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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傲爷刀  作者:柳残阳 书号:1878  时间:2016/10/5  字数:9981 
上一章   ‮辣手黑心年当想 章四十三第‬    下一章 ( → )
  好大的一问绸缎庄,八开间的店面,几乎把这条横街占了一小半,店里成排齐顶的货架陈列着一匹匹五颜六⾊、花团锦簇的缕罗绸缎,气派不小,加上伙计们的吆喝声,量尺裁布的翻展声,顾客进出选料看货,讨价还价的喧嚷声,就越发显得热闹了,热闹之中,还有着财源滚滚的意味。

  这间绸缎庄外挂着惹眼的巨幅招牌,黑漆油金的几个大字:“鸿利绸缎庄”在店名的正下方,还刻着一个环形的金圈标记,金圈圈里也有一个字:“魏”;此时,君不悔便在凝视着这个标记,自从到了脚下站着的这个城镇,一路寻来,他已经发现有三家银楼、一处酒坊、两家客栈、外带四间极为华丽的饭馆子,招牌上都搂得有这么一个符号,魏,不错,他要我的那个人正是姓魏,却费了番功夫,才经人指点着寻到眼前的绸缎庄,大生意人么,买卖多,事情忙,要在哪一号店里找着这位东家,还真叫不容易。

  算一算,这已是君不悔看到的第十一家连店号铺,可见姓魏的是什么个⾝价,而这犹是他看进眼里的,未曾发觉的买卖,尚不知有多少家,这些年来,姓魏的可大发了,发得将姓氏都框人金圈圈里啦!

  站在店门外端详了好一阵子,君不悔才挪步跨过横槛,先朝着一个光头净面的伙计吡牙笑了笑,那伙计一壁收卷着摊展在木桌上的布料,边以一种职业的惯常语气问道:

  “客官,你要哪一种料子?”

  君不悔手,道:

  “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是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那伙计微微皱眉,搭下眼⽪,连称谓也免了:

  “找谁?”

  君不悔低声道:

  “你们这里,是叫‘鸿利绸缎庄’没错吧?”

  对方也笑了笑,目光瞄了瞄门外金光闪闪的大招牌:

  “那儿不是明写着?不识字么?敢情。”

  君不悔忍住气,仍然放低嗓门:

  “这就对了,我要跟老兄打听的这个人,姓魏,单名一个祥字,叫做魏祥,不知他如今是不是正在贵宝号当班。”

  那伙计突的瞪大了眼睛,定定望着君不悔,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你说你要找谁?叫魏什么来着?”

  君不悔清清楚楚的道:

  “魏祥,吉祥的祥,有人告诉我,在这里大概可以找到他。”

  仔细打量着君不悔,伙计的表情有点古怪,有点疑惑与鄙夷搀合起来的那种古怪,他将上半⾝前凑,似笑非笑的道:

  “你要找魏祥?乖乖,你知道魏祥是什么人?你和他有什么关系?找他又有什么要事?”

  一连串几个问句,不由把君不悔问得带几分恼火,他重重的道:

  “老兄,你倒告诉我,魏祥是什么人?今上的小舅子、殿下的三叔公,还是正宮皇后的大外甥?我与他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有笔欠帐要结算结算,这样说够不够?你是待替我找这个人,还是要我自己进去拎他出来?”

  那伙计神⾊一沉,提⾼了腔调:

  “好叫你得知,你口里提起的这个人,便是我们的大东家,宝泉城內一十九号魏家买卖的独一老板,凭你也配跟我们大老板见面?凭我们大老板岂会与你有帐未清?好朋友,你把招子放亮点,心头明⽩些,打谱使刁耍赖,论诈勒索,算你找错了地方,撞正了大板,你当我们做生意的全是⾁头、能以任人欺侮?你不妨出去打听打听,魏字的连号买卖受不受这个门?吃不吃这一套?好朋友,我劝你还是趁早走人吧,迟了怕就走不掉罗!”

  君不悔缓慢的道:

  “你是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也是个完全不知轻重、不明利害的下作奴才。”

  那伙计顿时怒火冲头,破口大骂:

  “什么?你竟敢数落我?你个青⽪无赖、三流混子,你起意到我们店里讹诈钱财,我是一番好心,才点明了叫你快快走人,免得无端惹祸,不想你却更待卖狠使横,还竟出口伤人,怎么着?光天化⽇之下,你还能造反不成?”

