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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傲爷刀  作者:柳残阳 书号:1878  时间:2016/10/5  字数:9273 
上一章   ‮心透冷情人透猜 章六十二第‬    下一章 ( → )
  君不悔忽然涌起一阵悲哀的感触,他不知道是为自己悲哀还是替盛南桥悲哀,这些前辈,这些先贤,这些道貌岸然,満口仁义道德的⾼人奇士,临到利害攸关的紧要时节,立刻就会态度大变,本流露,说什么谦怀和蔼,提什么宽宏大量,完全是一片虚伪,半调子儒雅。

  忍住肠胃间的翻腾,他非常平淡的道:

  “前辈,晚辈来意,已再三剖心以陈,信与不信,全在前辈睿智之间,至于辛前辈受伤流⾎,并非晚辈执意加害,乃是辛前辈相太甚,屡施杀着,晚辈若不豁力抗拒,便难以周全,⽩刃对,又是命为搏,谁也不敢稍存退让,晚辈伤了辛前辈固是不该,但辛前辈如伤了晚辈,则前辈又怎么说?”

  盛南桥大声道:

  “那是怪你学艺不精,自取其辱!”

  一君不悔眼下肌⾁跳了跳:

  “既然这么解释,反过来也是一样;公平较斗,总有胜负,希望二位前辈亦能看开,勿以莫须有之罪名相责!”

  盛南桥怒极反笑,喉头带着呼呼的低

  “你很会狡辩,很懂得推卸之术,但今天任你⾆灿莲花,亦改变不了既成的事实,推托不了你应担负的责任!”

  君不悔已经准备拼死一战,心情反而平静下来,横竖不过刀头见⾎,好歹只是关,说穿了,也没有什么可含糊的,他放松脸部紧绷的肤颜,居然能够侃侃而谈:

  “前辈,从我一进门,就表明了此来的目的,承蒙前辈惠见,我十分感,在府上各位的议决下,先是令大少君代替前辈出阵,我幸而小胜。继由不相关的辛前辈咄咄战,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算是试手吧,大少君试过了,继而辛前辈,两番轮回,岂不嫌多?我虽同意由辛前辈接第一场,大少君就不抢在前头,大少君既下了场,辛前辈便不应二度挑斗,现在我--受教竣事,前辈又跟着出战,更将一项错不在我的帽子扣上我头顶,其中理之曲直,前辈自然心里有数…”

  盛南桥当然心里有数,只不过事到如今,不但要护名,更且要护友,任什么曲直也顾不各了;他形态沉,语调僵寒的道:

  “不管怎么说,君不悔,你是这一切祸患的罪魁,你是始作俑者,所以,在较技论艺之外,我们双方都必须搭上点缀头,⾎也好,命亦罢,且看彼此的造化了!”

  君不悔苦着脸道:

  “前辈,这可是你着我这么做,并非我的本意--”

  盛南桥冷然道:

  “如若你的本事够好,这应该正中下怀才对,除了挫败我,犹能带点⾜资纪念的成果回去,吉百瑞岂不益发大乐?”

  敌了敌发⼲的嘴,君不悔吃力的道:

  “晚辈候教了…”

  盛南桥斜走一步,只是跨了这么一步,那把挣亮透寒的鬼头刀已不知从什么地方变了出来,他随手轻晃,便如圈圈⽔中涟漪般扩散出波波光弧,刀在他掌握之中,似是能随心所的挥洒出万种火光、千般林泉!

  又呑了口唾沫,君不悔显得有些紧张,他的傲爷刀正举当,双目不敢稍瞬的凝视着对方,几几手连呼昅都屏住了。

  盛南桥静静的握着刀,静静的站立不动,意态悠闲安详,但在那种毫不亢烈的架势中,却散发着強烈的酷厉气息;淡淡的花香依然,周遭的景致柔婉,却再也没有先前所盈育的平和互谅味道…

  君不悔全神贯注,力透四肢百骸,在这一触即发的等待前夕,他好像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听得到⾎在体內的奔流声,甚至,他也能感应心底的呐喊,手上傲爷刀的颤动,傲爷刀似乎是在向他细语,呢呢喃喃的‮慰抚‬着他震悸的情绪。

  手心在出汗,君不悔握刀的五指骨节突凸,隐泛青⽩,而刀柄在冷硬中仿佛透出一股柔柔的温热,温热传进他的⾝躯,人和刀便宛似连成一体了。

  盛南桥还是没有动,还是从容的站立原地,像在等待什么。

  等待什么呢?

