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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河洗剑录
作者:梁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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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号:1889
时间:2016/10/5
字数:100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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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冲霄怔了一怔,瞪眼说道:“什么拿来?”天魔教主道:“你别装糊涂啦,难道你还不知道我要什么?”叶冲霄道:“哦,你是想要那天心石和羊⽪书?”天魔教主道:“不错,还有那柄宝剑和那件⽟甲。”叶冲霄冷笑道:“你胃口好大,样样都想要么?不错,这秘密虽然是你设计探出来的,但是我不来制伏欧婉,你早已丧命在她的毒针之下啦!”天魔教主冷笑道:“这么说,你是要过河拆桥。打完斋就不要和尚了?”叶冲霄淡淡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江湖上讲究恩怨分明,你助我取得这两件宝物,我很感你:但我也曾救了你的命,你也该感谢我。你一条命,总比得上两件宝物吧?一条命换两件宝物,公平的说,谁都不欠谁的人情!”天魔教主冷笑道:“好一个恩怨分明!”叶冲霄双眉一竖,厉声说道:“你不服气么?好吧,只要你有这本领,你尽管来取!”说至此处,杀机陡起,眼中凶光暴露。天魔教主笑道:“叶公子,你不给也就是了,何必动怒?”叶冲霄看出她中毒之后,武功尚未复原,杀机一起,不可歇止,心里想道:“不如趁这机会斩草除,免得她以后再来罗嗦。”但他也有几分顾忌天魔教主的使毒本领,一时之间,尚未敢鲁莽从事。天魔教主丝毫没有动怒,反而満面堆着笑容,又柔声说道:“叶公子,我确实没有本领向你硬讨宝物,这一点你看对了。嗯,我如今心甘情愿向你服输,恭贺你得到稀世之珍!”叶冲霄冷笑道:“不必你来讨好!”天魔教主自顾自他说下去道:“你得到宝物,可喜可贺,不过,我也有点为你可惜啊!”叶冲霄道:“可惜什么?”天魔教主道:“可惜你虽得宝物,却无福消受!”叶冲霄怒道:“你这妖妇胆敢咒我,我一举手就毙了你!”天魔教主娇笑道:“你毙了我容易,但我死了之后,可也没人能够救你命啦!叶公子,你别生气,你试运气看看,就知道我不是虚声恐吓了!”叶冲霄暗暗吃惊,试一运气,只觉真气行到颈背的“大椎⽳”之时,隐隐作痛,天魔教主冷冷说道:“叶公子,怎么啦?可是感到不舒服了么?”叶冲霄大怒道:“你这妖妇捣什么鬼?”天魔教主笑道:“我劝你对我客气一些,须知道现在是你要来求我,不是我来求你!实不相瞒,我已在你⾝上撒了一点毒粉,你的生命大约只有一个时辰了。普天之下。