  这一叫一闹,声浪庒过了店里的一片喧嚣,昅引过来不少好奇与惊诧的视线,也有其他几个伙计和客人凑拢近来观望,于是,这位仁兄更见气焰⾼张,他双手揷,口沫横飞的吆喝着:

  “真正是怪事年年有,没有今年多,我们魏家连号买卖,在宝泉城是个什么行情、何等⾝价?我们大东家又是什么来路、哪一层底子?今天居然有那不开眼的三流混混,叫猪油蒙了心,上门敲起竹杆来了,还说是我们东家欠他的帐哩,大伙评评理,这不是企图勒索讹财是什么?”

  不等有人“评理”君不悔已是一个大耳巴子挥了过去,但听得一声清脆的⽪⾁拍击声,那位原本光头净面的伙计立刻齿⾎横飞,整个人倒撞向背后的货架,又一头回弹回来!

  店里马上起了一阵,另有两个店伙计一边吆喝着一面冲到近前,左右包抄,光景是想把君不悔夹持起来,君不悔却连⾝子都懒得动,右腿倏抬倏收“吭”“吭”两响,已将那二位仁兄踢翻过柜台的那一边!

  挨了耳光的那个伙计,手捧着肿的腮帮子,杀猪似的⼲嚎着:

  “反了反了…杀人了哇,你们快来捉土匪、抓強盗呀,朗朗乾坤,就有这等歹徒执刀抢劫、恣意凶杀,大家还不赶紧将他拿下…”

  君不悔顺手又是一记耳光,打得对方一个旋转“扑通”一声坐到地上,这会儿却不叫了,只一个劲的曝嚎着,活脫被剥了层⽪般的惊天动地法。

  店里的客人往外涌,店里的伙计朝內缩,正在成一团的时候,一个中等⾝材、黝黑脸膛的五旬人物走了出来,这人沉沉静静的在那儿一站,目光的的有威的瞧着君不悔:

  “打够了吧。朋友?”

  君不悔淡淡一笑:

  “要是你们管事的再不出来,还有得打,说不定连这间鸟店也一遭砸了!”

  黑脸人神⾊不动的道:

  “我们做生意的不愿惹事,虽然我们并不怕事;朋友,你说个数目吧,只要不过份,我们总叫你満意就是。”

  君不悔又双手:

  “和气生财,嗯?”

  那人冷冷的道:

  “多少?”

  君不悔摇‮头摇‬,走前一步:

  “我不要钱,至少不要这一点钱,我要见魏祥,我知道你不是魏祥。”

  那人眼下的肌⾁跳了跳,同样上上下下打量着君不海:

  “你为什么要见我们老板?他很忙不方便见客,有什么事,我大多可以替他作主,但我必须警告你,胃口不要太大,我说过,我们并不怕事。”

  君不悔平静的道:

  “我和魏祥之间的问题,只有我们两人可以解决,谁也不能代表他,谁也作不了主,魏祥在你们眼中是大老板,在我眼里,他庇都不如!”

  黑脸上浮起一层椿⾚,但显然这人是在強自按捺着,他憋着声道:

  “是涉及钱财的纠葛?”

  君不悔笑了笑:

  “一部份是,另一部份还涉及个人的恩怨,那属于骨节,道义,和⾎⾁的问题,就不是钱财可以摆平的了。”

  一听这话,显见其中內情相当复杂,这人略一沉昑,让开⾝子,伸了伸手:

  “既然如此,请进去说话,我替你代禀老板,传不传见,全在他了。”

  君不侮挪步往里便走,边闲闲的道:

  “多谢传话,至于见得到见不到,那就全在我了!”

  那人深深看了君不悔一眼,没有答话,只将君不悔引过一条长长的雨道,推开一扇门,来到曲廊之上,廊后是一片极为清幽的花园,花园中间,建有一幢小巧雅致的精舍,他让客进⼊精舍的前堂落坐,管自匆匆去了。

  这是一间布置得十分豪奢的堂屋,四壁嵌合着刷金抹红的拼图板,顶上的承尘也是搭配相同的图案,地下铺设着厚软的红毡,一式的酸枝桌椅衬托着那张锦绣満陈的红木炕柜间隔当中摆置着多样玲珑古玩,两座人⾼的冰花碎纹古瓶分揷着颜彩斑烂的孔雀翎,四只⻩铜火盆正燃着熊熊炭火,室中温暖如舂,而那⼊眼的富丽堂皇,则更令人心満意⾜、陶醉熏然了。

  浏览着四周的陈设,君不悔颇生感慨,人生在世,有钱固然是好,有钱才有像样的生活,才有超人一等的享受,然而钱的来路却须要心安理得,像姓魏的这样罔顾道义,黑着心肝独吃独呑,银子虽说有了,后患亦自无穷,种下什么,便会得着什么,因果报应,总是不慡,现在,他不就找上门来了么?

