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瀚海雄风阅读体验
沙迦小说网
沙迦小说网 架空小说 官场小说 推理小说 短篇文学 科幻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重生小说 同人小说 总裁小说 都市小说 综合其它
小说排行榜 历史小说 穿越小说 武侠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竞技小说 灵异小说 网游小说 经典名著 仙侠小说
好看的小说 帝王时代 覆雨翻云 天龙神雕 风玥大陆 纵横曰本 华佗宝典 艳绝乡村 窥狌成瘾 红楼真梦 女神攻略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瀚海雄风  作者:梁羽生 书号:1947  时间:2016/10/5  字数:12694 
上一章   ‮娘新闹彩结堂华 侣旧寻颜遮帽破 回六十三第‬    下一章 ( → )
  褚云峰笑道:“想不到⾕师兄如此英雄,对无关轻重的容貌竟然会看不开。”

  孟明霞道:“他以前本是个十分英俊的少年的。咳,每一个人都可能或多或少的有点什么心病,只是自己不知而已。”

  孟明霞乃是有感而发。褚云峰听了,忽地恍然如有所悟,说道:“原来那位杨姑娘是李思南的未婚子,若不是你刚才说了出来,我还不知道呢。”

  孟明霞笑道:“这也是无关重要的别人之事,你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褚云峰道:“没什么。我只是有一事未明,何以她在山寨之中,要女扮男装,不让别人知道她的⾝份?如今又要私自下山,累得你去找她?”

  孟明霞笑了一笑,说道:“我不信你现在还不明⽩,你这是明知故问吧?”

  原来孟明霞本是不想给褚云峰知道她和杨婉之间的误会,但因相处数⽇之后,两人情意相投,孟明霞觉得已是无须瞒住他了。她刚才对⾕涵虚说出这件事情,其实也是说给褚云峰听的。

  褚云峰的确是早已猜到几分,心里想道:“明霞是个慡朗的姑娘,我又何必把话闷在心里?”于是也跟着笑了一笑说道:“是不是那位杨姑娘也怀有什么心病?”孟明霞双颊微红,点了点头。

  褚云峰笑道:“⾕师兄的心病给你医好,杨姑娘的心病,恐怕也是要你给她医治才能得好。明霞,想不到你倒是个善于医治别人心病的名医呢!”

  孟明霞佯嗔说道:“云峰,我可不许你笑我!”

  褚云峰道:“不,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哪里是在笑你?”

  孟明霞诧道:“你感谢我什么?”

  褚云峰道:“感谢你也给我医好了心病。”

  孟明霞一时间未能领悟,说道:“这是什么意思?”

  褚云峰退:“实不相瞒,起初我也是怀着和杨姑娘同样的心病,以为,以为你是…”

  底下的话,无须褚云峰自己说出来,孟明霞已是知道。褚云峰是因为误会她与李思南相爱,所以才不敢把心事对她说出来的。

  盂明霞双颊晕红,说道:“那么,现在你都明⽩了?”

  褚云峰道:“都明⽩了。明霞,现在我可真是放心啦!”孟明霞“噗嗤”一笑,说道:“你这个傻子!”两人心底的霉,尽都在这一笑之中扫除⼲净了。

  褚云峰低声说道:“但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师兄此去,能够和你的表姐一同回来。”

  且说⾕涵虚与褚、孟二人分手之后,便即独自东行,准备到飞龙山东南三百里外的黑石庄去找严烷。他在一个小市镇上买了一个药箱和几样常用的药材,背上药箱,扮作一个走江湖的郞中,他的长剑就蔵在药箱之中。

  三百里路程,⾕涵虚不过走了一大,第二天上午,便已到了黑石庄了。

  一路行来,⾕涵虚好几次碰见快马驰过,骑马的人部带有兵器,一看就知是江湖上的人物。最后一次,是在距离黑石庄约十里之处碰上的,但骑马的却是两个军官。

  ⾕涵虚暗自起疑,心里想道:“那⽇这些人都是去找那个黑石庄的成庄主的?这个成庄主既然是一方的恶霸,想必也是多少会点武功的了。”

  庄口的路旁有个茶馆,⾕涵虚希望能够打听到一些关于黑石庄的消息,便进去喝茶。

  茶馆的主人看见一个面上有刀疤的“恶汉”走进来,不噤吃了一惊,慌忙战战兢兢地捧上茶来。⾕涵虚喝过之后,伸手掏钱,茶馆主人连忙说道:“这,这是我孝敬你老的。一碗耝茶,不成敬意,你老还要吃些什么,尽管吩咐。”

  ⾕涵虚笑道:“你这是小本生意,哪有喝了你的茶不付钱的道理。”当下掏出了二钱银子,纳⼊他的怀中,他收下。

  一碗茶不过是卖一文铜钱,二钱银子,大可以吃一只肥了。店主人苦着脸道:“小店只有卤牛⾁,临时恐怕买不到鸭奉客。你老要喝酒吗?一斤绍酒,一斤卤牛⾁怎么样?”

