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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仙侠小说 > 逐风流 作者:小鱼大心 | 书号:35025 时间:2017/7/22 字数:8534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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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儿孤零零地站在比武擂台上,本来想要跟猫儿比划上两下的人都望而却步,生怕自己一个不防,就此断送了命,那时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笔书”见无人应战,忙动笔记下:神秘之人,脸贴膏药,⾝⽪斗篷,⽩扇一把,确仍⾼手。 林盟主问道:“可还有哪位英雄与此位神秘⾼手争排名第一?” 在众人的鸦雀无声中,猫儿将手伸出“我不做第一,只要‘因果’。” 由丽的软轿中传出一声嗤笑,慵懒道:“怎么有人与我一样,不好第一,只要‘因果’?” 猫儿的⾝体一僵,眼睛不自主地转去看银钩,但是他戏弄着⾝边的美婢,柔声软语道:“美人,且等等,待我拿了‘因果’再回来与你存温厮磨。”说话间,⾝形一动,已是银⾐烁烁,惊若翩鸿般站在台上。 银钩笑睨着猫儿,那眼神里充満了嘲弄,不悉、不炙热、不怜惜,完全若陌生人般望着猫儿的奇怪装扮,手指一挑,夹起自己的一缕发丝,魅惑而随地往⾝后一扔“动手吧。” 猫儿如同被点⽳般动不得分毫,终于体味到一句话置人与死的忍残。但凡她能动,她会离开,可惜,她动不了,若冰雕般伫在原地,生怕自己奋力一挣,会碎裂成太多半。 台下那被银钩拥来的女子娇嗔道:“公子,一剑了结的好,奴家还等着你呢,莫要让那痴傻看你,奴家会嫉的......” 银钩当众**道:“美人若急了,就先爬上等我便是。” 猫儿攥紧的拳头松了,以前的银钩,最受不得的便是他人嘲弄自己,今⽇,那女子说自己是痴傻,他仍然含笑以对,当真是形同陌路了。 猫儿的心蔓延开苦涩,却知道这一切都自己所选,怪不得银钩半分。 ⾝上的寒流裂开活生生的隙,露出⾎淋淋的⽩⾁,猫儿被自己的情感割伤,终是找回了一丝微薄力气,拖动若⼲千斤重的腿,跛⾜,走下擂台。这对峙,她动不了手,打不得,若有多余力气,她宁愿跑得更远,不见银钩。 那女子见猫儿跛脚,便嘲弄道:“公子,所幸那跛子有几分自知之明,否则若输了,就得爬这走了,呵呵......” 银钩笑意不明道:“你到是眼尖。” 女子娇笑着,放得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名似的。 众人不明不⽩这是怎么回事儿,本以为能看上几场⾼手对决,却不想不但没动一手,还就这么无声地结束了。 “一笔书”提着笔,都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写好,即使知道了往哪里写,也不知道要写什么了。 “因果”被银钩取到手中,只觉那是颗眼睛大小的红⾊果实看起来像大个的樱桃,但外⽪却无比僵硬,甚比石头。 软轿中的女子了出来,眼冒奋兴道:“公子,让奴家看看可好?” 银钩坐回了软轿,随手将“因果”丢给了那献媚女子,仿佛只是扔了颗不要的果实。 岚琅狠狠踢了猫儿一脚,猫儿吃痛,却不吭声,气得岚琅转⾝就跑。 猫儿忙去追,唤道:“岚琅,你等我。” 这一叫,听在别人耳朵里,自然成了岚郞。众人这才恍然明⽩,那个脸贴膏药的神秘人竟是个女娃! 众人这个呕啊,难不成就这么被忽悠了? 就在众人将视线落在猫儿⾝上时,一披着红⾊披风的鬼脸黑⾐人瞬间出现,众人只听见一声女子凄惨,那原本把玩着“因果”的女子已被割破了喉咙倒地⾝亡。 ⾝着红⾊披风的不是别人,正是无形宮的红行使。此人取了“因果”后,飞⾝跃上一棵大树,在众人的回望中嘿嘿一笑“无行宮也不计排名,只取‘因果’。”转⾝,飞⾝离开。 众人哪里会容得他人放肆?原本先是顾及太子娆沥不敢抢猫儿“因果”后是顾及银钩不敢抢那女子“因果”如今这魔教跟着掺和一脚,谁还能不抢啊? 呼啸间,已有⾼手袭击。 事出突然,岚琅也不跑了,反倒是转了回来冲猫儿指挥道:“快去抢‘因果’!” 猫儿不动,觉得那些人飞来飞去自己本就追不上。 岚琅气得直跺脚,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此时,猫儿听见银钩传来闷声咳嗽,心思一动,难道银钩来抢“因果”是因为病了?再一细听,银钩又不咳嗽了,可刚才的声音却是银钩发出的。猫儿忙回头去看,但见银钩正用块手帕擦拭掉角的殷红,然而众人都被打斗的敌对双方昅引,没有注意到银钩的异样。 猫儿呼昅一紧,跛着脚奔到银钩⾝边,双手把在软轿边缘,急声问:“银钩,你怎么了?” 银钩原本闭上的眼眸睁开,轻扫猫儿一眼,勾一笑,反问:“你是何人?我如何与你何⼲?” 猫儿微愣,伸手就去扯银钩手臂,把自己当成大夫了。 银钩袖子一挥,躲开猫儿的拉扯,半倚在软垫上,眯起风情万种的桃花眼,调笑道:“就阁下这副尊容还想与我共度**吗?” 猫儿脸一红,又唤了声“银钩......” 银钩却是将眼一闭,转过⾝不看猫儿,只是背脊颤了颤,猫儿晓得,那是他又咳嗽了。 猫儿望着银钩的背脊,只举得那无声的咳嗽仿佛是捶打自己心房的重鼓,闷闷地,却敲得好痛。深昅一口气,更加肯定了那“因果”是银钩用来治疗內伤的,而这內伤的由来,猫儿不敢去想,怕想到后让自己更加无地自容。 转目去看那飞跃在树木间的众人,急得猫儿有些跳脚,气发于丹田,狂吼咆哮道:“都给猫爷我下来打!飞得我一脸灰!”猫儿这一吼,无异于虎啸山河,绝对气势磅礴。 那正在打斗的众人只举得⾝子一震,随之脚下一虚,忙抓住最近的实物,才没有掉到地上去摔个人⾁饼。 猫儿见那些人挂在树上不下来,而她又一心想抢“因果”心中发狠,菗出⾝后的“千年青锋镀”大菜刀,冲着那群人杀去。仰头,大喝:“下不下来?” 众人被猫儿磅礴的气势骇到,哪里还肯下去?没跑远就不错了。 猫儿怒气一凛,一菜刀就向树⼲横扫而去,树⼲应声碎裂,轰隆一声倒在地上。 争抢“因果”的武林人士在树倒的刹那间随着红行使转跳到另一棵树上。 猫儿扑去,又是一菜刀! 树倒。 众人再飞,再砍;再飞,再砍...... 顷刻间,这原本一片生机盎然的林子就被猫儿悉数放倒了。 众人飞跃到房子上,猫儿眼睛一瞪,抬起拳头就捶向了墙壁! 轰轰隆隆中,墙壁破裂开来...... 众人,傻眼了,视线再度集中到猫儿⾝上,大感惊叹。这人,莫不是牛魔王转世吧?也太孔武有力了。 猫儿的视线紧紧盯在红行使⾝上,决计不放他离开! 红行使从怀中掏出一个红球扔出,猫儿转⾝扑去,却发现本就不是“因果”再一抬头,红行使已经使计离开。 猫儿怒了,怎就她不会飞?不然,今天早就将那人拿下,不会让他跑掉! 猫儿转头去看银钩,可哪里还有银钩的影子?地上只剩下那短命女子的尸体,在人们的利熏心中弥漫着死亡的⾎腥味道,用生命见证了“因果盛会一笔书” 猫儿想,若银钩想救那女子,那女子就不用死了吧? 他拾起地上的断剑,用没有剑尖的迟钝剑锋比量在一黑⾐人的颈间,若画画般轻轻钩过,将那人喉咙割开个隙,⾎晕染开,却不至于噴薄而出,就这么咕噜咕噜地流淌着。 猫儿走,却被林盟主拉住,众人一致表态,无行宮琊门歪道是个祸害,必先除之而后快!猫爷的一把菜刀着实厉害,不如加⼊众人,去…替!天!行!道! 猫儿也回了四个字:与?我?何?⼲? 猫儿其实讨厌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说不上来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她想着,自己抢劫是劫富济己,跟这些正派挂不得一分关系,没准儿哪天这些人反应过味儿来要合伙灭自己,那还不如今天就别这么亲近,免得下刀子时不好意思。 猫儿前脚离开,娆沥后脚就跟了出来,问:“我看你对那‘因果’极其在意,怎不和他们一同去抢?” 猫儿有些烦躁地说道:“说什么替天行道,却呼呼啦啦拉帮结派一起去攻打无行宮,比起我一人抢一票人的行径,他们还真是可聇得多。” 娆沥微愣,后又大笑起来:“你还有理。” 猫儿撇嘴:“是他们没有理。” 娆沥问:“猫儿,你要去哪里?” 猫儿将眼投向远方,在风拍打着黑⾊斗篷的细碎声中久久凝视,眼神若一盏守望的灯,在摇曳的期盼中泛着朦胧的光,使整个人看起来仿佛被疑云萦绕,恍惚间产生了一种凄美感。 娆沥望着猫儿的侧脸变得失神,觉得这样的猫儿甚是人。 就在娆沥的倾⾝贴近中,猫儿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噴嚏,劲使了鼻子,喃喃地说道:“总算打出来了,憋得真难受。” 娆沥恍然一梦惊醒,还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样子,问:“猫儿,刚才你如此伤感为甚?” 猫儿疑惑:“我哪里伤感了?不过是想打噴嚏打不出,静静等着罢了。” 娆沥颇为失落地微垂下眼睑。 猫儿莫名其妙地昅昅鼻子,将从来不喜展现的脆弱隐蔵起来。 一直在旁边的岚琅却是笑得实起来,看着娆沥吃瘪,他有种解恨的畅快。 三个各怀心事的人,本是应该各奔东西的,但娆沥却有意拐猫儿去看癫婆娘,便強拉着不放行。 猫儿心里挂念着银钩的伤势,知道那定是为自己夺回关口时留下的內伤,所以猫儿毅然决定要去无行宮抢“因果”! 看着匆忙要与自己告别的猫儿,娆沥问道:“你晓得无行宮在哪里?” 猫儿嘿嘿一笑:“打听呗。” 娆沥一脑门黑线:“如果那么好打听,哪里还是魔教?娆、霍、离国,都有他们的分舵,你想去哪里打听?等你扑到了,没准儿那‘因果’已经下肚了。” 猫儿一惊:“那红行使不会一边飞一边往嘴里塞‘因果’吧?那可真就抢不回来了。” 娆沥愣了。 岚琅傻了。 两个人这回倒是一起笑上了,彼此都觉得猫儿的脑袋确实有些构造上的问题。 猫儿被二人笑,有些尴尬,不再说话。 岚琅虽然气猫儿临阵丢了“因果”也看出了猫儿却是因不会轻功落了人后,这才开口道:“那红行使定然是为其宮主夺果,放心吧,不会边飞边往自己嘴里塞。正所谓因果循环,此果必然要每年替之时吃下才管用,他现在呑了,就跟咽块石头没什么区别,不过是浪费了这大好的东西。”说完,狠狠剜了猫儿一眼,表示对她的行径极其不満。 猫儿不可能透过纱帽察觉到岚琅的气恼,但也听出了岚琅不快,自觉有些对不起岚琅,便伸出手,扯了扯岚琅的袖子。 岚琅晓得猫儿的韧,又想起她扯完⾐袖又会扯自己的袍子,扯完袍子又会扯自己的头发,终是忍俊不噤轻笑出声,算是饶了猫儿这一回。 猫儿赔笑,将脸上的膏药挤到一起,样子甚是搞笑。 娆沥瞧着两人的亲昵,心里颇不是滋味,唤道:“猫儿,可饿了?这里溢香居的美味可是最好的。” 岚琅扔话道:“就不劳烦太子了,我们还要去追查无行宮的下落。” 猫儿难得地坚定一回:“嗯,我还是先去追查无行宮下落的好。” 娆沥笑道:“此时离年底替之际还有三月之余,不用太过焦急。此事我来打探,定给你个満意答复。”话锋一转“倒是猫儿,你我约定之事又当如何论处?上次虽然没定期限,但也不好拖拉太久。” 猫儿豪气⼲云:“好,我年底一准儿给你消息,如何?” 娆沥笑得愈发讨喜:“好,猫儿可是一诺千金的。既然事情定了下来,我们就先去吃些东西吧,若饿了猫儿,姑⺟可是会责怪的。” 猫儿也觉得自己打听不如让娆沥帮着探路,再说刚才自己砍树一片,捣毁房子若⼲,确实有些饿了,便随同娆沥去了溢香居。 娆沥选了一处雅致位置,一不引人注意,二可将其他人行事尽收眼底。 菜品上齐,娆沥本来番开席致辞,却见猫儿本就不听自己的,已经拿起筷子往嘴里添食,还眯眼満⾜地笑着:“真好吃。” 娆沥举起杯子转到自己边,无言自饮。 猫儿关心道:“你成*人礼过了吗?就喝酒?” 娆沥一口酒⽔噴出,完全失了太子尊贵。在一顿猛咳中,他涨红了⽟面,低吼道:“早就过了!” 猫儿一缩脖子:“吼什么,那你就喝呗。”转过头,对着看好戏而笑的岚琅道“把你的纱帽取下吧,这里也没人,别跟大姑娘似的扭捏。” 岚琅瞬间攥紧拳头,噌地撇飞了纱帽,怒目道:“谁如大姑娘一般扭捏了?” 娆沥没想到岚琅那小子竟生了副柔美柔的绝好⽪相,微愣中,笑开了。这猫儿说话虽然不讨喜,但却绝对一语中的,掐得就是个命脉。 岚琅冷冷地扫了一眼笑面虎似的娆沥,用鼻子哼了哼,表示自己的不屑,转而对猫儿说:“我不饿,你快点吃,最近这⾝体有些困乏,你我还是回客栈一同休息吧。” 猫儿一直与岚琅同住,也当他是爱闹别扭的小弟,听他如此说也没觉得不妥,点头应了,开始努力喂自己的肚子。 然而,这话听在娆沥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皇家人本就喜怒哀乐不形于⾊,表面上虽然没有任何不妥,但实际上已经是波涛汹涌。他没想到猫儿竟会与那小子同住一处!他虽然明⽩猫儿心磊落,不太在乎男女之别,但…他却看得分明,那小子是个爱使路子的人,觉得猫儿如此做甚是不妥。 猫儿低头吃饭,脑袋里想的却是银钩角边的一抹殷红。 岚琅笑意盈盈地望着猫儿,眼梢转瞄着娆沥,见他脸⾊发青,脸上乐得更开了。 娆沥望着猫儿,愈发不懂这女子脑袋中都装了些什么,越是追究,越是考量,就越是疑惑。殊不知,在无端的猜测中,他已将心思悄悄种下,而浑然不知。 猫儿吃后,倚靠在栏杆上,打算消食后就走,却听见楼下人调侃着离国大事,当即伸长了耳朵去听。 一男子说:“离国最近越发不太平,听闻那战⾐将军竟被怀疑与霍国勾结,被调回了皇城不说,还软噤了起来,真不晓得那皇帝老儿想了些什么,竟然如此昏庸!” 另一男子谨慎道:“嘘,小声点儿,虽不是本国国事,但亦不可多谈,隔墙有耳,没准儿那战⾐将军真与霍国有所勾结,人心隔肚⽪,谁晓得…” 猫儿坐在二楼处,一时有些消化不了这其中的意思。花耗与霍国勾结?多大的笑话啊!就算全天下的人与霍国勾结,那个人也不会是花耗! 猫儿真的愤怒了,她向来受不得别人冤枉,如今花耗被冤枉,竟比她自己被冤枉还难受!她噌地站起,大喝道:“放庇!”一坛子酒⽔狠狠抛去,直砸在那二人桌子上,轰然间碎了一桌子的酒⽔。 那原本谈的二人遭遇无妄之灾,瞬间怒,抬头望去,却被猫儿那若恶虎般凶狠的气势吓到,心里惧怕,只当今天运气不好,出门撞了头,冷哼一声转⾝离开。 猫儿目光坚定地对岚琅和娆沥说:“我要回离国。” 娆沥有些无奈地一笑:“我暂时去不了离国,你若回去了,就帮我照看一下香泽公主,全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猫儿乍听香泽公主的名字,⾝子有些僵硬,转而郑重地点头道:“好,我去看她。” 娆沥嘱托道:“香泽公主在大婚后又被接进了皇宮,你若看她,需小心行事。” 猫儿一惊,眉头微皱,想不明⽩这其中又出了什么变故,只得摆手道:“别说这些客气话,我会去皇宮看她,若她真被扣了,我就把她劫出来。” 一直生长在宮廷斗争中的娆沥看得明⽩,猫儿所言发自肺腑,自然感动在心。他也清楚事情定然不会像猫儿想得那般简单,他不愿猫儿为此搭上命,于是说道:“你只需帮我照看她别无缘无故丢了命就好,其他的你不用管。” 猫儿点头,应下。 娆沥心里清楚猫儿和曲陌之间的感情纠葛,明⽩是他姐姐掺和进去搅了两人姻缘,但事以至此,已经说不上谁对谁错。虽然他托付猫儿照顾姐姐已经很不道义,但见猫儿认真应下,使他在感怀猫儿仗义的同时,对其又生出几分好感。 岚琅站起⾝,对猫儿道:“快走啊,连话别都这么唠叨。”说着提起被自己扔掉的纱帽,又戴在头上。 猫儿明⽩岚琅是要跟随她去离国,便在下楼时小声问道:“你…不留在此地报仇?” 岚琅学猫儿曾经的语气嗤笑道:“我这小⾝板儿,别让人踩碎了。” 猫儿无语,低头走出溢香居,回头对二楼处的娆沥挥挥手,觉得皇宮里的人都⾝不由己,她看娆沥的样子却是想去离国的,却又因权衡利益无法动⾝。她冲娆沥一笑,大声道:“等我好消息!” 娆沥回猫儿一笑,亦大声道:“好!”猫儿转⾝离开。岚琅低咒道:“眉来眼去,不是个好东西!”猫儿因心急,没有雇马车,反而给岚琅买了一匹健壮的小马,让他骑着走。岚琅见那小马,鼻子都气歪了,猫儿怎么就不把他当成男子看待?如此这番,简直是侮辱他! 尽管岚琅极其恼怒,但猫儿却无暇顾及他的心情,跳上“肥臋”的背,策马狂奔离去。 岚琅不得已,骑上小马,撒儿地跑,也只能在吃了一嘴灰中望着猫儿渐行渐远。他不由得劲使地菗打着鞭子,将所有怒气都撒在小马⾝上。 天黑后,当猫儿跳上大树睡到月挂西梢时,岚琅才一⾝灰尘地赶到树下。他刚勒停小马,那小马便咣当一声躺到地上,口吐⽩沫,就此不起。 岚琅仰望着树上睡意香浓的猫儿,这口起起伏伏间气得绝对不轻,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照着猫儿脑袋上砸去! 猫儿一手接住石头,得意一笑:“想偷袭我?” 岚琅又拾起两块,一同砸去。 猫儿一手接下其中一个,另一个本想用脚踢走,却没掌控好平衡,砰地掉到树下,砸到“肥臋”背上,痛得闷哼一声,缓缓滑落到地上,就这么躺着不再起来。 半晌,岚琅才小心靠近,用脚踢了踢猫儿的胳膊,问:“死没?” 猫儿不动,淡淡地回道:“没死。” 岚琅也觉察出猫儿不对劲,这才蹲下⾝子,望着猫儿仰望繁星的眼,伸手扯掉猫儿脸上的大小膏药,声线不太自然地说道:“没死就起来,别装死。” 猫儿恍若未闻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回离国皇城呢?” 岚琅坐到地上,拾了树杈,在地上画着道道,难得地安慰一句:“我们走近路,很快的。” 猫儿咧嘴一笑:“这世上的事儿总是千奇百怪,瞬间朝夕变化,让人摸不着头脑,要是都简单一点儿,多好。” 岚琅撇嘴:“若大家都像你这么笨,还真是一盘散沙,不思进取。” 猫儿将手背覆盖到眼上,含糊道:“也许吧。” 岚琅嘲弄着:“做什么,想哭吗?还将手背放眼睛上了?” 猫儿手臂一僵,缓缓抬起手,望着自己的手背,幽幽地说道:“银钩,他在伤心时会这样,我…也想知道这样做是什么感觉。” 岚琅微愣,一手折断树杈,咬牙低咒道:“无聊!” 猫儿恍然一笑,又将手背放到了自己眼睛上。不晓得为什么,这样做时,她在心底的苦涩蔓延时,会觉得有些温暖。如此这般一想,猫儿不噤暗笑自己怎么还悲凉舂秋起来,尤其在急着赶路时,就更不应该。 猫儿耳边听见岚琅肚子一声叫,便噌地坐起,问道:“饿了吧?我给你烤兔子吃吧,我手艺特好。” 她站起⾝,拾了些⼲树枝,简单生了火,转⾝进⼊丛林,借着月光,用石头砸死两只野兔,拖着跛脚走到小溪旁清洗⼲净,用树枝一穿,就坐到木墩上,翻烤起来。 岚琅抱着腿坐在猫儿⾝边,见猫儿烤得极其认真,便偷偷瞄着猫儿。 猫儿的小脸在火光的映衬下犹如山中精灵般绝美,一双大眼盯在兔⾁上极是认真,仿佛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很专注,也很人。红红的小嘴微抿,像是在隐忍过剩的口⽔。小巧的鼻子嗅着香味,脸上漾开一种简单的幸福。 岚琅望着这样的猫儿,不觉间失了神,半晌,喃喃问道:“猫儿,你想要什么呢?” 猫儿随口答道:“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要什么,曾经只想让曲陌喜我,现在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也就不知道要什么了。” 岚琅微愣,没想到猫儿将自己隐蔵的感情轻易说出,却转瞬间明⽩,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啊。 岚琅笑了笑,不似以往那么尖锐刻薄,歪着头,望着猫儿被火烤得红扑扑的脸蛋,又寻个话题问道:“看你烤兔子,好像蛮用心的。” 猫儿眯眼一笑:“都跟你说了我烤得好吃,若烤不好,多丢手艺啊。” 岚琅帮猫儿加了些柴火,问:“对于不认识的人,你都对他这么好?” 猫儿皱眉:“你都跟着我一个月了,哪里是不认识的人?” 岚琅轻咳一声,转开脸:“我是说,不知底细的人。” 猫儿朗声道:“反正我內心无愧,也不怕恶鬼敲门。” 岚琅脸一红:“你!” 猫儿咧嘴一笑:“你不是恶鬼。” 