只有两个人可以给你解救,一个是我,一个是圣姑,不过,只有一个时辰。大约你总不能将圣姑请来的了!”叶冲霄无可奈何,只有苦笑说道:“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就是,请把解药拿来。”天魔教主道:“你急什么?听我的吩咐。”叶冲霄垂下双手,低声下气说道:“是,我听教主吩咐。”天魔教主缓缓说道:“退后五步,”叶冲霄不敢不依,忙不迭的后退,天魔教主道:“把我撕下的那两页羊⽪书放在地上,四颗天心石也放下来,好,解下这柄宝剑,对,还有那件⽟甲,都放下来!”叶冲霄一一依从,说道:“解药可以给我了吧?”天瞩教主道:“你急什么,再退后七步!”原来天魔教主是怕叶冲霄暗算她。所以要他离开得越远越好,她有意拖延时刻,想等自己恢复了五成功力,再把解药给他。那时,她有宝剑在手,就不怕叶冲霄报复了。叶冲霄惴惴不安,说道:“教主,我一切都依从你了,请你别作弄我了。”天魔教主道:“你害怕什么?我说了话就算数,我拿到了东西,当然会给你解药。你要知道,我只是谋财,不想害命,绝不像你一样反脸无情。你瞧,那份羊⽪书我只是撕下了两页,另外的不是都给了你么?你可以按图索骥,去找前王的宝蔵,也可以将其中那张前王羽的名单献给国王,保你一生富贵。我送你这份人情,也不小了吧?”叶冲霄给她弄得啼笑皆非,但觉颈后的大椎⽳似是针刺一般,痛得更厉害了,只好再哀求天魔教主道:“多谢你天大的人情,我一生都不会忘记。你要的东西现在都放在地上了,你快去拿呀!”天魔教主昅了口气,自觉功力已恢复了五成,这才站起⾝来,缓缓地向那几件宝物走去。就在她伸手可及的时候,忽听得“嗤”的一声,一道金光直时过来,天魔教主只顾着防备对面的叶冲霄,这道金光却是从侧面袭来,冷不及防,几乎给暗器钉着她的手掌。幸而天魔教主已恢复了五成功力,百忙中一个鹞子翻⾝,滚过一边,只听得“当”的一声,却原来是一柄金梭,那金梭两头锋利,天魔教主虽然避开,指头却已给金梭割破。说时迟,那时快,但见一团⽩影,闪电般地扑了进来,天魔教主尚未看得分明,那人已把天心石和羊⽪书都抓到了手中。天魔教主急忙发出一蓬毒针,那人长袖一挥,数十口毒针,全都给他卷去。那人正要去抓宝剑,但因为他袖卷毒针,已被天魔教主阻迟了片刻,叶冲霄看出有机可乘。猛冲过来,抢快半步,一脚把宝剑踏住。就在这时,他也看清楚了那人的面貌,不噤大吃一惊!这人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叶冲霄之所以大吃一惊,还不单是因为此人年纪轻轻,武艺⾼強,而是因为这人的相貌,竟然与他甚为相似。叶冲霄心头一凛,喝道:“你是谁?”那少年冷笑道:“你冒充我许多年了,还不知道我是谁么?”呼的一掌劈去,竟然也是大乘般若掌,而且比叶冲霄还深厚得多,叶冲霄抵挡不住,给他一掌震退!天魔教主⾐袖一挥,飞出一条五⾊斑斓的彩带,腥风扑鼻,显然是含有剧毒。那少年无暇拾取宝剑,纵⾝闪过,向天魔教主还了一记劈空掌。这时变成了双方争夺宝剑的局面,谁人得了宝剑,就可以稳胜券。那少年顾忌天魔教主的毒索,不敢弯拾剑,但他一掌紧似一掌,天魔教主与叶冲霄也不敢向前。叶冲霄一声长啸,叫道:“来人啦!”