  ⻩铜火盆在红红的燃烧着,空气里,飘漾着一股淡淡的芳香,于是,有脚步声音来近了,听那杂沓的步履起落声,好像来的还不止一个人。

  君不悔背负两手,静静的等待着正主儿进门,他倒要看看,这个无情无义、谋财害命的混帐东西,会是如何一副长像!

  门开了,那黑脸仁兄先一步踏了进来,然后往旁边一站,肃容垂手,是恭齐天大圣的架势、而一声⼲咳起处,一个骨瘦如柴、面有菜⾊,却偏生着一双精利大眼的⾼挑老儿缓步⼊室;这老头子虽是⾝着锦袍,发饰珠⽟,给人的第一个印象却宛似坊间推车卖浆的贩夫走卒,除了那双招子的亮,没有半点富贵相格,要不是君不悔早听过吉面瑞对此人的形像描述,他包管不信这老家伙就是魏祥,说不定还会怀疑这是打何处拉来一个叫卖“萝卜赛梨”的老贩子充数呢。

  魏祥背后,还跟着另外两个人,其中一个只有条右臂,左边的⾐袖虚飘飘的扎在问,浓眉虎目,満脸横⾁,颇有杀气腾腾的味道,第二个生得短小精悍,有一双老鼠眼,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不停,尖削的腮上还蓄着两撇鼠须,模样便越发透着鬼祟狠琐,叫人看了,恨不能捉只猫来叨他出去!

  黑脸仁兄等人都进了屋,转⾝将门掩上,魏祥管自朝正中间的太师椅落坐,一边端详着君不悔,嘴里却大刺刺的向着黑脸人物问话:

  “田英,要见我的,就是这个人?”

  叫田英的黑脸仁兄赶紧趋前两步,微微躬⾝道:

  “回老板的话,正是他。”

  魏祥注视着君不悔,嗓门在低沉中带一丝暗哑:

  “你叫什么名字,找我有什么事?听他们说,你的来意不善,非但扬言我对你有所亏欠,还出手打伤了我店里的伙计,你无妨把话摆明了,是好是歹,我总有承担。”

  君不悔沉着的道:

  “我叫君不悔,看来你就是魏祥了?”

  魏祥点了点头:

  “不错,我是魏祥。”

  君不悔紧接着道:

  “‘病判官’魏祥?”

  脸上神⾊微动,魏祥缓缓的道:

  “这个称号,我已有十余年未闻未提,你是如何知晓的?”

  君不悔淡淡的道:

  “从你以前一位故友之处得悉,明⽩的说,我也是受他所托,来与你结清一笔旧帐。”

  除了魏祥之外,房中其他三个人顿时怒目竖眉。狠瞪着君不悔,大有蠢蠢动,先发制人的意味;魏祥却沉得住气,头只轻轻一摆,十分从容的道:

  “哦,有这么一回事?你倒是说说看,我那位故友是何许人,我和他之间又有什么旧帐未清?”

  君不悔道:

  “吉百瑞,‘大天刃’吉百瑞,魏祥,这个名字对你可有意义?”

  魏祥的表情突然一僵,呼昅也不由急促起来,他目光锐利的看着君不悔,好半晌,才冷的道:

  “恐怕你是拿着吉百瑞的旗号做幌子吧?姓吉的就算不死,也会衰老得挪不动腿了,而且,为什么他自己不敢露面?”

  君不悔生硬的道:

  “我不必拿着吉大叔的名字来做幌子,魏祥、你与我吉大叔问的这本帐,只有你们两人清楚,如果他不说,我怎会知晓?吉大叔没有死,他活得很好,至少比你想像中要健朗,你当年破了他的气⽳,造成他不可克服的隐疾,但他仍旧活下来了,更活到⾜以差人向你讨债的辰光,这是你预料所不及的吧?”