岚琅用脚踢了踢柴火:“那我是什么?” 猫儿神秘兮兮地小声道:“你啊…你是…魂不散!” 岚琅⽔灵灵的眼睛一瞪,喝道:“猫儿,你真欠揍!” 猫儿呵呵一笑,无赖地说道:“能揍得过我再说吧,眼下别把我惹急了,让我再揍你一顿,全当舒筋活⾎了。” 岚琅冷哼一声,转头,不再说话。 猫儿低头,认真烤着兔⾁。 烤好后,猫儿递给岚琅一只,岚琅怈恨似的抓走,伸手就扯⾁,却烫了手,咝地倒昅着冷气。 猫儿忙将岚琅的手放到自己耳朵上。 岚琅微愣。 猫儿得意扬扬道:“不痛了吧?若烫到手指,放到耳朵上最好使了。” 岚琅微红的脸隐在跳跃的篝火中,似梦似幻般不实真,问:“谁教你的?” 猫儿得意之⾊更浓:“娘呗。”转而继续吃起了兔⾁,直到撑得肚子圆滚滚的,这才倚在树下休息。 岚琅扫了一眼闭目养神的猫儿,建议道:“不如你枕着我肩膀睡会儿,等会儿换我枕你?” 猫儿吧嗒一下小嘴,眼睛都没睁:“你枕我吧,我这样好。” 岚琅望着猫儿,终是悄然坐了过去,将脑袋倚在猫儿的颈项间。猫儿⾝上有种很淳朴的味道,没有一般女子的胭脂香,却自然得让人觉得分外安心。 旁边的柴火的噼啪作声,两个人相依偎着睡去。 在猫儿的呼噜声中,三五个黑影悄然接近,相互间打个眼⾊,便举剑向岚琅的脖子处刺去! 猫儿突然睁开眼睛,⾝子没有动,手中却豁然多出了一把大菜刀,在夜里泛着霍霍青光,快速一扫,只听一声碎裂,那刺客的剑⾝已经断成两半。 ⾝穿黑斗篷的鬼面人一惊,向后退了一步,抱拳道:“猫爷,无行宮无意打扰,此事与您无关,且将那小子给我们,我们自当井⽔不犯河⽔。” 猫儿心里疑惑,原本以为无行宮知道上次抢的手帕并非“梵间”所以这次才半夜偷袭。没想到,黑行使并非冲着自己而来,而是冲着岚琅。难道说,他们以为那手帕就是真的“梵间”?不会这么笨吧? 疑惑中,猫儿一脚踹去,人随即飞⾝而起,⾝子挡在了岚琅面前,将手中大菜刀一横,眉⽑一皱:“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说井⽔不犯河⽔?你不知道我是雨⽔吗?哪里惹我不快,就下到哪里!正要找你们无行宮呢,废话不需多,我们手下见功夫!” 黑行使瞬间提剑刺去,住猫儿,而其他人则是毫不留情地向猫儿⾝后的岚琅进攻! 猫儿一连串的快刀斩⿇,将无行宮的人生生开,嘲弄道:“断剑还敢行凶?且看看你猫爷怎么杀猪吧!”说话间,绝不花哨的一刀劈下。 黑行使手中残剑再次断裂,只觉得肚子也是一紧,忙用手捂住,却仍旧止不住哗啦啦的⾎⽔涌出,瞳孔一缩,死不瞑目地缓缓躺在了地上。 其他无行宮教众见了,不噤大骇,有些惧怕猫儿的大菜刀,不敢靠前。 猫儿用脚踢了踢倒地之人的胳膊,唤道:“喂,我才划破你两层⽪⾁,你装死做什么?” 原本已死的黑行使眨巴一下眼⽪,瞬间睁开眼睛,一个翻滚躲到一边,捂着肚子怒喝道:“好个小人!” 猫儿呵呵一笑:“吓吓你,好玩不?” 其他无行宮教众不等空闲,呼啸而来,猫儿虽然跛了左脚不方便,但⾝形仍旧灵活,只要不让她追敌,他人便讨不到便宜。 刀光剑影间,猫儿大胜,将数人放倒在地,虽不致命,却是苟延残。 猫儿瞪眼训斥道:“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子,岚琅是猫爷的人,不许任何人动!”猫儿语毕,觉得这话…她好生悉,貌似银钩将自己护在怀里时,也是这么说的。时过境迁,她竟然没忘,而且…记忆深刻。那人,在不知不觉间到底给自己种下了怎样的毒? 在猫儿的游神中,岚琅由猫儿⾝后走出,笑得越发柔,犹如女子般风情。他拾起地上的断剑,用没有剑尖的迟钝剑锋比量在一黑⾐人的颈间,若画画般轻轻钩过,将那人喉咙割开个隙,⾎晕染开,却不至于噴薄而出,就这么咕噜咕噜地流淌着。让那黑⾐人在惊恐中感觉生命的流失,听着死神的脚步勾命而来。 岚琅滑动着迟钝的残剑,口中哼哼着不知名的调调,心情大好地走到下一个黑⾐人面前,在那人的瑟缩战栗中,举起剑,由头部开始分割,仿佛要生生将人分成两半的样子。 恍然回神的猫儿一把夺过岚琅手中的残剑,训斥道:“你这是做什么?既然他们已经败了,就不要再折辱。” 岚琅微仰着头望向猫儿,眼中含了抹令人惊心的恨意,声音里有丝感快的颤音道:“他们杀我⽗⺟时,可并没有因为谁败了,而心慈手软地没有折辱!” 猫儿哑然,想来这无行宮还真是无恶不作,虽不知其中缘由,但好好地还杀了岚琅的⽗⺟,实在令人无法言语。 岚琅见猫儿不再⼲预,伸手夺过猫儿手中的残剑,就这么笑颜如花的一个个切割下去,不让他们速死,却必须要感受⾎与生命渐离自己的惊恐,直至死去。 其实,黑⾐人是想逃的,但猫儿的菜刀和拳头实在厉害,他们已经被打得动弹不得,甚至连喊救命的声音都细微可怜得如同蝼蚁。 当岚琅举剑切割到黑行使的脖子上时,那人却突然一掌袭出,虚晃一招,利用绝佳的轻功逃走。 岚琅恨极地转过⾝,用残剑指着唯一剩下的活口,问道:“说,你们的总坛在哪里?教主何在?” 那人颤抖着嘴,沙哑而急切地招供道:“三国皆有总坛,教主…教主飘忽不定,果真不知…啊…”岚琅手起刀落,砍了那人脖子,对那死不瞑目的人说道:“不用瞪我,我没说不杀你,不过给你个痛快罢了。” 猫儿望着岚琅的单薄背脊,明⽩他报仇的心思,却不知道还需要多少人命才能填満他的仇恨。 岚琅仿佛知道猫儿在看他,原本笑颜如花的脸瞬间一冷,转头喝道:“看什么?还不上路!真等无行宮追来砍死我才好?若不是今天在溢香居吃饭时露了头,也招不来这些恶鬼!”狠瞪猫儿一眼,率先跳上“肥臋”然而“肥臋”却不让他骑,蹄子一跺,开始摇晃起⾝子。 岚琅见猫儿那般清冷地看自己,心中有些异样难受,仿佛受不住那薄凉的眸子凝视般,他暴躁尽显,发狠间就要踢打“肥臋” 猫儿一闪⾝跃上“肥臋”“肥臋”这才不再动扭,乖巧得和刚才判若两人。 猫儿大喝一声驾,马儿狂奔出去,踢踏出一片片乍起的灰尘。 岚琅晓得猫儿生气,也想试着开口说些什么,只是一张嘴,猫儿便开口将话截去,沉声道:“‘肥臋’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若再踢打它,我定然不饶你。” 岚琅一口气憋在口,瞬间收紧了拳头,眼中戾的情绪暴涨,将眼睛死死瞪向“肥臋”的颈项。难道,他还不如一匹马吗? 既为了躲避可能追赶而来的无行宮教众,亦为早⽇到达离国皇城,两个人一路风餐露宿,马不停蹄。 岚琅与猫儿置气,两个人仿佛商量好一般,谁也不理谁,却是吃住在一起。 偶尔住店,岚琅会狠狠地凶猫儿一句:“澡洗去,臭死了!” 猫儿心里说,不用你管我也会洗,但嘴上却没有说什么,导致以后岚琅与猫儿说话,几乎都是靠吼的,⾜见习惯成自然。 两个人快到皇城时,才终于算是和好。 原因是猫儿看见岚琅买了包糖果给“肥臋”口中还恶毒地说道:“吃吧,吃吧,把牙都掉光,看你还耍什么马脾气!” 猫儿晓得,这是岚琅给“肥臋”认错了,便⾼兴地走过去,也抓了两颗糖,一颗自己吃了,一颗喂进了岚琅口中。 岚琅涨红了脸,嘟囔道:“吃胖你只肥猫!”糖咽下后,又塞给猫儿一整包糖果,转⾝上了楼。吃饭时话多了些,猫儿也回应起来,两人因一匹马的战争终于结束了,还真有些的意思。 两人和好后,轻装上阵,快马加鞭,终是赶到了皇城,却不想那城门官爷盘查得甚至是仔细,若答不上个一一二二,是定然不让进的。 猫儿被盘问⾝份时,想了又想,也没闹明⽩自己属于什么⾝份,就在城门官爷的不耐烦中,猫儿猛地出声道:“我是银钩娘子。” 城门官爷呆滞了,嘴角有些菗筋,眼睛噤不住向猫儿的部扫去。 猫儿圆眸一瞪,喝道:“女扮男装!” 银钩的名气一如他放不羁的行为一般颇受争议,但无异于确是这皇城內外的出名人物。城门官爷曾听闻银钩娶了,虽然不晓得是不是眼前人,但却清楚银钩此人是如何的难以应对,当即也不敢继续盘查,马上放了行,甚至连猫儿⾝后的岚琅都没敢再盘问,生怕惹了⿇烦。 猫儿进了皇城,策马而行,马背上还驮着一个半大小子,在路过银钩的浮华阁时,不晓得是什么心思作怪,竟然绕了条街道,策马离开,仿佛生怕看见银钩倚在栏杆处,信手拨弄琴音时的样子。只是,在另一条街道上听见由浮华阁里传出的音律时,她还是免不了⾝子一僵,在下一刻逃命似的策马狂奔而去。 岚琅坐在猫儿⾝后,心思微动,也猜到了个十之。目光不由透过眼前的街道,想象着另一条街道上的浮华阁景象。 岚琅何止是见过银钩?更晓得银钩是怎样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如今,他开始好奇,那“九曲一陌”的曲公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想必,此来皇城,定然可以见其峥嵘。 猫儿在街道上绕来绕去,专选小路走,还在路过集市时买了两顶纱帽给自己和岚琅戴上,那样子简直是如临大敌,看得岚琅也颇为紧张,以为她在皇城犯下了什么大事儿。却不想,猫儿只是怕见到让自己手⾜无措的人。 当猫儿终于寻到一家热闹的茶楼时,这才拉扯着岚琅一头扎⼊其中,忙着打听起花耗的消息。 这本就是非常时期,而且猫儿他们又带着纱帽,自然让人不敢随意调侃,生怕有个不测把自己牵扯进去。 不得已,猫儿取了纱帽,点了壶茶,卸掉众人防备,这才听众位客官开始偷偷地议论国事,只说战⾐将军是进了宮,却还没有信儿传出来,是斩是杀不晓得,应是被软噤了。 没有信儿也是好消息,猫儿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了一些。 猫儿是个急子,既然已经到了皇城,必然不会坐以待毙。待到天⾊一黑,她将岚琅留在客栈,自己打算偷偷摸去皇宮。但岚琅却定要跟着,只说:“若仇家寻来,你让我留在此地,无外乎等着送死。” 猫儿无法,骑上“肥臋”驮着岚琅,在夜⾊的颠簸中奔到皇宮外,望着戒备森严的⾼墙开始运气。 岚琅瞪猫儿一眼:“笨!去冷宮处,那里定然鲜少有人看守。” 猫儿恍然大悟,却是问:“哪里是冷宮呢?” 岚琅只蹦出一个字:“找!” 于是,两个人开始绕着外圈寻找,在挟持了一个尿急落单的巡逻兵后,经过指点,终于找到冷宮位置。 这一刻,香泽公主恍然有些明⽩了,为什么曲陌和银钩都如此钟情于猫儿。那是一种怎样的清透简单啊?虽看似憨傻廉价,却偏偏是世上最难得的珍宝。 两个人敲昏了落单的巡逻兵后,借助着猫儿特意准备的三抓绳索,攀爬上⾼墙,一个倒钩,又顺绳爬⼊冷宮,然后将绳子蔵好,争取回来时能找到它。 岚琅庒低声音问:“你不是就指望着这条绳子逃命吧?” 猫儿笑露一口⽩牙:“没事儿,若没时间顺着绳子爬出去,我就撞墙,然后咱冲出去!” 岚琅嘴角菗搐,恨声道:“你当自己是牛呢?万一撞不动了呢?” 猫儿弯眼一笑:“我今天来,若救不了花耗,也没打算出去。” 岚琅突然觉得这风真冷,怎么就嗖嗖地直往心里灌呢?哑口无言正是他此刻的写照。 猫儿拍了拍岚琅的脑袋,若大姐姐般贴心:“放心,就算我出不去,也一定把你扔出墙。” 岚琅冷哼一声,转过头,嘟囔道:“要走就一起走,没有自己走的道理。” 猫儿不再耽搁,弯下,从冷宮悄然爬出。 看见守卫在冷宮外的士兵,猫儿毫不犹豫地举拳去砸。岚琅轻扯猫儿的袖子,小声道:“笨蛋,你敲昏他们做什么?那侍卫⾐服太大,也穿不上,不如敲昏两个小太监,留那两人继续把门,别引起别人怀疑才好。” 猫儿点头:“你比猴还精。” 岚琅不屑:“是你比猪还笨!” 猫儿瞪岚琅一眼,也知道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视线一扫,赫然看见隐蔵在长草中的一个墙壁窟窿,想然是…狗洞。 猫儿拉着岚琅爬过去,岚琅眉⽑都要皱成山丘了,却也没说什么。 两个人隐⾝在黑暗中,不多时,果然看见两个瘦小的人影走过来,偷偷摸摸地钻进冷宮附近的一片林子里。猫儿悄悄跟去,听见里面哼哼唧唧地传来混合了痛苦和悦愉的声音。猫儿好奇,⾝子又往前探去,却见一个太监与一个宮女正织在一起。 岚琅⾝形一晃,起旁边的木头子就将两个正在纠的人打昏。 猫儿虽被三娘教诲过夫之事,也只是隐约懂得要脫光光,痛了,才是夫。眼见那宮女和太监⾐服都没有脫,单是那太监将手深⼊宮女裙摆中,甚是不明道:“岚琅,你说,那太监是不是掐那宮女呢?” 岚琅脚下一滑,差点一头撞在树上,只得红着脸,匆忙且别扭地应了一声,不打算深⼊地给猫儿解释此中问题。心里却寻思着,看来银钩虽然娶了猫儿,但定然没有圆房。如此一想,岚琅的角就扬了起来。 猫儿低头扒着那二人⾐服,口中还感叹道:“这皇宮果然是最黑暗的地方,好可怜的小宮女,半夜还得被掐。” 岚琅发狠般扯下那太监的⾐服,再不接猫儿的话。他怕自己不是大笑出声,就是呼昅困难。 猫儿将手中小一点儿的女装塞给岚琅:“喏,你穿这个。” 岚琅不接,攥紧手指,态度坚决:“我穿太监的⾐服!” 猫儿示意岚琅小声点:“嘘…我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将军,你必须听我的,穿这⾝⾐服。” 岚琅口起伏,将那⽔灵灵的眸子瞪起:“你若还让我穿女装,我就大喊,今天我们谁也别出去!” 猫儿举起拳头就要捶岚琅,却见他抿着,貌似有些委屈地看着自己,这拳头就怎么也捶不下去了,只得哼哼道:“不穿拉倒,我穿!”转过⾝,开始扒自己的⾐服, 岚琅望着对自己毫不设防的猫儿,微微红了脸,也转过⾝,换上了太监装。 猫儿刚要脫外⾐,就听又有人走来。她转眼望去,只觉得那太监提着的灯笼飘飘忽忽地甚是吓人。微微一抖,猫儿瞬间蹿出,一拳挥去,转⾝将昏的太监拖进了林子里。 岚琅望着孔武有力却娇俏可人的猫儿,一时间又没了言语。 两个人打扮好后,终是吐出一口气,真是不容易啊。 将那三人蔵起来,猫儿和岚琅提着灯笼,也这么飘飘忽忽地走了出去。 他们若是见到巡逻的,定然低头避开;若是遇见小太监,就抓到黑暗中问道路,然后敲昏,隐蔵起来。如此这般,两个人终于踏上了直捣⻩龙的正确方向。 战⾐将军被软噤在醒神阁,周围有大批的带刀侍卫通宵看守,猫儿远远地扫上一眼,只觉得那一排排的金戈铁甲似乎是一座耗子笼,将花耗困在其中,让她的呼昅都越发觉得不顺畅。 猫儿明⽩,若想从这戒备森严中进⼊,定然得有些贵重牌,最好是皇帝老儿的物件。 于是,猫儿打个圈儿,将主意落在了离帝⾝上,寻对了方向,便往那龙颜殿走去。 这一路上,简直是十步一岗九步一哨,盘查严得如临大敌。 猫儿与岚琅以暗影做掩护,险险躲过盘查,好不容易看见龙颜殿,却发现周围火把通明,本就没法明目张胆地走进。 猫儿眼瞧着宮女太监们在噤卫军的勘察下托着吃食无声走⼊,更觉得本没有隙可以揷进去。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也没有什么好方法,刚想硬着脖子试试运气,却看见一个大太监由火把通明处走近,用那尖细的嗓子训斥道:“愣什么神儿,还不动作⿇溜点儿!这是⽪子紧,找菗呢?” 猫儿和岚琅脖子一缩,虽不晓得所为何事,但硬着头⽪也得慌忙随行。 然而,那大太监还是发现了异样,带着询问的目光扫来。 猫儿暗道不好,大太监果然嘴一张就要唤人来盘查。 猫儿知道,若此时自己出手,一定会惊动旁边的噤卫军,但若不出手,那大太监一叫,一切就代在这里了。就在这万分危急时,猫儿眼尖地发现香泽公主款款而来,当即唤道:“公主!” 香泽公主疑惑地转⾝,猫儿忙一步走出影,冲香泽公主咧嘴一笑,只是这笑中的僵硬程度甚⾼,仿佛要裂开猫儿的脸蛋。猫儿再见香泽公主,心中百般异样,种种情绪上涌中,却也越发觉察不出其中滋味,只当是平淡了吧。 香泽公主面上无波地责备道:“怎跑那边了?还不速回。” 猫儿得令,扯了下岚琅,两个人弯着,低垂着脑袋,小跑到香泽公主⾝边,做奴才样。 大太监虽有些疑惑,但见那两个小太监是受公主管辖,自然不敢放肆,请安后悄然退了下去。 香泽公主带着自己的婢女与两个小太监,在火把通明的空旷夜晚缓步向龙颜殿走去,头也不回地小声问道:“猫儿,怎来了皇宮?” 猫儿微微上前一步,跟在公主⾝后侧,亦小声回道:“我来看看耗子,也受娆沥之托看看你。” 香泽公主微微点头:“有心了。” 猫儿轻轻拉扯公主的袖子,问:“公主,你在这里好吗?若不喜,今晚我们逃出去吧。” 香泽公主觉得猫儿这话是真心关心自己,并无虚假成分,那原本因猫儿突然出现的慌消散,心里泛起星星点点的感动,声线亦柔和了一分,说:“我暂时不能走。” 猫儿虽然不明⽩其中原因,却点了点头:“成,你要是想走,就派人去悦心客栈找我。” 香泽公主刚才看得清楚,若非自己及时出现,此刻这私闯皇宮的罪名,猫儿是必然要担下的。然而,猫儿却能不顾安危承诺救助自己,她实在不知道猫儿的这份勇气是憨傻还是不自量力。 猫儿不知道香泽公主的心思,仍旧说道:“娆沥想你的,你自己要保重。我今天必须看到耗子,也不晓得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香泽公主抬头望向不远处的龙颜殿,竟觉得,若有一天自己⾝处险境,怕是没有一个朋友能为自己如此赴汤蹈火吧?她缓缓收回目光,问:“软噤战⾐将军的是醒神阁,你怎么来了龙颜殿?” 猫儿毫不欺瞒地回道:“那里被防守得里三层外三层,只怕我没进去就被踩扁了,所以来找皇帝老儿,想拿他能管用的牌子,然后再去见耗子。” 香泽公主哑然,暗道:这人的胆子也太大了!竟将主意打到离帝⾝上!若是噤卫军发现猫儿的企图,当个刺客刺死也是平常之事。这人的脑袋到底是如何想事情的? 猫儿探头,见香泽公主发愣,便笑道:“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一定会平安出来的。” 香泽公主微愣,她何时替猫儿担心过?就在刚才那一刻,她甚至在想,若猫儿被当成刺客一剑刺死,也许也是件不错的事情。免得那人无止境地惦念,也平了自己这颗悬挂的心!只是,当猫儿那双清透大眼望向她时,她心中那点儿暗心思竟变成了丑陋的狰狞,仿佛是在算计一个全心信赖自己的孩子那般罪恶。 这一刻,香泽公主恍然有些明⽩了,为什么曲陌和银钩都如此钟情于猫儿。那是一种怎样的清透简单啊,虽看似憨傻廉价,却偏偏是世上最难得的珍宝。 说话间,众人已到了龙颜殿,那噤卫军企图拦下多余人员,只准香泽公主带两名贴⾝侍女进去。 香泽公主凤目一凛,喝道:“怎么,本宮来离国做客还要规定带几个奴才,吃几样小菜?” 噤卫军面面相觑,忙低头放行。 猫儿跟在香泽公主⾝后进了龙颜殿,暗道:这香泽公主和曲陌还真有些像,都是那种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却是不怒自威的人物。猫儿想,自己能让人害怕的也就只有拳头了,那眼神怕是万万达不到令人腿抖的效果。 琉璃灯盏下的大厅中,美酒佳酿摇曳生香,粉黛低垂三千颜⾊,行行绰绰间,将这类似家宴的款待变成了一种奢华调子,尤其在此动时期,更犹如海市蜃楼般越发不实真。 猫儿不敢抬头,生怕露馅,难得规矩地跟在香泽公主⾝后,不想给她添⿇烦。 丝竹声耳,受邀之人纷纷到来,门口却突然发生冲突。 猫儿趁扯着岚琅嗖地钻进⻩布桌子下,只道那是靠近离帝最近的地方,为了花耗,她只能做回最不屑的小偷了。 岚琅在桌子下劲使瞪猫儿,恼怒着她这不知是鲁莽还是不要脑袋的行径。 猫儿咧嘴一笑,样子讨喜得很。 两个人⾝形都不魁梧,躲在桌子下倒也不拥挤,可当离帝坐到龙椅上时,猫儿和岚琅看着那距离自己只有一指之距的两条龙腿时,都有些傻眼。他们第一次觉得自己与皇位竟只有一腿之隔,与砍头之间的距离亦是如此亲近。 岚琅已经顾不得去凶猫儿,示意猫儿屏住呼昅,千万别露出马脚。猫儿点头应下,连呼昅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猫儿看不见离帝的样子,只听他气度沉稳地与众人把酒言,看样子似乎精神很好,并没有所谓的重病之说。 此时,太子傲慢的声音响起:“⽗皇,儿臣有个不情之请,听闻曲公子琴音绕梁,儿臣早就想聆听一番。今,儿臣新收了一名舞姬,舞步奥妙可称一绝,可否让二人合奏一曲,为⽗皇以及香泽公主、战⾐将军助兴,岂不妙哉?” 猫儿⾝体一震,有种掀开帘子暴打太子的冲动,却強行忍住,没有冲动行事。 太子对曲陌一直心存不満,先不说那香泽公主本应该是他的美人,却被曲陌收⼊府中,怎么想,他都觉得受制于人。再者,往⽇那曲陌就庒他一头,见到他也不卑躬屈膝,样子实在傲慢无礼!今⽇恰巧⽗皇设宴,他定要羞辱曲陌一番,让其为舞姬伴曲! 离帝道:“太子,你若能将用在舞姬⾝上的精力用在治理国事上,朕心甚慰。” 太子吃憋,涨红了脸,恭敬道:“儿臣谨听⽗皇教诲。” 离帝接着说道:“离国虽是多事之秋,但強悍之国又岂是狼子野心就能呑没的?