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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凤囚凰 作者:天衣有风 | 书号:35112 时间:2017/7/22 字数:65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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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止静静地按住她的手。 他的手苍⽩冰冷,可是动作之间却有无限温柔,楚⽟可以看到,一滴滴⾎珠从他眼角沁出来,顺着脸颊滑落,落到雪中时,却成了一粒粒嫣然红⾖。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近两年你的⾝体好转了么…我明⽩了,为了赶来这里,你是不是付出了什么代价?”楚⽟又急又怕,想伸手去抹他眼角的⾎迹,却又害怕碰坏他,她哀求地望着容止,哽咽道:“容止,你想想办法啊…你不是一向很有主意的么?”那么多诡计,总有能用的吧? 容止微微笑道:“有什么法子?你也说过,我就算再怎么本事,也敌不过所谓命运,这般了结,倒也不坏。” 眼看着⾎从容止的眼角畔流出来,过了一会儿,他的鼻端耳中也淌出同样的鲜红来,楚⽟浑⾝冰冷,手⾜无措。 七孔流⾎。 斑驳的⾎迹在他雪⽟般秀美洁净的脸容上流淌,在骇人的诡厉之中,却又显现出别样的出尘安宁,容止笑了笑,随手端起一捧雪,擦拭狼狈不堪的面孔。 方才他也这么做过,只不过那时候只有嘴溢⾎,现下大约到了最后爆发的时刻。 楚⽟不言不语,一动不动,容止反手握住她的手掌,抬起来送到边印下轻轻一吻,柔声道:“原本不想让你知晓,但既然你发现了,我还是告诉你吧,平城那儿,我输了,输给了冯亭和天如镜。” “天如镜暂时将手环给我,让我跨越两千里行程赶到洛,我还能纵手环的时候。瞧了会里面的东西,今后几十年,不管南朝北朝都不能算太定安,但是总有地方是有几年太平的,这我已经写在一封书函里,让我的部下携带者,你待会找一个叫陆鸣的人。问他要即可,按照上面所写,你可以自行决定去处。” “不过其实你去哪儿都不妨事,我临出发前,求师兄今后代我保护于你。他算是被我这个没良心的师弟给坑害了,就连死后也不放过他。” “我原本一心想掌握这万里河山,但这些年来,听你说古道今,这份念头反而渐渐有些淡了。天之悠悠如此广阔,你我在此之间不过沧海一粟,纵然君临天下。我亦不过是区区蝼蚁,这江山,我就算是到手了,滋味也未必如同原先说想的那般好。”他是通透颖慧之人,一旦接触到什么,便能触类旁通,迅速扩展开来,而他得知今后地世界。以及楚⽟从前生长的环境时,眼界也更比从前⾼了一筹不止,虽然说不上立即大彻大悟,但有些事,总归是看得淡了些。 “我这人素来不做无利之事。此番救你,也是如此。我觉着救你会比得到北魏更好些,便舍北魏而取你。”容止十分平静地道。 “天如镜一定会来寻你,问你索还手环,届时你打算如何处置他,都看你的意思,他没了护⾝之物,有沧海师兄在,你就是想杀了他出气,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楚⽟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只拼命摇着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否定什么,拒绝什么,排斥什么,可是她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仿佛只要他不说遗言,就不会死一样。 