  ⾕涵虚笑道:“我并不肚饿,只是口喝,不用你费神张罗了。茶已喝过,我就要走的。”

  店主人怔了一怔,说道:“你老给的是二钱银子…”

  ⾕涵虚道:“对不住,我⾝上没带零钱。这二钱银子是给你的,你不用找给了。”

  店主人吃了一惊,说道:“小老儿不敢受客官厚赐。”

  ⾕涵虚笑道:“你卖茶,我卖药,咱们就个朋友吧。你再推辞,那就是看不起我了。”

  店主人见⾕涵虚和颜悦⾊,不像开他玩笑,这才放心收下,心里想道:“我还只道他是黑道中人呢,却原来他的相貌虽然凶恶,却是一个大大的好人。”

  茶馆主人连连道谢,收下银子,问道:“你老是上哪儿?”

  ⾕涵虚道:“听说贵地有位成大财主,不知他家在哪儿?”

  茶馆主人面⾊一变,说道:“原来你也是到成家喝喜酒的吗?失敬、失敬。”口中说是“失敬”其实却是惧意多于敬意。

  ⾕涵虚道:“不,我是个跑江湖的穷郞中,与成大财主哪里⾼攀得上?”放低声音,笑道:“我不瞒你,我只是想去打打秋风,卖卖假药而已。”

  茶馆主人这才放下心上的石头,哈哈笑道:“那我就劝你老兄不必打这主意了。”

  ⾕函虚道:“为什么?”

  茶馆主人也放低声音说道:“你老兄是外路人,我不怕说给你听。这成大财主乃是个为富不仁的财主,他有个外号叫活阎罗,他不打咱们穷人的主意已经好了,你还想打他的主意?给他看破了卖假药,只怕你要给他⽩做三年长工呢!”

  ⾕涵虚伸伸⾆头,说道:“这么厉害!”

  茶馆主人道:“不厉害也不叫活阎罗了!”

  ⾕涵虚道:“成家有什么喜庆之事?我一路上碰到好多骑马的人,敢情都是到他家喝喜酒的。”

  茶馆主人道:“他的儿子,今⽇娶亲,这两天从小店门前经过的贺客可真不少呢,所以我才会以为你老兄也是去喝喜酒的。”接着又低声道:“这门亲事是抢来的!”

  ⾕涵虚吃了一惊,说道:“是抢亲?”

  茶馆主人道:“是呀,那个可怜的女子还是外地人呢!”

  ⾕涵虚更是吃惊,心里想道:“莫非就是严烷?”

  茶馆主人看看天⾊,说道:“这个时候恐怕已在拜堂。唉,那女子真可怜!”想和⾕涵虚说那女子的事情,⾕涵虚已是双手一拱,说道:“多谢老丈见告。”忙的便跑出去了。

  ⾕涵虚暗自思量:“按说严烷的武功,不应该落在一个土霸的手里,但只怕众寡不敌,失手被擒,也是有的。不管是不是她,这桩事既然给我撞上,我就非管不可!”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涵虚听说是午时成亲,只怕去得迟了,赶不上拜堂,那时要冲进內宅去把新娘子救出来,可就费事多了。于是迈开脚步,跑进黑石庄,果然隐隐听得有琐呐的乐声,⾕涵虚便朝着那个方向飞跑,也顾不得路旁的人惊讶了。

  方向没有跑错,不消片刻,⾕涵虚已是来到了那成大财主的门前。

  ⾕涵虚放慢脚步,暗自思量:“想个什么法儿混进去呢?嗯,若是无法可施,那也只好硬闯了。”

  心念未已,忽听得健马嘶鸣之声,有四骑马同时来到。但这四个客人却似乎并非一伙,走在前面的是一式打扮的三个黑⾐汉子,从后面道上的是一个⽩袍少年。这⽩袍少年面有如豫⽟,骑的也是一匹⽩马,越发显得丰神俊秀,意态潇洒。

  ⾕涵虚的目光登时给这少年昅引过去,他注意不是这个少年的面貌,而是他骑的这匹⽩马。⾕涵虚善于相马,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匹十分难得的名驹。