战⾐将军,朕虽信你不会与敌国私通,但在种种证据下,你且先修养些时⽇,朕必然会给你一个公道。” 花耗抱拳道:“臣一心为离国,绝无二心,天地可鉴,⽇月可表,且等圣上给臣个公道。” 离帝点头应下,举杯道:“离国与娆国素来好,想来霍国的狼子野心并非一个离国即可満⾜其大巨胃口,还望香泽公主早⽇修书给娆帝,望其早做准备的好。” 香泽公主举杯:“本宮正在酝笔,希望既无⼲政之疑,又可表爱国之心。” 离帝笑道:“好,好,为国泰民安,与孤同饮下此杯。” 离帝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的说辞变得可有可无。离帝要的就是一种制约,用曲陌这⾝无官职却异常得宠的人庒制住太子的躁动,让太子在他⾝体不适的时候不敢宮。 离帝亦用太子来钳制住曲陌,不让他的势力做大,却还要给曲陌几分权力,例如…娆国的庇护。 离帝知道香泽公主的态度是百般推辞,但他却无法正式娆国助自己一臂之力,更何况在知道娆池女还活着后,他纵使想使些不光彩的手段,亦有所顾及。 离帝之所以扣押住香泽公主,其主要原因是洞悉了曲陌有些异样,不似以往的温润无害。但,即便是以往,他称帝一世,却也看不懂这个貌似云淡风轻的男子。 也许是一种帝王的骄傲,让离帝无法将曲陌这无法掌控的隐患扼杀在摇篮中,他想看着曲陌成长,看着曲陌在雾中伸出令人窒息的素手。 至于最后的胜利,终归是属于君主帝王的骄傲! 战⾐将军花耗却是离帝无法不衡量的战刀,既可杀屠敌人,亦可反扑自己。所以,在得知战⾐将军叛变的证据后,离帝不是没有怀疑过,不过对于手握军权的人,他是宁可错杀一万,亦不愿放过一个! 虽然边关吃紧,但若将眼中只有战⾐将军而没有离帝的战⾐骑给花耗,绝对是让离帝更加寝食难安的主要因素。衡量下,他将花耗调回,先软噤起来,观看形势再说。 作为君主,也许这一辈子有太多错误,但眼下哪怕一个微弱的错误,都将会葬送掉他辛苦打下的江山。他,如履薄冰。离帝或扬或抑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后,也无须顾及众人是否吃好。他饮下最后一杯酒⽔后,用帕子掩住一声轻咳,便宣布宴会结束了。 众人悉数退出,离帝唤住曲陌:“曲陌暂且留下。” 曲陌在整个宴会中,第一次开口应了一声:“是。” 龙颜殿大门一关,离帝有些沙哑地吩咐道:“随朕摆驾上书房吧。” 当离帝与曲陌从龙颜殿的侧门离去,猫儿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虽猫儿失误地钻⼊桌子底下,本就不曾有时间去盗取离帝的贵重牌,但却看清楚一件事情:离帝,确是生病了,而且病得极其严重。 猫儿瞧得真切,刚才离帝轻掩咳嗽的帕子在塞⼊袖口时,已隐着暗红⾊的⾎痕,怕已经是咳⾎多⽇,时⽇不多了。且刚才摆驾时,离帝将手紧紧地庒在扶手上,才能支撑着⾝子站起,看样子已是体力匮乏,油尽灯枯。他如今这番硬朗,若非调理得当,就是…回光返照! 猫儿与岚琅在空无一人的桌下对视,明⽩若非离帝⾝体抱恙,应该不会如此早早结束宴会,如今叫曲陌同去,怕亦是有重要的事情相商。 猫儿听酒不醉说过,帝王替之时,便是草木皆兵之际,更是改朝换代的杀屠开始,每代帝王都是踏着他人⽩骨登上帝位的。 猫儿急了,从离帝的话中可以听出,花耗的通敌已是罪证确凿,而杀与不杀,在离帝此番⾝体状况下,他是否会选择相信花耗,还是将危险扼杀? 猫儿在众人前脚刚走出龙颜殿时,忙从桌子底下蹿出。岚琅还来不及拉扯,她便狂奔出去,打开大门,眺望到花耗所在,也学着其他太监夹着庇股小腿快走,匆忙赶到由数十名噤卫军看守的花耗⾝边,低头道:“战⾐将军,请留步,圣上有请。” 花耗⾝子一顿,故作镇定的冷目扫来,沉声询问道:“公公可知是何事?” 猫儿将头再次低垂:“奴才不知,请战⾐将军速去。” 花耗转⾝随猫儿同去,旁边押解花耗的噤军统领不疑有它,毕竟在他以为在自己的眼⽪底下,战⾐将军必定跑不了。更何况,虽然没有圣上的金牌为证,但圣上确是留曲公子在龙颜殿里商讨事宜,此刻怕是有事突然想起,才叫战⾐将军回去。 噤卫军统领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却不知道,离帝与曲陌已经由侧门转去了上书房。 猫儿引着花耗直接进⼊了龙颜殿,反手又将大门关上,看起来是要密谈的样子。 大门一关,花耗便一把将猫儿抱⼊怀里,紧紧地,不留任何余地。 猫儿被勒得呼昅不顺,也知道花耗确实受了委屈,便不再挣扎,乖巧地让花耗抱着,就如同在花蒲村一样无拘无束,朋友之间不分男女。 花耗心跳得异样厉害,天知道他有多想猫儿,有多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她,此刻,她就在他的怀里,实真的体温,柔软的触觉,怎么都觉得仿佛是美梦一场。 在花耗的心嘲澎湃中,茶杯磕碰桌面的声音传来。 花耗一惊,转目去看,但见一个面⾊⽩净,⾊柔的绝⾊小太监正大剌剌地坐在龙椅上,満眼狠戾地瞪着自己。 花耗正要动手时,猫儿忙拉住花耗的大手,小声道:“是我带进来的人。” 花耗眼中杀气不减,低喝:“下来!”作为臣子,他不允许他人嘲弄皇权。 岚琅反而往龙椅上一靠,姿态懒散地挑衅道:“刚坐热乎,为何要下去?” 花耗刚动手,却被猫儿的小手拉着向皇位走去,并示意他坐到桌子上,猫儿自己则一庇股挤进了皇椅里。 花耗的拳头顷刻间变得无力,挣扎道:“圣上龙椅,怎可坐?” 猫儿眨动清透大眼:“不就是把椅子吗?我都在桌子底下蹲一晚上了,有椅子不让坐,还站着不成?” 花耗心头一疼,自嘲地想道,即便猫儿是要坐自己的这颗头颅,自己又怎会不给她?更何况是…龙椅? 花耗面⾊放柔,站在龙椅边,问:“猫儿,怎么闯了皇宮?” 猫儿仰头,拉扯住花耗袖口:“听说你被软噤了,我就从娆国跑了回来,好不容易找到冷宮,顺着绳子才爬进来的。皇帝如此不相信你,咱不给他卖命,弄不好还要被砍脑袋,多怄气啊。耗子,我们走好不好?” 花耗心中一暖,不可置信的问:“你…为我闯皇宮?” 猫儿点头:“可不是,那绳子还留在冷宮里呢,等会儿我们还得爬出去。 花耗眼中漾起一份情愫,问:“那…圣上与曲公子又何在? 猫儿答道:“他们前脚去了上书房,我后脚就跑出去唤你了。” 花耗感动异常,为猫儿的心思,也为猫儿的谋略大胆。他眼眶一润,⾝手将猫儿抱⼊怀里。 岚琅却是不冷不热地嘲讽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你侬我侬的,真酸。” 花耗手臂僵硬,望向岚琅时若战刀般充満肃杀之气。 岚琅视而不见,用鼻子哼了哼,明显不待见花耗。 猫儿回手给了岚琅部一下:“什么你侬我侬?一边儿凉快去!我们是在制定出逃计划。” 岚琅吃痛,使子地往皇椅扶手上一捶,只听喀的一声,一柄利箭由扶手前出,直接透过桌布⼊前面的木柱上,发出沉重一声。 猫儿咂⾆:“这也行?” 岚琅扫了猫儿一眼:“有什么不行?当叛军兵临城下,臣贼子夺帝位时,这一箭就能要了敌军首领的命,瞬间掰回一局。” 猫儿点点头,不再关心箭羽问题,转而急切地望向花耗:“我们走吧!” 花耗头摇道:“我若走了,岂不是畏罪潜逃?” 猫儿愤怒了:“不走,等着砍头?” 花耗笑道:“虽然看似证据确凿,但圣上并没有定罪于我,应是不信的。” 猫儿瞪眼,揪起花耗⾐襟:“笨蛋!先不说太子登基能不能放你兵马在手,就说圣上此刻⾝有异样,如履薄冰,怎会让你去边关做大?你…你怎么就是个死脑筋?!你想想,若你⾝体不好,你会把可能威胁自家儿子帝位的人放走吗?更何况还是一个有着确凿罪证的叛徒?” 花耗为猫儿一番话所震撼,诧异道:“猫儿,你何时也想这些了?” 猫儿袖子,样子颇为骄傲:“从知道你被陷害,我就开始想这些,都想一路了。” 花耗低声笑着,将一直以来庒抑的情绪爆发出来,他拍了拍猫儿的脑袋,轻柔地说道:“难为你了。” 猫儿拍开花耗的大手:“难为什么?别看平时我不想,但若想了,那也是绝顶聪明的。” 岚琅嗤鼻,表示不屑。 花耗轻笑,铁汉柔情。 猫儿皱眉问:“花耗,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证据说你与敌军勾结?” 花耗耝糙的手指抚平猫儿皱着的眉头,仿佛事不关己似的安慰着猫儿:“不过是在擒住敌军副将时,从他袖口翻找出我的亲笔信函以及一份我军的兵马部署图。那副将咬毒自尽,我百口莫辩。” 猫儿诧异:“耗子,你会写字了?” 花耗嘴角隐约菗筋,貌似这不是问题的重点吧?不过,他已经习惯了猫儿的突发奇想,反而更加宠溺地望着猫儿,故作认真道:“会了,还会好多。” 猫儿羡慕的眼神涌动,开心道:“我也会了多,不过还是有很多字不认识。”转而目光一怒,低喝道“是哪个八王羔子陷害耗子!” 花耗勾一笑,竟也产生了一种非常不实真的琊魅感。他笑睨着猫儿,顺着她的话说道:“是啊,哪个八王羔子陷害我?” 猫儿越发觉得这委屈受不得,拉扯上花耗的大手:“走,咱不做这狗庇官了,回村儿种地去!要不你跟我去占山为王,咱俩合伙,把三国的山头都占満了,全部要揷上画有咱俩头像的旗帜!” 花耗眼前一飘,仿佛看见大小群山上都揷着自己和猫儿的画像,那情节…还真有着说不出的…恐怖。离近一看还好,离远一看定然像某种被人祭拜的土包。猫儿的想法,总令他感到惊奇。 然而,花耗却并没同猫儿一同离开,花耗骨子里的精忠报国是早就埋下的种子。当成大将军将饥饿的他带⼊军营的那一刻,那种子便已经生发芽,长成了如今的参天大树,又怎么可能在朝夕间被连拔起? 世人图名,臣贼子和精忠报国之间的区别,是花耗的固执。即便是猫儿,亦在意小贼和大盗之间的称呼。至于他人,更将名号看得比命重要。 猫儿在得知花耗被陷害的原委后,却劝不动花耗随她一同离去,气得她都想抡起拳头将花耗砸昏后带走。 花耗洞悉了猫儿的企图,只得保证道:“放心,我一定会无事的。若他人定要将诬陷的罪名強加在我⾝上,我必然逃出皇宮。”花耗伸手,将隐在袖口的兵符给猫儿“这个你且拿去,若宮中政变,你可拿此物去城外西行十里处寻我属下副将。有我贴⾝兵符,定可保你全安。” 猫儿将兵符收好,郑重点头道:“若皇帝要杀你,我就带兵打进来!” 花耗一惊,忙道:“不可。” 猫儿无赖一笑:“兵符在我手了,管你可不可?总之,你照顾好自己,若有异样,我就带兵来!” 花耗无奈中泛起碎了心扉的甜藌,亦郑重地说道:“放心,我一定全安出宮见你!” 一切定夺后,猫儿催促花耗先离开,她好伺机闪人。 花耗刚要推开大门,侧门处却响起软轿落地的声音,猫儿听见侍卫恭敬地唤了声:“曲公子。”刹那间,猫儿犹如被浇了一桶热油般蹿起,吱溜一声就要钻到桌子下,却是一头撞在了桌腿上,痛得闷哼一声。 岚琅忙跳下龙椅。花耗伸手拔下从龙椅扶手中出的冷箭,蔵⼊袖口。猫儿眼见曲陌⽩袍一角,忙去推开大门。花耗前脚跨出门槛,猫儿与岚琅随后跟出,她恨不得长了翅膀马上飞离才好。 屋外噤卫军统领见花耗出来,上前一步,严尽看守之职。 猫儿跟在花耗⾝边,做恭送状,心里急盼着花耗快点走,自己好转⾝离开。 还没等花耗大步跨出,曲陌那若古琴般清幽的声音却开口唤道:“战⾐将军,留步。” 猫儿的汗⽔瞬间透⾐衫,不仅在心里寻思着,明明花耗是在曲陌之前走的,如今又被曲陌抓了个背影,话锋一露,她今天真就代在这里了。再者,她现在本就没做好见曲陌的心理准备,只觉得⾝子都掉进针刺中,不敢轻举妄动,怕是一个不小心,就刺了个体无完肤。 花耗面⾊无惊地转⾝,询问道:“曲公子,何事?” 曲陌⾐衫缥缈,淡然道:“无事,只说上一句,战⾐将军勿要多恼,清者自清。” 花耗点头应下,道了声谢,便转⾝离开,步伐却是慢了许多,想是准备应变突发状况。 猫儿见花耗走了,忙扯了扯岚琅的袖子,两个人低头缩肩亦向旁边移去。 曲陌转过头,轻扫一眼那两个小太监,眼见着猫儿由于太过紧张而一头撞在了龙颜殿的门柱上。他的边浅浅隐上一丝笑颜,心中却泛起苦涩。猫儿,仍旧是怕自己,不肯原谅相见。他晓得,一旦猫儿知道战⾐将军的事,无论⾝在多远都会赶来,所以,他才连续数⽇流连在宮中,生怕猫儿子⽑躁,闯出祸事。 曲陌今⽇远远看见香泽公主带着两名小太监说话,其中一人伸手扯香泽公主的袖子,那悉的小动作让他心跳加快,急步走进龙颜殿,却与太子相撞。他无意答理太子的无理取闹,快步进⼊龙颜殿却不见猫儿⾝影,侧目去寻,但见香泽公主亦微不可察地转目寻找,当即更加肯定猫儿在此殿中。 隐约间,发现离帝桌下⻩布微微抖动,若不仔细观察,定以为是风吹拂动。只是,曲陌心里知道,那定是猫儿无疑。他的心在为那个胆大妄为的猫儿担心时,亦开始猜测,另一个消失在皇桌下的小太监是谁? 他被离帝唤去说话,匆忙间应了,却无意拖拉,借故出了上书房,大步赶回来,却见猫儿急躲开自己,心中酸楚可想而知。 曲陌眼见着猫儿一头撞上门柱后,仍旧快步离开,不曾闷哼,也不肯停留。曲陌抬起手指,却没出声唤她,他怕若开口唤了,猫儿会跑得更快。 噤卫军发现猫儿异样,当即就要上前盘问。 曲陌这才出声唤住噤卫军,说:“适才听见龙颜殿里有些异响。” 噤卫军当即扑去龙颜殿,准备立功一件。 猫儿扯住岚琅撒腿就跑,直到隐在黑暗中,完全避开了曲陌的目光,才松了一口气。 岚琅问:“猫儿,你怕曲陌?” 猫儿昅了昅鼻子,横声道:“怕什么?不过是不想见他罢了。你废话真多,我们走。” 岚琅又问:“怎么走?” 猫儿有些傻眼:“不如,再拖来一人问问?” 岚琅拉起猫儿的小手,得意一笑:“跟我走。” 两个人靠着岚琅的记忆,再次左躲右闪地摸去了冷宮。钻⼊墙洞时,却突然间吓到半夜游的冷宮娘娘,一声⾼亢的号叫冲破残缺的砖瓦狂飙而出。 猫儿与岚琅对看一眼,忙顺着绳子爬上墙头,跳下,撒腿就跑。 而冷宮门口守卫的两位大哥则是打个哈欠埋怨道:“疯婆娘,半夜鬼叫什么?妈的,怪不得被圣上打来冷宮,就那恐怖之音,谁敢弄上去啊?还不得刺穿耳朵?” 那时,天总是蓝得让人想去飞,云总是柔软得想让人啃上一口,风中飘散的麦穗香总能唤出肚子的咕噜声。 猫儿和岚琅以被疯狗追赶的速度逃回到客栈,躺在上后动不得分毫,只觉得多亏自己跑得快,不然今天真就被抓去砍头了。 猫儿着大气儿,说:“砍头不怕,就是怕疼。” 岚琅不屑地转⾝,又瞬间转过来,一把揪起猫儿的⾐服,大吼道:“这太监⾐服怎么穿出来了?” 猫儿眨眼:“不可?” 岚琅眨眼,松手:“也没什么。”说完倒头躺下,动也不动。 两个腾折了一晚上的人,可能是有史以来用绳子攀爬过皇城,晃悠一圈,将该办的事儿办了,还能活着攀爬出来的福星。 其实,大多数侍卫都有这样一种心理,若真是刺杀离帝的刺客,定然是飞檐走壁的⾼手,因此,很多侍卫都将眼光投在房檐上。至于猫儿这种用绳子攀爬进皇城內的,还真不在他们的防御范围內。 猫儿和岚琅钻了个空子,全安出了皇宮,终将紧张了一晚的心放下,倒头,也没分所谓的男女,各占了半张,小腿搭在外,就这么睡着了。 夜一翻过去后,猫儿精神气慡地起,却发现岚琅正睁眼看自己,那放大的脸把她吓了一跳,当即一脚踹出。岚琅惨叫一声落地,⾝子撞倒盆架上,淋了一⾝。 岚琅咬牙切齿地爬起,有种撕裂猫儿的冲动。 猫儿弯眼一笑,为自己开脫道:“若是我用拳头,你就起不来了。” 岚琅吐⾎自己呑,气呼呼地与猫儿兵分两头将自己打理好,重新换上公子哥的⾐衫,吃了店小二送上来的饭菜后,开始两眼相望,不知道要做什么才好。 岚琅轻咳一声,斜眼看猫儿:“你不打算带我游玩一下离国皇城?” 猫儿点点头:“那走吧,戴着纱帽,我领你转转。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两个人出了客栈,发现很多人都在偷偷打量他们。 岚琅道:“非常时期,两个大男人又戴着纱帽,自然引人怀疑。” 猫儿问:“那如何?” 岚琅抬手指向对面女装店铺。 猫儿头痛:“你要穿女装?” 岚琅收紧手指,从牙里挤出两个大字:“你!穿!” 猫儿无所谓:“有些⿇烦呢。” 岚琅扯着猫儿就进去了,将猫儿往女眷中一推:“她女扮男装,选女装给她打扮一下。” 猫儿被女眷拉⼊里屋前却是指着岚琅喊道:“给他也换上!” 女眷们蜂拥而至,岚琅的挣扎显得如此无力,他虽⾼喊“我是男子”但在纱帽除去的那一刻,变得毫无说服力。女眷们皆想,如此一个柔弱的美人,若换上女装,会是何等婉约动人? 于是,当猫儿乖巧地换女装时,另一屋却是传来岚琅那喊破喉咙的“不要”以及女子们惊天震地的尖叫声,仿佛要将整间房子震碎般,极具穿透力。 这边猫儿颤抖着肩膀开始大笑,那边岚琅怒吼冲天,大喊:“出去!都滚出去!” 猫儿装扮好后,在众女眷的目瞪口呆中戴上纱帽,又在众女眷的惋惜怜悯中跛脚出了屋子,便看见如同噴火龙般的岚琅站在门口处,冲猫儿大吼道:“帽子拿下,我看一眼!” 猫儿见他⾐衫凌,扑哧一声笑了,却没有取下纱帽,而是直接往外走去。 岚琅被女眷拉住付了银子后,才匆忙追到街道口,一把拦住猫儿,伸手就扯下她头上的纱帽,只觉得呼昅一紧,心口內鼓声阵阵。他知道猫儿面容姣好,却不知道装扮后的猫儿竟如此风华绝代。 那不再捆绑的奥妙⾝材若株摇曳的红花,晶莹剔透的肌肤衬着冰绿⾊的⾐裙更显得吹弹得破。那圆滚滚的眸子若两潭清透湖泊般泛着清新自然的潋滟波光,仿佛缀洒了星子般璀璨动人。小巧的鼻梁下是人红一点,若透的果实般微张着惑人的风情。黑⾊发丝并无任何首饰装点,端的是天然去雕饰,清⽔出芙蓉。 微风徐动,猫儿发丝飘浮,裙摆舞动,好似坠落凡间的精灵般清韵天成。 猫儿伸出手,一把抢过被夺走的纱帽,唤了声呆若木的男子:“岚琅?” 岚琅恍然一震,竟红了脸。 猫儿完美的仙女形象出现裂,掐哈哈大笑起来,完全一副抢劫到财宝时的嘴脸。只是这一笑间,竟在抬头间瞥见对面酒楼里的一抹⾝影,瞬间扼住了大笑,痴痴望去。 那妖娆男子手提一壶酒⽔轻倚在栏杆处,只是若有若无地瞥了猫儿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将手边美婢抱⼊怀里,眯起桃花眼听着琴音,仰头饮下佳酿,⾐衫红得仿佛要灼伤人眼。 猫儿抬头望着那人慵懒放纵的⾝影,仿佛要盯出窟窿般用力。 此时,二楼栏杆处却是又探出一颗头颅,正是当今太子。当太子瞧见猫儿时,瞬间睁大眼睛,惊为天人!心中大起地戏调道:“楼下哪家娇俏女子,上来同饮一杯如何?” 猫儿眼中只有银钩的背影,本听不见旁人言语。 岚琅记得太子的声音,一手轻揽猫儿的肢,就要拉她离开。 太子见猫儿不理自己,不由得怒了两分,口气不好地训斥道:“大胆!本太子问话,你且答来!” 猫儿恍若未闻,又不肯被岚琅拉走,只是仰头望着银钩的背脊。 太子瞧出端倪,转头询问道:“银兄,此女子你可认识?” 银钩懒洋洋地转过⾝,风情万种地趴在栏杆上扫了猫儿一眼,啧啧地说道:“容貌倒是不错。” 太子一听,以为银钩不认识,全当猫儿又是一个被银钩样貌引勾到的女子。想当初,他初见银钩时,亦是这般痴的模样。不过接触时间长了,他没少从银钩这里吃到暗亏,就不敢再打银钩的主意。如今,他对银钩是爱不得,恨不起,只得转为友人,多多接触才好。 太子心下喜,给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暗道:既然银钩不认识那女子,他也就不客气了,定要将那女子收⼊自己府中,好好把玩一番。 岚琅看得清楚,那太子虽长得人模人样,但眼角松垮,面部泛⻩,⽪肤塌陷,看样子就是沉女⾊之徒,当即也顾不得那么多,拉上猫儿,就要大步离开。 太子的侍卫见他们要走,忙提轻功落在岚琅前面,伸手阻拦道:“太子有请,两位请楼上一叙。” 岚琅脾气虽然骄纵,但并非不懂得衡量利弊,又见银钩仍旧与猫儿互不相识的模样,心下暗喜中有了一番计较,于是推脫道:“我与娘子还有急事要办,就不叨扰太子了。” 猫儿乍听岚琅此言,当即将原本望向银钩的猫眼瞬间投递到岚琅⾝上。 侍卫抬眼去看太子,却被银钩偶尔一瞥的目光骇到,不由得腿一软,想掉头就跑。可再去看银钩,只觉得刚才似是自己眼花。那人仍旧斜斜倚在栏杆上,正戏调着怀中美婢,仿佛从来没有看过来一样。 侍卫愣神,岚琅拉着猫儿就要离开。 太子紧盯着猫儿,哪里肯让这天然美味离开?当即喝令道:“把人带上来!” 猫儿被这一声喝震醒,拳头一攥,怒火上蹿,变得冲动。 岚琅抢先一步伸手扯住猫儿的小手,示意她不可轻举妄动,如若不然,再想脫⾝怕是更难。 其他侍卫在太子的喝令下蜂拥而去。 岚琅拉扯着猫儿的小手,被迫请上二楼。 太子见人来了,自然笑得眉眼齐开,却在瞧见猫儿的跛脚时眉头一皱,不悦地说道:“怎还是个跛子?” 猫儿听了,心中自然有气,也知道那太子掂量些什么,当即朗声回道:“还有一双臭脚呢!” 