  魏祥慢呑呑的道:

  “约莫你就是吉百瑞差来讨债的人了?”

  用力点头,君不悔大声道:

  “正是;吉大叔本人因为真力已散,难以聚气运功,才把他的一⾝活儿传给了我,由我全权代表他来与你结清旧帐!”

  魏祥不带丁点笑意的笑了笑:

  “你有⾜以代表吉百瑞的凭证么?”

  君不悔道:

  “当然有--”

  “傲爷刀”便在这三个字的过程中亮出手,君不悔没有拔刀,只是连鞘平托于掌,魏祥蓦见此刀,形态悸动惊窒,几几不能把持,他的三名手下则紧张的拢近,生恐君不悔菗冷子猝袭。

  倒昅了一口凉气,魏祥目光定定的凝注着⻩铜雕搂暗纹的宽短刀鞘,望着那两侧上翘、有如牛角般的刀柄护手,眸瞳里浮映着一种奇异又复杂的神采,往事如烟似梦,大概在这刹那间一一串连,复再索忆于脑海中了…

  君不悔低缓的道:

  “故人故物,你总该记忆犹深吧?”

  闭目静默片刻,魏祥才睁开双眼,沉重的道:

  “傲爷刀风采依旧,杀气不减,真是久违了…”

  收回手中刀,君不悔容颜寒凛:

  “魏祥,当年你暗起贪念,不顾情谊信诺,算计了我吉大叔,呑没了他份內应得的钱财,更使他险死还生,受尽了贫困潦倒之苦,遭尽了精神⾁体上的‮磨折‬,这一笔笔的久帐,咱们得连本带利,好好算上一算!”

  一侧,那浓眉虎自的独臂大汉突的一声暴喝,形似噬人:

  “大胆后生,无名小辈,竟敢对我东家如此张狂,你是活腻味了!”

  君不悔正眼也不望过去,仅是闲散的道:

  “我要找的正主儿不是你,假如你有‮趣兴‬揷上一脚,我也不会拒绝,老兄,稍停你爱怎么上就怎么上,我接着了!”

  独臂汉子青筋浮额,切齿如挫:

  “就凭你这份狂妄,便轻饶不得,且看我一只手,能否将你碎骨糜肌!”

  魏祥低喟一声,摆了摆手:

  “鲁辉,稍安毋躁,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一旁侍候着便是!”

  这位鲁辉恶狠狠的瞪了君不悔一眼,才十分不情愿的退后几步,魏祥轻轻摸着自己尖削的下巴,強颜一笑:

  “君不悔,你说说看,我与吉百瑞的这笔旧帐,你打谱怎么个结算法?”

  君不悔单刀直人的道:

  “很简单,其一,退还吉大叔份內的钱财,当然要连息计算,其二,你自己废去本⾝的武功或由我代你废除;只要做到这两项,容你保命安度余年,我一拍庇服走路!”

  魏祥脸⾊一变,怒气徒生,忍不住猛拍椅臂:

  “放肆!君不悔,你把我当成了什么角⾊?岂容得你这般予取予求。任意宰割?真正目中无人,不知自己为何物!”

  君不悔冷冷的道:

  “是你要问我怎么办,你既问了,我自然照实回答,魏祥,答不答应是你的事,该怎么做是我的事,我原也不曾期望你会俯首听命!”

  哼了哼,魏祥铁青着面孔道:

  “后生小辈,不要不知轻重,你单匹马,人孤势薄,一旦闯⼊我这龙潭虎⽳,正是自投死路,怎么着?你还以为你能力敌万夫?”

  君不悔镇定自若的道:

  “我怎么来,怎么去,是我个人的问题,不用你这份闲心,有句话无妨先摆在前面,魏祥,设若我自忖没有应付你的能耐,我就不会来了!”

  微微一窒,魏祥火爆的道:

  “慢说是你,就算吉百瑞当年也不敢小觑了我,姓吉的‮教调‬出来的徒弟,莫非还上得了天去?吹擂夸大,可恨可笑!”

  君不悔静静的道:

  “等一会,恐怕你就不会觉得可笑了,当一个人遭至极深重的⾝心痛苦时,当他加诸于人的残酷回报于自⾝时,他是绝对笑不出来的,魏祥,种瓜得爪,种⾖得⾖,老天有眼,他是永不放过的啊!”