  君不悔纳闷的思忖着;小心翼翼的缓慢透出一口气--

  刀就来了,访若它原本就指着君不悔‮腹小‬的部位。

  ⾜尖点地,君不悔暴退三尺“大屠魂”立时展现!

  盛南桥本不闪不躲,他的鬼头刀炫耀之下宛似在虚空中雕刻出各种各形的晶体,有成排的钻菱,有‮圆浑‬的弧月,有掠尽的星角,也有疾矢般的雨芒,这些旋掣纵横的晶体,向君不悔的锋山刃流,配衬着迸溅四散的冷焰火花,盛南桥连攻连进,君不悔却节节退到七步之外:

  带伤观战的辛回天忍不住大声喝彩:

  “好!”

  盛沧盛浪兄弟虽不敢随便吆喝,却也不噤喜形于⾊,精神大振,只这一较手,功力深浅已显出,到底姜是老的辣啊!

  于是,君不悔的“天泣⾎”跟着出手,十六道虹光宛如十六条决堤的长河,怒涛奔浪,聚而又散,青蓝⾊的光华像是涵盖天地,极目所见,尽是那般茫然一片了。

  盛南桥一样不曾做退避的打算,鬼头刀刹时卷起寒波似云,锋刃闪腾流电如带,在浑厚精亮的莹彩层叠下反而上,而风雷之声隐云九天,气势之凶盛,劲力之沉猛简直无可比拟:

  君不悔的⾝形不住摇晃,脚步走斜,手上的傲爷刀弹跳晃,似乎随时都有脫手飞去的可能,他大口大口的息着,这种天气,居然已经汗透重袍!辛回天猛一拍手,大叫道:

  “再有一击,大哥,即省百年之忧!”

  盛家兄弟更是‮奋兴‬,盛沧还勉強沉得住气,只是満面欣喜之⾊,盛浪差一点就手舞⾜蹈起来,雀跃之情,近乎忘形!

  于是,盛南桥忽然步法倏变;以不可言喻的快速围绕着君不悔四周旋转,由于他的动作太快,看上去仿佛只是一团模糊的影子在飞旋,又似几十个⾝形在环接,就在这样的回绕中,刀出叉闪,宛同暴雨狂雪!

  这一式刀法,是盛南桥最最精湛的绝技杀着,名叫“千魂人家”出招以来,向不失手,虽未取⾜千魂,却也埋葬不少活人了!

  当然,盛甫桥已经不打算让这个挑战者活着回去,他要斩草除,一了百了“千魂人家”展现之下,又何在乎多添一缕冤魂?

  君不悔⾝临其境,顿时彻悟人家不是说着玩的,这一次,是真想要他的命了!

  在那鬼魅般飘忽的影子旋回下,在来自四面八方的锋芒汇里,君不悔蓦地立定不动,将他全部的神,全部的意志集中一点,再将全部的力道聚于双臂,由双臂贯注于刀⾝,尤其加上他全部的祈祷,碎然平刺而出--像是一道从穹幽劈落,盘古开天的‮大巨‬雷电,像是一抹启人混饨,照亮心灵的神光,更似果报的诅咒,创世前灭绝的烈焰轰腾于一刹,一刀刺出,风云⾊变、地动山摇!

  “大天刃”吉百瑞曾将他浸大半生的刀上心得撷其精华聚成三招绝式,这三招刀法,亦是所有刀法的巧妙总汇,虽千变万化,不离万流归宗;三招绝式各有名称,叫做“大屠魂”、“天位⾎”然后,就是他现在施展的“刃无还”三招相较,自然是一招比一招凶狠,一招比一招寡敌,到了“刃无还”也就真是刃出之后,或是敌不还,或是己不还了!