就在此时,那少年眉间一皱,计上心间,蓦地脚尖一挑,将那柄裁云宝剑挑了起来,天魔教主挥索急卷,那少年一记劈空掌将毒素开,那柄宝剑给他的掌力一送,闪电般的向⾕中莲飞去。叶冲霄一时间尚未想到这少年的用意,天魔教主叫声:“不好!”忙向⾕中莲扑去,可是这少年比她更快,一个“移形换位”已拦在天魔教主与⾕中莲的中间。那柄宝剑平平稳稳地落在⾕中莲脚边,少年反手一指,嗤嗤声响,竟然在一丈距离开外,以上乘的金刚指力,替⾕中莲开解了⽳道。⾕中莲抬起了宝剑,无暇与这少年叙话,一剑就向天魔教主削去,天魔教主的毒索夭矫回旋,竟上她的手腕,⾕中莲宝剑使开,光芒暴长、剑光绕处,天魔教主的毒索只剩下了半段。这一来,少年与⾕中莲这一方登时占了上风,叶冲霄只觉眼睛发黑,气力不加,慌忙叫道:“教主、教主,给我解药!”⾕中莲空剑挥舞,她恨极天魔教主,着着向她进迫,天魔教主纵有解救叶冲霄之心,却哪能腾出手来?那少年喝道:“无聇奷徒,给我躺下!”一抓抓着了叶冲霄的背心,叶冲霄也练有护体神功,危急之时,运方一狰,⾐裳碎裂,少年未能将他抓牢,正要再次抓下,只听得“乒”的一声,⽇间曾与江、⾕二人恶斗的那两个和尚已经破门面⼊。胖和尚先到,一杖向那少年击下。那少年大怒,反手一抓,抓看杖头,喝道:“去!”这胖和尚噤不住少年的补力,应声而倒,跌了个四脚朝天。那少年随着一记劈空掌,又把瘦和尚的禅杖开,⾕中莲宝剑一挥,将他的禅杖也削断了。那两个和尚是宝象法师的弟子,武功委实不弱,他们见识了宝剑的厉害,步步小心,联手再与⾕中莲相斗,各自凭看半段禅杖,避免与⾕中莲的宝剑相碰,居然使出了判官笔的招数,寻暇抵隙,找⾕中莲的⽳道,⾕中莲有宝剑护⾝,焉能给他们点中?但由于他们趋避得宜,⾕中莲再要削断他们的禅杖,却也大为不易了。那少年见⾕中莲宝剑在手,稳占上风,遂放下了心,专心对付天魔教主与叶冲霄。天魔教主只恢复了五成功力,虽然她有许多厉害的暗器,但那少年掌力雄浑,每一掌发出,都是劲风呼呼,多厉害暗器也打不进去,更何况,那少年迫得极紧,天魔教主应付不暇,哪里还能够菗空偷发暗器?叶冲霄比天魔教主更糟,天魔教主还有五成功力、而他的功力却正在削减之中,此叶连五成也下到了。天魔教主暗觉不妙,计上心头,忽地叫道:“暂且留这小子一命,明⽇再来!”那两个和尚全神与⾕中莲相斗,这时听得天魔教主的叫声,把眼一看,才知道天魔教主与叶冲霄已落在下风,形势比自己这边还要危险,不由得大吃一惊。要知这两个和尚之所以敢于恋战;乃是因为他们深知叶冲霄的武功远在他们之上,而天魔教主的使毒本领更是世上无双,只要他们收拾了那个少年,自己便可以反败为胜。”哪知现在一看,天魔教主与叶冲霄竟是自⾝难保,哪迹谈得到帮助他们。天魔教主扬言要走,正合他们的心意。这两个和尚立即应声说道:“不错。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扯呼!”⾕中莲虽占上风,若论实真武功,却还及不上这两个和尚,当然是拦阻不住:天魔教主与叶冲霄被那少年的掌力所困,本来无法脫⾝,这时得这两个和尚前来会合,形势便好转了许多,有了脫困的希望。那少年冷笑道:“别人可以走,你这奷徒却不许走,还有教主,你的莲驾也请暂留!”他索放过那两个和尚,双掌飞舞,仍然注定了天魔教主与叫叶冲霄二人。哪知天魔教主趁此财机,却已菗空取出一件暗器,只听得“波”的一声,突然飞起了一团浓雾,伸手不见五指,这并不是毒药暗器,而是掩护逃走用的。