  那三个黑⾐汉子又惊又喜,说道:“⽩公子你也来了?令尊可好?”看来这个姓⽩的少年乃是大有来头的人物。

  那⽩公子也抱拳说道:“想不到在这里遇上了你们祝氏三雄,幸会,幸会!⽗时常和我提起你们的。”

  成家的知客连忙上前接贵宾,对这姓⽩的少年尤其恭敬。这少年跳下马来,说道:“多烦你们给我照料这匹坐骑,观过礼后,我便要走的。”成家的知客说道:“难得⽩家公子来这一趟,请让敝主人略尽地主之谊,多住两天吧。”

  那姓⽩的少年道:“我是奉了家⽗之命,有事前往蓟州的,路经此地,听说贵庄的少庄主大喜,特来道贺,恐怕不能久留了。”成家的知客道:“⽩公子既然有事,我们也不能勉強,请公子放心,公子的宝骑,我们自会细心照料。”

  ⾕涵虚跟在他们后面,便想进去,那知客道:“⽩公子,祝大哥,这位朋友是和你们一起的吗?”那姓⽩的少年看了⾕涵虚一眼,似乎有点诧异,说道:“请问这位朋友⾼姓大名。”原来他从⾕涵虚精华內蕴的目光,业已看出了⾕涵虚是个內功⾼明之士,是以说话相当客气。

  ⾕涵虚道:“小人是个走方郞中,名不⾜以污清听。”

  那三个黑⾐汉子却没有这个眼力,很不客气地说道:“谁知道他是⼲什么的?不认识!”

  成家的仆役一听⾕涵虚和这两批人都没关系,便即上前拦阻。那姓⽩的少年本来想给⾕涵虚说两句好话的,便转念一想:“我又不知他的来历,何必多管闲事?”于是不发一言,默默地便跟知客进去。

  ⾕涵虚道:“我不是告诉你们我是走方郞中吗?贵府办喜事,我来卖药,请你们让我进去吧!”那些恶仆纷纷骂道:“混帐,混帐,你是有意来触霉头的是不是?”

  姓⽩那少年和祝氏三雄此时已经踏进內院,和他们相识的人很多,纷纷上来和他们寒暄。

  ⾕涵虚忽地隐约听得有人说出“抢亲”字,不噤心头一动,连忙竖起耳朵来听。说话的声音很轻,原来是祝氏三雄中的‮二老‬和一个人躲在一角偷偷议论。⾕涵虚有听风辨器的本领,能够在诸声杂喧之中“捕捉”他所要听的那个声音,但由于宾客实在太嘈杂了,听起来还是十分吃力。

  只听得祝‮二老‬跟着轻声笑道:“这可真是无独有偶!”此时成家的豪奴正在拦阻⾕涵虚,骂他来触霉头,中间一句话⾕涵虚听不清楚,跟着听得那个人说道:“哦,原来冀北道上也有这样一桩事情。”祝‮二老‬道:“是呀,成庄主也就是黑石庄主,所以我说这岂不是无独有偶吗?”

  那豪奴见⾕涵虚不理不睬,大怒说道:“你装傻吗?滚出去。”不但动口,而且动手来推⾕涵虚了。

  不推自可,一推之下,只听得“卜通”一声,倒下来的不是⾕涵虚,而是那个豪奴变成了滚地葫芦。

  原来⾕涵虚因为事情紧急,已经放弃混进去的打算,决定硬闯了。他有“沾⾐十八跌”的武功,若非手下留情,那个豪奴吃亏还要更大。

  那个豪奴躺在地上破口大骂:“岂有此理,你这小子打人!”⾕涵虚笑道:“你别着慌,你若受伤,待会儿我给药医你。”双臂一振,又跌翻了几个豪奴,立即便往里闯。未曾倒的知道厉害,只敢大呼小叫,却没一个人敢上去拦他。

  恰巧就在这个时候,鞭炮噼噼啪啪地响了起来,礼堂中八音齐奏,新人正在“上堂”了。

  喧闹的声音给鞭炮声和乐声盖过,里面的人也不知道外面在闹些什么,只道是无关轻重的小事,大家忙于观礼,也就没有人来管了。

  ⾕涵虚在烟雾的遮掩下钻进⼊地,径⼊礼堂,想找那祝‮二老‬,却没有找着。只听得祝老大说道:“咱们来得正是时候,我还恐怕赶不上拜堂呢。”

  旁边有个人小声说道:“本来是午时行礼的,听说新娘子不愿出来,所以才拖到这个时候。想必是已经费了许多⾆来劝她的了。”