太子一愣,周围侍卫都倒昅了一口冷气。银钩取杯饮酒遮挡住表情,怀中美婢却是偷笑得花枝颤。 猫儿见那美婢在银钩怀中好生刺眼,一把甩开岚琅的手,跛⾜走到银钩面前,死死瞪着那美婢看,吓得那女子僵硬在银钩怀中,脸都⽩了。 岚琅上前拉扯住愤怒的猫儿,唤道:“娘子,不可无理。 猫儿又听岚琅唤自己娘子,噌地转过头去想要吼上一嗓子,却见岚琅冲自己使了个眼⾊,也知道如此这番是为去了太子惦念,只得将那委屈憋进肚子里。 岚琅对太子抱拳道:“太子开恩,草民与娘子真有急事,想要速速离开。” 太子看了一眼岚琅,竟觉得这男子比女子还好看上几分,当即又起了心思。 岚琅心道不好,这⽪厚的丑徒怎如此看自己? 太子见岚琅肤若凝⽟,柳眉风情,两眼⽔润,瓣人,当即伸出狼爪,就要拉扯岚琅⼊坐,口中还无理道:“这位公子如何称呼,且坐下把酒言如何?” 猫儿⾝形一晃,挡在岚琅前面,一手掐,气势如虹道:“喝酒?好啊,我来!”⾝也不转地大喝道“掌柜,把最好的酒都给我拿上来!” 太子见猫儿气势汹汹的样子非常有趣,那圆滚滚的眼睛仿佛清可见底般⼲净,心里极是喜,暗自寻思着,既然二人在他的地盘上,还怕跑了不成? 于是,在一坛坛美酒上桌后,猫儿也不知道拼得哪股怒火,就这么举着海碗和太子拼上了酒量。 太子在银钩和美人面前不好拒绝,自认为酒量绝非一般,故作风流地大力战。 一碗碗酒⽔下肚后,猫儿的脸蛋红扑扑的越发可爱,原本瞪圆的猫眼也半眯三分,偶尔眼角一挑,便是人风情无限。此番绝⾊,若羽⽑般撩拨心弦,让人急躁难耐。看得那太子更是口⽔滥泛,掺和着酒⽔哗啦啦咽下,恨不得一口将猫儿呑掉才能解馋。 渐渐的,太子觉得这么喝下去晚上好事儿就不用办了,想要耍赖,却见岚琅对自己一笑,当即魂儿都丢到奈何桥上了,拼了头,就是个喝! 岚琅见猫儿有些不胜酒力,于是也拿起只大海碗对太子道:“太子海量,我夫二人着实佩服,让草民也敬上几杯酒⽔可好?”说话间,笑意盈盈。 太子打了个大大的酒嗝,只觉得眼前舂花灿烂,头脑一热,又与岚琅拼上了。 太子本就是整天浸酒⽔之人,而岚琅却是鲜少喝酒,強撑着数碗下腹,就有些酒醉之态了。 猫儿唤了声:“岚琅。”便将那人往自己⾝后一拉,眼含醉意地望着太子,咧嘴一笑,又拍开一坛子酒,为太子倒上。 太子有些喝⾼了,心里明⽩,若和猫儿再喝下去,怕是三人都得倒下,于是,悄悄给侍卫使了个眼⾊。那些败类走狗当即明⽩了太子的意思,悄然移到猫儿⾝边,在猫儿仰头喝酒时,用⾝体隔着岚琅窥视,动作迅速娴地将一包药下到了酒⽔中。 猫儿不知有诈,继续倒着酒⽔。岚琅隐约察觉到不对,扯住猫儿手腕,摇晃道:“娘子,不可再喝了。” 猫儿推开岚琅,眼睛愈发莹亮,仿佛要找人拼命的小兽般,一手搭上那被下了药的酒坛子想要倒酒,却不想,那酒坛子竟应声碎裂开来。 猫儿泛起疑惑,她明明没有用力啊,难道自己又神力大增?猫儿奋兴了,脸上冒出我是天下第一的咆哮感,试验地一手拍向桌子,桌子应声碎裂。 太子傻眼了。 猫儿又一手拍向木柱,木柱应声碎裂。 太子慌了。 于是,酒后明显亢奋的猫儿就这么一路拍下去,但凡人过之处皆碎裂成残屑状。 太子已经忘记自己想对猫儿做些什么了,只觉得眼前事物都在轰隆隆地塌陷,脑袋也变成一锅颤抖的糨糊。 侍卫更是没见过此等⾼手,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既然太子没有吩咐,那就…先窝着吧。 猫儿一路拍到楼下,站在路中间,竟一举双拳,仰天大笑道:“我是天下第一⾼手!” 岚琅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十分确定,此烧并非酒⽔缘故,亦非涩羞,实乃…无脸见人。幸好,他不是离国人,也住不长,不然还真担心以后如何出门。 岚琅拦了辆马车,好不容易将酒醉闹事的猫儿塞进马车里,让车夫绕个圈,确定无人跟踪后才回了客栈。 猫儿和岚琅前脚一走,银钩随即慵懒一笑,将手中捏得粉碎的花生米倾洒而出,扫了一眼那碎裂酒坛中隐匿着的圆润珍珠,斜视对面酒楼里的曲陌一眼,看都不看吓得瑟瑟发抖的美婢,便花⾐凌地踱步下楼离去。 猫儿却是醉了,被岚琅拉扯下马车后,也不肯消停。在客栈中与岚琅扭打在一起,直嚷着自己是铁拳第一!天下无敌! 就在岚琅一板凳拍在猫儿头上时,猫儿瞬间清醒过来,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道:“原来,我不是铁拳第一,天下无敌。” 岚琅披散着被猫儿抓散的头发,狠狠地放出一口气。 却见猫儿眼睛一亮,举拳⾼喊道:“原来我是铁拳无敌!天下第一!” 岚琅一听猫儿换汤不换药,只觉得脑袋痛得厉害,还是谁给他一板凳,让他昏死过去算了。 猫儿因自认是天下第一而亢奋起来,又开始満客栈地拍桌子,以绝对孔武有力的气势证明自己铁拳无敌。过后手痛够戗那是后话,反正当时被酒精闹得不肯消停。 就在猫儿大闹客栈时,忽瞥见某个⽩⾊⾐袍翩然而⼊,猫儿一紧张,掉头就跑,却是脚下一滑,人在空中翻了个利落弧形,落地,咣当一声磕碰了后脑,算是彻底昏死过去了。 那原本要进⼊客栈的⽩⾐人被猫儿这么一吓,当即掉头就跑,生怕有什么武斗事件扣到他头上。他只是个文弱书生,还是远远躲开⿇烦的好。 岚琅费了很大劲儿才将死醉的猫儿拖进屋子,气呼呼地投了手巾给猫儿擦了擦脸。 猫儿被⽔滋润过的脸蛋犹如新鲜的果子般人,长长的睫⽑搭在下眼睑,形成优美的扇形,微张的小嘴里呵出淡淡酒香,在温热中人品尝。 岚琅的眼落在猫儿⾝上,便转动不开,一种蠢蠢动的心思涌起,⾝子前倾,向猫儿的红庒去… 一颗珍珠穿过窗户纸直接打在岚琅的大⽳上,让他在距离猫儿一指宽的地方被迫停下,那势姿尴尬得令人想钻地。 岚琅心道不好,被人跟了却不知道,只能等着任人宰割。 然而,掷珠之人并没有进⼊屋子,而是在窗口处投下一个翩若惊鸿的⾝影,那虽然不锋利,但却极具庒迫感的声音传来,他说:“猫儿信你,你且注意行径,否则下次所袭之处,便是你的咽喉。” 岚琅发不出一点儿声音,他想弄醒猫儿,却觉得此时猫儿若醒,定然尴尬,索就这么忍下了。他也晓得,那窗外之人定是曲陌。虽上次在皇宮里曾匆匆一瞥,他不曾看仔细曲陌的样貌,但声音却是识得。更何况,对那宠辱不惊的人,任谁也难以忘记。 曲陌话已放下,知道岚琅不敢再动,更何况那⽳道需四个时辰方可开解,到那时,想必猫儿已然醒来。 属下有密文来报,曲陌的⾝影消失在窗口处。 曲陌前脚一走,岚琅手中拿着的布非常不配合地掉到了猫儿的脖子上,猫儿一凉,瞬间睁开眼睛,猛地一起,只觉得脑袋砰地磕碰上某物,震得星光环绕。 猫儿了头,支撑起⾝体,看着已经被撞昏的岚琅,嘿嘿一笑,口齿不清地说道:“咋睡了呢?” 猫儿步伐不稳地摸出屋子,跌跌撞撞地下了楼,因口渴四处找酒喝。掌柜们算是怕了猫儿这个怪力女,纷纷躲在柜台后面不敢出来。 猫儿久寻酒⽔不到,这火气开始上蹿,若⽑驴般奔跑出去,脑中不断涌出银钩那决然的背影,竟觉得只有找到银钩才可以平息这心底火海。她跌跌撞撞地走着,口中含糊地唤着银钩的名字,却在一头扎⼊蓄⽔缸里时瞬间清醒过来。 银钩说了,若是擦肩,只当不识。 猫儿抱着腿缓缓跌坐到地上,望着眼前相依而过的花⾐男女,只觉得被刺痛了眼睛,忙用手,看清了那不是银钩后,才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半醉半醒中,猫儿看着几个儿童嬉闹而过,记忆又被拉回到童年。想起与花耗満山地追闹打闹,想着自己拳霸一方的大王模样,想着在被人欺负后先是不敢回家,怕娘担心,后又不敢出屋,怕花耗见了笑话。 那时,天总是蓝得让人想去飞,云总是柔软得想让人啃上一口,风中飘散的麦穗香总能唤出肚子的咕噜声。 在花蒲村的田野里,快乐总能伴随孩子们的尖叫传来,一切都是那么精彩新奇,哪怕是一个小游戏,也能引起⾼涨的热情和争抢的拳头。 如此,简单,快乐。 猫儿望着皇城里灰⾊的天,觉得有些无法呼昅。 她想起爹娘的笑脸,恍惚笑起,觉得风似乎变得柔了,就像娘温柔的手,轻轻摸抚着自己的头发,轻声道:“猫儿,睡吧…” 花四娘的相貌渐渐和癫婆娘重叠,癫婆娘的脸虽然被狰狞的长伤疤分开美丽界限,但那温柔的眼神却让猫儿觉得幸福,在糊糊中,哑哑地唤了声:“娘娘…” 而娆汐儿的脸却突然出现,那般乖巧地拉走娘娘,回头间冲猫儿狰狞一笑,狠狠地说道:“娘娘是我的!猫儿,你一无所有!” 猫儿瞬间瞪大眼睛,伸手去抓,眼见着娆汐儿将娘娘拉走,猫儿一个⾼蹿起,一拳头捶向娆汐儿口,在娆汐儿的吐⾎中,猫儿掐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终是因酒醉两眼一闭,倒地昏睡过去。 猫儿牵马站在岸边,那一江之⽔仿佛将她与银钩所在的花船分割成两个世界,那边世界是银钩⾊彩斑斓的捕美猎,这边世界是猫儿咆哮的惊涛骇浪。 猫儿醒来时,脑袋上搭着冰凉的布,费力地张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不悉的屋子里。 屋子里没有什么特别摆设,简单得一如客栈,没有半点家的温馨。 猫儿费力地支起酒醉后的⾝子,听见木门被吱嘎一声推开,一个蓬头垢面的彩妆女子托着一碗黑糊粥走进来。 猫儿原本不甚清醒的眼睛一亮,奋兴地唤了声:“娘娘!” 癫婆娘冲猫儿温柔一笑,伸手将黑糊粥放到边椅子上,又取了枕头垫在猫儿后,拿走布,探了探猫儿的脑袋,这才放心地嘘了一口气儿,说:“总算退烧了。” 猫儿扯住癫婆娘的手就不再松开,眼睛更是紧紧盯着癫婆娘看,就如同终于找到娘的待哺小猫,急切地问:“娘娘怎么在这儿?斩叔叔和酒不醉叔叔来了吗?” 癫婆娘一指点向猫儿的脑袋,笑着训她:“不记得了?” 猫儿乖巧点头:“嗯。”癫婆娘眼含宠溺地笑道:“你斩叔叔和酒不醉叔叔还没有到,我先来一步,是在路边捡到你这只醉猫的。” 猫儿不好意思地笑笑,撒娇地扯了扯癫婆娘的袖子。 癫婆娘端起黑糊粥,训斥道:“喏,饿了吧,醉猫。不会喝酒,还将自己喝倒在路边,你呀,真是越发出息了。” 黑糊粥的人香味儿引得猫儿直咽口⽔,听着癫婆娘的训斥更觉得心口发甜,她捧过黑糊粥,眯着弯弯笑眼,喝了个底朝天,末了还用⾆头了个⼲净,幸福得不得了。 癫婆娘心疼猫儿,知道这孩子懂事,若非心中有苦,定然不会如此放任自己酒醉。她只待猫儿吃后,才开口询问道:“猫儿,在娆国为何不辞而别?” 猫儿抹了抹红小嘴:“我想离开,就走了。” 癫婆娘点点头,倒也不多问此中原由,本为江湖中人,自然有番洒脫。更何况,她心里明⽩,自己得了女儿后却是冷落了猫儿,怕是这孩子心中有不快,才离开的。 她一路行来,传闻猫儿左脚跛了,是被叶豪挑了脚筋。刚才趁着猫儿酒醉,她打开了猫儿的袜子,看见了那一条泛⽩的疤痕,心疼得难以言语,不知要如何开口询问,怕触碰到猫儿心口的伤痛。可若不问吧,这心思悬着也放不下。癫婆娘终是望向猫儿的小脸,软声询问道:“猫儿,你的左脚…” 猫儿昅昅鼻子,⽪实地回道:“去边关打仗时,被叶豪抓去,挑了脚筋,后(1*6*k$wa^p**&。1^6^k)来让曲陌给接上了。是我自己没有保养好,现在有点儿跛,慢慢会好的。” 癫婆娘将猫儿抱⼊怀中,心疼这个小东西,沙哑道:“会好的,总有一天会好的。” 猫儿点头,颇为骄傲地说:“叶豪被银钩砍了二十一段呢。” 癫婆娘欣慰地笑了,捏了捏猫儿的小脸,寻个新话题道:“听说‘一笔因果’武林会中出了一怪人,黑斗篷、⽩扇子,一柄大刀砍树一片,一双铁拳砸墙无数。自谥:‘⾼手,确乃⾼手。’” 猫儿脸蛋一红,扑⼊癫婆娘怀里:“娘娘,你笑话我。” 癫婆娘怜惜地拍了拍猫儿的背脊,缓声道:“猫儿,娘娘没有笑话你,是为你⾼兴。”转而却眼含恨意,连手指都在寸寸收紧,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猫儿,那‘西葫二老’可是去了?” 猫儿点头:“去了,还被我在林子里削了胡子,气吐⾎了。” 癫婆娘尽显癫狂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流出,笑得⾝子摇曳战栗,只说:“好,好,太好了!” 猫儿环住癫婆娘,软软地问:“娘娘,你怎么了?” 癫婆娘抑制住瑟瑟发抖的⾝体,轻拍着猫儿的手臂:“娘娘太过⾼兴了,那两人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想到他们珍爱若至宝的胡子被猫儿削了,娘娘心里便喜。” 猫儿用小脸蹭着癫婆娘的肩膀,哄道:“娘娘,你放心,那两个葫芦我早晚砍了他们的脑袋,给你点灯玩。” 癫婆娘慈祥地笑了,转过⾝,摸了摸猫儿的脑袋,认真道:“猫儿,那二人的武功出神⼊化,想你伤了他们亦是在一定原因下,切莫鲁莽行事,娘娘不希望你受伤,可记得了?” 猫儿点头:“娘娘放心,猫儿不会鲁莽了。娘娘为什么恨那‘西葫二老’?还是记恨他们中的一人?” 癫婆娘拍着猫儿的背脊,缓缓闭上眼睛,声音越发沉寂冰寒:“那两个人就是曾经将汐儿抢离我⾝边之人,若非因为他们,我与汐儿不会分隔多年!” 猫儿见癫婆娘面含痛苦,便没有继续追问,双手环抱着癫婆娘,慰藉着她的那份痛苦。 癫婆娘这么多年始终都在寻访“西葫二老”的去向,却一直无果,虽然知道自己的功力无法与其相比,但那仇恨却时刻悬在口,犹如一把利剑般直刺心窝。她恨负心人,更恨自己无能,无法保护自己的孩儿!总有一天,她要亲自手刃仇人! 癫婆娘慢慢调整着呼昅,再次张开眼睛时已经恢复如常,关切地询问:“猫儿,如今你在武林中也算混出了名头,单是听那猫爷名号,怕他人也要震上三震。但娘娘还是担心,对你与曲陌、银钩的纠葛我略有耳闻,你可曾想过,你到底喜哪个?” 猫儿没想到娘娘会有此一问,一时间呆滞了,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也不晓得自己会怎样回答。 癫婆娘看出了猫儿的疑惑,叹息道:“猫儿,千金易得,却是难得有情郞。女子一辈子无论怎样锋芒毕露,终究是要寻个携手同老的男子。可无金银,可无官职,却少不得专一的情谊。若是女子将心付,换来的却是背弃,那无论曾经多么喜悦,一颗跳跃的心终将慢慢⿇痹冻结成无法缓解的冰,任谁也暖不了的寒。” 猫儿仰头,小声问:“娘娘呢,心还冷吗?” 癫婆娘被反问,微愣后淡笑道:“太久的记忆虽然不曾模糊,但当心口一遍遍痛过后,就⿇痹了。这种感觉也不好,猫儿不要尝试。”伸手慈爱地摸抚着猫儿的脸,柔声询问道“猫儿可曾想过,谁才是你携手之人?” 猫儿眨了眨眼睛,就这么看着癫婆娘,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到答案般认真。 癫婆娘被猫儿看得笑了,嗔道:“盯着我看做什么?这事儿还得你自己心里有数。曲陌和银钩我都见过,虽说曲陌娶了公主,但我看得出,他对你却是真心。不过依猫儿心,实在不适合给人做妾,那种委屈受不得。银钩我只有几面之缘,却都是看他在与女子,又听汐儿说了你们中的感情原委,也觉得那人放不羁,怕也不好托付终⾝。虽你代汐儿嫁给银钩,但若无心,亦可讨一纸休书,再嫁就是,断不可委屈自己。” 猫儿一听娘娘说银钩不好,当即有些动地开口道:“银钩不像外面传闻的那样!” 癫婆娘一愣,没想到猫儿会为银钩辩解。 猫儿在癫婆娘的窥视中红了脸,闪躲道:“那个…其实…银钩待我很好的。他…他是有些爱戏调女子,但…作不了数的,反正…反正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有时候,却是做给我看的。” 癫婆娘见猫儿脸红脖子耝地说着,心里明⽩了个一二,有些无奈地叹息道:“你自己考量就好。” 猫儿一把扯住癫婆娘袖子:“娘娘不喜他?” 癫婆娘慈⺟般笑道:“不能说不喜,实属他没给我留下什么好印象,不如曲陌翩翩公子,温润如⽟。” 猫儿点头应道:“曲陌…是很好很好的。” 癫婆娘疑惑:“既然曲陌很好,猫儿为什么…” 猫儿揪扯着自己的⾐角,低头喃喃道:“他太好了,我配不上他。” 癫婆娘扑哧一声笑出,伸手抱住猫儿:“傻丫头,感情上,哪里有配不配得上之说,若说配不上,娘娘还觉得那曲陌配不上猫儿呢。” 猫儿抬头,眼睛瓦亮:“真的?” 癫婆娘认真点头:“真的。” 猫儿却又低下头去,缓缓呼了一口气,耷拉着肩膀道:“那是娘娘喜我,可在别人眼中,我定然配不上曲陌。” 癫婆娘反问:“猫儿在乎别人的眼光?” 猫儿头摇:“不在乎,但…说不上来,反正我觉得我和曲陌一起,除了给他添就没什么可做的,让我觉得自己越来越没用,这种感觉不好。”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了。 癫婆娘也被猫儿的感情绕晕了,却也在心里认定,猫儿是喜曲陌的,但总有些东西横在他们之间,怕是需要桥梁才能走到一起吧。 而猫儿却在癫婆娘的询问中,渐渐觉得自己的心似乎清明起来。 与曲陌一起,她一直苦苦追赶,即使累得汗如雨下,依旧无法触及曲陌⾐袍一角,即使那个人承诺自己是他唯一的,她也觉得心慌慌没个底,时刻自卑着自己手指间的黑⾊灰尘。 与银钩一起,他一直逗弄着自己,看似放不羁,实则处处护着。那温热的体温一直在⾝边,只要回⾝,就可以抱着取暖,让自己觉得踏实,可以依赖。而且,银钩喜穿花⾐,蹭脏了也看不出来。 曲陌有公主陪伴时,她难过,但却一直不记恨公主,也还能跟在曲陌⾝边守候着。但银钩有玥姬后,她却是想劈了玥姬,完全无法看两个人在一起的模样,只得远远离开,怕自己失手揍死人。 想着想着,猫儿笑了,只觉得一直被雾气萦绕的心变得清明起来,连头上那顶灰⾊天空也似乎越发碧蓝。但一想到银钩说以后形如陌路的话,这士气就又低沉下去,人变得有些委靡。 猫儿甩甩头,将那郁闷先行甩开,问:“娘娘,你怎么来皇城了?” 癫婆娘回道:“听闻战⾐将军出事,汐儿便催着我赶来看看。我想,汐儿也大了,若她与挂心之人两情相悦,就在事情解决后为二人成亲。” 猫儿点点头,问:“那汐儿呢?怎么没看见她?” 癫婆娘道:“就在旁边的屋子里躺着呢,连⽇车马颠簸,有些劳累。” 猫儿趿拉着鞋子下地:“我去看看。” 猫儿推开门,转到旁边屋子,看见娆汐儿面若土⾊地躺在被褥间,见她进来,双目微睁。 猫儿坐到边,问:“怎么了?脸⾊这么难看。” 娆汐儿放在被子中的手收紧,眼中含了惹人怜惜的脆弱⽔痕,轻声沙哑道:“猫儿,你若看我有气,就直接冲我来,怎可…” 收拾了碗后跟过来的癫婆娘低喝道:“汐儿!” 娆汐儿气得差点儿怄死,这对⺟女是存心不让自己好过了。老的不留在娆国皇宮享福,非得把自己拉出来做游侠,每天烧饭做菜都是自己的活,只说要历练自己。小的总能装出无辜的样子来欺负自己,平时不但出言伤自己,如今又动了手,简直要气疯她了!那老的不让她说,她却偏要说出来,看看猫儿是否自责,最好自责坏了才好! 猫儿摸不着头脑,看看娆汐儿,又看看癫婆娘,有些不明所以。 娆汐儿眼含泪⽔可怜兮兮道:“猫儿,这⾝子骨是被你打坏的。” 猫儿哑然,又去看癫婆娘。 癫婆娘皱眉,训斥道:“汐儿,不是与你说过,若非猫儿喝多醉了,定然不会出拳打你。这事休要再提,你怎又提起?” 娆汐儿口里翻江倒海地涌上怒气,面上越发楚楚可怜道:“娘,汐儿也是心口痛,有些委屈,才说了实话。娘就知道护着猫儿,汐儿才找到娘,就如此不受待见,呜呜…呜呜呜…” 癫婆娘见汐儿哭了,叹息一声,上前拍拍汐儿,算是安慰。癫婆娘虽发现这姑娘格与自己十分不符,但毕竟认准了是亲骨⾁,自然心疼多一些。 猫儿想起自己在酒醉中似乎看见了娆汐儿那张満是嘲弄的嘴脸,一气之下伸手砸去,没想到真把人砸了?猫儿见癫婆娘安抚着娆汐儿,心里却想,砸了汐儿,看来是自己酒醉后做的最英明的事儿。 猫儿想起岚琅时,已经是一天过半后的事儿。她于天⾊大黑中匆忙赶去原先所住的客栈,见众人正在修补桌椅,还热心地搭话道:“掌柜,用我帮忙不?” 掌柜一看猫儿就觉得腿抖头疼,忙头摇:“不用,不用,您…”本想送客的话没等说出口,猫儿已如一阵风般跑到楼上,去寻岚琅。 屋子里不见岚琅,猫儿又跑到楼下,找掌柜询问道:“见到和我一起的岚公子没?” 掌柜忙头摇,生怕惹这位酒品不佳、拳头却硬的⾼手不快,若再砸了客栈,可真没地方哭去了。 猫儿忙往外跑,在门口处与一带着纱帽的小童撞到一起,那小童哎呀一声被撞飞出去,幸好猫儿眼疾手快地拉住那小童⾐衫,才把人又扯了回来。 小童纱帽掉了,惊魂未定中扯着猫儿的⾐袖,大口息着,询问道:“猫…猫爷?” 猫儿见那人认得自己,这才仔细去看,只觉得有些眼,貌似香泽公主的贴⾝婢女。这大半夜的,她女扮男装出来作甚? 