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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边荒传说 作者:黄易 | 书号:1886 时间:2016/10/5 字数:5779 |
| 上一章 道分雄三 章十第 下一章 ( → ) | |
| 燕飞、拓跋圭和刘裕三人在淝⽔东岸、淮⽔之北，离边荒集五十多里的─处山头倒卧下来，因为实在再跑不动。 他们远远偏离流往寿  的颖⽔路线，又专拣山林密处掩蔽，泅过颖⽔和淝⽔两河，没有停留的直抵此处，以避过乞伏国仁的天眼和追兵。最先倒伏地上的是拓跋圭，燕飞倒下即翻⾝仰卧，看着刚开始发⽩黎明前的  人夜空，刘裕则是双膝跪地，不住 息。在这一刻，份外感到生命的珍贵和难得，令他们更珍惜眼前安然活着的事实。 拓跋圭脸颊贴着被露⽔沾  的草地，边息边忍不住的“咭咭”笑起来，两手拍往地面，笑道：“燕飞你确是精采，最难得是在突变骤至的一瞬间作出这么正确的选择，否则我们将伏尸边荒集，不枉我们兄弟相 一场。”跪着的刘裕终抵不住双膝的疼痛而─庇股坐下，闻言讶道：“你的话前一截我完全同意，却不明⽩跟是否兄弟有何关系？” 拓跋圭不能止笑地辛苦的道：“只有是我拓跋圭看得起的人，方可被我当作兄弟，你还不明⽩吗？” 燕飞仰望曙光照  ，心底涌上温暖的感觉，⾝体虽是疲倦 死，精神却无比舒畅快意。他晓得永远也不会忘记此一刻，那种二人同心协力去进行几乎没有叮能完成的任务，排除万难，再死里逃生的动人感觉。自娘亲遇世后，他尚是首次感觉到生命是如此珍贵，再没法生出随缘而死的念头。 三人不断 息，急需大量的空气，以填补⾝体所缺的需要。刘裕辛苦的转动⾝体，面对淝⽔的方向，看着河⽔往淮⽔的方向流去，另辟话题道：“我们可能帮了那妖女一把，为她营造出逃生的机会。” 燕飞和拓跋圭暗中同意，她既有本领避过乞伏国仁地毡式的搜索，兼又周⾝法宝，当然会利用他们突围逃走牵起的混  形势，溜之夭夭。奇怪的是三人均发觉此刻对她已恨意全消，这或者是安⽟晴最特别的地方，不论⼲甚么坏事似仍是理所当然的，不这样反不能显示她别具风情姿采的风格，确是不折不扣的妖女。 拓跋圭终收止笑声，深昅─口气道：“若让我碰上她，必会教她好看。” 刘裕怪笑道：“你会怎样对付她，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拓跋圭道：“正因她不好欺负，我才要欺负她，那才够味道嘛！” 刘裕往他瞧去，刚好拓跋圭也从地上抬头朝他望来，两人目光接触时有会于心的放怀大笑，充満男  对女的⾊情意味。拓跋圭见燕飞没有反应，滚到他⾝旁，以手支颔，看着燕飞俊秀的脸庞，讶道：“你在想甚么？是否想在我们两人的魔爪下来个英雄救美人，不过兄弟要提醒你，这可是个蛇蝎美人哪！”说到最后─句，他和刘裕两人又放声大笑，刘裕更笑得前仰后合，拍手拍腿，情状本⾝已令人发噱。 拓跋圭笑得浑⾝骨痛， 着道：“我好像从未试过这般开心快乐的，甚么事也觉得非常好笑。”燕飞终露出笑意，悠然道：“道理很简单，失而复得最令人欣悦，尤其复得的是我们三条小命，所以我们尝到从未之有的  欣。”刘裕点头道：“说得好！嘿！你还未回答拓跋老兄刚才的问题。 