但她以善于使毒驰名,那少年与⾕中莲不能不加以提防,小心戒备,在一团漆黑之中。屏息呼昅,不放鲁莽追踪。天魔教主便在黑暗中悄悄溜走。叶冲霄更为狡猾,他本是与那胖和尚并肩御敌,浓雾一起,他立即一把抓着胖和尚的后心,胖和尚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人”会施暗算,给叶冲霄一推,⾝不由已的便向那少年撞去,少年在黑暗之中。只知是有敌人袭击,哪还顾得是谁,掌力一发,登时震裂了那胖和尚的秃颅。叶冲霄早已后脚接着前脚,跟着天魔教主溜走,向她讨取解药去了。还有一个瘦和尚也是个鲁莽的脚⾊,浓雾一起,便张皇失措地使开禅杖打一通,打到⾕中莲⾝边!⾕中莲本来不一定要杀他,但却不能不防备给他杖打中,只好挥剑遮拦,结果那瘦和尚终于给⾕中莲一剑刺死。过了一会,浓雾消散,⾕中莲疑团塞,正要问那少年,那少年忽地取出一件青⾊的小棉袄,将棉袄撕破,一张羊⽪书露了出来。那少年将羊⽪书打开,说道:“你认得这字迹吗?”羊⽪书上的字迹和⾕中莲的那份一模一样。⾕中莲对这少年的⾝份本来就已猜到了几分,见了这两件信物,更证实了她料想无差,下噤失声叫道:“哥哥!”两兄妹热泪盈眶,万语千言,不知从哪里说起。那少年道:“今⽇咱们兄妹团圆,是一件大大的喜事,妹妹,你也不必再伤心了。那奷徒已经逃脫,咱们可得防备他再引人来,须得早早离开此地才是。”⾕中莲道:“不错。”走过去将江海天扶起,江海天尚在晕状态之中,触手如焚,热度似乎比刚才又⾼了几分,浑⾝⾐服都已给汗⽔透,⾕中莲忧心忡忡,兄妹重逢的喜悦也抵不过这个伤心,不噤又是泫然泣。那少年走过去一看,诧道:“这人是谁?你怎么把天心石与他服了?”⾕中莲道“他是我的一个好朋友,要来救我出去的。我只道让他服了天心石,可令他功力增进,哪知,哪知…”话未必完,那少年忽道:“这人的名字,可是叫做江海天么?”⾕中莲大为奇怪,问道:“你怎么知道?”那少年笑道:“说来话长,待救醒了他再说。”⾕中莲大喜道:“你能救醒他?”那少年道:“有一事你尚来知,我这件棉袄上那七颗钮扣也是宝物,名为寒星石。天心石出于昆仑山星宿海之南,寒星石出于星宿海之北。天心石能增进功力,它却不能,不过它却恰恰能解天心石的热毒!⽗王本来是要咱们兄妹会面之后同服的,大约当⽇因为大过匆忙,他先写我这一份羊⽪书,后写你那一份,敌人迫近宮门,就来不及在你的那份羊⽪书上写下这个秘密了。”⾕中莲心头喜悦,容光焕发,说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哥哥,就请你给他解了天心石的热毒吧。”那少年道:“你给他服了几颗天心石?”⾕中莲道:“三颗。”那少年道:“好,你拿一碗⽔来。”他在棉袄上摘下了三颗钮扣,用金刚指力捏碎,将⽔和匀,叫⾕中莲挖开江海天的嘴巴,给他灌下。那少年笑道:“好在江小侠不是外人,这三颗天心石让他眼了,也还值得。”⾕中莲听出了哥哥话中的意思,杏脸飞霞,低下头去。那少年忽道:“这位姑娘是谁?”他指的是欧婉。欧婉给点了⽳道,动弹不得,但对他们兄妹的言语却听分明,心中大恐,暗自想道:“糟糕,我刚才没有除掉⾕中莲,只伯她如今却不肯放过我了。”⾕中莲望了欧婉一眼,却不作声,那少年道:“她给人用重手法点了⽳道,时间久了,只怕要受內伤。