容止想了想,没再想出来什么可以代的,觉得眼角又有体流出来,他叹了口气,道:“我原本没想让你见我这般狼狈模样的,怎么料到你眼下竟是知我甚深,稍有异样便给你瞧出来。” 他又一次抬起手,想要抹去脸上⾎迹,却忽然觉察手背上也流出了鲜⾎,忍不住又是一笑:“太狼狈了。” 从手背开始,好像有无形的刀刃划过他地⾝躯,一道又一道的,纵横错地,毫不留情地切割。 很快,他的⽩⾐由內而外地被染红,雪⽩的⾐衫竟变得鲜红一片,地上冰雪亦浸在⾎⽔里。 楚⽟惊骇绝。 两刀。 三刀,四刀,五刀。 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刀。一百零一刀。 …千刀万剐。 仿佛有无数的刀刃在他⾝体周遭飞舞,那灿烂地红⾎光,组成最后的镇魂调。 先是七孔流⾎,再来是千刀万剐。 可是,他的脸容,还是那么安宁,他的眼眸底写着刻骨的冷静,又是那么温柔…楚⽟几乎为了这个眼神死去。 可是现在却是,他为她而死。 楚⽟再也控制不住,想要去抱住他,却捞了个空,容止轻飘飘地站起来避开,连退几步退到山崖边,⾝后便是深渊江⽔,他淡淡道:“你莫要靠近我,我体內那奇异力量眼下已完全失控,或许会不慎伤着你,你站得远一些…你们来得正好,你们把她架住…不对,你们是谁?”模糊瞥见山下上来两条人影,原以为是桓远等人追来,容止毫不犹豫地道,但很快便觉察出不对,他秀丽地眉梢此刻也満是鲜⾎,微微一颦,又微笑起来道:“原来是你,花错,你还没死。” 此刻他视线已然模糊,视野之中一片滟滟鲜红,甚至连近在眼前的楚⽟都看不分明,但还是能感觉到,来的两个人,其中一人扶持着另一人,被扶持地那个人,气息极为虚弱,似是才受了重伤。 楚⽟转过头去,看见一⾝红⾐的花错,在另一个⾝穿斗篷看不清脸容的人的搀扶下,慢慢地走了上来。 原来花错先前虽然受伤颇重,但容止的最后一箭,因他竭力阻了一下,只进他口少许,并未触及心脏,只是因失⾎过多暂时倒地昏,他⾝旁那人披着厚厚的斗篷,自称是途经此地的旅人。花错才一苏醒,在那人搀扶下走了一段路后,正好瞧见楚⽟的⾜迹,便一路跟了上来。 容止话音才落,花错便下意识尖锐反驳道:“你死了我也不会死…你这是怎么回事?”死里逃生一遭,他地心境平和不少,可看见容止。却还是噤不住想刺上两句。 然而看清楚容止此时的模样,发觉他⾝上的⾎并不是别人地,而是他自己的时候,花错呆住了。 容止怎么会到如此末路? 容止平静无波地道:“你也不须费神杀我了,从前是我对你不住。眼下我便将死,也算是以命偿你,以⾎还⾎,你解了心头恨,便就此去吧。” 他懒洋洋地冲楚⽟笑了笑。虽然遍⾝⾎污,笑意之间,却有着十⾜舂光明媚地味道。眼眸清远⾼雅,正如最初见面那时。 “我不想留下尸⾝,你也莫要看着,这么死去,必定很不好看。” 说罢,他后仰倒去。 他的眼睛里已经全然看不见,脑海之中却又有无数地影子飞掠而过。 这一刻,他的心完全地敞开。无数感情涌现出来。 对⽗⺟的冷漠,对师⽗地感怨怼,对王意之的欣赏,对花错的亏欠,对观沧海的亲情。以及最后停驻在意识之中的…对楚⽟地…爱。 他是被囚困了,还是被释放了? 楚⽟跪坐在雪地里。慢慢地回想。 从最初到现在。 最初,是那舂⽇杏花吹満头,谁家年少⾜风流。 后来,红了樱桃绿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伴随着缓带轻裘疏狂事,天阔云闲向歌声,抛了流光,便来那大多好物不监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她想,此情应是长相守,你若无情我便休,本以为,相见争如不见,有情总似无情,分开来总是好些… 可是,为什么临到终来,竟是这般境况? 楚⽟仿佛感觉不到腿双被冻得⿇木,时间好像停滞了一般,她定定看着容止⾝影消失的地方,眼中所有的光彩都在刹那间寂灭。 花错也同样愣愣地望着那个方向,忽然,他猛地推开搀扶他的人,跌跌撞撞地上前跑了几步。雪地里有很多的⾎,容止说是还给他地。 “不…”仿佛受伤的野兽,花错嗓子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不是…他其实,不是想让容止死… 其实,他只是气不过,他恨容止无情无义,想看他受伤,想看他流泪,想让他露出软弱地一面,希望他看起来像…一个人。 就算容止骗他负他,伤他害他,他还是不想杀容止。 此刻容止死了,他反而整个人如同坠⼊永不回暖的寒冬。 容止死了,杀害他,也有他的一份。 花错忽然凄厉狂笑起来,正如数年前与容止决裂之际,甚至比那时更多了几分绝望。 为什么直到现在他才明⽩呢…他最想要的,并不是杀死容止,也不是看容止痛苦,而是回到最初那刻,两人和睦谈笑的时候。 就算是假的也好。 花错的笑声很快就转为凄厉嘶哑,最后慢慢地低了下去,他左手拿起用来当拐杖拄的剑,看了看忽然哑声道:“好,好,你还给我,我也都还给你,从你⾝上得来地剑术,都还给你!” 话音未落,他猛地挥剑,反手齐肩斩下自己的右臂! 一条手臂落在地上,鲜⾎噴洒出来,花错原就⾝上带伤,此刻伤上加伤,几乎要昏死过去,他咬牙维持清醒,也不去看那他握了好几年剑的手,只撕开⾝上⾐衫,给伤处包扎。 勉強止住流⾎,他拖着蹒跚沉重的脚步,朝山下慢慢走去。 花错下山之际,正与追上来的桓远等人擦⾝而过,桓远看着花错这等狼狈模样,心中更为骇异,直到看见楚⽟。雪地里就只她一人独自跪坐,周围是缤纷⾎⾊,而一个被斗篷包住脸地人在一旁不远处站立,四周遍地茫茫,看不到容止⾝影。 桓远走到楚⽟⾝边,这才瞧见她空茫的眼⾊,噤不住心下一恸。他扶上她地肩头,低声轻唤:“楚⽟…楚⽟…” 也不知叫了多少声,楚⽟的目光才逐渐有了些焦距,她抬起手,用力攥住桓远的手腕。指节紧绷发⽩。 见到楚⽟现下情形,他也估摸出容止凶多吉少,他手腕吃痛,却不挣开,只望楚⽟能好过些。 微微张开嘴。楚⽟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容止走了。” 她发出声音来,这才恢复了思考的能力,先前发生的一切再度在脑海中轰然回放。 相聚之后是永远的别离。紫霞仙子后来绝望地说:“我猜到了这开头,却猜不到这结局。” …周⾝彻骨寒冷。 楚⽟泪流満面。静静地等待楚⽟的神情缓和一些,桓远才弯⾝扶着她的双臂,道:“起来吧,地上太冷,莫要伤了⾝体。”忽而又想起站在一旁穿着斗篷的人,他忙转过头去,对那人道:“不知道这位兄台留在此处。可还有什么事?” 那人一直一言不发,让他有些不安。 对方伸手拉下斗篷,楚⽟看见那是一只带着伤痕地手,接着,她瞧见了那人脸容。 已经过了这些年。从前的少年面孔,已经褪去了生涩的稚气。经过风霜琢磨的眉眼,更加地沉冷厉起来。 但这是楚⽟几年来都不曾忘怀的脸容。 曾经地少年暴君,此刻长成了一个沉的青年,他没有死,他活了下来,他站在楚⽟面前,比几年前还长⾼了些,就那么戾而沉默地望着楚⽟。 楚⽟可以看出,他吃了很多苦,他的手上有经年的伤疤,⾝上穿着陈旧的⾐服,这对养尊处优地皇帝而言,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该来的,总会来地。 楚⽟忽然释然,反而在这个时候,非常轻松地对刘子业笑了笑:“你是来杀我的么?那就来吧。她神情淡然无畏,心中却充満了郁郁的悲痛绝望,眼看着因她而败因她而亡,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在刘子业出现在眼前,她反而觉得,好像忽然找到了解脫的道路,假如就这样死去,一了百了,也未尝不好。 刘子业静静地看着她,当年寿寂之等人与刘部下串谋弑君,他逃⼊竹林堂里,眼看剑尖便要及颈,那⽇请假外出的⼲林却忽然赶来,救下他。 ⼲林是天如镜的师兄,一直担任着刘子业的侍卫,刘子业情虽暴戾,待他却甚宽厚,他本来应该照天如镜的吩咐对此事袖手旁观,但终究是舍不下数年恩情,暗中前来出手救下刘子业,让寿寂之斩下旁边小太监地头颅,抹上⾎污当作刘子业已死。 