燕飞淡淡道：“我的脑袋空⽩─片，只知自己在监视天空，以免失而复得后又得而复失，空 喜一场。”拓跋圭翻过⾝来，像他般仰望已发⽩的天空，道：“两位有甚么打算？” 燕飞倏地坐起来，边活动筋骨，边道：“我最想的事是好好睡一觉，不受任何惊扰，只可惜目前仍⾝在险境，所以希望有那么远走那么远。” 拓跋圭在片刻沉默后，向刘裕望去，刘裕会意，知道他有私话与燕飞说，更猜到他要说的话，又暗裹希望拓跋圭这些话不能打动燕飞，站起来道：“附近该有道可口的清泉，让我去找找看。”迳自下坡去了。 拓跋圭瞧着刘裕的背影，有点自言自语般道：“这是个很特别的南人，不但体质非凡， 格坚毅，且识见过人，有勇有谋。”燕飞望他─眼，淡淡道：“他和你有很多地方相近，但亦有截然不同之处。” 拓跋圭坐起来，道：“听你的口气，好像不愿和我回北方去。” 燕飞探手抓着他两边肩头，道：“我再不能过以前那种每天都枕戈待旦的生活，而且慕容族的人已晓得慕容文是死于我手上，若我随你回去，你会于气候未成前便被慕容族击垮，即使慕容垂也很难维护你。聪明点吧！你怎可以为我一个人，失掉复国的大业。” 拓跋圭哑口无言。 燕飞明⽩他是怎样的─个人，更明⽩这番话对他的作用，而他说的确是事实。慕容文之死，对整个慕容鲜卑族不单是仇恨，更是污点和聇辱，而此恨此辱只有燕飞的鲜⾎方能洗刷掉。 拓跋硅望着燕飞，双目 出真挚深刻的感情，沈声道：“你小心点，当有一天我拓跋圭立稳脚后，你必须回到我⾝旁来。”燕飞暗松─口气，拓跋圭是他唯─感到无法拒绝其要求的人，他们的 情是建立于童贞的时代，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改变，经得起任何考验。纵使长大后的拓跋圭如何不择手段，心狠手辣，对他仍是情爱不逾。燕飞放开双手，微笑道：“我也想尝几口甜美的清泉⽔，还记得我们在山瀑嬉⽔的好⽇子吗？” 拓跋圭扯着他站起来，欣然笑道：“若不是你提起，我差点忘记了。近年来我已很少回想以前的事，脑內只有报仇和复国。哈！你真了得，连慕容文也命丧于你手底，大快我心。” 两人把臂循刘裕刚才离开的方向下坡，穿过─片疏林，看到刘裕在林间─道流过的小溪旁跪下来，整个头浸进⽔裹。 刘裕闻声把头从⽔裹抬起来，见到两人，站起来大呼痛快，头脸 淋淋的。拓跋圭张开双臂，微笑道：“我的好战友，让我来拥抱你一下，这是我拓跋鲜卑族的道别礼。” 刘裕哈哈─笑，过来和他拥个结实，讶道：“你竟不留下看苻坚的结局？” 拓跋圭放开他，改为抓着他双臂，双目闪闪生辉，道：“际此苻坚声势如虹之时，我难得地知道北方大 即至，怎可不先一步回去好好准备，抢着先鞭。”刘裕欣然道：“好小子！想得很周到，若苻坚得胜，你也可快人一步，及早溜往塞外。” 拓跋圭叹道：“希望情况不会变成那样子！不过若南方完蛋，你倒可是国亡人亡，对苻坚我是宁死不屈的，更不会逃生。” 拓跋圭松开双手，点头道：“好！现在我终于明⽩刘裕是怎样的─个人。有一天若我能统─北方，大家说不定要在沙场相见，不过我却永不会忘记在边荒集內，我们曾是并肩作战的好兄弟。” 说罢往后退开，一声长笑，挥手便去，去得潇洒决绝，充盈令人心头  动的壮意豪情。燕飞呆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心中百感 集，似已可预见因他而生在北方卷起的狂烈风暴！