  ⾕涵虚心里想道:“肯出来拜堂的,只怕多半不是严烷了。但既来到,总得查个⽔落石出。”心念未已,只见新郞和新娘已经一同出来,那新娘子是有两个健妇扶着的,显然是遭受挟持的了。

  赞礼的唱道:“蜡烛光光,新人上堂,百年好合,五世其昌。新人拜天地,一拜,拜…”“拜”字刚刚唱出,突然变作了一声尖叫。原来是⾕涵虚从人丛中扑出,闪电般地揷进了这对新人之间。赞礼这人是个教蒙馆的老学究,骤然看见⾕涵虚这満面狰狞恐怖的脸孔,⾕涵虚并没打他,他已是晕过去了。

  ⾕涵虚一手抓着新郞,一手揭开新娘的罗帕,心头卜通通地跳,一揭之下,不由得大为失望,原来这新娘果然不是严烷。

  新娘看见了⾕涵虚伤痕遍布的脸孔,也是吓得花容失⾊,尖叫起来。但她因为连⽇遭受‮辱凌‬,早已有点神经⿇木,甚至不把生死当作一回事了,是以虽然吃惊,尚不至于像那老学究的晕倒。

  ⾕涵虚道:“你别着慌,我是来救你的,你家住何方,有⽗⺟吗?”

  黑石庄的成庄主又惊又怒,喝道:“你们还不快,快…”猛然想起儿子落在别人手中,投鼠须当忌器,连忙改变口气,求道:“好汉且慢,且慢动手,你要什么,尽管开口,可别难为了我的儿子!”

  ⾕涵虚道:“我本来要取你儿子的命,你若想我饶他?那就得听我的吩咐!”

  成庄主叠声说道:“是,是,请好汉吩咐,小老儿一定依从。”

  ⾕涵虚冷笑道:“也不怕你不依!”正待说出条件,忽觉背后微风飒然。原来是两个擅长于使暗器的人,向他打出一枚透骨钉和一支蝴蝶镖,两般暗器都是打他背心的大⽳的。

  ⾕涵虚就似背后长着眼睛,头也不回,反手疾弹,只听得“铮铮”两声,两枚暗器都飞了回去“物归原主”透骨钉揷进了一个人的脑袋,蝴蝶镖钉在另一个人的头角,这两个发暗器暗算⾕涵虚的人,害人不成,反而害了自己,给反弹回来的暗器伤着要害,登时一命呜呼。

  ⾕涵虚冷笑道:“有哪个不要命的便请上来!”

  成家财雄势大,称霸一方,和黑道及官府中人均有来往,观礼宾客,十九懂得武功。可是见⾕涵虚如此厉害,全都给他吓住了。武功好的还在強摄心神,静观其变,胆子小的则已是在争先恐后的向大门跑去,想要逃命。

  纷闹之中,⾕涵虚听得有一个人冷笑道:“挟持人质,算得什么好汉!”说话这人,正是那个姓⽩的少年。

  ⾕涵虚一声冷笑,突然把新郞一掌推开,飞⾝疾掠过去,抢在众人之前,堵住大门。

  有两个军官刚刚跑出礼堂,⾕涵虚把手一扬,使出了威猛无比的“天雷功”只听得“砰、砰”两声,那两个军官从石阶上一个倒栽葱就滚下去,瘫在地上,变成了一堆烂泥。原来已是给⾕涵虚的劈空掌力震毙了!

  ⾕涵虚堵住门口,回过头来,双手疾抓,把涌到门口的那些人,就像抓小似的,一手一个,一把抓着,就往里抛,转眼之间,已有六七个人给他掷了回去。⾕涵虚喝道:“一个都不许跑!谁要跑的,这两个军官就是你们的榜样。”

  那些想跑的人,武功都是比较平庸的,见了⾕涵虚如此声势,吓得魂不附体,只好再往角落里躲。

  那姓⽩的少年道:“连跑都不许跑,真是強横得可以!”祝老大怒道:“我还没有见过这样凶恶的人,咱们大伙儿齐上,把这小子⼲了吧!”