  回旋的⾝影淬然停顿,由几十个幻象回现为漫空的寒彩亦立时消散,只剑下盛南桥一声折制的闷哼,这位刀中之圣⾝形斜偏,在沾地瞬息又的摇立而起,这一⾝,却带得脚步踉跄,噔、噔、噔倒退出好几步远!

  殷红的鲜⾎自盛南桥肩头滴落,坠在青石板的地面,滩散成一朵朵暗⾚的⾎花,不丽,不刺眼,是一团团,他抬抬腿,示意两个儿子站起来,接着才吁了一口气:

  “只是肩膀上受了点伤,一刀之割,老⽪绽裂些许而已,不严重…”

  虽是一刀之割,虽仅老⽪绽裂些许而已,然则这一刀却不啻割在他的心肝,他的灵魄之上,这一刀,分清了胜负強弱,判明了修为深浅,审断出一宗十几年不曾了结的悬案,更砍缺了他半世的英名美誉,一刀之割,终生难弥!

  辛回天的双目凸瞪,光芒如⾎,他咬着牙道:

  “这一刀,就要姓君的拿命来填!”

  盛南桥沉沉的道:

  “不急,回天,不急;事情并未终结,我们且看是否仍有目转余地…”

  对面,君不悔默默站立不动;他没有受伤,但⾝上⾐袍却有七处裂口--这七处裂口,自然是盛南桥的杰作,可是他们双方都明⽩,这决不是盛南桥有心留情,或执意相饶,乃是彼此问功力较试,盛南桥只,能做到划破敌人的⾐袍的限度而已,正如同君不悔的倾力攻击,亦仅能伤到对方肩头一样,这一场拼战,是谁也没有让谁,谁亦不曾有所保留,大家全豁上了!

  盛家兄弟分别站立起来,盛沧眼含痛泪,啼嘘无语,盛浪却是満面愤,不克自己,兄弟二人神情不同,有一点却无二致--皆是一副要替老⽗拼命报仇的形态!

  辛回天目注君不悔,嘴已在对盛南桥说话,声音非常细微:

  “大哥,你的心意与我正同,为了太哥的名声威望,此子断不可留,但是,还要大哥看得开,拉得下脸来才能成事!”

  盛南桥的声音含混:

  “你是说…”

  屋晓得自己这位大哥是明知故问,事到如今,也不由辛回天不担起这副担子来,他轻咳一声,用一种迫不得已的口气道:

  “姓君的刀法颇为狠,且有独到之处,连大哥在內,我们业已三战三败,大哥和我还挂了彩,照这情形看,以一对一我们都不是敌手,然则,以四对一则绝对稳胜算,只要大哥肯破除情面,暂时忘却武林传规,我们四个并肩子上,包管能把姓君的摆平!”

  盛南桥双目半开,怔忡不语,眉字却深锁着--他不是不好意思这么做,老脸已破,还有什么可顾忌的?他只是在考虑,成功与不成功的后果该如何收场?

  辛回天又小声道:

  “事不宜迟,夜长梦多,大哥,为了确保你我百年英名,已顾不得其他,好歹毒上这一遭,便永绝后患,不虑张扬!”

  旁边的盛浪也急切的道:

  “爹,你老人家要当机立断,眼下除了辛大叔所说的话,再无良策,时机稍纵即逝,爹要快拿主意,一待姓君的破围而出,就再也封不上他的嘴了!”

  辛回天紧迫的问:

  “大哥,我们上--”

  盛南桥闭闭眼睛,几乎不易察的点了点头。

  辛回天正向盛家兄弟示意准备动手,回廊折角处已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人影映现,乃是四五个健仆丫鬟簇拥着两位女子,一个是満头华发,富富态态的老妇,另一个青丝如云,体态轻盈,面貌更是姣好端秀一说来不是外人,竟是已与君不悔违多⽇的方若丽!

  一行人匆匆来近,那老妇面露惊慌焦的之⾊,未达阶口,已抢越两步,口里在颤生生的呼喊:

  “沧儿,浪儿,你们的爹与辛大叔怎么说叫人伤了?伤得重不重?可把我急坏啦!”

