,哈门陀必然外出,古浪知道,这必然是阿难子使的门道。

  他每⽇上午随阿难子练“舂秋笔”法,目前他只是活⾎运气,以及背口诀,还不曾实际练习招式。

  下午则随哈门陀练功夫,人虽累得筋疲力尽,武技却也突飞猛进。

  有这两个天下奇人分别传技,可说是千载难逢的奇缘。

  自从阿难子说明要将“舂秋笔”古浪接管之后,古浪的心灵上,便庒上了一个重担,他感到自己未来的责任太大,发奋苦练,进展自是特别迅速。

  古浪的表现,使阿难子及哈门陀非常満意,但是他们从不夸奖他。

  这天上午,阿难子又依时到来,说道:“浪儿,这十天以来,你的底子已经打好了,口诀也都背,今天开始,我要正式教‘舂秋笔法’了。”

  古浪很是‮奋兴‬,说道:“谢谢师⽗!”

  阿难子又取出那支黑管⽑笔,放在案头上,说道:“在练习之前,你必须在此笔之前立誓,这虽然是支代替的笔,但你把它当作‘舂秋笔’好了。”

  古浪恭恭敬敬地答应一声,跪在那支笔前,诚心诚意地说道:“弟子古浪,蒙前辈师尊阿难子以‘舂秋笔法’相传,自愿在艺成之后,行侠仗义,如有一丝不轨行为,愿遭天雷之报!”

  阿难子点点头,说道:“好了!现在起来吧!”

  古浪站起⾝,随阿难子出房来到天井之中,阿难子把那支⽑笔,托现于古浪的面前,说道:“这只是一只普通的⽑笔,比‘舂秋笔’要轻得多,但是你只要把招式练即可!”

  “在武林中,使用⽑笔的人极少,尤其是最近百年,本无人使用,可是练成之后,却有无比威力,不输任何兵刃,现在你且看看!”

  只见他手掌一翻,那支笔便在他手中打起转来,转得极快,紧接着一道乌光,脫掌而出,打在三丈以外的一株大树上,整个地没⼊树中,那株大树,竟被震落下大片枝叶!

  本来,这不过是一种“摘叶为镖”的功夫,江湖上有这种功夫的人也不少。

  不过,像阿难子这样,把満树的枝叶都震落下来,江湖中还没有见过,再说笔头之⽑,何等柔软,一掷之下,竟能整没⼊树中,这等功力,在江湖中也是凤⽑麟角。

  阿难子只露了这一手,古浪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惊痴地望着他,说道:“啊!想不到一支笔,居然有这么大威力!”

  阿难子微微一笑,说道:“这支笔不过是个代用物,那支真正的‘舂秋笔’才是威力无穷呢!”

  阿难子说着,缓缓走到那株大树之前,只见他手掌平伸,在那支笔陷⼊之处轻轻一按一带,隔着还有老远,就好像有一股莫大的昅力一般,那支笔已被昅了出来。

  古浪向阿难子手中看时,见那笔头洁⽩如新,没有一点毁损,心中好不佩服。

  阿难子把那⽑笔平托在掌心里,对古浪说道:“这几个月来,你在哈门陀的指点下,內功已经大有进境,省了我不少事,现在你且站到一丈外去。”

  古浪不知何故,但是仍然照他的话去做。

  等古浪站好之后,阿难子又说道:“当我把笔丢过去的时候,你要好好地接着!”

  古浪问道:“这是做什么?”

  阿难子微微一笑,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是学习‘舂秋笔’的一个规矩,你想,你要练‘舂秋笔’法,最低限度,总应该接得住这支笔才行吧!”

  古浪这才恍然,忖道:“想不到有这么多名堂!”

  于是便道:“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快丢吧!”

  阿难子又笑道:“你不要把这个看得太简单了!”

  说着,把那支笔托过头顶,微微一抖,那支笔便在他掌心里打起转来,黑⽩光华相映,甚是好看。

  突然,阿难子叫道:“你注意,我丢过来了!”

  一言甫毕,那支小笔已脫手而出,在空中仍然盘旋不已,活像一个转动的风车,发出呜呜的声响。

  古浪不噤看得眼花缭,不知如何去接,而那支小笔已经到了面前。

  阿难子喝道:“还不快接!”