  宾客之中不乏黑道上的成名人物,平素也是自恃武功,横行霸道惯了的,但他们自问谁也比不上⾕涵虚,见⾕涵虚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心里先就慌了。

  祝老大要“大伙儿齐上”谁都没有答话,连那个“众望所归”武功最強的姓⽩少年也默不作声。他之默不作声,却并不是纯粹由于害怕⾕涵虚,而是要保持自己的⾝份,但他自恃单打独斗也没有取胜的把握,只好当作没有听见祝老大的话了。

  ⾕涵虚大踏步走了出来,朗声说道:“我并非有意难为各位,只是须得待这件事了结之后,才能让各位出去。有哪个不服气的,尽管冲着我来,单打独斗也好,群殴也好,在下一总奉陪。”

  此时姓⽩那个少年正在替新郞通解⽳道。可是这新郞是给⾕涵虚用独门重手法闭了⽳道的,姓⽩少年虽然看出他受封闭的⽳道,却是无法‮开解‬。

  ⾕涵虚走上前去,冷笑说道:“你说我強横,难道他们⽗子強抢民女,反而是善良之辈?嘿,嘿,在你相貌长得不俗,却原来也是一副黑心肠!”

  姓⽩这少年老羞成怒,冷冷说道:“阁下要怎么样?”

  ⾕涵虚左掌划了一道圆弧,右掌穿出,向他前一按,喝道:“接招!”姓⽩这少年双掌齐出,使出浑⾝气力,要把⾕涵虚推开。他的功力虽然不弱,却怎挡得住⾕涵虚天雷功的威力,一推之下,⾕涵虚纹风不动,姓⽩这少年给他一按一挤,却是不由自己地蹬蹬蹬退出了六七步!⾕涵虚见他没有跌倒,倒也感到有点意外,心里想道:“若是再多一个与他本领相若的人,只怕我就要难以应付了。”

  ⾕涵虚一掌震退了姓⽩的少年,立即又把新郞抓着,冷笑说道:“你说我挟持人质,如今我把他了给你,你又有什么能耐将他保护?嘿,嘿,哪一位自问有本领可以保护他的,不妨向我讨取,我还可以将他给你们。”

  姓⽩这少年硬接了他的一掌,口如给铁锤重击,此时正躲在角落里呼呼气,哪里还敢说话。

  在这一班人中,姓⽩的少年武功最強,众人见他一照面就吃了大亏,连他都不敢说话,众人自然更是噤若寒蝉了。

  成庄主哭丧着脸,不迭求饶:“好汉、好汉,这不关我的事。小老儿决不敢冒犯好汉的虎威,请好汉别要动手,有什么吩咐,小老儿一定必依从。”

  ⾕涵虚道:“这位姑娘,你是从哪里抢来的,我要你把她送回去。”

  成庄主道:“是,是。她的爹爹就在这里,我马上请他领回去。”

  新娘子掠魂稍定,知道⾕涵虚是来救她的了,连忙检袄施礼,说道:“多谢恩公搭救,但只怕恩公一走,小女子又重要落虎口。”

  ⾕涵虚道:“救人便须救彻,送佛送到西天。你不用担忧,我自有法子对付这个老贼。”

  人丛中走出一个头戴儒冠的老人,満眶都是眼泪,新娘子扑上前去,叫道:“爹爹!”两⽗女抱在一起,忍不住放声大哭。

  ⾕涵虚道:“你们别哭了,你是哪里人氏,怎样给他抢了女儿的,都告诉我!”

  那老儒生道:“我是个落魄秀才,青州人氏,带了女儿到蓟州投亲的,不料来到此地,却给他们強抢了去,还我写了卖⾝契。”

  ⾕涵虚道:“好,姓成的老贼听着,马上把卖⾝契还给他们,另外罚你十两金子,给他们⽗女遮羞。”

  成庄主叠声应道:“是,是!”连忙吩咐管家把这女子的卖⾝契找出来,连同十两金子奉上。

  那老儒生屈服于威之下,签卖⾝契卖了女儿,自觉羞惭,说道:“我不要他的金子,只要回女儿。”

  ⾕涵虚道:“不义之财,取之何伤,你尽管拿去,做个小买卖也好。在金虏之下,我只劝你别去做什么劳什子的秀才举子,做升官发财的梦了。”

  那老儒生道:“是,是。多谢思公金石良言。”

  ⾕涵虚回过头来,横目一扫全场,缓缓走到礼堂正中的供桌前面。

  供桌上点着一对大红蜡烛,还有金猪之类的供品,⾕涵虚把供品扫落,蜡烛拔掉,缓缓举起手掌,说道:“姓成的老贼,你睁大眼睛,仔细看了!”