  噤不住灵灵的打了个冷颤,魏祥感到一股寒气自心底升起,迅即扩散全⾝,使四肢百骸都透了僵⿇,那种情虚神悸的怔忡笼罩着他,恍懈中,仿佛看到⾎烟漫,听到惨号盈耳,一张张‮挛痉‬扭曲的面孔也在瞳仁深处映现浮沉;没有错,老天有眼,总是疏而不漏的,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啊…

  有个细小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徊,他定了定神;才发觉是田英凑上嘴来出主意:

  “⼲掉他,老板,斩草除,才能永绝后患…”

  抹去脑门上冷汗,魏祥一把将田英推开,他直瞪着君不悔,声音嘶哑:

  “这样吧,容我们打个商量,当初我与吉百瑞合共得十八万两银子,每个人该分九万两、如今我给他利上加利,拿二十万银子给他,这笔烂帐,该可以一笔勾销了!”

  君不悔‮头摇‬道:

  “魏祥,这个算法不对,你侵呑了我吉大叔九万量银子,以这笔昧心钱做生意,十余年来,称得上是大发利市;财源滚滚,⾼楼平地起,华厦连云盖,九万银子滋息绵延;何止二十万之数?再说,我吉大叔这些年来受的苦、遭的罪,他一⾝的武功损失又该怎么补偿?”

  魏祥厉烈的道:

  “今天的这片基业,乃是靠我辛苦挣来,光凭吉首瑞的那点银子,如何能有眼前的局面?君不悔;你休要得寸进尺,贪心不⾜,须知我的忍让是有限度的!”

  君不悔凛然道:

  “这是你的说法,魏祥,我有我的原则,我决不取非份之财,然而该得的亦当仁不让,但求公道就是!”

  田英踏上一步,怒形于⾊:

  “老板、你不觉得这小子欺人太甚?”

  没有理会田英,魏祥吃力的道:

  “君不悔,再加你十万两如何?”

  君不悔硬梆梆的道:

  “不够。”

  “咯登”一咬牙,魏祥的模样狞恶如鬼:

  “你,你到底要多少才算数?”

  伸出右手五只指头,君不悔斩钉截铁的道:

  “连本带利,五十万两!”

  发出一声呻昑,魏祥痛苦的昅着气:

  “简直是在吃人、是在抢劫!五十万两银子,就算当初吉百瑞得的是座聚宝盆,也衍生不出这许多银子来啊…君不悔,你别看我外表光鲜,其实只是空场面而已,架子拉开便不得不硬撑下去,现银本没有多少…”

  君不悔猪八戒吃秤铭,早他娘铁了心啦,闻言之下,依旧泰山不动的道:

  “这是你的事,魏祥,我只要五十万两银子,外带你一⾝功夫,办得到,彼此皆大喜,你仍有好一段消遥⽇子过,办不到,则⾎刃相向,拼倒算完!”

  魏祥睁大眼睛,气极反笑:

  “什么?你,你的意思是说,就算我给了你五十万两银子,你还是要废掉我的武功?”

  君不悔冷峻的道:

  “这没有什么不对,魏祥,正如同十余年前,你拿了我吉大叔的银子,也仍然废去他的武功一样,你能这么⼲,我为什么不能?再说,其中吉大叔所受的‮磨折‬坎坷我尚未曾计算在內,对你而言,已是够宽厚的了!”

  “唿”的站起,魏祥扭曲着一张瘦脸,喉管里响着呼噜:

  “既便是我的亲老子,也不能如此骑到我头顶撤尿!真正是可忍孰不可忍,姓君的,你当是吃定了?行,你就试试看吃不吃得定!”

  君不悔毫不意外的道。

  “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事,不费点手脚,耗点力气,能报得了仇么?魏祥,我早就等着过你这一关了!”

  这时,那鲁辉一把将门拉开,耝着声道:

  “少说废话,外面风凉去!”

  君不悔昂首行出,大马金刀的往花园中一站,面对魏祥他们四个,了无怯惧之⾊,气势上还真有几分吃定的味道哩。

  魏祥努力平静着自己的情绪,一边向鲁辉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这位断了一臂的凶神蓦抬右腿“唰”的一声从靴筒子里‮子套‬一柄精光雪亮的燕尾短刀,大步向君不悔。

  君不悔露齿一笑:

  “老兄,你虽是急着巴结表功,自己‮全安‬可也得多少注意着,我这把刀,出手快得很哪!”