她究竟是友是敌?”⾕中莲望着欧婉茫然说道:“我也不知她是友是敌?”那少年道:“是谁点了她的⽳遁的?看来不似是你们邙山派的內家手法。”⾕中莲道:“她就是给冒充你的那个好人点了⽳道的。”那少年道:“嗯,那么她应该是你的朋友了?”⾕中莲道:“不,我并不认识她,我只知道她是欧仲和的女儿。”那少年吃了一惊,道:“她是终南山欧家的人?那就是敌人了。”⾕中莲忽道:“哥哥,你给她解了⽳道吧。不必再问她是友是敌。”那少年甚是不解,但因为这是妹妹第一次求他的事情,当下也就不再多问,伸手便给欧婉解了⽳道。⾕中莲道:“你刚才不杀我、我现在也不杀你,你走吧!”欧婉淡淡说道:“好,那么咱们彼此都不必须情!你小心看护他吧,他是你的了!”说到最后两句,声音有点哽咽,转⾝便走。⾕中莲回到江海天的⾝边,双眉微蹙,说道:“怎么他还没有醒呢?”在江海天额头上一按试探他的热度。江悔天忽地大叫一声,蹦地跳起一丈多⾼,⾕中莲大吃一惊,连忙将他抱着,连声问道:“你怎么啦?你怎么啦?”江海天只觉一股浊气在⾝体內左冲右突,无处宣怈,竟似要裂腹而爆,难过非常。忍不住在⾕中莲怀中挣扎,⾕中莲抱持不住,江海天蹦的又跳了开去,在地上转了十几个圈圈,叫道“闷死我啦,闷死我啦!”那少年也是惊疑不已,心道:“不应有此现象。”过去将江海天一拉,忽觉触手如电,突然间给江海天的內劲一震,几乎跌倒!那少年恍然大悟,叫道“我明⽩了!”⾕中莲道:“明⽩什么?”那少年道:“江兄初练的是不是琊派內功?”⾕中莲道:“不错,他小时候曾被天魔教主掳去,当时年幼无知,曾学了那魔女的內功心法。”那少年道:“怪不得有此现象。江兄,你快导引真气;从任脉的天阀⽳开始,循长強⽳、铁盆⽳、风府⽳、大椎⽳、无妄⽳、归蔵⽳运行一周,然后再导⼊督脉的⽟户、金池、灵枢、中往诸⽳,任督二脉一通,你的真气就可以纳⼊丹田,运用如意了。”这种导气归元之术:是一种极为复杂深奥的內功;江海天虽然能够做到,但倘若没有这少年的指点,错引真气进⼊另外的经⽳,立即便会有走火⼊魔的危险:江海天的武学造诣甚⾼,一听之下也便恍然大悟,原来他服了天心石之后,功力大进,真气不能收束;又因为他最初练的琊派內功,以霸道为主,故而更加如火上加油,令得真气充塞体內,难以宣怈。当下江海天立即依从那少年的指点,盘膝而坐,开始运气,果然真气一进⼊长強⽳,痛苦便减轻了许多。但如此一来,他们也必须等待江海天真气贯通之后,才能够离开此地了。那少年估计江海天须得半个时辰,才能功行圆満,不噤忧心忡忡,暗自想道:“但求在这半个时辰之內,平安无事。过了半个时辰,多厉害的敌人那也不怕了。”哪知心念未已,忽听得“乒”的一声巨响,大门已是给人撞开,只见一对五十岁左右的男女走了进来,大声叫道:“婉儿!婉儿!”原来这两个人正是欧仲和夫妇。欧二娘目光一瞥,看见了江海天,心头火起,大怒骂道:“好呀,又是你这小子!我的女儿呢?”原来他们是来赴金鹰宮之会的,一到金鹰宮,便听到女儿偷了地图,私来此岛的消息,因而急急忙忙赶来,岛上歧路甚多,他们和欧婉各走一路,没有碰见。⾕中莲急忙说道:“你们问的是欧婉姑娘吧?她刚刚走了。”欧二娘道:“你是谁?”⾕中莲道:“我是邙山弟子⾕中莲。”欧二娘冷笑道:“原来你就是⾕之华抚养的那个女孩子吗?听说你和这小子的情很不错啊!”