  ⾕涵虚一掌击下,发出闷雷似的声音,那张供桌是檀木做的,纹丝不动。这一下倒是大出众人意外,⾕涵虚刚才大闹礼堂,一举手就击毙两个军官,一扬掌就打退了姓⽩的少年,众人本以为他有更厉害的手段要露给大家看的,哪知这张桌子竟是动也不动。有的人就不免想道:“原来他的本领亦不过如斯,⽩公子打不过他,只怕也是浪得虚名的了。”

  心念未已,忽听得哗啦啦一片声响,那张供桌突然‮塌倒‬,转眼之间,裂成了无数小块,満堂木屑飞扬,地上堆満一块块的木头。

  原来⾕涵虚是用“天雷功”的威力,那一掌击下,力道从桌子中心像波浪般向四面开展,是以得须过了一会,桌子才会寸寸“肢解”

  击塌一张坚实的檀木桌子已不容易,更难的是还能够把它裂成无数小块,这手功夫一显,登时把众人吓得目瞪口呆,矫⾆难下。

  ⾕涵虚冷笑说道:“姓成的老贼,你看清楚了没有?谅你的狗头再硬,也硬不过这张桌子,以后你若敢难为他们⽗女,我不但要打碎你的拘头,还要杀你全家老幼,⽝不留!”

  成庄主吓得面无人⾊“卜通”地就跪了下来,叩头如捣蒜,说道:“小老儿不敢,小老儿不敢!”

  ⾕涵虚冷笑道:“谅你也不敢。打开大门,送他们⽗女出去吧!”

  那两⽗女走后,⾕涵虚又道:“你为富不仁,欺庒百姓,本当取你命,如今姑且饶你,罚你把佃户的三年田租折成银子,统统回原来的佃户。你若违,我访查清楚,你少还一两银子,我就在你的⾝上割一块⾁。限你三⽇之內办妥,你听清楚了没有?”

  成庄主磕头道:“侠士吩咐,小人遵命。”

  ⾕涵虚发落了成家⽗子之后,这才对宾客说道:“现在你们可以走了。不过,有一个人可得留下来!”双眼一瞪,指着角落的一个人道:“祝‮二老‬,你留下来,我有话要问你。”原来⾕涵虚刚才不许众人出去,就是因为怕祝‮二老‬趁逃跑的。

  “祝氏三雄”不知⾕涵虚要把祝‮二老‬留下来⼲什么,三兄弟又是吃惊,又是愤怒。

  那些来喝喜酒的黑⽩两道人物,听得⾕涵虚说可以让他们走了,如奉皇恩大赦,争先恐后而逃,谁也不再理会祝家的三兄弟。

  姓⽩那少年道:“祝大哥,咱们有福同享,有祸同当。”原来他息已定,心里自思:“祝氏三雄虽然不是一流好手,但有他们三人相助,或许可以和这鬼脸恶汉一争胜负,未必就一定输给了他。”他的⽗亲乃是武林中极有名望的人物,⽗子二人都是受人奉承惯了的,这次给⾕涵虚打了一掌,自是不甘‮辱凌‬。

  ⾕涵虚冷笑道:“我只想问祝‮二老‬一句话,你们既然要和我打架,我也正好乐得趁这机会,惩戒惩成你们这些武林败类了!不必罗嗦,你们四个人一齐上吧!”

  祝老大听说他只是想问一句说话,不由得大为后悔,心里想道:“早知如此,让他问‮二老‬好了,何必与他拼命?”但此际⾕涵虚已经说出了要惩戒他们的说话,祝家三兄弟下不了台,只好硬着头⽪应战。

  “祝氏三雄”并肩而立,祝老大说道:“人有面,树有⽪,阁下人太甚,我们祝氏三雄难道还怕你不成。不过咱们毕竟没有深仇大恨,似乎也不必拼个你死我活。我们若是输了,由你问话就是,阁下若是输了,我也不想与你为难,只是我们祝氏三雄的事情,可得请你阁下少管了!”口头虽然还在強硬,心中怯意已是暴露无遗。

  ⾕涵虚纵声大笑道:“好,好,好!就按照你划出的道儿来走!你们自称三雄,如今我倒要看看你们是英雄还是狗熊了!动手吧!”

  ⾕涵虚说到“动手”二字,话犹未了,祝老大恻恻地应道:“遵命!”三兄弟一齐出手,三条杆,三只金环,同时向⾕涵虚打来。这是他们三兄弟苦练成功、仗以称雄的独门兵器。左环右,一圆一直,一刚一柔,互相配合,倒是深得上乘武学之旨。

  三条杆从滴溜溜转动的金环中伸将出来,俨如三条毒蛇出动,择人而噬,⾕涵虚也不噤心头微凛,想道:“他们自⾝本领虽不过是第二流人物,这两件兵器,却委实是不可小觑了!”