苻坚若败，北方必四分五裂，而在苻坚手下诸雄中，只有个慕容垂，可堪作拓跋圭的強劲对手。刘裕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道：“燕兄是否随我回去见玄帅？” 燕飞心神不属的想了片刻，终记起与谢玄之约，头摇道：“去见你玄帅已没有意义，我晓得的你比我更清楚，我再不起任何作用，” 刘裕愕然道：“你要到那裹去？” 燕飞现出茫然神⾊，淡淡道：“我不知道。争取时间要紧，刘兄请勿理会我，立即赶返寿 ，否则延误军机，也是得而复失。”刘裕知道无法打动他，施礼道别，断然离开。 剩下燕飞孤零零─个人，来到溪旁跪下，把头浸进冰凉的溪⽔內去。 脑海不由自主浮现在长安进行刺杀计划的那段长达半年的⽇子。 他为探查慕容文的行蔵，扮作周游天下的世家弟子，每夜进出烟花之地， 朋结友，终于在觑准个机会下在长安著名的青楼外的大街上伏杀成功。他虽去了心中的仇恨，可是亦结下─道因男女之恋而来又永不会痊愈的深痛伤疤！这是他另一个避隐边荒集的原因。 现在边荒集已变成苻坚的后防大本营，天下虽大，他再想不到另一个容⾝之所。在没有雪涧香和第─楼的地方，他真的不晓得⽇子怎么过？ 燕飞、拓跋硅和刘裕分手后第二天的正午，探子飞报寿 的胡彬：苻融率领的先锋军直 淮⽔而来，先头队部已过汝 。胡彬心想终于来了，立即通知仍在寿 的谢玄。谢玄冷静的听过胡彬的汇报，从容一笑道：“苻坚按捺不住哩！我便助他完成心愿，把寿 拱手让他，我们须立即撤往峡石城。”胡彬对固守寿 仍是死心不息，尽最后努力道：“据探子估计，苻融的先锋军兵力达三十万之众，骑兵约二十万，其他是步军，以这样的兵力，⾜够在占据寿后立即渡过淝⽔，进军八公山攻打石峡城，若两城失陷，由此到建康，凭我们的兵力绝对无法阻止胡马南下。到大江之北诸镇全部失陷，建康将陷于捱打的被动劣势。”岂知谢玄现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欣然道：“我正是希望苻坚与你想法相同，胜利是决定在这里而不是在建康。他原本的计划是已庒倒 的兵力猛攻寿，再以另一军伏击任何赴援寿的援军，又或截断寿和石峡城的联系，同时另派人马牵制荆州大司马的精锐队部，三管齐下，一举粉碎我们反击的力量，振起氐秦大军的士气。凭着边荒集作南北中转站之便为后援，展开长期作战的行动，逐部蚕食江北诸镇，令建康尽失屏障，我们势将不战而溃，在策略上苻坚是考虑周详，无懈可击。”胡彬忍不住道：“既然如此，玄帅为何要放弃寿 ，倘若何谦将军能击溃敌人下游渡淮的队部，我们说不定可保住寿，再或大司马在西面战线亦顺利告捷，我们便有取胜的机会。”谢玄微笑道：“若你是苻坚，忽然兵不⾎刃的得到寿 ，你会有甚么想法？”胡彬发呆半晌，答道：“我会看穿玄帅兵力薄弱，不⾜以固守寿 ，且会于得寿后，立即发兵渡过淝⽔，攻打峡石城。”谢玄道：“你是否有点求胜心切呢？劳师远征，从长安到洛 ，由洛到泗⽔，再由边荒集渡淮至寿，可不是短的路程。”胡彬完全代⼊苻坚的位置去，道：“可是我必须配合在下游渡江的队部，若不牵制峡石城的敌人，敌人可能全力扑击那支原本用来左右夹击寿 的队部。”谢玄点头赞许道：“假若当你的军队成功进占寿 ，忽然传来消息，下待大军集结休养。