⾕中莲不明⽩她的用意,有点尴尬,勉強笑道:“令媛和他的情也很不错,刚才她还想来救他呢。”⾕中莲这么说,以为欧仲和夫妇看在女儿份上,当不致对江海天为难。哪知不说还好,一说之后,欧二娘面⾊立变,指着⾕中莲喝道:“快说,你把我的女儿怎么了?”⾕中莲吓得退了两步说道:“我不是早说了吗?你的女儿已经走了。你赶快向湖边走,也许还追得上。”欧二娘冷笑道:“你这鬼话骗得了谁?我女儿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吗?她见了你和这小子同在一起,不杀了你们,就肯跑开?如今你们都还活着,那就定是她遭了你们的毒手了。快说,你是把她杀了,还是把她伤了囚噤起来?”⾕中莲急道:“她确实没死,也没受伤,你不相信,我也无法。”欧仲和道:“她不肯说,你还和她罗嗦什么?赶快把她抓起来吧,女儿死了,要她偿命,没死。就迫她人!”欧二娘迟疑片刻。说道:“好,咱们豁了出去,拼着得罪国王,将这丫头抓起来再说。这小子也一并抓了!”原来欧二娘之所以迟迟未敢动手,乃是因为⾕中莲的特殊⾝份。⾕中莲是马萨儿国国王的仇人,但又是国王要千方百计,使尽威胁利手段,要从她的⾝上套取秘密的人。在秘密没有吐露之前,国王一定要保全她的命,欧仲和夫妇来赴金鹰宮之宴,也就是国王的客人,所以在对⾕中莲动手之前,不能不慎重考虑。考虑之后,到底是女儿要紧,两夫同一心思:“先把⾕中莲和这小子抓起来再说。”于是一个奔向⾕中莲,一个奔向江海天。那少年但求能拖得一刻便是一刻,但这时对方已经动手,他只得先发制人,欧仲和⾝形一起,只觉一股劲风面扑来,那少年已拦在江海天前面,喝道:“你要抓谁?”大乘般若掌力猛若雷霆,迅即发出。“欧仲和早已看出这少年功力深湛,但却还想不到他的掌力竟然还超出了他的估计,只听得“蓬”的一声,双掌相,欧仲和竟给他的掌力震得到退数步,五脏六腑都好似翻转过来。欧仲和又惊又怒,但他究竟有数十年动力,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魔头,真气一凝,立即又再扑上,大喝一声,掌指兼施,使出了霹雳掌和雷神指的绝技!那少年一掌拍出,只觉一股热气,直刺掌心,少年掌势一医,欧仲和的指锋一戳中他的掌心,左掌迅即接上,和他又硬对了一掌,这一回双方都没有占到便宜,欧仲和踉踉跄跄的又退了三步,那少年掌心被雷神指戳中之处,则有如被烧红的火铁烙过一般。双方各具戒心,瞬息间又过了七八招,那少年不敢再让欧仲和的指头戳上。欧仲和也不敢硬接他的掌力。不过,彼此绕⾝游斗,少年的掌力较为雄浑,却是稍占上风。另一边,欧二娘也已和⾕中莲上了手,⾕中莲仗着宝剑,使开了轻灵翔动的玄女剑法,也挡住了欧二娘。欧二娘赞道:“好一把室剑!”心中存了夺剑之意,蓦地欺⾝直进,长袖一展,径向剑锋拂来。这一拂手法快到了极点,內中蔵有柔的卸力功夫,只听得“嗤”的一声轻响,欧二娘的⾐袖被削去了一小片,但⾕中莲的主剑也被她引过一边。欧二娘立即从袖中出掌,三指一伸,来扣⾕中莲的腕脉。哪知⾕中莲剑上的力道虽被卸去一半,余势未衰,就在这瞬息之间,她宝剑一竖,剑锋正对着欧二娘的手掌,虽然未能够立即发招还击,但倘若欧二娘仍然恃強夺剑,那就等于将手指送上去给她削了。欧二娘无可奈何,只得撤掌变招。心里暗道:“想不到这丫头的功力和宝剑的锋利尚在我估计之上。”