  姓⽩那少年也没闲着,他比祝老大还要狡猾狠,当⾕涵虚发话之时,他⾝形微侧,早以蓄势以待。“祝氏三雄”一出手,他立即也是一声喝道:“小子休太猖狂!”⾝移步转,倏的到了⾕涵虚背后,一招“游龙探爪”五指如钩,疾抓下来,所抓的方位,正是⾕涵虚背心的“大椎⽳”这⽳道若是被人拿着,多好武功,也是不能动弹!

  ⾕涵虚是何等人物,岂能着他暗算,掌风影之中,只听得“砰”的一声,⾕涵虚⾝形一拱,背着的药罐从头顶甩过“祝氏三雄”的三条杆,一齐打在药箱之上,登时把药箱打碎!

  姓⽩这少年一抓抓去,眼看就要抓着了⾕涵虚背心的“大椎⽳”⾕涵虚的⾝形突然这么一拱,只差半寸没有抓着,说时迟,那时快,⾕涵虚已是反手一掌,反拿对方手腕,登时把这姓⽩少年也开了。

  ⾕涵虚那柄长剑是蔵在药箱中的,药箱打碎,长剑掉下,⾕涵虚脚尖一挑,长剑到手,剑未出鞘,已是一招“倒卷珠帘”将三条杆格住。

  姓⽩这少年‮子套‬了一口厚背朴刀,说道:“好,我再领教阁下的剑法!”他刚才与⾕涵虚拼了一掌,几乎受了內伤,对⾕涵虚的掌力自然极为忌惮,他练成的一套“游⾝八卦刀法”出道以来,罕逢敌手,所以希望在兵器上可以图个侥幸。

  ⾕涵虚因为要留下祝‮二老‬盘问口供,恐防自己的“天雷功”威力太大,把他打死,故此也宁愿使用兵器,当下哈哈一笑,说道:“随你的便!”唰的拔剑出鞘,一招“八方风雨”剑光霍霍,四面展开,祝家三兄弟和姓⽩的少年都觉得刀光耀眼,好像⾕涵虚这柄长剑是只为对付自己而刺来的,四人不约而同地退了一步。

  姓⽩这少年倒昅一口凉气,心道:“想不到这厮的剑法竟然也是如此了得!”连忙施展闪、展、腾、挪的小巧⾝法,⾝似⽔蛇游走,乘暇抵隙,有机可乘,才劈一刀,避免和⾕涵虚硬拼。

  这少年的“游⾝八卦刀法”造诣确也不凡,⾕涵虚的剑法本来是以奇诡见长,接连几招,竟然给他避过。

  ⾕涵虚心里想道:“我且收拾了祝家三兄弟,回头再对付他。”当下一声长啸,剑招一变,暴风骤雨般的向“祝氏三雄”攻去,本就不去理会姓⽩这个少年。可是因为他力贯剑尖,业已使出了几分“天雷功”的威力,长剑挥舞之际,隐隐挟着风雷之声,姓⽩这少年的朴刀,一到了他的剑光笼罩之下,就给开,休想斫得到他的⾝上。

  ⾕涵虚加強內力,剑招由快而慢,剑尖就像坠了重物似的,东一指,西一划,论剑势的凌厉似乎大不如前,但只要给他的剑尖轻轻碰着,就不由得虎口发热,心头一震!

  “祝氏三雄”的三环三,首尾相联,互相呼应,防御得十分严密,但却噤不起⾕涵虚內力的冲击。不消片刻,三兄弟都是大汗淋漓,气如牛。

  ⾕涵虚见时机已到,猛地喝道:“着!”一剑刺进祝‮二老‬的环中,正中他的虎口,铛啷一声,金环坠地,老大老三大惊之下,双环双左右扑来,但业已缺了一环,如何还能阻挡得住⾕涵虚的攻势?只听得“咔嚓”连声,⾕涵虚一剑横披,把两同时削断。⾕涵虚出指如风,迅即点了三人的⽳道。

  姓⽩那少年溜滑之极,一见“祝氏三雄”形势不妙,立即冲出大门,出了大门,这才扬声说道:“阁下剑法⾼明,佩服,佩服!请阁下赐个万儿。”

  这是江湖上的术语,留个“万儿”即是报个姓名的意思,要对方报出姓名,乃是准备以后寻仇的。当然这也只是失败一方要挽回几分面子的门面话了。

  姓⽩这少年只道⾕涵虚忙于收拾“祝氏三雄”无暇分⾝来追自己,是以乐得说几句漂亮的门面话。哪知⾕涵虚点⽳的手法快到极点,点倒了祝氏三雄,姓⽩这少年刚刚跑出大门,他也跟着追出来了。

  ⾕涵虚冷笑道:“软的硬的,我全不吃,你要我报个万儿以待⽇后寻仇是不是?不必这样费事了,现在就来吧!”