谢玄欣然道：“胡将军终于明⽩，苻融的二十万精骑，正是氐秦大军主力所在，如若败北，苻坚等若输掉整场仗。敌人是劳师远征，骤得寿 ，反打他们的原定部署。我不但希望他们速加增兵，更希望苻坚亲来临阵指挥，这正是我着刘裕送信予朱序其中一个目的。”胡彬到这刻才明⽩刘裕的秘密任务，不过心內仍是惴惴不安，若何谦的五千精锐无法找到下游渡淮的秦军，又或无法掌握时机击溃此军，便轮到他们输掉这场仗。 胜负只是一步之差。 何谦和十多名亲兵伏在洛涧东岸─处丛林內，窥看洛涧西岸和淮⽔北岸─带的动静，可惜找不到敌方丝毫的影迹。 他⾝旁尚有刚来探营的刘牢之，由于关系到战争的成败，刘牢之放心不下，把⽔师留在下游秘处，以飞鸽传书问准谢玄，赶来助阵。他官阶在何谦之上，何谦的队部变相由他指挥。因怕北方骑兵的斥候灵活如神，他们只敢在夜裹出派探子渡淮渡洛，以侦察敌人行踪，五千精锐则枕戈伏在洛涧束岸─处隐蔽的密林內，以避敌人耳目。 照他们猜估，敌人的奇兵必于洛口渡淮，潜上洛涧西岸，再借淮和洛涧两⽔的天障设立坚固的营垒，然后西进助攻寿 ，只恨直至此刻，仍未能掌握到敌人行踪。若让敌人站稳阵脚，他们将坐失良机，峡石城的晋军更变成两面受敌。夕 逐渐没⼊西山，天地渐渐昏黑，寒风阵阵刮过两河汇的广阔区域。何谦凑在刘牢之耳旁道：“今晚事关重大，据报情，苻融的先锋军已向寿  进，大有可能于今晚渡淮，所以敌人若有队部于此渡河，亦将是这两晚的事，我准备尽出侦兵，采察敌人情况，不冒点风险是不成的。”刘牢之暗叹─口气，暗忖如探子被敌人发觉，有所防备，那时以五千兵去突袭敌人強大的队部，无异以卵击石，但舍此却又别无他法。 就在此时，淮⽔方面─道人影冒出来，沿洛涧东岸疾奔，所经处利用树林长草作掩护，若晚上少许，天⾊全黑，他们很有可能被此人迅疾飘忽的⾝法瞒过。 何谦正要下令手下拦截生擒，看是否敌人奷细？⾝旁的刘牢之全⾝一震，扑出丛林外叫道：“刘裕！” 那人也愕然─震，改往他们的方向奔来，一脸喜⾊，正是负有特别任务深⼊边荒集的小将刘裕。 他直奔至刘牢之⾝前， 着气道：“下属发现梁成率领的四万队部，看情况是准备明晚于离洛口三里处的上游渡淮，要突袭他们，明晚是最好的时机。”来到刘牢之旁的何谦与前者面面相觑，完全不明⽩刘裕不但晓得是氐将梁成领军，更清楚敌方兵力是四万人！ 刘裕续道：“他们全是骑兵，昼伏夜行，专拣疏林区行军，幸好我一心寻找，沿途留意，终于在离淮⽔三里许处，发现他们的先头队部在伐木造筏。他们人困马乏，数目虽众，却不⾜惧，可是若给他们渡河立寨，我们便没有机会。” 刘牢之当机立断，向何谦下令，着他立即赶回营地，尽起五千精骑，准备今夜横渡洛涧。北府兵只有八千骑军，若这五千精骑于此役败北，等若北府兵的骑兵队部完蛋大吉。 何谦领命去了。 刘牢之向刘裕道：“趁尚有时间，你给我把此行经过详细道来，不可有任何遗漏。” 刘裕则是暗对谢玄心悦诚服，若非谢玄有此先见之明，在此布下队部，那纵使他掌握到敌人的精确行蔵，亦要坐失良机，徒呼奈何！ ｗＷW.ｉＳｊXｓ.ｃＯ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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