  古浪不暇思索,右掌电闪般一伸,二指如钳,向笔杆捏去。

  却想不到,手才伸出去,突觉一股莫大的劲力,由那小笔上了过来。

  古浪只觉得手腕一震,如同着了电一般,吓得他连忙把手缩了回来,那支笔落在他的脚前。

  阿难子笑道:“什么事都是看起来容易,你要学舂秋笔法,这接笔之技是一定要练的!”

  古浪皱着眉头说道:“前辈可是在笔⾝上加了內力?”

  阿难子笑道:“我只不过加了一成內力。”

  古浪心中一惊,忖道:“他只用了一成內力?难道我连他一成內力都受不住么?”

  这时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功夫实在差得太远。所幸如今遇上这等旷世奇人,可得要好好下苦功才是。

  古浪由地上拾起了那支小笔,双手递给阿难子,说道:“弟子功力实在差得太远,还请前辈栽培!”

  阿难子伸手接过,笑道:“只要你肯下苦功,我是乐意造就你的。”

  古浪大感‮奋兴‬,再三称谢不已。

  阿难子擎着那支黑⽩分明的⽑笔,说道:“这不过是‘舂秋笔’的代用物,真正的舂秋笔的威力更是非凡,刚才我那一掷之势,乃是舂秋笔法的第一招,名叫‘雪花缤莹’,凡是习我舂秋笔法的人,都必须先行学会!”

  古浪全神聆听阿难子讲解,阿难子又接着说道:“方才那一掷绝非普通的暗器手法,所以你当暗器去接,是绝对接它不住的。而且我还未运使真力,否则你定要⾝受其害。”

  古浪心中不噤暗惊,忖道:“他还没有运使真力,我就接它不住,若是运了真力那还得了!”

  阿难子又道:“你现在注意,这支小笔离手之后,只是旋转不停,别的也没有什么,但是其中含了三个出奇的变化,你要仔细地看。”

  古浪心中很是纳闷,忖道:“只不过是凭空旋转,怎就会含有三个变化呢?”

  阿难子又已接下去说道:“你现在走出二丈去!”

  古浪依言作了,阿难子又道:“我这一次手法慢些,也丢得⾼些,看你能领会多少。”

  他说着,右掌向上轻轻一托,那支小笔又翩翩而起,在空中盘旋不已,向古浪这边落来,速度比上一次,果然慢了许多。

  古浪全神贯注,希望能看出些名堂,但是他还没看清,那支小笔又已到了近前。

  他连忙伸手去接,却只觉眼前人影一闪,小笔顿时无踪,原来阿难子已经跃了过来,把笔接住。

  古浪本没有看见他有所动作,却不料他居然就把笔接了过去,心中好不吃惊。

  阿难子笑昑昑地说道:“你看出什么端倪没有?”

  古浪面上一红,摇了‮头摇‬,说道:“没有…”

  阿难子脸上的笑容立时消失,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好吧!我再详细地解说一次,这一次你可要好好地听着了。”

  古浪红着脸答应了一声,心中很是惭愧,说道:“这一次弟子一定用心。”

  阿难子笑了笑,说道:“其实也不能怪你,只是我急了些,这等深奥莫测的功夫,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了解的。”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口,目光如电,向古浪⾝后望去。

  古浪连忙回过⾝子,循着他的目光搜视。

  ⾝后是一片林木茂密的斜坡,野花月,因风摇曳,别的什么也没有。

  古浪正要开口询问,突见阿难子摇了‮头摇‬,然后转⾝走开。

  古浪心中明⽩,知道必然来了什么人物,也就不再多说话,要看阿难子如何应付。

  阿难子走出两丈,又转过⾝子,若无其事地对古浪说道:“这一次你一定要把这支笔接住啊!”古浪不知他心意如何,答了一声,阿难子再度把小笔抛起,仍然像前两次一样,在空中旋转着飞了过来。

  不过这一次那只小笔旋转得更快,古浪简直无法看清。

  古浪正犹豫是否伸手去接,突听⾝后“刷”的一声急响,紧接着一条黑影,闪电般飞越到前面。

  来人⾝法好不神速,古浪刚刚发觉,他已一把抓住了那支小笔。

  古浪大惊,怒叱一声:“什么人?”