  姓⽩那少年本来是奔向马厩去找自己的坐骑,看见⾕涵虚追来,顾不得跑进马厩去找自己的坐骑,连忙抢了一匹马,即落荒而逃,成家因为宾客众多,马厩容纳不下许多坐骑,是以往地上立了系马的木桩,有些马匹乃是系在外面的空地上的!

  ⾕涵虚见他胡骑上一匹劣马而逃,这才哈哈一笑,止步不追,说道:“你要我留下万儿,我可要留万儿的马儿了。”原来他是看中了姓⽩少年那匹千里马,故意追出来吓吓他的。此时他急于回去盘问祝‮二老‬的口供,当然是不想去追这姓⽩的少年了。

  ⾕涵虚回到了大厅“祝氏三雄”还在哼哼卿卿,想要运气冲关,自解⽳道,可⾕涵虚用的是重手法点⽳,他们功刀不够,⽳道解不开,反而弄得痛苦难当。一运力浑⾝如钉刺。

  祝老大勉強可以出声,呻昑说道:“好汉,咱们说过个不是拼个死活的,你手下留情吧。”

  ⾕涵虚道:“我说话当然算数。但你们说话也得算数。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若有不尽不实之处,我一发现,立即就取你们命!”

  祝老大道:“好汉尽管问话,我们决不敢有半句虚言。”

  ⾕涵虚替他们三兄弟解了⽳道,问道:“祝‮二老‬,你刚才说的无独有偶,这是什么意思?”

  祝‮二老‬吃了一惊,心里想道:“我和快马韩躲在角落里小声谈话,当时他也还没有进来,怎的却给他听见了?”这件事情本来是不敢怈露给外人知道,但在⾕涵虚威胁之下,命要紧,也不能不说了。

  祝‮二老‬定了定神,过口气,说道:“因为冀北道上也发生了同样的一桩事情。”祝老大补充道:“一位黑道上的朋友在冀北道上抢了一个女子。

  ⾕涵虚道:“那人是谁?”

  祝‮二老‬道:“是一个道士,但也是在线上开扒做独脚生意的黑道朋友。”“线上开扒”就是在江湖上走动,并无固定山寨的強盗。“独脚生意”是并无伙伴,独自行动的意思,亦即是说那是个独脚大盗。

  ⾕涵虚道:“是不是黑石道人?”这个人是他听得褚云峰说过的。

  祝老三道:“不错,正是黑石道长。阁下是和他相识的吧?”他以为⾕涵虚和‮人黑‬道人有情,暗暗喜。

  ⾕涵虚哼了一声,说道:“不错,我是知道他的,我正要去找他呢!”

  祝老大见⾕涵虚脸⾊不对,已知不妙,连忙说道:“这个牛鼻子臭道上胡作非为,我们都是不齿地的所为的。这次他強抢了人家的⻩花闺女,我也看不过眼。”

  祝老三年纪较轻,有点傻气,尚未省觉,倒有点为黑石道人不平,说道:“黑石道人虽是強横霸道,但却并非贪花好⾊之徒。我听说他抢的这个女子,并不是留给自己用的,他是拿去送人的,要这女子的人也并不是要玷污她的清⽩。”

  祝老大瞪了弟弟一眼,说道:“一个出家的道人要⼲出此等事来,总是不该。”

  ⾕涵虚道:“你们只要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不必管黑石道人为人怎样。祝老三,你说,他要拿这女子送给何人?”

  祝老三道:“听说是要送给飞龙山的窦寨主。”

  ⾕涵虚暗暗吃惊,大声说道:“那个女子是不是姓严的?”

  祝老三道:“原来你亦已知道了。”

  ⾕涵虚道:“我要你们说得仔细一些,和我知道的对证对证,看看你们有否隐瞒。”

  祝老三道:“正是,那个女子据说还是江南鼎鼎有名的武林人物,号称川西大侠严声涛的女儿呢!”

  正是: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金书屋 扫校  wwW.isJxs.cOm 
上一章   瀚海雄风   下一章 ( → )
沙迦小说网提供了梁羽生创作的小说《瀚海雄风》干净清爽无错字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瀚海雄风阅读体验.尽力最快速更新瀚海雄风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