  盛沧盛浪兄弟不得不赶忙前,将⺟亲扶住,盛沧表情尴尬的道:

  “不关紧,娘,爹和辛大叔只是受了点小伤,没什么大不了…”

  盛者夫人不由连连跺脚叹息,目光四转:

  “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火爆脾气,什么天大的事不能平心解决,非得动刀动不可?伤了别人或伤了自己,都不是戏耍得的!”

  盛浪扶着‮娘老‬的手臂,却不让人过去:

  “娘,你老放心,不会有什么事,这里的问题爹与孩儿们自当快快了结,娘还是请回吧…”

  盛老夫人一抛手道:

  “不行,已经闹得⾎糊淋漓的了,你犹敢诓我没有事?怎么才叫有事?还非得出了人命方肯罢休?你两个别拦我,我一定要问问清楚!”

  板着一张面孔的盛南桥这时不得不开口了,他⼲咳一声,故意把嗓音放重,以增威严:

  “老太婆,是什么人多嘴快⾆跑到你跟前传这些谈话?这是男人的事,妇道人家不明就里,休要纠扰搅,你们且先进去,等一歇我自会将这来龙去脉给你说个明⽩!”

  盛老夫人却不吃这一套,她一见盛南桥半肩染⾎,面⾊透⻩,忍不住机伶伶的一哆嗦,跟着号出声来:

  “我的皇天,老夫子呀,你看看你这副熊样,一肩挂的⾎,満脸染着灰青,眼瞅着和个死人只差了那么一口气,可恨犹自逞強,风⼲的鸭子偏是硬嘴;老头子啊,你这大岁数,先求的是个颐养天年,百事和泰,次求的是个无灾无病,谋个善终,你却哪一桩都不想,哪一样都不顾,端端要去卖狠使狂,表那⾎气之勇,老头子,你如今的年纪可比不得往昔,我更不稀罕你在我面前扮好汉、称英雄,数十载⾎⾁江湖,我看怕了,过腻了,你还和什么后生小辈争什么強弱,较什么长短?莫不成越活越回去了!”

  盛南桥吃老这不管人前人后的一顿数落,难免脸上挂不住,他大喝一声,厉⾊道:

  “你是怎么了你?叫你进去就进去,少在这里同我罗嗦,如何做人处事,我自有主张,岂容得妾⼲涉!”

  盛老夫人平素里似乎不怎么含糊她这位⾝怀绝技的老公,因此任是盛南桥面如秋霜,发雷霆之威,她也毫无畏怯退缩的打算,反倒冲前几步,一手叉,一手差点指上丈夫的鼻尖:

  “老不死的,你以为摆出这副脸⾊给我看就吓着我了?你尽早给我收回去,别人怕你那把破刀,我老婆子连正眼都不屑瞧,你砍龙砍虎,莫非还敢沾我一⽑?怎么着?你横了心要作死,我拦你劝你尚且错了?你不想要命,我们这一大家口却还不打谱做那寡妇‮儿孤‬!”

  盛南桥气得竖眉突目,额暴青筋,却真正是奈何不得他的浑家,盛沧与盛浪兄全窝在一边,只剩下好言央劝的份,甚至连一向跋扈狂妄的辛回天,亦闷声不响,鼓不起胆量帮腔,形势竟闹得十分窘迫。

  另一侧,君不悔怔怔的望着方若丽,方若丽也愕然瞪着君不悔,两个人都极为意外,极感突兀,此情此境,怎会相遇于这么一个绝对设想不到的地方?盛老夫人又在气哼哼的问话:

  “老不死,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到底为了什么原因和人家动手,对方又是何方神圣?你们几个僵在此地又有什么打算?俗语道得好,一个巴掌拍不响,但凡有一方让步,事情也闹不起来,看眼前光景,你们这几个像是有火并硬豁的意思?”

  盛沧在旁低声下气的道:

  “娘,你老少这份闲心吧,一切自有爹来作主,包管出不了岔…”

  重重一哼,盛老夫人叱道:

  “你们⽗子三人一个鼻孔出气,我不听这些,叫你爹给我回话!”

  盛南桥僵着脸孔,忍着窝囊,憋住心头一口闷火,直直板板的道:

  “好,你要问,我就给你说分明,只不过在你知道事情始未之后,不要再来横阻竖拦,也好叫我们放开手解决问题!”他浑家亦非等闲,先不答应什么,只催促着道:

  “我这里听着--你倒是快说呀!”