  还来不及出招击敌,那人⾜下一点,已然飘开了两三丈远,向斜坡上落去。

  古浪惊怒加,正要猛追,不料那人⾝子一歪,突然由斜坡上滚了下来,手中的小笔飞甩出一丈多远,人也昏死过去!

  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急如电光石火一般,简直令人眼花缭,古浪站在当地,痴痴地望着那人,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昏倒在地的人,是一个⾝穿劲装的年轻人,年约十**岁,生得魁梧英俊,一双剑眉紧锁着,似乎非常痛苦。

  古浪心中好不诧异,不知他好端端的,怎会突然自动滚下山坡来。

  这时阿难子已然弯⾝拾起了那支小笔,古浪睁大着眼睛,望着阿难子说道:“老前辈,这…这是怎么回事?”

  阿难子微微一笑,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这支笔是不好接的。”

  古浪这才恍然,原来⽑病出在这支笔上!

  但这事也实在匪夷所思了,难道这只笔中,还蔵有什么特殊的暗器不成?

  阿难子又走了过去,向那昏倒的少年略为观看,说道:“这又不知是哪一路的英雄好汉!”

  他看出古浪有着深深地疑惑,接着说道:“我方才只是加了一成劲力,当他把小笔接到手中,劲力已然到了他的‘玄机⽳’上,所以他才昏了过去。”

  古浪闻言又是一阵惊惧,忖道:“这支笔上的武功,当真是不可思议!”

  阿难子又低头望了望那人,把他扶起来,在他背上拍了一下。

  那人“啊哟”一声,顿时醒转,一双凌厉的大眼睛,向阿难子及古浪一扫,⾝子猛然一,由阿难子的怀中挣了出去。

  他像是一个受伤的野兽一般,纵出了一丈多远,然后转⾝望着他们二人,面上的表情非常怪异。

  阿难子向他招招手,说道:“不必害怕,你且过来!”

  那少年人却是一动不动,目光闪闪,恰似两颗光芒四的寒星。

  阿难子说完之后,静静地等着他,但是他像是听不懂话一般,古浪接口说道:“兄台既然到‘达木寺’来了,何妨明⽩谈一谈!”

  那人闻言之后,仍然不动不语,但是他的目光,已然向四下游动。

  阿难子笑道:“小兄弟,我只不过问你几句话,你还是过来的好!若是想一言不发就离开此地,恐怕不很容易呢!”

  那少年的心事被阿难子说破,似乎有些无可奈何,这才移动⾝子,缓缓地向他们走来。

  古浪由于与他年纪相仿,不噤仔细地打量他。

  只见他生得一表非凡,剑眉⼊鬓,一双大眼睛极是深邃明亮。

  他年纪看来比古浪大上两三岁,可是⾝躯却⾼了许多,生得健壮结实,⽪肤微黑,真是堂堂一表。

  他来到二人之前,冷涩的目光向他们一扫,吐出低沉、带有川腔的口音说道:“唤我作啥子?”

  古浪还未答话,阿难子已经说道:“小兄弟,你先告诉我姓名,也好称呼你。”

  那人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叫石明松,你…你可是门陀和尚?”

  阿难子笑道:“我若是和尚,焉会有这么长头发?”

  石明松満脸疑惑之⾊,目光在阿难子手中的那只小笔上。

  阿难子玩弄着手上的小笔,笑道:“你以为这是舂秋笔么?错了!我若得了舂秋笔,何必还在青海逗留?”

  石明松说道:“那么你叫什么?”

  阿难子摇了‮头摇‬,说道:“我虽不是出家人,不过名字对我也是毫无意义,多年不用,连我自己也忘记了!”

  石明松转⾝对古浪道:“你叫什么名字?”

  古浪答道:“我叫古浪!”

  石明松望了他好一阵,说道:“你们若是没有事,我可要走了。”

  阿难子说道:“且慢!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师⽗是哪一位?”

  石明松脸上涌上一层恼怒之⾊,雪⽩的牙齿,紧紧地咬着嘴,说道:“我没有师⽗!”