随后⼲林送刘子业出宮,放他自行离去,如此才保下来一条命。 失去皇位离开建康,刘子业这才想起楚⽟临别前言又止,似乎分明是知道了有人要谋反,却隐下不说,他心知复位无望,最为怨恨的人,是楚⽟。 “阿姐。”刘子业缓缓开口,叫出这个久违了数年的名字“你要财物,我给你,你要地位,我给你,你要男人,我也给你,纵使你要这个江山,只要你开口,我就是把皇位让你一半又何妨?可你为什么要害我?”他的声音较之数年前低沉许多,已经是成年男子的音⾊,此番带着隐痛说出,更显历沧桑。 楚⽟望着他,却只是笑,她満不在乎地道:“解释这些有什么用呢?难道我要求你饶了我不成?” 彼时,他是皇帝,她是长公主,现下,他是落魄流浪地复仇之刃,她是心灰若死的飘渺浮萍。 现下她只觉一切都是空地,连命也可有可无,谁要拿去,便拿去好了。 桓远见此情形,连忙侧⾝挡在楚⽟⾝前,但刘子业只伸手一拨,便将他整个凌空摔出去,桓远本用一只手扶着楚⽟,这么一摔,连楚⽟也被掼倒在地,她不像桓远摔得那样重,却不起来,只一动不动地躺在雪地里,像一尊没有生机的雕像。 刘子业静静地望着她。 这些年来,他不断地寻找楚⽟,他相信她一定未死,他一定要找到她问个究竟,他一定要杀了她以怈心头之愤。 第一年,他満腔恨意,只想一杀楚⽟为快。 第二年第三年,他从南走到北,一路上看了许多,经历不少磨难,渐渐地,仿佛也懂得了一些,知道当初自己做皇帝时,是怎么样的。 但是他依旧没有放弃寻找,他去过很远的地方,比北魏更北的地方,比南朝更南的地方,他做过很多事,杀过人也救过人,只觉昨⽇全非。 但他始终不甘心,他纵然是负尽千万人,也不曾负过楚⽟,他要问楚⽟要一个公道。而现在,终于给他找到了。 刘子业子套间的弯刀,走向楚⽟,贴在她纤细的颈间,却迟迟斩不下去,他本以为楚⽟会哭泣害怕求饶,可是她现在的模样,却仿佛比死人死得更彻底。 这时,他瞧见楚⽟的披风领子松开了,冷风灌进她的颈项,便不由自主地放开刀,伸手去给她系紧,这个动作和情形是如此的悉,刘子业猛然想起来,当年临别之际,他解下⾝上的狐裘披风,给楚⽟穿上,还小心地给她系紧领口。 此时她穿的正是当初他给她的那件黑⾊狐裘,还是数年前那么崭新的模样,这些年来她都不曾丢弃。 时光是这样残酷地轮转,可以将爱变成恨,也可以让恨彻底消弭。 刘子业颤抖着手,他猛然站起来用力踢了楚⽟一脚,⾼声叫喊道:“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 她为什么还留着这件⾐裳!让他下不了手! 恍若狂疯一般,刘子业转⾝朝山下跑去,很快便再也见不着。 …又下雪了。 地面上的⾜印,⾎迹覆盖上一层银⽩,那样凄厉与洁净。 桓远挣扎地站起来,回到楚⽟⾝边,用力抱住她。 大雪纷纷扬扬地下,将爱和恨都掩埋。 五千字大章,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还有包月推荐票什么的,大家就别客气啦。 喜悲剧结局的同学,这里可以打住了,其余同学继续往下看。 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这几天在很忙地改出版要的稿子,还有很多很多的琐事,同时与编辑沟通,编辑说要几条《凤囚凰》的评论,我现在正在努力从以前的评论中翻找,但是假如大家有趣兴,也可以新写几条,我想到时候多弄一些让编辑挑着用,出版用的,估计是能印在书上呢oo…(我看过一些别的出版书,貌似是印在封底上的 这个评论晚上就要了,所以假如有想上新评论尝试一下的同学,要快一些哦,截止到晚上八点吧。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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