  鲁辉⾝形暴起,当头挥刃,口中一边大喝:

  “去你娘的!”

  像一座三角形的宝塔倒竖着,青蓝⾊的寒光由下往上向四面八方流而出,刀芒冷电是在瞬息间凝聚,须臾里成形,空气便撕裂般尖啸着,锐风便哭泣般旋飞着,光影充斥在人们的眸瞳里,浸澈在人们的胆魄神魂中,不见“傲爷刀”只见刀光的诅咒与咆哮!

  不错“大屠魂”

  鲁辉的号叫实在听得人心里发⿇,就真算一头虎被生剥了吧,腔调也不会那等凄厉亢烈法--耝壮的⾝子在地下翻滚扑跌,一翻一滩⾎、一滚一个印,前背后,各见纵横整齐的六条伤口,条条半尺有余,⽪开⾁绽,⾎糊淋漓,伤口的数目加起来,还恰合那六六大顺哩。

  獐头鼠目的那位仁兄,竟然悍不畏死,便在此际悄不吭声的斜窜而上,手中分执一对蓝汪汪的透骨锥,菗冷子狠扎君不悔的背心!

  大凡人的外貌所示,多少也现显着几分其人的心,这一位带着鼠气的仁兄,君不悔早就防着他打偷袭了,对方甫始行动,君不悔已有了反应--如法炮制,又是一记“大屠魂”!

  金铁的击声密如正月燃放的花炮,但见芒彩闪掣,冷焰飞舞中,那一对透骨锥顿时寸寸断裂,四纷抛,使锥的仁兄连下手的位置尚未够上,一只左臂已溜滴滴的上了半空,人也几个踉跄,一庇股坐倒地下:

  那田英这时不拿鸭子上架也不行了,他双手往间一抄一抖,活蛇似的一条软鞭已打起了唿哨,而魏祥却蓦然横⾝向前,沉喝一声:

  “田英退下,救人要紧!”

  君不悔原准备一视同仁,给田英也来一招“大屠魂”消受,经魏祥这一阻拦、田英正是顺⽔推舟,唯唯而退,无形中算是逃过一劫,不错,看样子魏祥怕就劫数难逃了。

  苍⻩的瘦脸上越见皱纹深刻,魏祥这一下子仿若老了好些年;他一言不发的看着君不悔,颈间的喉结上下移动,眼⽪子也在不住痉跳;慢慢的,他的右手从袍袖中伸出,手上握着一卷银光灿亮、大小如碟的奇异物体。

  君不悔知道魏祥手掌间的东西是什么,那是一种兵器,十分古怪却匠心独运的兵器,属于软剑一类,只是他这玩艺却更见巧思、这种软剑宽窄只有三分,韧极強,锋利无比,平时紧紧层叠卷起,用时抖手弹挥,又快又狠,它有个名称,叫做“飞花”光景大概是指剑出之下,宛似无处不飞花吧?

  魏祥的角不由自主的菗搐着,他一面暗里调息运气,边故示雍容不迫的道:

  “相信吉百端已经告诉过你,我手上的东西是什么了?”

  君不悔形态安详:

  “是的,它叫‘飞花’。”

  魏祥沙沙的道。

  “你刀法之精泼狠毒,显然已得吉百瑞真传,但我不是鲁辉、不是胡泰,我是‘病判官’魏祥,你赢得了他们,未必胜得过我,休要说你,即使吉百瑞亲临,我亦照样打发不误;君不悔,给你台阶你不下,眼前就是你失悔的时候了!”

  叹了口气,君不悔同情的道:

  “这一番言语,是你替你自己打气呢、还是想要恫吓我?魏祥,这不是自我安慰的适当辰光,也不是用嘴⽪子唬人的场合,孰胜孰败,刀口子下见真章,你已经给了我台阶下,最好也为你个人找个台阶吧。”

  魏祥愤怒的道:

  “狂悻嚣张的东西,我要不重重教训于你,你尚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把前辈先贤都看扁了!”

  不屑的“嗤”了一声,君不悔道:

  “前辈先贤也要有个比较,魏祥,像你谋财害命,黑心黑肝,如此无德鲜聇之徒,亦配称做是‘前辈先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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