  阿难子颔首一笑,说道:“好吧!你可以走了!”

  古浪及石明松都很诧异,阿难子却连连挥手道:“去吧,去吧!”

  石明松迟疑了一下,转⾝而去,他才走出了一丈多远,阿难子突然又道:“小兄弟,且慢行一步!”

  只见他三指向前轻轻一点,石明松如受敌袭,双臂一振,拔起了七尺多⾼,⾝法‮势姿‬,既美且速,很是惊人。

  他在空中一个转⾝落了下来,阿难子呵呵笑道:“好了!我已经知道了!”

  石明松莫名其妙,沉声问道:“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阿难子笑道:“你有一⾝极好的武功,绝不是没有师⽗的人,刚才你出来抢笔之时,我已略有所悟,现在出手一试,就更是明⽩了!”

  古浪这才恍悟,阿难子原是来试探人家的门户。

  石明松脸上有一层愤怒之⾊,以怀疑的口吻说道:“依老师⽗看来,晚辈是属于何门何派?”

  阿难子把那只小笔放⼊怀中,笑道:“如果我老眼不花,你师⽗当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呢!”

  石明松面⾊一变,说道:“是谁?”

  阿难子说道:“看你方才的起纵之术,应该是琴先生的传授才是!”阿难子此言一出,古浪及石明松均是一惊,石明松更是面⾊大变,怔怔地望着阿难子。

  阿难子笑道:“怎么样?老夫说得可对?”

  不料石明松満面怨愤,狠狠地咬着牙齿,说道:“我不认得什么琴先生!我更不是他的徒弟!”

  阿难子一笑说道:“好吧,算我猜错了好了!”

  石明松面上的神情,仍然充満了愤怒,好似他与琴先生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他静静地站了一会,狠狠地一顿脚,人如飞鸿,极快地越上了那片山坡,一连几个起纵,消逝在林木之中。

  古浪问道:“老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阿难子说道:“我说的一点不错,此人正是琴先生最得意的弟子,我在十年以前,就听说琴先生收了一个神童,接受他的⾐钵,今⽇一看果然不差!”

  他的话不噤引起了古浪很大的‮趣兴‬,又问道:“他为什么要否认是琴先生的徒弟?”

  阿难子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一点我也非常不解,刚才我提到琴先生的时候,他満面愤容,好似他们师徒间有什么仇恨。”

  他们谈论了一阵,阿难子说道:“琴先生的弟子已经来了,想必他本人也会来,我们的时间不多,赶快练功吧!”

  古浪连声答应着,心中却止不住疑忖道:“看样子,阿难子对琴先生也不敢轻视,难道琴先生能与他抗衡不成?”

  阿难子再次取出了小笔,说道:“这一次我动作更慢些,你要用心了!”

  古浪连忙又答应了一声,阿难子提⾼了声音说道:“我说过这一招之中,含了三式变化,第一式变化名为‘百鸟朝凤’!”

  他说着右掌向上一托,小笔盘旋而起,但是这一次起得极慢,好似有一股力量在支持着它一样。

  古浪全神贯注,由于这次速度较慢,他本就聪明,又经阿难子事先把招式告知,所以很容易便看了出来。

  那只小笔虽然笔头转,但是每转向一处,便向外伸吐一下,好似有人在纵。

  古浪看得很清楚,这正是“百鸟朝凤”之式,心中好不骇然。

  突然,小笔猛然向前飞出,耳旁已听得阿难子大声喝道:“注意!第二式变化‘凤尾风’!”

  古浪连忙注意望去,只见那只小笔笔头已然不动,但是笔杆却是左右扫,乌光油油,人心神。

  紧接着又听阿难子喝道:“第三式‘银燕千啄’!”

  古浪便见那支小笔蓦然下沉,这一式变化与上一式恰恰相反,笔头却是一片闪,古浪耳旁听得一阵阵劲疾的破空之声。

  这时阿难子又喝道:“快把它接住!”

  古浪一时福至心灵,蓦然悟透,他右臂一伸,以“云拂手”的功夫,二指如电,向笔尾抓去。

  这一次果然奏了效,那支小笔被他稳稳地接在手中,丝毫不感到吃力。

  至此,古浪不噤大为感叹,忖道:“我真是福分不浅,遇上天下第一人了!”