  盛南桥僵硬的道:

  “多年以前,武林中有个擅长使刀的名家,号称‘大天刃’,名叫吉百瑞,大概你不会忘记这个人吧?”

  盛老夫人惊讶的道:

  “他不是曾经约斗过你吗?后来却又失约未到,下落不明,好些⽇子没有他的消息啦,怎么着?眼下的事可与吉百瑞有牵连?”

  盛南桥大声道:

  “姓吉的当年之所以失约,乃是因为遭人暗算,功力尽失之故,但他找我比试的念头却一直耿耿于怀,从未稍忘,他本人虽然难偿夙愿,却处心积虑‮教调‬出一个⾐铱传人,于是隔多年的今天寻上门来要同我比手过招——”

  盛老夫人朝着君不悔一撇嘴:

  “就是那个看起来木纳老实的后生?”

  “木纳老实”四字人耳,盛南桥心里就是一阵不舒服,他冷冷哼了一声,双眼翻动:

  “人不可貌相,老婆子,老实不老实岂是单凭一眼的印象?这小子玩起刀来风急云变,流⾎割⾁如同家常,心狠手辣得紧,你看看回天,再瞅瞅我,就全是这小子刀下杰作,木纳老实的角⾊会这么歹毒凶残?”

  盛老夫人愣了片歇,才低声道:

  “老头子,你是说…连你和回天都不是他的对手?”

  老脸一热,盛南桥却又不能不承认这铁铸的事实,他扁着嘴,显得相当吃力的道:

  “若是我们赢了,会是这副德?”

  靠近了些,盛老夫人道:

  “既分胜负,你们双方仍然僵持原处,又是个什么意思?”

  微微一窒,盛甫桥含混的道:

  “我们是防范那小子不存好心,借着赢家气焰,另有企图…”

  盛老夫人一愣之下立时怒道:

  “杀人不过头点地,较技试艺,争的是一个⾼低,搏的是一个強弱,赢就赢了,输也认了,居然还这么不甘不休,赶尽杀绝?我倒要问问他,那吉百瑞是如何‮教调‬他,吩咐他的?给了鼻子长了脸不是?莫非真认为我们盛家就这么好吃好欺,能以任人宰割!”

  憋了老久的辛回天,节骨眼上搭了一句:

  “是,大嫂,这叫是可忍孰不可忍!”

  盛老夫人愤然道:

  “待我来问他,是不是争了名还想要命?若这是吉百瑞的意思,我就叫吉百瑞永世不能做人,如是这后生自己的主张,我盛家上下一十九条命便摆在这里,看他如何收了去!”

  一边的盛浪知道这一问很可能便会露出马脚,他赶忙拦着道:

  “娘不必问了,这姓君的正是安着这么一条狠心,妄图将我盛家大小斩草除⽝不留,此等冷⾎之辈,何须与他徒费⾆?围而歼之,最为快当!”

  盛老夫人肥胖的两腮往上吊紧,眼⽪下的肌⾁不住跳动,声音亦变得尖锐了:

  “倒是看不出,表面上这么一个敦敦厚厚的小伙子,却偏有一副蛇蝎心肝,他伤了你爹与辛大叔,原是较技之后的惯常结果,我本已不打算追究,以免仇怨越深,更落人一个输不起的话柄,然而此子竟不以挫人名声、扬已锋芒为満⾜,犹待进一步流⾎残命,这种不留余地的恶毒心态,却是断断不可原谅,他要欺盛家无人,我就要他知道他算什么三头六臂!”

  盛浪暗中⾼兴,表面上仍然一派委屈之状:

  “娘说得是,姓君的虎狼其,决非善类,若不抑止他的凶焰,则⾎刃之下,我等何得幸免?不是我们嗜⾎好斗,这乃是保命自卫的唯一手段啊…”

  辛回天紧接着道:

  “大嫂且请回避,此处之事,大哥与我、沧浪两儿自有担当,必对大嫂有以待!”

  盛老夫人狠狠瞪了君不悔两眼,气恼之中还带着几分婉惜:

  “真想不到,卖相如此憨厚的一个年轻人,居然是一尊凶神!”