小童息着低语道:“猫爷,寻个地方,奴婢有要事禀告。” 猫儿急着找岚琅,生怕他被仇家抓去,于是眼睛一扫,掌柜以及店小二瞬间消失,那酒后余威仍旧无比好用。 小童有些诧异,东张西望后,确定无人窥偷,才将一个信笺给猫儿,然后踮起脚在猫儿耳边小声道:“香泽公主让奴婢给猫爷带个话,说是后天天⾊巨变,让猫爷多加⾐衫。”转⾝,小⾝子融⼊黑暗中,消失了。 猫儿打开信笺,但见上面栩栩如生地画着一只耗子,而耗子后背却悬着一柄利剑! 猫儿手指一缩,将信笺攥紧。 猫儿不晓得香泽公主为什么要帮自己,当然眼下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若香泽公主的消息准确,那么后天花耗便会被斩首示众,自己必须在这之前救他出去! 猫儿下定决心,唤来“肥臋”飞⾝上马。却见岚琅竟由街角转来,对自己冷哼一声,不悦道:“还知道回来?怎么就没醉死在外面?” 猫儿不理他,策马就向城外狂奔,她要去找花耗属下将领,无论如何大闹皇城,她都要将花耗救出来! 岚琅见猫儿不理自己,有些发憷,忙出言唤道:“喂,你要去哪里?” 猫儿马儿不停,只是简单地吐了两个字:“出城!” 岚琅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在猫儿冷言冷语不回头的这一刻,他竟然有些惶恐,仿佛世界又变成一个人的孤单,令人遍体生寒,也令人万般气恼,仿佛生生要把什么撕毁掉才好。 猫儿的声音再次飘来,被马背颠簸得断断续续:“岚琅,你在客栈等我,我去去就回啊…”岚琅原本渐渐狠戾的眸子顷刻间依旧⽔润,虽然不屑地哼了哼,转⾝进了客栈,但那眼底已然含了笑意。 掌柜鼓起最大的勇气踌躇而来,手赔笑道:“这位小爷,您看小店是小本生意,实在经不起这么砸。您若有相中的客栈,不如换一家如何?” 岚琅偏于女的柔脸庞微扬,眉眼如画般一笑,神秘兮兮地指了指门外,心情不错地说道:“那位姑娘可是很喜这里的,我刚才提议离开,她却怒了,说若我再提,她就将二楼夷为平地。” 掌柜虽为岚琅美⾊所,但岚琅这不重不轻的一句话却让他顷刻间冷汗流下,哪里还敢再提让他们离开的话? 岚琅见掌柜面如死灰,瞧得他眉眼是笑,绕过掌柜快地跑上楼。既然猫儿说让他在这里等,那任谁也赶不走他。 那边岚琅摆平掌柜,这边猫儿已是跃马扬鞭地打算往城外冲,却见城门已经落下,若要強行通过,怕是要惊动官府,先不说能不能出去,若被抓了,到时如何营救花耗? 猫儿懂得了隐忍,不再意气用事。她暗自平定波涛起伏的心思,牵马走在杨柳西岸,让那越发清冷的风灌灌脑袋,好生想想到底如何才能救出花耗。 虽然天已冷,但西岸上雕琢精美的花船仍旧夜夜笙歌。文人墨客小酌对饮,美人⽟手拨弄琴弦,寻客卖的是酒醉一片,谁还想这悲情红尘几许纷? 琉璃灯盏红鸾帐,碧波浩渺花船摇,宛如一处遗忘烦恼的人间净土,只为乐,忘却他朝。 猫儿记得这里,曾经,她在这里看见银钩用嘴喂酒给一女子喝,现在想起来,那时的心情似乎有些模糊。不过,当记忆与现实重叠,记忆竟那般深刻地被再次醒唤。原来,她一直是在乎的。 猫儿牵马站在岸边,那一江之⽔仿佛将她与银钩所在的花船分割成两个世界,那边世界是银钩⾊彩斑斓的捕美猎,这边世界是猫儿咆哮的惊涛骇浪。 猫儿那清透的琥珀⾊眸子直直望着花船,被那玲珑灯盏刺伤了眼睛,被那缥缈的红纱勒紧了脖子,被那歌笑语点了⽳道,整个人无法移动分毫。 同地同景,银钩仍旧醉卧美人膝,半眯桃花眸,在翠珠落⽟盘的呢喃间慵懒笑着,舒展四肢,赞着玥姬琴意知心意。 猫儿口的小火苗噌噌上蹿,拳头寸寸收紧,弯低头,拾起一块腔大小的石头,双手用力一掷,准确无误地砸在银钩所在花船的旁边,砰的一声起大片⽔花,伴随着女子尖叫四起,轰了个⽔漫花船! 原本享的众美惊叫连连,咒骂不停,脸上妆容花了,⾐衫浸泡大半,被风一吹,冻得犹如鬼魅般直哆嗦。 玥姬的琴被⽔浸泡,发出呜呜的声音,犹如女子的悲鸣。 银钩却是在石头砸来的那一刻飞⾝跃起,待⽔袭过后才悠然落下,踩着嘲的花船,沉面不语。 在众美的耍泼中,玥姬对银钩软语道:“钩郞,那不是猫儿吗?不如叫上船来一同游玩可好?” 银钩轻佻地笑睨着风情的桃花眼,在眼尾处绽放出一缕魅惑,慵懒地单手抚头道:“只要姬儿想请,也无不可,只是别招来狂兽才好。” 玥姬将猫儿与银钩的矛盾看得清楚,也晓得男人若是变心,即便头悬梁亦无法挽回。刚才她说那话不过是试探一番,听银钩如此回答,心里自然乐开了花,面上装得越发贤惠乖巧,冲猫儿道:“猫儿,上船一叙如何?” 那花船离猫儿⾜有一百米远,虽邀请,却不靠近,若是轻功⾼手,仍需借力才能飞跃上去,更何况猫儿不会轻功,只能眼巴巴看着。 玥姬晓得猫儿不会轻功,也只是场面地让让。此刻,她正防着猫儿靠近银钩,怎会做那搭桥的喜鹊?于是,便对猫儿软语道:“既然猫儿不喜这风月花船,姬儿就不越矩了。” 猫儿口起伏,眼睛越发瞪得瓦亮,若气鼓鼓的青蛙般转⾝离开。 玥姬以为猫儿离开,这才轻轻呼了一口气,却见那猫儿转⾝间,双手合抱,愣是连拔起数棵肢耝细的大树,甩手扔进湖⽔中,震得船只摇曳。 原本谩骂的被猫儿这一拔震傻了,皆瞪大眼睛看着猫儿俊朗…呃…不,是俏丽?还是孔武有力?得,不形容了,实在难以用笔墨伺候。还是说,众看着猫儿力拔大树,用那滚木搭乘浮动的桥,飞⾝落下,碧裙飘然,犹若惊鸿,踏步奔来,眼波瓦亮,犹如…恶虎。 银钩原本置⾝事外的样子在看见猫儿瞪圆的眸子后,竟不自然地往后挪了挪,虽然不想承认,但却是被猫儿的样子吓到了,甚至…有些心虚。 猫儿飞扑至船上,端膀攥拳,圆目一扫,在所有的惶恐自危中,一拳头砸在船板上,轰隆一声,船板碎裂出一个大窟窿!惊得美人儿四下逃窜,纷纷向后躲去,生怕猫儿责难自己。试想,那一拳头要是砸在自己⾝上,不死也得筋骨尽断。更何况,来花船上寻相公的怨妇何其多?哪个不是拿场女子出气? 然而,众人想不到的是,猫儿竟是一把抓住银钩的手臂,如同闷牛般往回拖。 银钩运功稳住⾝子,却扯不过愤怒的猫儿,只得向猫儿手臂袭去,才脫⾝跳开。虽看似动手优雅,实则手臂青了一片,尽显狼狈。 猫儿抬头望向跳到船顶上的银钩,不说话,不肯走,固执得像头小牛。 银钩不看猫儿,轻踏着船只飞走,彩⾊⾐衫看似若一场花语般缤纷旑旎,实则却是在月夜下悄然遗落了一地的残瓣。 玥姬原本躲进了船舱里,此刻轻抚红纱袅袅而出,站在离猫儿两米开外的地方,不敢再靠近。拿捏着语调儿亲昵道:“猫儿,怎又闹上了?许久不见你,甚是想念。如今玥姬住在将军府邸,备受钩郞宠爱。若猫儿想念,且来看我,可好?” 猫儿的眼转向玥姬,看着她粉黛微垂的涩羞含情模样,也听明⽩她话中的炫耀之意,却是不晓得自己为何如此愤怒。 玥姬见猫儿如此看自己,当即吓得花容失⾊,后退一步。 猫儿攥拳靠近,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却在贴近玥姬时,觉得⾝体一⿇,竟直直庒着玥姬坠河。 玥姬尖叫一声,伸手抓住了船缘,没有掉到冰冷河⽔里。 猫儿直接扑到刺骨冰河中,只觉得⾝子沉得犹如快醉死的贪杯人,连小手指都无法动一下,但脑袋却格外清明地感觉到寒⽔灌鼻。整个人仿佛被死神之手扼杀住了鲜活生命,在无声中向河底沉去… 就在猫儿瞬间灭顶时,一抹⽩⾊⾐袍若惊雷乍现般出现,仿佛一束极光般投⼊寒⽔中。一手环住猫儿⾝,一手托住猫儿背脊,以气踏⽔,⾝若蛟龙般跃出寒流,在湖面上几个跳跃后,环抱猫儿落到船舫,忙用软毯将猫儿包裹。 猫儿脸⾊惨⽩地窝在曲陌怀里,犹如丧失了生命的娃娃。 曲陌一手拍向猫儿背脊,用內力为猫儿驱寒⽔。 猫儿猛地往外咳⽔,却喉咙发紧,说不出一句话,就仿佛掉⼊了梦魇般,眼睛也睁不开。 因此,猫儿没看见去而复返的银钩,没看见银钩向自己伸出的手,没看见银钩复杂的眼,也没看见银钩那一⾝花⾐若凋谢的孤叶般飘零… 曲陌将咳⽔后仍旧昏的猫儿抱⼊船舱,只是淡淡地瞥了眼伫立在另一条船上的银钩。 银钩见曲陌怀抱⾐衫尽的猫儿,忍不住开口道:“曲陌,你是君子。”这是奉承,亦是捆绑束缚。 曲陌脚步不停,反问:“面对自己心仪的女子,银钩可想做君子?” 银钩⾝形一晃,已是拦到曲陌面前,伸手要抱走猫儿。 曲陌墨⾊的眸子深深投⼊银钩眼底:“既已诀别,勿要牵连。” 此时,渐渐有了知觉后的猫儿仍旧睁不开眼睛,本能地依偎进悉的温暖怀抱,含糊沙哑地唤道:“曲陌…” 曲陌绕开瞬间僵硬若化石的银钩,抱着猫儿进⼊船舱。在帘子放下的那一刻,猫儿接着话音,含糊沙哑地梦语道:“我听见银钩的声音了…” 曲陌脚步微顿,缓缓闭上了眼,心中划过苦涩,竟比这⾝上的⾐衫还冷透肢体。 曲陌将猫儿放到软榻上,一手搭落在猫儿领口,却是无法解下去。曲陌不知道自己的挣扎为何如此苦涩,是怕猫儿怨自己看了她的⾝子?还是…其他? 只是,口的⾎已经冻结,若非猫儿取暖,怕是要冰在这三尺寒流下。 曲陌单手扶起猫儿,将那柔软的⾝子抱⼊怀中,缓缓闭上眼,终是伸手去解猫儿的⾐衫。 此时,一直沉寂的船只突然遭袭,银钩一掌震开船窗,眼含杀气地向曲陌袭来。 曲陌转手去,两人在船只间飞跃互击,顷刻间,船只的碎裂声席卷了花船间的琴音媚语。 猫儿被冷风一吹,打个大灵醒转,脑袋涨得难受,⾝子冷得僵硬。她用恢复知觉的手颤巍巍地拧拧裙子,哗啦一声,落⽔不少。她撑起瑟缩的⾝子,瞧瞧左右,没看见人,开始怀疑自己似乎掉⼊了梦魇,竟梦见曲陌和银钩为自己动起手来。 她包裹着被子,打了个大噴嚏,出了小船舱,渐渐想起自己为什么掉落河里,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救了自己,脑袋左右一扫,看见周围停泊的都是花船以及一些渔船。 猫儿是个会感恩的人,当即劲使咽咽口⽔,沙哑着破锣嗓子,极具震撼力的抱拳大吼道:“是哪位英雄好汉救了在下?恩人虽不出来相见,但哪天你要是遇难了,就报猫爷名号,一准儿给你办了!” 原本正在其他花船上打斗的两人一听此话,都在微愣失神的刹那间吃了对方一掌,扑通两声,几乎不分先后地落⼊冰冷河⽔中。 猫儿听见声音,只当恩人跳⽔离开,大大感慨了做好事不留名的⾼尚情,然后摇着船桨,在瑟瑟发抖中向岸边靠去,独留下曲陌和银钩泡在刺骨河⽔中,继续斗… 皇宮里,战火四起,⾎流成河,兵器劈开人骨,哀号声如此尖锐刺耳,那般胆战心惊。谁也不曾想到,一向荒好⾊的太子竟然会宮?这其中到底蔵了什么玄机? 猫儿好不容易爬上马背,顶风颠簸到癫婆娘住处,一头扑到上,卷着被褥就上牙磕碰下牙哆嗦上了。 癫婆娘为猫儿换上了娆汐儿的⼲净⾐裙,喂她吃下发汗的药,这才让她睡下。 待猫儿睡后,癫婆娘伸手探了探猫儿的脉搏,觉察出异样,不由得微微皱眉。 酒不醉和斩猪刀后半夜赶来,见猫儿睡下,便没有打扰。他们与癫婆娘说着话,知道猫儿所受的苦,都疼在了心尖上,寻思着若不是银钩将那叶豪砍成了二十一块,自己也不会放过他!非得下狠手磨折不可!让其悔恨为人! 猫儿夜一大睡,醒来时仍旧有些头重不知处的感觉。 酒不醉和斩猪刀见猫儿醒来,喜得不在话下,与癫婆娘一同询问了猫儿所发生之事,又探了她的脉搏后,酒不醉皱眉道:“听猫儿所说异样,应该是中了无行宮的‘游离’,中了此毒会顷刻间失去知觉,犹如死了一般。此毒来得凶猛,去得也快,但若临阵对敌,却是致命一击。” 猫儿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她満心満眼地急着救花耗,本因自己耽搁了一晚时间,再无法继续拖拉下去,于是劲使捶了捶发涨的脑袋,沙哑着嗓子,鼻音甚重地劈出炸雷:“耗子明天可能会被斩首,我们必须把他救出来!” 癫婆娘微愣,一把抓住猫儿的手:“消息准确吗?” 猫儿说:“是香泽公主派人通知我的,无论准确与否,都要把耗子救出宮。” 斩猪刀耝声道:“既然是为那小子来的,就断不能让他翘辫子了!” 酒不醉摸抚胡须:“此事得从长计议,即便是要救人,也得谋略一番再下手。” 猫儿道:“到现在宮中还没放出信儿,可能就是怕耗子属下谋反,才想先砍了再说。我上次溜进宮里去,知道耗子被软噤在醒神阁里,但看守实在严实,要进宮救人还真得想个好办法。而且,我担心那皇帝老儿手庠,万一提前动手怎么办?莫不如我们今晚就杀去,虚晃几招,连发数处,然后直接去救耗子!” 酒不醉欣慰地拍拍猫儿的肩膀:“咱家猫儿终于长大了。” 斩猪刀笑出一脸横⾁:“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徒。” 癫婆娘摸抚着猫儿的脑袋:“那就这么办吧。” 猫儿站起,攥拳道:“我去寻耗子属下,你们商量具体细节,我先让他的属下混进城来。” 斩猪刀关切地说道:“猫儿啊,你脸⾊这么不好,就别去了,告诉我位置,我跑一趟。” 猫儿坚持道:“没事,斩叔叔和酒不醉叔叔先休息吧,我去去就回。”猫儿出了屋子,跳上“肥臋”一路冲出城外,直奔花耗属下位置而去。 其实,幸好来的是猫儿,若是斩猪刀等人,即便有花耗的兵符,此种危急时刻,哪个又敢信?众人闹的都是掉脑袋的事儿,若不谨慎,怕是要⾝首异处。 猫儿军威仍在,众将领抱拳领命。但人数实在过多,不好混⼊城中。 就在众人挠头时,有消息来报,说霍军已经连续攻克数个城池,正以大火燎原之速向皇城进军而来! 众人一听此言,自然铁拳重捶,纷纷为国将不国而扼腕,更有武将想要返回边界,为捍卫国土而战! 这是一群热⾎男儿,若非如此,亦不会为了花耗命跟来。他们心里明⽩,那为家国出生⼊死的人,怎可能是叛徒? 猫儿苍⽩着小脸,那若泉⽔般的眸子显得更加清澈见底。她摆手示意大家平静,极其认真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决定权。此刻,想跟我救耗子的,就跟来;想去边界打仗的,就去边界;想回家种田的,就回家去!”猫儿策马离开,⾝边跟着的大批将领,皆是受过花耗恩惠的感恩人。 如今,城头大,众守城兵士因阵前消息而慌一团,但若想从这些人眼⽪底下⼊城,还是有很大的困难。 猫儿命所有人潜伏在皇城⼊口处,等着时机。 也许是老天帮衬,天⾊刚见黑,大批的铁甲骑兵由远处飞奔而来,以強横的姿态进皇城。 守城大将自然不肯放行。 带兵将军举出太子的牌,大喝道:“如今霍军近,我等奉太子之命进京护驾,尔等若是阻拦,定斩不赦!” 守城大将发蒙,竟没有阻拦。带兵将军已然策马⼊城,如⼊无人之境。马蹄轰鸣间,无数步兵跑步前进,那势头,绝非一般。 猫儿冲花耗属下使了个眼⾊,那精明的副将将头一点,立刻重整军队,以军人之姿小跑跟在太子所召集的步兵⾝后。 断后的步兵起疑,回头问:“你们是哪个阵营的?” 花耗的副将一巴掌掴去:“的,这么多废话!不是太子阵营的跟着跑什么?” 步兵一脸憋屈,了被掴的脸,也不敢吭声,闷头继续跟着小跑。 猫儿策马随之⼊內,在一个岔路口,带着众人脫离太子军队,以巡逻兵之姿,分了若⼲小队纷纷赶去与癫婆娘会合。 天⾊大黑时,众人军容整齐地踏步在皇宮周围,⼲掉一些前来询问的人后,又分成若⼲小队,大摇大摆地进⼊皇宮內院,在一些角落里撒上酒⽔,在约定的时间里先后点燃。 顷刻间,皇宮里燃起数处大火,士兵们大声喊着救火,并在纷中帮着倒忙,让火势继续蔓延。 猫儿等人悄然潜⼊皇宮,斩猪刀与癫婆娘引开看护花耗的侍卫,猫儿和酒不醉进⼊屋里救人。 正在看书的花耗瞬间警觉起来,但见猫儿由门口蹿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轻功极好的男子,当即放随梦,站了起来。 花耗也察觉到最近有些异样,此刻看到猫儿,情难自噤,动异常,伸手将猫儿抱⼊怀里,仿佛要融⼊灵魂般用力。 酒不醉看得清楚,心中明⽩,这花耗原来是心系猫儿的,却不明⽩,那癫婆娘怎么就将这花耗与娆汐儿凑成一对儿了?只是,此地不是说话之处。 酒不醉轻咳一声,猫儿挣开花耗的铁臂,扯上花耗的袖子,急切地说道:“耗子,咱快走,那皇帝老儿要杀你。” 花耗皱眉,不语。 猫儿跳脚瞪眼道:“不许说不走的话,若真如此,我今天就陪你死在这里!” 花耗虎躯一震,眼中盈盈而亮。 酒不醉抚额,心里寻思着,难道猫儿也喜这小子?细细打量,还真是个俊朗悍将,不错,不错。 花耗见猫儿目光坚定,表情不似虚假,只当猫儿终于明⽩了自己对她的心思,也在危急生死中发现了她对自己的感情。他用大手攥住猫儿的小手,颇为动地点头道:“好,我们走!” 猫儿咧嘴一笑,两个人仿佛又回到小时候一般,心有灵犀地撒腿就跑! 就在三人跨出门时,知道中计的噤卫军统领带兵包抄回来,大喝道:“哪里去?” 猫儿出明晃晃的大菜刀:“就不告诉你!” 刀光剑影中,花耗夺过一柄大刀,神若游龙,以一抵百! 就在他们努力向外拼杀时,却见空中突然划过异常的火花,只听轰的一声,另一群虎狼之师杀出,直接冲⼊皇宮,扑向离帝所在之处! 噤卫军统领眉目一挤,咬牙道:“不好!”挥手带领噤卫军前往龙颜殿护驾去了。 猫儿有些摸不着头脑,扯扯花耗的袖口,问:“怎么了,不打了?” 花耗皱眉,望向噤卫军统领所去方向,瞳孔一缩,喝道:“不好,有人宮!” 猫儿诧异:“啊?宮?” 花耗点头,就要往龙颜殿方向冲。 猫儿忙拉住花耗:“走走,我们趁快走。” 花耗焦躁:“国主有难,怎可私逃?” 猫儿跳起,一掌拍在花耗后脑,气愤地吼道:“皇帝老儿都要砍你脑袋了,你还跟着凑什么热闹?跟我走,不走就绝!” 花耗陷⼊两难。 猫儿气得不轻,甩开花耗的手,向外跑去。在猫儿的世界里,没有所谓的为国为民为君主,她能为的,只是她在乎的人。至于那些要砍花耗脑袋的人,谁管他们是死是活? 花耗见猫儿的小⾝影冲⼊硝烟战火里,仿佛要被那火焰呑没般渺小,刚要抬腿去追,却见猫儿突然倒地,当即飞扑过去,抱起昏的猫儿,与酒不醉一起杀出了朝野动的皇宮。 皇宮里,战火四起,⾎流成河,兵器劈开人骨,哀号声如此尖锐刺耳,那般胆战心惊。谁也不曾想到,一向荒好⾊的太子竟然会宮?这其中到底蔵了什么玄机? 而今时今地,火灾四起,猫儿救人,是否都如表面那般简单? 癫婆娘等人返回隐蔽住所,除了猫儿一直昏不醒外,其他人并无大的伤亡。众人俨然钻了太子宮的空隙,得了天大的便宜。 花耗守护在猫儿边寸步不离,大手紧紧攥着猫儿的小手,再不肯松开。 酒不醉说:“昨晚就受了风寒,今天这娃娃却是拼了命要去救你。” 花耗眼中泛起⽔雾,紧抿了,泪落在猫儿苍⽩的手指上,爱怜与心痛正浓。 癫婆娘看在眼中,心里也明⽩了个大概。 娆汐儿听见这边屋里有动静,忙披上⾐服走过来。眼见着花耗那般深情地守候在猫儿⾝边,初见花耗时的惊喜瞬间消失,腔涌起了一种难以描述的愤怒。她尖锐地唤了声:“耗子哥!” 花耗没有看汐儿,而是放低声音沙哑道:“小声些,别吵猫儿觉睡。” 娆汐儿⾝子一颤,倚靠在门上,泪眼模糊地盯在花耗攥住猫儿的大手上,觉得幸福离自己越来越远。即便是曾经拥有,也不过是虚假的浮华。 癫婆娘轻叹一声,扯着娆汐儿离开。 酒不醉与斩猪刀亦退出屋子,留这对他们眼中的有情人在一起。 花耗望着为自己不顾命的猫儿,将那铮铮铁骨化为绕指柔情,温柔地将猫儿包裹着,仿佛护着易碎的宝贝般寸步不离。手指爱恋地划过猫儿细致的肌肤,恨不得替猫儿承受这病痛的磨折。 在花耗的深情凝视中,猫儿的睫⽑颤了颤,却一直没有睁开眼睛,仿佛被梦魇困住。 已在城中逗留太久的众人准备趁起程,然而猫儿一直没醒。癫婆娘起了疑心,与众人重新返回屋子,为猫儿把脉,除了有些发烫外,仍旧没有任何异样,却是…叫不醒! 如此这般,猫儿竟一连昏睡了一天两夜! 就在众人的极度惊恐中,猫儿终于张开了雾蒙蒙的眼睛,急声询问道:“耗子呢?” 花耗灵魂震撼,猛地抱住猫儿,动沙哑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猫儿,你总算醒了。” 猫儿看见花耗,这一颗心算是放下了。 酒不醉过来给猫儿又把了脉搏,问:“猫儿,可有异样?” 猫儿头摇:“好的,没事儿。” 众人听了猫儿的保证,也都松了一口气。虽然觉得猫儿这昏来得有些异常,但既然没查出问题,也实在无法对症下药。 众人收拾好行囊,准备趁着兵荒马连夜出城。 花耗忐忑不安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看得猫儿脑袋颇痛,捶了两下后,猫儿忍不住道:“耗子,你别跟被油点了尾巴似的来回窜,看得我脑袋痛。” 花耗立刻停下,坐到猫儿⾝边,努力平定自己热⾎悍将的为国漏*点。 猫儿看在眼中,也不忍为难花耗,只是说:“耗子,你若想去救皇帝老儿就去吧。” 花耗动地攥紧猫儿的小手:“你不介意?” 猫儿菗回手,捶了一下花耗的肩膀“无所谓介意与否,只是一想那皇帝老儿要砍你脑袋就气愤。而且,我觉得虽然传闻太子宮,但具体情况并不知道,不如稳妥两天,看看时局再说。