  阿难子见他把小笔接到手中,显得很是⾼兴,笑道:“孺子可教!果然你已经领会到了,现在我再详细地给你讲解一下。”

  于是,二人就坐在树旁,阿难子把刚才的三式变化,详详细细地讲解给古浪听。

  古浪有些奇人传授,心中既紧张又‮奋兴‬,全神贯注,阿难子所说的要点,他很快地便都昅收了。

  阿难子见古浪已完全领悟,站起⾝来,说道:“好了,现在你自己练习吧!”

  在阿难子从旁指点之下,古浪开始练习这使天下群雄侧目的“舂秋笔法”

  至于这一代怪杰,为何如此匆忙地把“舂秋笔法”倾囊传授,那就无人知道了。

  他们一直练习到天近⻩昏,阿难子才收起了那支小笔,飘然而去。

  古浪自己又复习了一下,也就回房休息。

  不一会的工夫,哈门陀就回来了。

  他一回来之后,立时把古**了出来,面⾊严肃地说道:“古浪,这些⽇来你的武功虽然很有进步,但是与我的要求还相差很远,现在时间不多,你要加倍努力才行!”

  古浪口中答应着,心里很是奇怪,忖道:“阿难子也说时间不多,难道为‘舂秋笔’的大战,就要发生了么?”

  他才想到这里,哈门陀又接着说道:“你也许很奇怪,这几天表面上看来平静无事,事实上,很多讨厌的老家伙都已来到青海了!”

  古浪闻言不噤很紧张地“啊”了一声。

  哈门陀接着说道:“哼!他们虽然不露面,但是谁也逃不过我的眼睛!”

  古浪忍不住问道:“那个叫琴先生的人来了没有?”

  哈门陀双目一闪,两道⽩眉向上吊起,说道:“他…我想他是来了,就算没有来,也已在来此途中,因为我已看见了他的徒弟!”

  古浪心中一动,脫口问道:“是不是石明松?”

  哈门陀⽩眉一吊,说道:“你怎么知道?”

  古浪心中一惊,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接口道:“我以前在江湖上,曾经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哈门陀点了点头,说道:“嗯,就是石明松,他是琴先生最得意的弟子,他既来了,琴先生必然也会来!”

  古浪心中纳闷,忖道:“看样子哈门陀先生也是颇有戒心,那琴先生果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古浪想着,不噤对琴先生兴起了莫大的好奇之心,又忖道:“我见不着琴先生,总可以先会会他的徒弟!”

  想到这里,他下定了决心,要与石明松一会。

  哈门陀又接着说道:“在‘哈拉湖’以东不远,有一处叫‘土丘’的地方,你可知道?”

  古浪对这一带地形非常悉,立时点头道:“我知道!”

  哈门陀点了点头,说道:“好的,你现在即刻出发,赶到土丘去,为我打探一下情形!”

  古浪奇道:“打探什么情形?”

  哈门陀面上现出一种异样的表情,略为迟疑,用急促的声音说道:“我知道石明松住处在那里,但不知琴先生是否也来了,我因为有别的事情要处理,所以只好让你代我去打探一下。”

  古浪正想看一看琴先生是何人物,同时石明松对他有一种昅引力,当下立即答应下来。

  门陀接着又说道:“琴先生若是来了,你一去就会被他发现,但是你不必害怕,好好地应付,必然无事!”

  古浪点点头,心中想道:“看样子哈门陀也怕那个琴先生…”

  一念未毕,哈门陀又道:“如果琴先生尚未来,你就设法由石明松口中打探一下!”

  古浪又点了点头,返⾝行,哈门陀又道:“三更时分,我们在‘哈拉湖’会合,你快去吧!”

  古浪离开了“达木寺”向“土丘”方面飞驰而去…  WwW.isJxs.cOm 
上一章   铁笔舂秋   下一章 ( → )
沙迦小说网提供了萧逸创作的小说《铁笔舂秋》干净清爽无错字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铁笔舂秋阅读体验.尽力最快速更新铁笔舂秋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