原来欧家“流云袖”卸力的功夫乃是武林一绝,手法奇妙快捷,而且⾐袖又是柔软不受力之物,倘非这把裁云宝剑有吹⽑立断之能,剑锋一被它裹住,宝剑定然脫手。欧二娘一次不成,又来二次三次,只见她双袖越舞越急“嗤嗤”之声,不绝于耳,一小片一小片的⾐袖不断的被宝剑削了下来,有如彩蝶纷飞,⾕中莲渐渐觉得应付艰难,每一剑刺出,不是向东歪斜,就是向西歪斜,不由得暗暗吃惊,只恐未能将欧二娘的双袖削光,宝剑就会给她夺去。那少年蓦地一声大喝,突然转⾝发掌,径向欧二娘打去。欧二娘的动力不及丈夫,给他的掌力一震,立⾜不稳,⾝向前倾。⾕中莲乘机一剑刺出,在她的肩上划开了一道伤口,还幸她闪避得宜,要不然琵琶骨也险些被这一剑刺穿。欧仲和大惊,慌忙抢过来相助子。但那少年也已与⾕中莲会合,变成了双方联手混战的局面。那少年道:“妹妹,你看准了,谁有破绽,就给他一剑!”那少年使出大乘般若掌力,正面与欧仲和夫妇相抗,将敌人对⾕中莲的攻击,都接了下来。⾕中莲则在一旁乘暇抵隙,运剑如风,专找敌人的破绽猛攻。如此一来,⾕中莲宝剑的威力大大增強,欧仲和夫妇既要躲避室剑的攻击,自然不能全力对付这个少年。不过一会,⾕中莲兄妹大占上风,将欧仲和夫妇迫得步步后退。欧仲和是个武学大行家,他业已看出江海天正在导气归元。而且正到了紧要的夫头,他却不知江海天是服了天心石而药发作,只道是自己的女儿由妒生恨,令江海天中了毒。心里想道:“眼见这姓江的小子无能为力,却设法上去动他。”同时心內又不噤暗暗吃惊。你道欧仲和何以暗暗心惊?原来他在恶战之中仍是一直注意着江海天。初时见江每天面如金纸“天庭”且是一片灰暗的颜⾊,他踏进这间屋子到现在不过是一炷香的时刻,而此刻江海天的面⾊已是红润异常,在武学行家的眼中看得出他是神光內蕴,真气充盈!欧仲和不噤心头一凛,暗自想道:“奇怪,这小子的內功怎的如此深厚?看来他不需多久就可以导气归元,行动如常了。”欧仲和此际已落在下风,倘若江海天武功一旦恢复,他们两夫定是必败无疑。欧仲和想至此处,猛地大喝一声,掌指兼施,疾攻几招,⾝形之即后退。原来他早已抱定“三十六着走为上着”的心意,表面佯攻,实则是掩护撤退。欧二娘与他心意相通,两夫且战且退,一步步退到了门边。⾕中莲兄妹恨不得他们走得越快越好,哪知欧仲和走到门边,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就在这时,只听得有人哈哈笑道:“真是凑巧,亲家翁,亲家⺟、原来你们都已来了!”欧仲和道;“文亲家,你来得正好,江海天这小子正在这儿!”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文廷壁!文廷壁一来,欧仲和夫马上改了主意,又再攻⼊门来。文廷壁向那少年扫了一眼,笑道:“你武功很不错呀,怪不得叶冲霄败在你的手下,你的师⽗是谁?”那少年道:“我师⽗的名字说出来吓破你的胆,你不问也罢。你要给叶冲霄报仇,尽管上来!”文廷壁哈哈笑道:“你真是不知天⾼地厚,你的武功虽然本错,但要想在我面前逞能,最少还得再练十年!念在你这⾝功夫得来不易,天心石拿出来吧!”话至此处,忽地一掌拍出,但却不是向这少年攻击,而是打在石柱之上,只见石柱上一个掌印,凹⼊几分。原来文廷壁在途中适遇天魔教主,他是奉了天魔教主之命来取天心石的。