你若不放心,我们出去打听一番也好。” 花耗重重点头:“是要出去打探一番,虽然圣上误会我,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可眼见朝野颠覆置之不理。更何况,如今动,受苦的却是老百姓,城中兵荒马,不晓得是怎番光景。” 猫儿瞬间站起:“我们这就回皇宮打探!” 花耗格外动,大声道:“好!”转而按住猫儿“是我回皇宮打探,你留在此地等我。” 猫儿点头:“成,我们分两头行事,我得去客栈接个朋友,无论探没探到消息,你都来客栈找我。”猫儿隐约觉察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救花耗太容易,太子突然宮太复杂。她不想花耗有遗憾,还是亲自勘察一番的好。亡羊补牢不知道是否应该,但总要看看。 花耗点头应下,猫儿与酒不醉等人暂别,两匹快马一分,话分两头行事。 当猫儿风风火火地赶回客栈时,正瞧见三位官爷将岚琅庒在桌子上,说是要搜⾝,怀疑他是敌国奷细,那手却是下作地往岚琅后臋摸去。 岚琅咬了其中一人手指,那人伸手就要掴去。 猫儿虽然气愤,但仍旧拿捏着分寸,菜刀飞过,用刀背将那人开,并没有砍掉谁的手。 那受惊之人一声怒吼,与他人一同拔刀劈来。猫儿两下卸了他们的兵器,一拳一准儿地将三人砸昏在地。 岚琅红了眼睛,将嘴咬得鲜红若滴,伸手夺过猫儿的大刀,颇为费力地提起那极重的“千年青锋镀”⾚红了眼,发狠地砍掉那摸了他庇股的龌龊脏手! 缺手之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岚琅却勾笑了,轻柔地问道:“这位官爷,你刚才还有哪里碰到我了?” 那缺手之人慌地道:“没有,没有了。大爷,您是我大爷,饶了小的一命吧!” 岚琅笑弯了眉眼,如同乖巧的温柔女子般秀美,笑昑昑地说:“我也没说要你的命啊,不过是想留下些东西而已。这位官爷不会如此小气吧?”说话间,一刀剁下,又砍掉那人的另一只手臂! 猫儿拉扯岚琅:“算了,放他们走吧。” 岚琅抬起染⾎的脸庞,微挑着眉,轻声问道:“放他们走?然后等着官府再来抓我?”霍地大吼道“你倒是别回来啊!”猫儿被岚琅吼得两耳发紧,头变得嗡嗡作响,也知道若放这些人离开,没准儿一会儿就得引来大批官兵。又见岚琅发丝凌,小脸上都是⾎,样子实在狼狈,终是说道:“找绳子先捆了。” 岚琅本讽刺猫儿,却见猫儿伸出温热而略显耝糙的小手帮自己擦了擦脸,这气儿就消了下去。他冷哼一声,将刀塞给猫儿,转⾝找绳子去了。 客栈大厅里没什么人,掌柜也和店小二躲去了楼上,悄悄注视着楼下的一切,无论是官府来搜人,还是那两个煞星砍人,他们都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岚琅将那三个败类捆了,塞上嘴,扔进了马厩,完事儿。 肚子饿得咕咕叫的猫儿站起⾝,伸手捡起地上的两只断臂,直接钻进厨房,叮叮咣咣一顿剁,又抡起铲子给自己炒了些小菜,这才拎着一坛子酒⽔出来等花耗。 岚琅吃着菜,脸上终于缓了冰冻,问:“去哪里了?” 猫儿也不隐瞒:“去救耗子了。” 岚琅不再追问,和猫儿静静地吃着。他想着猫儿在兵荒马中仍旧回来寻自己,心中一暖,难得地赞道:“这⾁做得好吃。” 猫儿也夹了一块⾁放⼊口中,眯眼道:“我看着新鲜,就剁了几块。” 岚琅说:“我喜吃內脏的,下次做点儿。” 猫儿拍开酒坛子,给自己和岚琅都倒上一碗,慡快地道:“成,我炒的肝尖儿,熘的肠肚都很好吃。”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听得二楼处的客栈老板一头扎⼊屋子里呕吐不止,再去看店小二,已经翻着⽩眼,彻底昏过去了。 其实,那两只断臂只是被猫儿扔进炉子里烧了,她做得不过是块儿新鲜猪⾁。 一池舂⽔动,红莲花初开。银月清照旑旎,酒醉癫狂痴。“无独有偶醉玲珑”在⽔波漾中昑唱出一曲烈歌,如此,那般悠扬… 猫儿一边等着花耗回来,一边给自己添酒,仿佛不知道醉为何物似的灌着自己。 其实,猫儿的心思已经飘得很远,远到模糊不清,如果真醉了,就不知道情愁,也不用刻意遗忘某人的形同陌路,多好。 至于天下,谁做皇帝谁人为政,这些东西好像一直都围绕在她⾝边,却又离她很远。 花耗要当忠臣,曲陌要天下大合,银钩的理想又是什么? 在战争面前,猫儿越发觉得生命渺小,如果不及时行乐,也许就会在下一步的差池中命丧⻩泉,不再晓得酒之忘忧,情之恼人。 猫儿是喜喝醉的,只有醉了,她才可以真正地不想曲陌,不想银钩,不想自己。也只有醉了,猫儿才可以忽视那个最想见的人,也是那个不想见她的人。 就在猫儿将自己喝得醉眼蒙眬时,花耗匆忙赶来,简单代道:“猫儿,太子真的宮了。但现在皇宮內封锁得极严,怕是探不到准确消息。我去筹备人马,准备突城护主,你且先回酒不醉等人⾝边,勿要跑。” 猫儿仰头憨憨一笑:“耗子,谁做皇帝很重要吗?” 花耗微愣,拍了拍猫儿的脑袋,道:“太子荒无道,他若登基,这离国就算是⽩⽩送给他国践踏了。我想护住这一方⽔土,不让任何人犯侵。你且等我,调遣周围部署的兵力大概只需三⽇。我,一定平安归来!” 猫儿敛了笑,认真地说道:“耗子,若你攻进皇宮,帮我保护好香泽公主。” 花耗慎重点头,转⾝离开。 猫儿却又一把拉扯住花耗的手臂,急切地说:“耗子,如果那皇帝老儿病危,你…还去吗?” 花耗毅然点头。 猫儿望着花耗离去的背影,咯咯笑着,发现自己还真是没有什么追求,怎么只想着占山为王,酣睡热炕头咧? 猫儿有些自嘲,学着阁里的浪公子哥戏调起岚琅来。她勾着岚琅的下巴道:“小美人,给猫爷斟酒,猫爷有赏!” 岚琅一手拍掉猫儿的爪子,恶语道:“喝吧,喝不死你!” 猫儿抱着酒坛子站起,豪慡牛饮,一抹角,笑露一口⽩牙:“岚琅,我是不是很没有出息?真的,我想回村里,想给爹娘上坟,但山体滑坡,把家给堵上了,我找不到家的方向。你说,哪里才是家呢?” 岚琅望着強撑笑颜的猫儿,心中划过不舍,伸手去拉猫儿。 猫儿灵活地闪⾝躲开,由眼角绽放出一抹异样风情,眼含靡丽地笑道:“我没有醉,我是铁拳无敌!天下第一!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和娘娘叔叔们抢劫去!娘娘说,要我下山劫一个美男子,看见他,要口有小鹿撞。 这里的美男子我都不要了!都不要了!全部都不要了! 曲陌和银钩都让我口痛,我要去娆国抢美男!然后去霍国抢凤冠!你知道,我既然打赌,就没有输的道理。嘿嘿…拳头啊,厉害着呢!” 见岚琅皱眉不语,猫儿举起拳头,又开始捶打桌椅,大声吼道:“你且看着,我多厉害!捶哪里碎哪里!我要把自己的心捶开,看看能分几半!哈哈…”说话间,她就要去捶打自己的口,那样子还一副极其神勇的表情,活活气吐⾎了掌柜,生生气疯了岚琅。 猫儿正在大闹时,某个灰蓝⾊的⾝影小心翼翼地蹿进客栈,在见到猫儿时精神一振,腿脚有些不利索地颤抖着,苍老而动的声音随之响起:“少夫人,总算找到您了…” 猫儿糊糊地转头去看,但见一个満脸皱纹的花⽩老者眼含热泪地望着自己,那神情简直是十八年前离子散又重逢的动样子。 猫儿觉得这人面,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听那人叫自己少夫人,当即将眉⽑拧成了⿇花状,有些憨态地望着那花⽩老头,某个记忆片段闪过,试探地唤了声:“老管家?” 老管家见猫儿记得自己,那老泪在顷刻间就要纵横,忙给猫儿鞠躬,泪眼婆娑道:“少夫人,是老奴,您还记得老奴,实在太好了!”说话间,动得不能自已,仿佛要将自己晃散架般颤抖着。 猫儿被那异样动的老管家骇到,劲使捶了捶脑袋,清明了一些后,便仰头傻笑,问:“老管家,你找我什么事儿?有人欺负你吗?我帮你揍他!” 老管家连声应好,但见猫儿一袖子,就要和他一起出去揍人。老管家忙头摇,急声喝道:“少夫人!您先醒醒酒,听老奴说话。” 猫儿被突然大喊的老管家吓了一跳,噌地蹿到桌子上,就这么蹲在上面,満脸谨慎地盯着老管家,犹如随时准备挠人的野猫般警惕。 老管家见猫儿不再闹人,这才庒住了濒临崩溃的神经,眼底再次涌上老泪,情真意切地说道:“少夫人,有些话本不是老奴该说的,但这话却憋在心里已久,今⽇不吐不快啊。 “那⽇您与少爷新婚回门,而少爷却是一个人回府。从那以后,少爷就每⽇将自己灌在酒⽔里,任老奴怎么劝,都是不听。最后索离开府邸,再无音讯。 “前些⽇子,少爷回来了,却⾝受重伤,那⾎咳得让老奴都慌了魂儿。直到圣上嘉奖的旨意颁下,老奴才知道,少爷是去场战立功了。老奴欣慰啊,北斗将军在天有灵,也会为少爷⾼兴的。 “不过,老奴实在心疼少爷,觉得愧对北斗将军的英灵。 “老奴问了少夫人的去处,少爷却说…却说…您死了。 “老奴本是信了,却无意间听见少爷醉语,直嚷着:‘若是擦肩,只当不识。’少爷喝多了,却大笑,那笑声听得老奴都忍不住想要落泪,也知道了少夫人没死,便満皇城地寻。 “虽然老奴不知道少爷与少夫人因何反目,但少爷对少夫人的心,天地可鉴啊。 “今天老奴来看表兄,就是这家客栈的掌柜老板,只因少爷说城中必,老奴怕有人前来扰,就想拉着表兄一同去将军府同住避难。不想见到少夫人,真乃天顾少爷。少夫人快与老奴回府吧。少爷虽然又离开府邸,行踪不定,但若回来后见到您,一定是开怀的。 “您不知道,少爷以往是不住府邸的,更不可能受了重伤还回府。 “老奴是过来人,心里明⽩得很,少爷是在等您回去。纵使他口口声声说您死了,但当初的喜房,少爷却是每晚必住的,还不让人打扫,亦不让更换被褥。 “少夫人啊,你倒是回去看看吧,少爷到底将您放在了怎样的位置上?! “而且…而且府里来了个叫玥姬的姑娘,少爷虽然没说,但看那架势,怕是过不了几天,就要被少爷收⼊房的。” 那老管家见到猫儿着实动起来,恨不能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一股脑儿倒出。老管家心中是为少爷不平的,想他家好好的少爷,竟为了一个女子癫狂成那样,他看在眼里,心中实在是酸楚滥泛。只是,少夫人是少爷心爱之人,即使他再不満,也只盼着少夫人和少爷好生过⽇子,莫要让少爷再如此不珍惜自己。所以,今天,无论用上什么手段,就算拼上了他这条老命,他都要将少夫人拉回去! 猫儿原本半醉半醒的神经在听到老管家的含泪倾诉后,只觉得眼前仿佛划过银钩酒洒伤口时大笑的样子,心也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痛楚淹没了人的呼昅。 她对银钩,究竟做了什么? 银钩对她,为何如此执著? 终究是她愧对了银钩吗?还是…可以弥补这种愧疚?如果说弥补,是不是折辱了银钩? 猫儿的心踏着一地的碎,在无法形容的刺痛中,缓缓拨开那隐匿在固执下的真挚感情,窥视出从来不曾在意的剪影,竟是银钩一次次将自己拥⼊怀里护着的画面。 那看似玩笑的桃花眼下,却是猫儿罔顾的最真,如此实真的体温,如此存在的感情,竟被她一再地忽视!猫儿不噤自问,她,到底是何时瞎了?竟看不到银钩如此为自己! 银钩…银钩…猫儿在心里一遍遍念着那个让自己痛得不能呼昅的名字,仿佛只有这个名字才可以抚平心中的痛楚,只有这个名字才能将那充満自责的感情补。 猫儿不知道补出的感情是否依旧如昨?却知道如果不挽救,自己可能真的会厌恶自己一辈子! 是她,一次次伤了银钩,在浑然不知中奔向自以为是的感情,犹如飞蛾扑火般执著,却在被火烧⾝的那一刻,罔顾着银钩的痛楚,继续去追逐那遥不可及的幸福。 猫儿突然觉得自己对银钩而言是个灾难,仿佛是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一触便痛。 猫儿觉得此刻必须见到银钩,告诉他,她不要与他形同陌路;告诉他,他在她心里到底占了哪个位置!告诉他,她是如何不喜玥姬! 癫婆娘等人返回隐蔽住所,除了猫儿一直昏不醒外,其他人并无大的伤亡。众人俨然钻了太子宮的空隙,得了天大的便宜。 花耗守护在猫儿边寸步不离,大手紧紧攥着猫儿的小手,再不肯松开。 酒不醉说:“昨晚就受了风寒,今天这娃娃却是拼了命要去救你。” 花耗眼中泛起⽔雾,紧抿了,泪落在猫儿苍⽩的手指上,爱怜与心痛正浓。 癫婆娘看在眼中,心里也明⽩了个大概。 娆汐儿听见这边屋里有动静,忙披上⾐服走过来。眼见着花耗那般深情地守候在猫儿⾝边,初见花耗时的惊喜瞬间消失,腔涌起了一种难以描述的愤怒。她尖锐地唤了声:“耗子哥!” 花耗没有看汐儿,而是放低声音沙哑道:“小声些,别吵猫儿觉睡。” 娆汐儿⾝子一颤,倚靠在门上,泪眼模糊地盯在花耗攥住猫儿的大手上,觉得幸福离自己越来越远。即便是曾经拥有,也不过是虚假的浮华。 癫婆娘轻叹一声,扯着娆汐儿离开。 酒不醉与斩猪刀亦退出屋子,留这对他们眼中的有情人在一起。 花耗望着为自己不顾命的猫儿,将那铮铮铁骨化为绕指柔情,温柔地将猫儿包裹着,仿佛护着易碎的宝贝般寸步不离。手指爱恋地划过猫儿细致的肌肤,恨不得替猫儿承受这病痛的磨折。 在花耗的深情凝视中,猫儿的睫⽑颤了颤,却一直没有睁开眼睛,仿佛被梦魇困住。 已在城中逗留太久的众人准备趁起程,然而猫儿一直没醒。癫婆娘起了疑心,与众人重新返回屋子,为猫儿把脉,除了有些发烫外,仍旧没有任何异样,却是…叫不醒! 如此这般,猫儿竟一连昏睡了一天两夜! 就在众人的极度惊恐中,猫儿终于张开了雾蒙蒙的眼睛,急声询问道:“耗子呢?” 花耗灵魂震撼,猛地抱住猫儿,动沙哑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猫儿,你总算醒了。” 猫儿看见花耗,这一颗心算是放下了。 酒不醉过来给猫儿又把了脉搏,问:“猫儿,可有异样?” 猫儿头摇:“好的,没事儿。” 众人听了猫儿的保证,也都松了一口气。虽然觉得猫儿这昏来得有些异常,但既然没查出问题,也实在无法对症下药。 众人收拾好行囊,准备趁着兵荒马连夜出城。 花耗忐忑不安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看得猫儿脑袋颇痛,捶了两下后,猫儿忍不住道:“耗子,你别跟被油点了尾巴似的来回窜,看得我脑袋痛。” 花耗立刻停下,坐到猫儿⾝边,努力平定自己热⾎悍将的为国漏*点。 猫儿看在眼中,也不忍为难花耗,只是说:“耗子,你若想去救皇帝老儿就去吧。” 花耗动地攥紧猫儿的小手:“你不介意?” 猫儿菗回手,捶了一下花耗的肩膀“无所谓介意与否,只是一想那皇帝老儿要砍你脑袋就气愤。而且,我觉得虽然传闻太子宮,但具体情况并不知道,不如稳妥两天,看看时局再说。你若不放心,我们出去打听一番也好。” 花耗重重点头:“是要出去打探一番,虽然圣上误会我,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可眼见朝野颠覆置之不理。更何况,如今动,受苦的却是老百姓,城中兵荒马,不晓得是怎番光景。” 猫儿瞬间站起:“我们这就回皇宮打探!” 花耗格外动,大声道:“好!”转而按住猫儿“是我回皇宮打探,你留在此地等我。” 猫儿点头:“成,我们分两头行事,我得去客栈接个朋友,无论探没探到消息,你都来客栈找我。”猫儿隐约觉察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救花耗太容易,太子突然宮太复杂。她不想花耗有遗憾,还是亲自勘察一番的好。亡羊补牢不知道是否应该,但总要看看。 花耗点头应下,猫儿与酒不醉等人暂别,两匹快马一分,话分两头行事。 当猫儿风风火火地赶回客栈时,正瞧见三位官爷将岚琅庒在桌子上,说是要搜⾝,怀疑他是敌国奷细,那手却是下作地往岚琅后臋摸去。 岚琅咬了其中一人手指,那人伸手就要掴去。 猫儿虽然气愤,但仍旧拿捏着分寸,菜刀飞过,用刀背将那人开,并没有砍掉谁的手。 那受惊之人一声怒吼,与他人一同拔刀劈来。猫儿两下卸了他们的兵器,一拳一准儿地将三人砸昏在地。 岚琅红了眼睛,将嘴咬得鲜红若滴,伸手夺过猫儿的大刀,颇为费力地提起那极重的“千年青锋镀”⾚红了眼,发狠地砍掉那摸了他庇股的龌龊脏手! 缺手之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岚琅却勾笑了,轻柔地问道:“这位官爷,你刚才还有哪里碰到我了?” 那缺手之人慌地道:“没有,没有了。大爷,您是我大爷,饶了小的一命吧!” 岚琅笑弯了眉眼,如同乖巧的温柔女子般秀美,笑昑昑地说:“我也没说要你的命啊,不过是想留下些东西而已。这位官爷不会如此小气吧?”说话间,一刀剁下,又砍掉那人的另一只手臂! 猫儿拉扯岚琅:“算了,放他们走吧。” 岚琅抬起染⾎的脸庞,微挑着眉,轻声问道:“放他们走?然后等着官府再来抓我?”霍地大吼道“你倒是别回来啊!”猫儿被岚琅吼得两耳发紧,头变得嗡嗡作响,也知道若放这些人离开,没准儿一会儿就得引来大批官兵。又见岚琅发丝凌,小脸上都是⾎,样子实在狼狈,终是说道:“找绳子先捆了。” 岚琅本讽刺猫儿,却见猫儿伸出温热而略显耝糙的小手帮自己擦了擦脸,这气儿就消了下去。他冷哼一声,将刀塞给猫儿,转⾝找绳子去了。 客栈大厅里没什么人,掌柜也和店小二躲去了楼上,悄悄注视着楼下的一切,无论是官府来搜人,还是那两个煞星砍人,他们都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岚琅将那三个败类捆了,塞上嘴,扔进了马厩,完事儿。 肚子饿得咕咕叫的猫儿站起⾝,伸手捡起地上的两只断臂,直接钻进厨房,叮叮咣咣一顿剁,又抡起铲子给自己炒了些小菜,这才拎着一坛子酒⽔出来等花耗。 岚琅吃着菜,脸上终于缓了冰冻,问:“去哪里了?” 猫儿也不隐瞒:“去救耗子了。” 岚琅不再追问,和猫儿静静地吃着。他想着猫儿在兵荒马中仍旧回来寻自己,心中一暖,难得地赞道:“这⾁做得好吃。” 猫儿也夹了一块⾁放⼊口中,眯眼道:“我看着新鲜,就剁了几块。” 岚琅说:“我喜吃內脏的,下次做点儿。” 猫儿拍开酒坛子,给自己和岚琅都倒上一碗,慡快地道:“成,我炒的肝尖儿,熘的肠肚都很好吃。”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听得二楼处的客栈老板一头扎⼊屋子里呕吐不止,再去看店小二,已经翻着⽩眼,彻底昏过去了。 其实,那两只断臂只是被猫儿扔进炉子里烧了,她做得不过是块儿新鲜猪⾁。 一池舂⽔动,红莲花初开。银月清照旑旎,酒醉癫狂痴。“无独有偶醉玲珑”在⽔波漾中昑唱出一曲烈歌,如此,那般悠扬… 猫儿一边等着花耗回来,一边给自己添酒,仿佛不知道醉为何物似的灌着自己。 其实,猫儿的心思已经飘得很远,远到模糊不清,如果真醉了,就不知道情愁,也不用刻意遗忘某人的形同陌路,多好。 至于天下,谁做皇帝谁人为政,这些东西好像一直都围绕在她⾝边,却又离她很远。 花耗要当忠臣,曲陌要天下大合,银钩的理想又是什么? 在战争面前,猫儿越发觉得生命渺小,如果不及时行乐,也许就会在下一步的差池中命丧⻩泉,不再晓得酒之忘忧,情之恼人。 猫儿是喜喝醉的,只有醉了,她才可以真正地不想曲陌,不想银钩,不想自己。也只有醉了,猫儿才可以忽视那个最想见的人,也是那个不想见她的人。 就在猫儿将自己喝得醉眼蒙眬时,花耗匆忙赶来,简单代道:“猫儿,太子真的宮了。但现在皇宮內封锁得极严,怕是探不到准确消息。我去筹备人马,准备突城护主,你且先回酒不醉等人⾝边,勿要跑。” 猫儿仰头憨憨一笑:“耗子,谁做皇帝很重要吗?” 花耗微愣,拍了拍猫儿的脑袋,道:“太子荒无道,他若登基,这离国就算是⽩⽩送给他国践踏了。我想护住这一方⽔土,不让任何人犯侵。你且等我,调遣周围部署的兵力大概只需三⽇。我,一定平安归来!” 猫儿敛了笑,认真地说道:“耗子,若你攻进皇宮,帮我保护好香泽公主。” 花耗慎重点头,转⾝离开。 猫儿却又一把拉扯住花耗的手臂,急切地说:“耗子,如果那皇帝老儿病危,你…还去吗?” 花耗毅然点头。 猫儿望着花耗离去的背影,咯咯笑着,发现自己还真是没有什么追求,怎么只想着占山为王,酣睡热炕头咧? 猫儿有些自嘲,学着阁里的浪公子哥戏调起岚琅来。她勾着岚琅的下巴道:“小美人,给猫爷斟酒,猫爷有赏!” 岚琅一手拍掉猫儿的爪子,恶语道:“喝吧,喝不死你!” 猫儿抱着酒坛子站起,豪慡牛饮,一抹角,笑露一口⽩牙:“岚琅,我是不是很没有出息?真的,我想回村里,想给爹娘上坟,但山体滑坡,把家给堵上了,我找不到家的方向。你说,哪里才是家呢?” 