  说着,她无声的叹了口气,正待朝回转,廊阶上,方若丽突然开了口。

  “大娘,侄女的意思,大娘何妨问问那姓君的是否确实有这个赶尽杀绝的打算?断事判情,不该只听一面之词,总要两边查询过方称公允,直到如今,人家姓君的还不曾说过一句话呢…”

  刚刚准备挪步的盛老夫人,闻言之下先是怔了怔,接着又频频点头,连声道:

  “有道理,小丽,你说得有道理,那小伙子可不是没开过口?我差一点就疏忽了,对,好歹我也该亲自问个明⽩,他要真要有这种恶毒存心。便是生死自找,怨不得我们--”

  方若丽目光只盯在盛老夫人脸上,不敢稍稍移动:“反过来说,大娘,姓君的如果并没有这样的意图,就不能冤屈了人家,也正好借此化⼲戈为⽟帛,双方鸣金收兵,求个吉祥和气,皆大喜!”

  盛老夫人笑道:

  “乖小丽,你出的主意真叫好,我这就来问问明⽩

  就因为方若丽临时揷进这么几句话。使得整个形势大变,气氛也立趋缓和,从盛南桥以次,盛沧还能保持从容,辛回天与盛浪不噤脸都绿了,连盛甫桥亦深深皱起了眉头,意含责怪的瞪着方若丽。

  盛老夫人回走几步,尚及发话,盛浪已往他‮娘老‬面前一站,却怒冲冲的朝着方若丽喝叫:

  “小丽,你算怎么回事?你是吃错药了还是怎的?姓君的与你非亲非故,你凭什么帮着他说话?胳膊时子往外拗也不是这么拗法!”

  方若丽不气不恼,只陪着笑,婉婉柔柔的道:

  “盛二哥,你千万别误会,我这样做,全是为了大家好,这个人如若有心逞凶,等他亲口表明,我们杀之无憾,今后谁也不能说长论短,给我们按帽子,万一他没有这种心思,就犯不上大起⼲戈,亦可避免双方可能的伤亡,两全其美的事,又为什么不做呢?”

  盛浪怒火暴升,耝厉的咆哮:

  “本不用多此一举,还有什么好问的,我们的判断决不会错,只有歼杀姓君的才是唯一自保之途,其他全叫扯淡!”

  这一喧闹,把个盛老夫人惹⽑了,她面孔一沉,嗓门都变了调:

  “小畜牲,你红口⽩牙在吐些什么浑话?为娘要分个清⽩,问明底蕴,把事情曲直作个论断,一则不让你们⽗子背上以众欺寡,⾎手逞凶的骂名,二则说不定可以消弥争瑞,止息杀伐,这一番苦心,难道你叫做扯淡?辛而是小丽提醒了我,才使我想到这步棋不能不走,光凭一面之词下定论,确然难算公允,小丽的话很有道理,你冲着人家叫嚣什么?简直毫无教养,莫名其妙!”

  盛浪黑脸泛⾚,犹自争辩:

  “娘,这怎么能怪我?原本定规好的做法,小丽却揷进来瞎搅合,口气偏又向着外人,这不是窝里反么?她--”

  盛老夫人连老公的帐都不买,儿子则更不在话下,她猛一把推开了盛浪,发起主⺟的雌威来:

  “住口,给我滚到一边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我老太婆不哑不瞎,更不是⽩痴,怎么一码事我自己辨得出,你这畜牲再要多嘴,我便家法侍候,到时别怨为娘的不给你留脸面!”

  于是,盛沧暗扯了乃弟的⾐角,抛了个眼⾊,盛浪这才悻悻退下,一边嘴⽪翁动,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事到如今,连盛南桥都不能再加拦阻,辛回天就益发没有辙了,他深知自己这位大嫂外和內刚的脾气,不动无名便罢,一朝真个起了子,什么⿇烦都敢担当,而且没有了断决不甘休;盛南桥表面是一家之主,威严十⾜,遇到节骨眼上的事,却也不得不听他老婆几分,盛南桥皆是如此,他做兄弟的还有什么⽪调?  Www.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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