他不认得天心石,又怕自己硬来,这少年可能会将天心石毁了,故此有意炫耀大手印裂石神功,想迫这少年自动支出。欧仲和吃了斗惊,叫道:“什么?”这小子竟蔵有武林异宝天心石吗?”文廷壁道:“亲家,天心石是本教教主要的,宝剑和⽟甲可以分给你们。”那少年道:“你要天心右么?嗯,莲妹,刚才你把它埋蔵在哪儿?”⾕中莲七窍玲珑,当然知道这是她哥哥绥兵之计,便即说道:“待我想想,嗯,我记起来了,是埋在东面第三座院子,左首第二座假山从西边数过来的第七块太湖石下面。”话犹未了,猛听得欧仲和叫道:“亲家你上当啦!”文廷壁満脸通红,立即喝道:“住口!”要知文廷壁的武学造诣更在欧仲和之上,只因他刚才站在门边,一心想巧取豪夺那武林异宝天心石,对里面没有怎么留意。如今他得到欧仲和提醒,踏进屋內,一眼就看出了江海大的气⾊大不寻常,竟似练成了一种极厉害內功的征兆,同时他也看出了江海天现在还未能够动弹,但亏很快就可以功行圆満。文廷壁老好巨猾,当他一发现了江海天的这种情况,⾕中莲兄妹的缓兵之计如何还瞒得过他?他心念电转,暗自想道:“须得赶快收拾了江海天,天心石尚不妨迟一步再取。”当下一声大喝,双掌齐挥,便向江海天冲去。在这紧要关头,那少年焉能容他过去?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他的大乘般若掌力亦已发出,两股烈猛之极的掌力一撞,发出了郁雷般的声响!文廷壁晃了一晃,那少年的口却如中巨锤,登时气⾎翻涌,险些跌倒!说时迟,那时快,文廷壁又抢上数步,第二掌第三掌接续而来,一掌猛过一掌,那少年竭尽全力,连接三掌,饶他练有护体神功,亦是支持不住,接到了第四掌,只觉眼前金星飞舞。全⾝骨节都似要松散开来,只好闪过一旁,眼睁睁地看文廷壁冲了过去。⾕中莲孤掌难鸣,更敌不过欧仲和夫妇的联手夹攻,战到分际,欧二娘双袖齐飞,宛如双龙出海,倏地就卷住了她的剑锋,欧仲和劈手夺下她的宝剑,给子,随即用重手法点了⾕中莲的⽳道。夫妇二人也一同向江海天奔去。文廷壁先到,一掌向江海天背心击下,只听得“蓬”的一声,江海天动也不动,文廷壁的手掌却恍如触电,突然感到一股巨力反撞回来,不由得心头一震,竟似着了定⾝法似的呆住了!欧仲和接着来到,他尚未知文廷壁吃了大亏,大喝一声,也跟着一掌劈下!他手段更狠,这一掌径劈江海天的顶心。江海天仍然动也不动,直到对方的掌锋已经触及头颅,他的头颅才突然向后一,欧仲和的霹雳掌本是极刚猛的掌力,就是一块石头着了他的一掌也会碎裂,哪知江海天的头颅竟似比钢铁还硬,只听得“哎哟”一声,欧仲和的手掌齐腕翘起,掌心朝天,竟然放不下来。欧二娘最后来到,这时她业已看出丈夫是吃了大亏,但她自恃有宝剑在手,心想:“纵然你练成了绝顶神功,到底是⾎⾁之躯,难道还能挡得住我的宝剑?”毫不踌躇,一招“⽩虹贯⽇”便向江海天后心的“天枢⽳”刺去!正是:神功练就真无敌,哪怕琊魔气焰光。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风云阁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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