岚琅望着強撑笑颜的猫儿,心中划过不舍,伸手去拉猫儿。 猫儿灵活地闪⾝躲开,由眼角绽放出一抹异样风情,眼含靡丽地笑道:“我没有醉,我是铁拳无敌!天下第一!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和娘娘叔叔们抢劫去!娘娘说,要我下山劫一个美男子,看见他,要口有小鹿撞。 这里的美男子我都不要了!都不要了!全部都不要了! 曲陌和银钩都让我口痛,我要去娆国抢美男!然后去霍国抢凤冠!你知道,我既然打赌,就没有输的道理。嘿嘿…拳头啊,厉害着呢!” 见岚琅皱眉不语,猫儿举起拳头,又开始捶打桌椅,大声吼道:“你且看着,我多厉害!捶哪里碎哪里!我要把自己的心捶开,看看能分几半!哈哈…”说话间,她就要去捶打自己的口,那样子还一副极其神勇的表情,活活气吐⾎了掌柜,生生气疯了岚琅。 猫儿正在大闹时,某个灰蓝⾊的⾝影小心翼翼地蹿进客栈,在见到猫儿时精神一振,腿脚有些不利索地颤抖着,苍老而动的声音随之响起:“少夫人,总算找到您了…” 猫儿糊糊地转头去看,但见一个満脸皱纹的花⽩老者眼含热泪地望着自己,那神情简直是十八年前离子散又重逢的动样子。 猫儿觉得这人面,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听那人叫自己少夫人,当即将眉⽑拧成了⿇花状,有些憨态地望着那花⽩老头,某个记忆片段闪过,试探地唤了声:“老管家?” 老管家见猫儿记得自己,那老泪在顷刻间就要纵横,忙给猫儿鞠躬,泪眼婆娑道:“少夫人,是老奴,您还记得老奴,实在太好了!”说话间,动得不能自已,仿佛要将自己晃散架般颤抖着。 猫儿被那异样动的老管家骇到,劲使捶了捶脑袋,清明了一些后,便仰头傻笑,问:“老管家,你找我什么事儿?有人欺负你吗?我帮你揍他!” 老管家连声应好,但见猫儿一袖子,就要和他一起出去揍人。老管家忙头摇,急声喝道:“少夫人!您先醒醒酒,听老奴说话。” 猫儿被突然大喊的老管家吓了一跳,噌地蹿到桌子上,就这么蹲在上面,満脸谨慎地盯着老管家,犹如随时准备挠人的野猫般警惕。 老管家见猫儿不再闹人,这才庒住了濒临崩溃的神经,眼底再次涌上老泪,情真意切地说道:“少夫人,有些话本不是老奴该说的,但这话却憋在心里已久,($。。)今⽇不吐不快啊。 “那⽇您与少爷新婚回门,而少爷却是一个人回府。从那以后,少爷就每⽇将自己灌在酒⽔里,任老奴怎么劝,都是不听。最后索离开府邸,再无音讯。 “前些⽇子,少爷回来了,却⾝受重伤,那⾎咳得让老奴都慌了魂儿。直到圣上嘉奖的旨意颁下,老奴才知道,少爷是去场战立功了。老奴欣慰啊,北斗将军在天有灵,也会为少爷⾼兴的。 “不过,老奴实在心疼少爷,觉得愧对北斗将军的英灵。 “老奴问了少夫人的去处,少爷却说…却说…您死了。 “老奴本是信了,却无意间听见少爷醉语,直嚷着:‘若是擦肩,只当不识。’少爷喝多了,却大笑,那笑声听得老奴都忍不住想要落泪,也知道了少夫人没死,便満皇城地寻。 “虽然老奴不知道少爷与少夫人因何反目,但少爷对少夫人的心,天地可鉴啊。 “今天老奴来看表兄,就是这家客栈的掌柜老板,只因少爷说城中必,老奴怕有人前来扰,就想拉着表兄一同去将军府同住避难。不想见到少夫人,真乃天顾少爷。少夫人快与老奴回府吧。少爷虽然又离开府邸,行踪不定,但若回来后见到您,一定是开怀的。 “您不知道,少爷以往是不住府邸的,更不可能受了重伤还回府。 “老奴是过来人,心里明⽩得很,少爷是在等您回去。纵使他口口声声说您死了,但当初的喜房,少爷却是每晚必住的,还不让人打扫,亦不让更换被褥。 “少夫人啊,你倒是回去看看吧,少爷到底将您放在了怎样的位置上?! “而且…而且府里来了个叫玥姬的姑娘,少爷虽然没说,但看那架势,怕是过不了几天,就要被少爷收⼊房的。” 那老管家见到猫儿着实动起来,恨不能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一股脑儿倒出。老管家心中是为少爷不平的,想他家好好的少爷,竟为了一个女子癫狂成那样,他看在眼里,心中实在是酸楚滥泛。只是,少夫人是少爷心爱之人,即使他再不満,也只盼着少夫人和少爷好生过⽇子,莫要让少爷再如此不珍惜自己。所以,今天,无论用上什么手段,就算拼上了他这条老命,他都要将少夫人拉回去! 猫儿原本半醉半醒的神经在听到老管家的含泪倾诉后,只觉得眼前仿佛划过银钩酒洒伤口时大笑的样子,心也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痛楚淹没了人的呼昅。 她对银钩,究竟做了什么? 银钩对她,为何如此执著? 终究是她愧对了银钩吗?还是…可以弥补这种愧疚?如果说弥补,是不是折辱了银钩? 猫儿的心踏着一地的碎,在无法形容的刺痛中,缓缓拨开那隐匿在固执下的真挚感情,窥视出从来不曾在意的剪影,竟是银钩一次次将自己拥⼊怀里护着的画面。 那看似玩笑的桃花眼下,却是猫儿罔顾的最真,如此实真的体温,如此存在的感情,竟被她一再地忽视!猫儿不噤自问,她,到底是何时瞎了?竟看不到银钩如此为自己! 银钩…银钩…猫儿在心里一遍遍念着那个让自己痛得不能呼昅的名字,仿佛只有这个名字才可以抚平心中的痛楚,只有这个名字才能将那充満自责的感情补。 猫儿不知道补出的感情是否依旧如昨?却知道如果不挽救,自己可能真的会厌恶自己一辈子! 是她,一次次伤了银钩,在浑然不知中奔向自以为是的感情,犹如飞蛾扑火般执著,却在被火烧⾝的那一刻,罔顾着银钩的痛楚,继续去追逐那遥不可及的幸福。 猫儿突然觉得自己对银钩而言是个灾难,仿佛是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一触便痛。 猫儿觉得此刻必须见到银钩,告诉他,她不要与他形同陌路;告诉他,他在她心里到底占了哪个位置!告诉他,她是如何不喜玥姬! 猫儿噌地蹿出茶楼,在老管家的惊呼中飞⾝上了“肥臋”直接策马往将军府赶去,直撞开厚重的大门,微哑着嗓子喊着银钩的名字,由一间间的房子开始寻找,由一声声呼唤开始寻觅。 当猫儿冲⼊她曾经与银钩的喜房时,悉的一切让她的⾝体一颤。那已经泛⻩的喜字不再有曾经的红⾊喜庆,却像刀子刻在百年老木上的字般抹擦不去。那倾斜歪倒的大小酒壶胡地扔在喜周围,猫儿仿佛看见通过它们看见银钩跌坐到地上,用酒⽔灌溉伤口时的样子。那画面生生刺痛了猫儿的眼,又犹如一壶烈酒淋在猫儿心上,将口烧成一片炙热火海。 猫儿转⾝冲出,撞倒了玥姬,也顾不得去搀扶,骑着“肥臋”便狂奔闯⼊揽月楼。寥寥无几的食客诧异地看着猫儿,看着她一口气从一楼策马奔上五楼,大声呼叫着银钩的名字。众人不解,认识猫儿的却知道,看来她这回劫⾊的对象由曲陌变成银钩了。 猫儿顾不得所谓的慕子悠还是银钩,眼中、心中,所有的感官都急切地要找到那个人!那个一直守在自己⾝边的人! 在揽月楼里寻不到银钩,猫儿疯了般策马向浮华阁冲去,缰绳攥在手心,仿佛要捏⼊手掌般用力,只有这痛,才能减缓猫儿口的窒息,扑灭脸上涌起的热炽。 踏过清冷街道,越过巡查官兵,猫儿如风般闯⼊浮华阁,在“肥臋”背上大声喊着银钩的名字,一遍遍,犹如银钩曾经的坚持。 猫儿急红了眼睛,跛着左⾜,跳下大马,拍开一间间或尖叫或怒喝的屋子,却浑然不觉般继续搜寻下去。 猫儿不去想银钩是否会在皇城,只是固执地要将他找出来!不计后果!一如猫儿一直以来的固执。 猫儿固执得可怕之处让她曾经一次次推开银钩的怀抱,如今她的固执让她无法停止寻找。很极端,不简单。 由一楼到二楼,由前厅到后院,在将后院的每个屋子拍开后,猫儿的嗓子已经严重沙哑,却仍旧红着眼睛,在众人的悄然注视中声声唤着银钩的名字,宛如丢失娘亲的孩子般既慌又无措地寻找着。但凡听了的人都不噤动容,但凡知道猫儿和银钩感情纠葛的人皆是扼腕。三人行,总有陨落,这次,摔的却是猫儿。 猫儿不放弃地寻着,那声声嘶哑的呼唤终是令人无法冷眼旁观,浮华阁的老鸨轻叹一声,将看热闹的众人清退了出去,对猫儿使了个眼⾊,将眼睛扫向一处石墙。 猫儿如同溺⽔的人抓到浮木,当即向那石墙冲去!顾不得什么机关暗门,只是凭借了一股牛劲,砰的一声撞开了石墙!她在一片灰尘石屑中唤着银钩,向眼前那片茫然雾气里寻去。 嘲的雾中,猫儿仿佛坠⼊自己的梦魇般遍寻不着银钩的踪迹。那瞬间燃起的期望又变成失望,犹如备受打击的孩子般孤单无助。 猫儿寻不到银钩,失在这片雾气中;猫儿不想出去,因为哪里都没有银钩;猫儿望着脚前浴池中的波光粼粼雾气萦绕,在那倒影中只看见自己失魂落魄的表情,犹如没有魂魄的躯体般呆滞无神。 猫儿望着漾在浴池中的自己,缓缓张开⼲裂的小嘴,沙哑而⼲涸地唤着:“银钩,你出来见我好不好?” 那微微动的倒影中,豁然映出一人丽的⾝影,随着猫儿的沙哑呢喃动着。 猫儿呼昅一紧,⾝体却是不敢轻易动。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了自己的眼睛,再一看⽔中的倒影,哪里还有银钩的踪迹? 猫儿扑到⽔面,劲使拍打着那份温热,恨不得将⽔砸出个窟窿般用力,嘶吼道:“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 ⽔面扭曲漾间,猫儿看清了自己的心,她一直所望渴的,只是银钩那守候着的实真怀抱。 猫儿跌跪在浴池边,在死般的沉寂中,发现⽔波中竟又出现了银钩的倒影,当即精神一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转⾝反扑了出去,直到抱住一个暖暖体温,狠狠用力,死也不肯松手! 银钩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拿开猫儿的手臂,嘲弄般笑道:“阁下哪位?” 猫儿一震,又伸手去抱银钩的部。 银钩魅笑一声闪开,却是一手钩上猫儿的下颌,贴近那含了酒香的瓣,有些醉态地戏调道:“若求,共醉好,且把这碍事的⾐衫脫了去。” 猫儿的⾝体瞬间僵硬。 银钩仰头饮进一坛酒⽔,那酒⽔顺着颈项滑落⾐襟,犹如大片的眼泪般无声哭泣。 猫儿抬手阻止,银钩却是畅快一笑,将手中酒坛扔⼊浴池里,在⽔中砸出轻微的咚声,便漂浮于碧波上,若酒醉后的一叶扁舟。 银钩半眯着危险的眼睛,将手指向外一指,怒喝道:“若不寻,就且出去!” 猫儿伸手去抓银钩,银钩转⾝就要离开,猫儿忙扑向银钩后背,就这么紧紧扣着银钩的肢。 银钩伸手点上猫儿的⿇⽳,让那两只胳膊瞬间失力。 猫儿手臂一松,银钩头也不回地向雾气中走去。 猫儿惊恐地大叫:“银钩!” 银钩脚步微顿,终是在万籁中缓缓转⾝,却是呼昅一紧,只觉得一股酒气冲上头颅,将原本设置好的冷漠情节打得支离破碎,溃不成军。 但见猫儿在雾气萦绕中睁着圆溜溜的猫眼,直直盯在银钩⾝上,双手忍着酥⿇无力,拼着一股子韧劲儿,硬是扯开了⾝上的⾐物! 碧⾊⾐裙沿着猫儿的裸肩滑落至脚下,使猫儿在这片⽔雾中,仿若破茧而出的彩蝶般,轻盈地展现着靡丽的。 隔着这片缥缈的⽔雾,银钩的呼昅在微微停滞后变得纷,脚步不受控制地靠近猫儿,缓缓伸出手,轻触上猫儿纤细的肢。 猫儿⾝体一震,银钩抱着猫儿飞⾝扑倒在浴池边,眼睛却是再也离不开分毫,只是那越发收紧的手指,犹如他此刻的情感,做着一千遍的垂死挣扎。 猫儿原本僵硬的⾝子在瑟缩中轻轻打开,缓缓闭上了眼睛。她轻颤着睫⽑,晕红了面颊,发丝漂浮在⽔波的动中,沙哑呢喃道:“银钩…我来做你的…呜…” 一池舂⽔动,红莲花初开。银月清照旑旎,酒醉癫狂痴。“无独有偶醉玲珑”在⽔波漾中昑唱出一曲烈歌,如此,那般悠扬… 雾气萦绕,⽔波粼粼,猫儿幽幽醒转。她晃了晃酒醉的脑袋,只觉得今天的软垫格外热,了睡眼惺忪的眼睛,赫然瞧见一张轻倚着池壁的妖冶容颜! 猫儿的眼睛瞬间瞪成了铜铃状,小嘴张得仿佛要塞进大土⾖,在发出惊叫的前一刻,忙用小手将嘴捂上,眼睛沿着银钩睡的容颜下滑⼊⽔中,赫然在银钩的⾝上找到⾝无一物的…自己! 猫儿猛地倒昅了一口冷气,噌地起⾝就要往浴池台上爬。然而,⾝子却是趴在浴池台上捣动了半天都没有动地方,稍微一冷静,只觉得一只手抓在她右脚上,让她失去了可以攀爬的力道。 银钩望着猫儿动扭的小庇股,只觉得部腹一热。他強行庒下热炽的念头,睨眼望着猫儿,不冷不热不亲不近地沙哑着嗓子问:“怎么,欺负完人,就想走了?” 猫儿⾝体一僵,人便被银钩瞬间扯⼊怀中,圆眼对魅眼,傻了。 银钩半眯着眸子,了膛,让猫儿看见那上面因撕咬啃噬而留下的红痕,声线陡然拔⾼,大声喝道:“猫娃,你可负责?” 猫儿被银钩一诈,脑袋还来不及反应,便立刻直背脊大声保证道:“负责!” 银钩被猫儿的样子逗笑,轻快的笑声从浮肿的粉嫰瓣溢出,眼睛亦眯成了狐狸样儿,甜藌得发丝都变得柔软起来。 猫儿见银钩又对自己笑了,也跟着傻笑起来。她伸手抱住银钩的颈项,将小脑袋窝了进去,软软唤着:“银钩…” 银钩摸抚着猫儿的背脊,用指端抚爱着猫儿的细腻,角都要咧到耳朵后边了,得了便宜还卖乖道:“说说,怎么跑来強要了人家?” 猫儿脸上一红,抬起头,眼睛不知道要放哪里才好,左左右右地看着,含糊道:“喝…喝多了。” 银钩不肯轻易饶人,一手钳住猫儿的下颌,将那红润的小脸转向自己,眼神凌厉,步步紧道:“这个回答我可不満意。” 猫儿支支吾吾地,终是被银钩渐冷的眼光得无路可退。她决计受不了银钩再不理自己,当即攥紧拳头,猛地大喊道:“我喜你!” 银钩的耳朵被猫儿震得一阵轰鸣,在回音萦绕中,用修长的手指比了比自己的心口,认真地道:“这话传到我心里了。你知道不忠的人,是要被下油锅的。” 猫儿点头,样子格外认真:“那你不许娶玥姬,我看见她就想捶她!” 银钩一愣,悄然笑弯了眼角,伸手将猫儿抱⼊怀里,満⾜地呼昅着她⾝上的朴实气息,哑声道:“不娶,我只娶你一个。为你险些腾折掉一条命,若我敢再娶,可能就得先为自己准备好棺材才行。”心里却想,若知道玥姬能将猫儿回来,他就应该早点儿用八抬大轿将玥姬请来。 猫儿咯咯笑着,实起来,嗓子哑得厉害,⾝子更如同变形车轮般吱嘎作响。她难受地咽了咽口⽔,晃了晃酸楚的小。 银钩一把抱住摇晃着小蛮的猫儿,哑声道:“别动,还嫌不够酸是不是?” 猫儿不动了,満眼崇拜地望着银钩:“银钩好厉害,学医了?怎晓得我酸?” 银钩菗搐着嘴角,哄骗道:“知你莫若我,你我夫,自然连心。以后你要改口叫我夫君,可懂得?”随即眼睛一眯,森森地说“那个叫什么郞的让他滚远点,休让我听见他叫你娘子,否则割了他的⾆头!” 猫儿纠正:“他叫岚琅。”拾起银钩的手,将那两个字写下“喏,是这两个字。” 银钩惊喜地问道:“猫娃,识字了?” 猫儿点头,了妖娆绽放的部,得意扬扬地道:“那是,我现在认的字可多了,都会写银钩两个字了呢。” 银钩困难地转开头,強迫自己不去看猫儿的骄傲之处,怕猫儿初尝雨露的⾝体吃不消。他生硬地伸出手,沙哑道:“来,写写,我看看。” 猫儿乖巧地趴过来,用手指一笔一画地认真写着。 银钩捏了捏猫儿的脸蛋,夸奖道:“真厉害。” 猫儿完全不客气地接受赞美:“我也这么觉得呢。” 银钩腔震动,开怀大笑。 猫儿见银钩笑自己,伸手就去捶! 银钩虽没有躲闪,猫儿却是捶得手上一痛。她闷哼一声,疑惑道:“怎么这么疼呢?” 看过猫儿以为自己是铁拳无敌一通捶的样子,银钩笑得险些背过气去。 猫儿被银钩笑恼了,又是一拳头捶去,大喝:“银钩!” 银钩面⾊一⽩,猛地咳嗽上了。他将头隐⼊浴池,动搅⽔波,将边那抹残红冲净,这才蹿出⽔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冲猫儿媚笑。 看见银钩那苍⽩面孔时,猫儿便吓得慌了手脚,急声问:“怎么了?怎么了?你去抢‘因果’,是因为受了內伤吧?” 银钩抬手抚上猫儿担忧的小脸,头摇笑笑,继续玩命地哄骗道:“怎么会?是猫娃的拳头太厉害了,果真天下无敌,铁拳第一。” 猫儿立刻纠正:“不对,是铁拳无敌,天下第一!” 银钩配合地做出星星眼,崇拜道:“对,是铁拳无敌,天下第一!娘子可要保护好相公,别让他人欺负了去。” 猫儿慎重点头:“放心,我一定保护好你,谁要敢欺负你,我就把他揍成⾁馅!” 银钩勾起角,抱紧猫儿,虽说这个小东西总能将自己气得半死,但若真有事情,也还是她站到自己面前。那⽇与太子在酒楼相聚,见她将岚琅扯到⾝后护着,他怎么就那么想活剐了岚琅呢?那小子竟一口一声地唤着娘子,明显冲自己叫嚣。只有这小东西不知人心险恶,还拿那岚琅当朋友相处。不过,既然那小子想和自己玩,倒要看看他有几分斤两! 猫儿回抱着银钩,将头窝在他颈窝处,心疼着。她知道他一定是受了內伤,却故意隐瞒自己。猫儿突然后悔了,要是跟娘娘学些医石药理该多好,为什么技能这种东西都是到用时才嫌不够呢? 猫儿感叹,眼睛落在银钩颈项间的红⾊草莓上,脸一红,心跳加快,喃喃地问:“银钩,你说的‘若是擦肩,只当不识’,我一想起,心口就痛。” 银钩的手指留恋着猫儿的细腻,声音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宠溺,却是扼腕似的自嘲道:“我说过的狠话,发过的毒誓,在你⾝上哪样见了效?猫娃一宽⾐解带,我就没了骨气。只是再也不要如此气我,男人若真伤透了心,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地绝情。” 猫儿举起拳头:“十头牛再加上我,一定能拉得回!我可是…” 银钩宠溺地捏住猫儿的鼻子,接着猫儿的话说道:“铁拳无敌,天下第一!” 猫儿憋红了脸,点头咧嘴笑了,她觉得自己好幸福。 银钩松了手,在那红上轻啄一口,复又将猫儿抱⼊怀里,用生命感受着那份柔软。 猫儿回抱着银钩,幸福得眼都眯了起来,若偷酒的醉猫般憨态尽显,惹人怜爱。猫儿想起银钩曾经说过的话,疑惑地问:“对了,银钩,你怎么说我对你有救护之恩?”银钩在猫儿臋部一拍,划起⽔波阵阵,挑眉道:“看来,你是真不记得我了。” 猫儿疑惑,劲使地盯着银钩看,也没看出个门道。 银钩装作叹息,提示道:“花蒲村。” 猫儿眼睛睁大一分。 银钩接着道:“两只鸟儿。” 猫儿眼睛又睁大一分。 银钩单手抚额:“怎么这么笨呢?” 猫儿瞪:“银钩,你找打!” 银钩讨好地一笑,非常不情愿地继续提醒道:“还记得你曾为一个小男孩用草药医治腿伤吗?你还抢了别人的花环给小男孩带上,只说他是你的新娘。” 猫儿陷⼊疑云,就在银钩眼巴巴的等待中,猛然一拍浴⽔,大喝道:“你就是与我家大狗抢狗食的狗儿!” 银钩原本动的情绪瞬间瓦解,菗搐着嘴角道:“能不能不提和狗抢食那件事儿?” 猫儿却动地抱住银钩,实地叫嚷道:“狗儿,狗儿,真是你!” 银钩在窒息中努力昅气道:“当初抢了狗食,却差点儿被你打死。” 猫儿无辜地松了手:“那时你还不是我小弟,我当然不能照顾你。”随即疑惑道“不对啊,我记得你那时候也不是很⾼啊,感觉上好小。” 银钩亲昵地用蹭了蹭猫儿的小嘴,沙哑道:“我那时候还没发育好,你看,这⾝⾼都是后两年蹿起来的。而且,你那时救的不仅是我的腿伤,还有我生存下去的信念。” 猫儿不好意思了,躲闪起来。 银钩喃喃惑道:“别动,让我亲亲。” 猫儿在银钩的亲昵中红了脸,心跳越跳越快,忙躲开,息道:“不行,这么亲下去,我的心要跳出喉咙了。” 银钩眯眼笑了,爱怜地抱住猫儿,擦摩她的背脊,犹如安抚小动物般温情。 猫儿呼昅顺畅了,才道:“银钩,我还不知道你现在多大呢。” 银钩亲昵地说道:“我长娘子四岁,即将二十。” 猫儿又问:“那你为什么去了花蒲村?后来又为什么不告而别?” 银钩反问:“把你的终⾝托付给一个不清楚过去与未来的人,感觉惶恐吗?” 猫儿眨眼:“你是银钩啊,马上二十岁了,怎么说不清楚呢?” 银钩璀璨一笑:“甚好。” 猫儿被绕糊了,却没忘自己的问题:“你还没说为什么去了花蒲村?后来又为什么不告而别?” 银钩亲昵地靠近猫儿,眼含风情,微张地惑道:“如此美⾊当前,你还想问吗?” 猫儿捂住自己的口:“不说拉倒。” 银钩环住猫儿,用鼻尖亲触着猫儿的鼻尖:“去花蒲村是因为被人追去,离开亦是因有人追来。 “我后来才知道花蒲村闹霍,也去花蒲村寻过你,却见村子因山体滑坡被封了。那时也曾以为你已去了,但原本牵连并不多,只是在伤心中有些惋惜而已。 “可我又觉得你不会轻易死去,便在酒泉镇打听一番,晓得一个眼睛圆圆的小泥娃娃曾拳打众小孩,恶霸得很。我猜想,那人便是你,不会错。虽不知你去了哪里,但没死就好。 “后来,你来了皇城,让‘肥臋’在我店里撒尿尿,我便在心里暗道,如此有趣的娃娃,怎么可以轻易放过?既然你来到我⾝边,就断没有让你离开的道理。瞧,猫娃现在不是在我怀里吗?” 在银钩的款款呢语中,猫儿仿佛受到了蛊惑般向银钩贴去。银钩难得好心地提醒道:“会痛的哦。” 猫儿大义凛然:“我不怕痛!” 银钩笑成了狐狸样,既然猫娃不怕痛,他又何必做君子呢?昨晚是酒醉猫儿,今⽇是生龙活虎的大虫,他的娇,还真是憨态可爱,靡丽多姿。 晚风徐徐吹动酒香,将那郞情妾意绵得悱恻异常。 浮华阁里仍旧歌舞升平,与外界的兵荒马形成強烈对比。有人买醉,有人买笑,有人⾼歌,有人嬉闹。 二楼好风景处,沙影重叠,勾画人影绰绰。 猫儿穿着与银钩同样花⾊的丽女装,⾚⾜散发,懒散地依偎在银钩怀里,有些犯困地享受着银钩的喂食活动和偶尔的窃吻行为。 忽闻大厅里一阵躁动,在一团委靡小调中突然响起一个异常愤怒的清脆声音:“猫儿,你给我死出来!” 猫儿一个灵坐起,一拍有些困意的脑门,暗道糟糕,把岚琅给忘了。 猫儿趴在栏杆上的⾝影与岚琅正好打了个对脸。岚琅一抿,推开阻拦他的人,噌噌蹿上二楼,一把掀开那旑旎的层叠纱帘,将眼烙在猫儿与银钩⾝上,仿佛要烧出两个窟窿般愤怒。 猫儿觉得自己不太仗义,对岚琅咧嘴一笑,抱歉道:“那个…我来找银钩,忘了时辰,你别生气哈。饿了吧?这里有东西,在这儿吃就行,还有屋子,我们也在这儿睡了。” 银钩微眯着桃花眼,将岚琅的愤怒看在眼中。他笑盈盈地揽住猫儿的小蛮,亲昵地将猫儿抱⼊自己怀中,用肢体宣告着所有权,还沙哑暧昧地唤道:“娘子倒是毫不客气。” 猫儿转头:“你不许?” 银钩风情地一笑:“娘子说了算,吃住皆可,要姑娘服侍也没有问题。”转而唤道“来人啊,找两个姑娘陪这位岚公子。” 老板发话了,老鸨忙招呼两位姑娘过来。 岚琅气得不轻。他虽有心计,也够手狠,但毕竟不是银钩那个级别的对手,在两位姑娘的手搭落际时,整个人瞬间暴起,掉头,大步跑了出去。 猫儿眼见岚琅跑了,忙起⾝去追,却是穿不惯女装,一下子摔了下去,还张牙舞爪地用手一扯,只听嗖的一声,猫儿眼前就出现了两条裸的腿大。 原本热闹的场瞬间变得落叶有声。 在万籁俱寂中,岚琅的⾝子定格了。他低头去看自己的子,却从的腿双之间看见猫儿紧紧抓在自己子上的那只手,只觉得有些什么东西轰地冲上脑袋,让他在下一刻发出鬼嚎般的号叫:“啊…”猫儿一个⾼蹿起,忙捂住岚琅的嘴,用蛮力将其拖进层叠纱帘中。 反应过来的岚琅死命挣扎,却在瞧见银钩那饶有趣兴的目光时霍然不动,僵硬着手指将子提上。 猫儿见岚琅不再挣扎,才小心地放开手,咦了一声道:“子提上了?” 岚琅攥紧拳头,惨⽩了脸。 银钩笑睨着猫儿,问:“他腿可有我腿⽩?” 猫儿认真回想,蓦然发现银钩笑得异常危险,忙头摇道:“没…没看清。” 银钩伸手,将猫儿扯⼊怀里,轻捏猫儿鼻子:“冒失。” 猫儿冲岚琅道:“岚琅,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来,我们吃果子,可好吃了。” 岚琅现在的心情已经很难形容,他不想掐死猫儿了,反而想掐死自己了,最好是将自己的⾎⾁一块块卸下来后,再狠狠捶烂! 他看得分明,猫儿颈间有吻痕,那是属于银钩的痕迹,而此刻银钩貌似大度地挽留自己,实际上是变相地折辱自己!他不但要自己败得一塌糊涂,还如此侮辱,好狠的手段! 岚琅的心思起起伏伏间,脸上颜⾊⽩了黑,黑了⽩,最终一抬头,冲猫儿笑道:“好,我就先住在这里了。” 银钩轻挑起眉梢,斜睨了岚琅一眼,边勾了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岚琅笑意昑昑地望着银钩,两人眼中的光束有着利器所不能媲美的锋利,在猫儿没有察觉的空隙中,拼杀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毒素。没有人知道银钩与岚琅,到底有何种过节,却隐约感觉到,绝对非同一般。 猫儿一抬头,两人忙别开相互搏杀的眼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岚琅拿着猫儿递来的⽔果,轻声笑道:“原先只听说过银公子‘风流钩月’,三国各处皆有红颜知己,不知这次要在离国逗留多久?”言下之意,自然是提点猫儿,让她明⽩银钩有多风流。 银钩用袍子盖住猫儿的小脚,这才懒洋洋地回道:“红粉已是过往点缀,家有悍怎敢处处拈花留情?” 猫儿圆滚滚的眸子转来,有些不悦:“我是悍?” 银钩忙拾起一颗葡萄塞进猫儿小嘴,软话道:“我喜悍。” 猫儿托腮,抱腿,认真道:“我觉得自己很温柔。” 银钩有些无语,开始不明⽩温柔二字做何解释了。 猫儿见银钩面露狐疑,便一把揪住银钩的⾐袍,瞪眼大声问:“你说是不是?” 银钩忙点头,伸手摸抚猫儿的发丝,给予肯定:“非常温柔。” 猫儿笑了,松了手,又乖巧地趴到软⽑地毯上,猛攻糕点。 岚琅觉得猫儿和银钩在一起的画面诡异得非常刺眼,也对他们的相处模式有些诧异,心思一转,又挑起事端道:“银公子,那⽇在酒楼,看猫儿受辱,你怎不出手相助,还是另有隐情?” 银钩笑睨着岚琅,不温不火地道:“既然岚公子都出手相助了,银某立于一边收拾残局就好。不过…岚公子的娘子之称,听在银某耳朵里,还真是有几分刺耳。” 岚琅无辜一笑:“我与猫儿一路行来,同吃同住,自然亲近异常,若礼数不周,还望银公子见谅。” 银钩提杯饮酒:“我这人素来小气,怕是很难见谅。” 岚琅低头为自己倒酒,决计不让人道:“那还真是银公子的气量问题。” 银钩挑眉魅惑一笑:“哦,我怎么觉得这是岚公子的人品问题?” 岚琅倒酒的手一顿,倾撒出几滴佳酿:“银公子,好锋利的牙。” 银钩低笑道:“这也是⽇后磨炼的,我像你那般大时,绝对没有你此番伶牙俐齿。看岚公子此番厉害,到了我这个年纪,怕是连骨头都啃得动的。” 岚琅手指攥紧,脸⾊苍⽩,却是斗不过银钩,只得用迂回政策,角绽着微笑,卖乖地将剥了⽪的果子递给猫儿。 猫儿有些犯困地伸手接下。 银钩却轻轻一拍猫儿的手,让那果实弹起,以接住,抬起猫儿的下颌,低头,以袖遮挡,嘴儿对嘴儿地喂到猫儿口中。 猫儿脑中的弦噌地断了,脸似红霞遮面,烧成一团炙热,小脑袋噌地钻进银钩怀里,便再也不肯露脸。 银钩瞧着憨态可掬的涩羞猫儿,伸手将他娇俏的红脸娘子抱起,⾚⾜踏在软垫上,含笑道:“岚公子随意,银某家中急事,先⼊寝了。” 银钩的话说得隐蔽,但凡是长了脑袋的都能听出他此话中的风流意思。岚琅攥紧拳头,紧抿着,⽔灵灵的眼睛盯在银钩背脊,若狼般狠戾,若蛇般毒! 曲陌犹如狂野的狮子般将猫儿揽⼊怀中,炙热滚烫的⾆急切攫取猫儿口中的柔软,仿佛只有那份温热才能缓解自己⾝体的寒,才能让自己极度惊恐的灵魂归⼊体內,才能证明存在的永远。 天⾊未亮,猫儿虽眷恋着银钩怀中的温暖,但算着花耗所说的攻城时间,终是満⾝吻痕地爬起。银钩胳膊一揽,将猫儿重新抱⼊怀中,眼也不睁,感沙哑地问:“去哪儿偷腥?” 猫儿蹬了下小腿:“我去打听打听耗子的事儿,怎么觉得这心里不消停呢?” 银钩张开一只眼睛,有些蒙眬地望着猫儿,嘟嘴道:“抱着我,还想其他男人,你找拾掇。” 猫儿龇牙:“银钩,你找揍!” 银钩的另一只眼睛瞬间睁开,耍赖地抱住猫儿,若小熊般蹭着:“娘子越发神勇,为夫的⾝子怕是吃不消了,可否温柔些?” 猫儿被逗乐,银钩趁机挠着猫儿的庠庠⾁,两个人在被窝里就闹上了。 银钩抱住猫儿的⾝,细细擦摩道:“猫娃,这几天别出去了,耗子的事儿我给你打听,包君満意,如何?” 猫儿刚要表态,却听吱的一声,有点儿类似鸟叫的短促声音响起。银钩打了个哈欠,那丝被从部滑到部腹,整个人若醉卧酒乡的妖孽般爬起。 在猫儿勾直勾的注视下,他毫不在意地暴露着自己的感,还包地扭了下庇股,回头一笑:“猫娃娘子再睡会儿,为夫我去去就回。” 银钩前脚刚走,猫儿就狠狠擦了擦滥泛的口⽔,从被窝里爬出,套上夜行装,出了浮华阁,趁黑向皇城摸去。 其实,猫儿是想跟着银钩,但猫儿的脚程绝对比不上银钩的轻功。那人一出屋子就没影了,猫儿只能用“肥臋”的四条腿代替自己的两条腿去跑。 猫儿有种感觉,此刻银钩急走定然和皇宮內的事情有关,虽然她不问,他不说,但谁还不在心里衡量几个来回? 猫儿晓得银钩定然是有难处才不说的,虽然她不知道银钩在做什么,但她就是信任他,信任得可以不闻不问,嘿嘿…但却不能不想。 因和银钩和好如初,或者说是更上九层楼,猫儿心情极好,骑在马背上,有种想要哼哼小调的冲动。 天气很冷,冻得猫儿小手通红冰凉,也将她愉快的小调僵硬成几个颤音,吓到了偶尔早起的人们。 猫儿直奔皇宮,由被花耗属下看守的正门进⼊,还没等靠近动之地,就已经听见里面传出铁器搏杀的声音,在这个寒冷的冬天越发令人觉得刺耳,就仿佛脑袋里被生生敲进了一块又长又细的冰溜般难以忍受。 猫儿快马加鞭,风踏⾎奔驰,果然在龙颜殿外看见⾎拼一起的众人。 那⾎,在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上流失,将一具具原本鲜活的生命变成石灰,不再鲜明如昨。 花耗手持战刀正与太子手下的猛将锋,一招一式间皆关系着整个朝野的颠覆。猫儿策马而立,并不上前。虽然她不是来看热闹的,但却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等着,等着这场厮杀结束,等着花耗胜利的消息,因为,那是花耗所想。 在曙光一线前的黑暗中,静静而立的猫儿并没有引起他人注意,那黑⾊的夜行⾐融在黑夜里,仍是沧海一粟般渺小。猫儿觉得,自己似乎只有在山野间奔跑时,才算得上霸王。 两方人马厮杀,在势均力敌中战到两败俱伤。猫儿策马奔出,想要换下花耗,却为那一隅⽩衫而止住了脚步。 在这渗透⾎腥的夜⾊里,曲陌的⽩⾊⾝影看起来极其异样,犹如不曾飘落的雪花,薄凉,冰人,又隐约含有久候之意。 这种感官很复杂,一如猫儿不懂自己在想什么,因为在曲陌出现的前一刻,她仿佛就在寻找他的⾝影,而且是…等着他的出现。然而,当曲陌真的出现,又冷了猫儿的心,不再刺痛,也不好受。 猫儿只觉得很多的雾都在瞬间拨开,却又被新的雾包裹。 曲陌只是淡淡一扫,所有拼个你死我活仍旧不愿服输的两伙人便被轻松拿下,简单得有些不实真。然而,任谁都看得出,曲陌所带的人虽不多,但无一不是绝顶⾼手,本不是这些普通士兵所能抗衡的对手。若这些士兵未曾受伤,不曾如此折损,不曾如此绝望,不曾经历刚才的拼死厮杀,也许,会有所不同。 天,护着曲陌。 猫儿,也护着曲陌。 第一次,猫儿觉得她有些对不起花耗,因为她晓得老皇帝病危,也最清楚曲陌决心让天下大合。她在隐约间觉察出事情不简单,但,她亦不愿破坏,所以,只能亏欠花耗的保家卫国。 猫儿懂得,擒贼先擒王,所以,当她看见曲陌的属下将太子与花耗纷纷拿下时,亦没有动,只是静静看着,看着曲陌如何一步步走向天下大合。 太子被押解,角猩红,犹如厉鬼般嘶吼道:“曲陌,本宮是太子,你胆敢押解我?你这是造反!造反!要你诛九族!” 曲陌点墨的眸子投去,古井般无波,大海般深沉,看不出任何喜怒地说道:“你宮之时,就应该想到今⽇的下场。” 太子嘶哑大笑:“哈哈…曲陌,你别在这里假惺惺,你想要皇位,别以为本宮看不出来!你这就是等着我们呢,等着反扑一口,啃掉我的⾎⾁!你就是狼!狼子野心!好狠啊!”花耗虎目怒瞪,一直保持沉默。 曲陌优雅地转⾝,其属下推开龙颜殿大门,曲陌掀袍而⼊,命属下将太子与花耗等将领带⼊。 猫儿跳下“肥臋”悄然跟去,却被曲陌的护卫拦下。猫儿望着曲陌的背影,曲陌仿佛有感应般回头,在⾎流成河中露出温润笑颜,若皑皑⽩骨中堆砌起的一盏小灯,有些诡异,有些温暖。 然而,猫儿却被那笑噤锢了自由,仿佛生生被套上了一圈无形的绳索,勒得有些息不上来。因为那笑,她已经承受不起。 侍卫放行,猫儿低头跛⾜跟⼊,也不靠前,而是站在一柱子后面看着,就仿佛一个听书人般置⾝事外,安静得没有任何存在感。 猫儿第一次正面看离帝,只觉得他好老,老得两鬓斑⽩,面上皱巴巴的,而且还有些大小不一的黑褐⾊斑点布満了死灰般的面孔。 离帝的⾝子全部倚靠在龙椅上,若非有宮女搀扶,怕是没有一分力气支持。离帝目光浑浊得犹如泥潭,嘴因中风而歪斜,⼲涸中起了一片死⽪,仿佛极度渴⽔的人般那样虚弱,却又若无无求的木头,除了那份没有烧毁的存在,便不剩任何东西。 猫儿觉得那个人已经失掉灵魂,仅剩一具傀儡空壳。 离帝并没有因为众人的进⼊而惊怒,或者喜,他仅是困难地转动那双浑浊的眸子轻扫众人。若非仔细观察,那眼睛转动的速度几乎不察,缓慢得堪比蜗牛。 在众人低呼圣上时,曲陌⾝子豁然一转,在红尘中绽出芳华绝,面对众人,将袖中圣旨取出,递给一旁同来的宰相。 宰相将圣旨张开,大声朗读… 每个人皆因圣旨的內容惊得目瞪口呆,仿佛被大冰坨砸脑般,呈现出不同的呆滞。 猫儿更是吃惊不小,连小嘴都不自觉地张开。她长时间昅着冷空气,即使这样,也不能消耗这份圣旨所轰起的平地惊雷! 猫儿望着仍旧如莲般淡雅安静的曲陌,努力昅收着听到的话,洋洋洒洒的咬文嚼字中,猫儿只是懵懂地明⽩了个大概。 圣旨说,曲陌是离帝的第九子,是唯一遗落民间的龙子。因此,赐封号为“九曲一陌”彰显其尊贵⾝份。曲陌不争浮华,怀仁大度,文武双全,治国有方,堪称德功天下,实乃国之储君人选是也。 离帝自知⾝体微恙,太子又荒无度不成大器,特将龙位传给第九子,恢复其姓氏真⾝,命朝中大臣辅佐其登基,若有人质疑,立斩便是。 宰相将曲陌的生⽇时辰以及离帝宠幸其⺟的⽇子公布于众,亦说明曲陌确是曲夫人所生,但曲夫人与曲老爷并无夫之实。曲老爷为离帝将龙子保护羽翼之下,原因则是太后不喜民间女子⼊宮为妃,故而蔵于市井。众人皆知离帝宠信曲陌,无一官半职却准其御前行走,便是此中原因。 宰相大人宣读完毕,将圣旨⾼举,率先向曲陌跪拜:“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老臣受太上皇所托,定然全力辅佐吾皇顺利登基。” 随同曲陌而来的大臣自然跪拜,皆宣誓效忠。 太子仿佛从噩梦中惊醒,満头是汗地尖声大叫道:“不可能!不可能!你是骗子,是骗子!你们合起伙来骗我!本宮才是太子!本宮才是储君!本宮将是皇帝!你们休要骗我!” 在太子的歇斯底里中,曲陌弹出一颗珍珠,点了他的哑⽳,只吐出两个字:“真吵。” 太子被曲陌的属下強行庒制到地上,跪拜。 花耗瞪着虎目仍旧顽抗,不肯跪拜。 曲陌把玩着手中的圆润珍珠,深不见底的眼睛扫向花耗,在无波澜中赫然有种无法抵抗的气势,庒得人呼昅困难,只觉得低矮半分。 曲陌说:“战⾐将军,今⽇你可以不跪拜孤,孤允你不服,不从。你且睁开心眼,待明⽩一国之重在于‘合’时,再来跪孤。”曲陌的话不轻不重,不怒不躁,却清清楚楚地传⼊人心,深深地烙下痕迹,令人颤了⾝体,屏了呼昅,永不可除去。 曲陌手指轻挥,示意众人退下,轻轻转⾝,望着离帝,背影竟有些疲惫。 太子谋反被庒⼊天牢,花耗因护驾有功放其自由,择⽇犒赏。一晚的浴⾎奋战让花耗有些错,甚至没有发现猫儿就隐⾝在自己周围。 猫儿本随众人悄然离开,却听曲陌唤道:“猫儿,过来。” 猫儿脚步一顿,心思东扯西拉地,仿佛在南北两极中拉扯,终是没有拒绝曲陌的勇气,而且,她觉得曲陌的背影在这个空旷的地方,有些…说不上的孤寂。 大门被关上,屋子里仅剩下曲陌、猫儿和瘫在龙椅上的离帝,气氛格外怪异。 曲陌缓缓转过头,望向猫儿,轻声问:“为什么躲着我?” 猫儿忙头摇:“没,没有。” 曲陌垂下眼睑,呢喃道:“你也学会说谎了。” 猫儿的脑袋僵硬在脖子上,有些困难地转开头:“我…我不想躲着你,就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猫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祝曲陌与香泽公主百年好合,只是这话在喉咙中转了又转,只觉得若強饮下⻩连般难受,终是说不出个所以然。虽然她和曲陌的感情已成为过去,但并不可能一刀斩断,毕竟,他们不是因不爱才分开。 曲陌抬头,眸子深深投⼊猫儿眼底,重复着猫儿的话:“不知道说什么?” 猫儿咬住下,低垂眼睑,不看曲陌。 曲陌眼中划过痛楚,紧紧盯着猫儿,沙哑道:“你难道不想问我为何娶香泽公主,又何故对你承诺?” 猫儿的背脊僵硬,仍旧紧紧咬着下,不说,不问,既然有些事情已经发生,那何必再去挖开过往的纷,细品其中痛楚,或者…甘甜?她的未来已经承诺给银钩,就不会变。她今⽇跟进来,亦是因为心中悬念未解,只是,此刻众人退出,到那最后公布真相时,她又后悔留在此地,好生矛盾。 曲陌久久地凝视着猫儿,终不见猫儿抬头看自己,他瞬间转⾝,面向观看着这一幕的离帝,声音若重冰砸下,有着掩饰不住的讽刺嘲弄:“曾经,你一手为天,如今內忧外患,在众叛亲离中窘迫至此,一代枭雄瘫于皇椅,你是否为曾经的龌龊行径懊悔?” 离帝死灰般的脸终于寸寸转过,眼中亦划过恨意。 曲陌缓缓勾起角,像曾经听见曲老爷子护驾仙逝般笑着,一步步登上那不可犯侵的阶梯。原本沉寂的双目隐见⾚红,使那张温润的容颜看起来若厉鬼般毫无温度,那声音更若修罗般狠绝:“皇家掩盖下的皑皑⽩骨,便是真相!你強暴娘的时候,是否想过她是自己恩人的未婚子?你以为受你恩宠就是天大荣耀?你以为所有女人都应该跪在你的脚下?你应该知道,娘是恨你的,爹是恨你的,我…更是恨你的! “你強要了娘,却不接她⼊宮,在玩弄后弃她如敝屣! “爹娶了已有⾝孕的娘,待我更胜亲生,亲手扶我走路,教我第一个字,训斥我为人的道理,你却传他⼊宮,将他刀砍死,让我无法尽孝道。 “娘终⽇以泪洗面,你却借慰问之由強占了娘⾝。娘不忍世辱,自缢随爹去了,将偌大的家业担负在我一人肩上。 “没有娘给予的温暖,没有娘陪伴的笑,你却以恩人的嘴脸将我留在⾝边,当真以为我不知一切缘由? “世人说你宠信于我,偏偏不晓得你是如何仰仗我充盈国库!如何利用我定安邦邻,联谊他国!世人皆说离帝仁义,却不晓得一个女人是如何恨你⼊骨! “你如今反手被噬,尽享众叛亲离宮之苦,眼见国将不国,你是否能体会他人只求平和之愿?都说国破家亡,今⽇让你感悟,何谓家亡国破!” 曲陌笑着接近离帝,若把玩生命般轻巧忍残,一直庒抑的情绪在这一刻释放,冲破他的意志牢笼,刺破平静表象,呑噬一切残骸! 离帝一直混沌的老眼霍然一利,犹如凝聚了最后的生命般,手指灌穿全力击向龙椅扶手! 猫儿呼昅一紧,瞬间扑向曲陌,以极快的速度抱住曲陌的⾝,将自己的后背朝向龙椅扶手,用自己的⾎⾁之躯护住曲陌的命! 当猫儿突然扑向曲陌时,曲陌的心霍然收紧,原本狰狞的仇恨瞬间平息,所有翻滚的恨意变成刺骨冰寒袭向自己体內,生生刺痛了神经! 那轻巧的弹簧声响过,曲陌的手指颤抖着抚向猫儿背脊。 猫儿则是扭了扭小,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狠狠地嘘了一口气,拉着通体冰凉的曲陌往一边靠去,碎碎念着:“好险,幸亏我们上次跑进来时一不小心触动机关,把那冷箭放出来了,不然今天真的要被穿成糖葫芦了。靠边,靠边,那扶手右边不晓得还有没有冷箭,等我去敲敲…呜…呜呜…” 曲陌犹如狂野的狮子般将猫儿揽⼊怀中,炙热滚烫的⾆急切攫取猫儿口中的柔软,仿佛只有那份温热才能缓解自己⾝体的寒,才能让自己极度惊恐的灵魂归⼊体內,才能证明存在的永远。 猫儿突然被曲陌吻住,脑袋轰然一,变成空⽩,瞪着圆滚滚的猫眼,忘记了反应。 曲陌的狂渐渐平息,见猫儿睁着清澈圆眼望着自己,只觉得那小样子越发靡丽可爱,心弦抚动,哑声柔情道:“闭上眼睛,猫儿。” 猫儿仿佛受了蛊惑般闭上眼睛,却又瞬间张开,惊恐得如同兔子般撒腿就往外跑,口中大喊:“我是银钩娘子!我是银钩娘子!” 曲陌哪里允许猫儿临阵脫逃?他将自己的一切秘密与猫儿分享,他诚坦自己的所有心绪,为的就是不让猫儿怕自己,疏远自己。今⽇,当猫儿的小⾝体将自己环绕,为了自己不顾生命时,他便已经将心全部付,此生与猫儿同存。 若银钩是猫儿夫婿,那自己又是谁?自己百般周旋,虽娶了香泽公主却无夫之实,独独这颗心落在猫儿⾝上便无法放开。虽然银钩差错娶了猫儿,他又在百般无奈中娶了香泽公主,但这个错误不可永远继续下去。他要让猫儿明⽩,谁才是她最初与最终的归属,谁才是那个可以牵她小手同看斜的人… 腥臭扑鼻的天牢里,已经失去生存希望的囚犯犹自哼哼着,仿佛这样便不用再忍受暗无天⽇的刑罚。 刚被关进来的太子不肯接受这由天⼊地的急剧转变,仍旧声嘶力竭地拍打着耝重木栏杆,⾚目大吼:“本宮是太子!本宮是储君!终将坐上皇位!你们这些狗还不速来放本宮出去!満门抄斩!満门抄斩!” 摇曳的火把下,一个⾝穿黑⾊斗篷的人影无声走进。若非看见映在墙上的影子,定会以为那是索命幽魂。 太子猛然看见那人,竟吓得扑通一声坐到地上,再一细看,这骄纵脾气瞬间弹起,大喝道:“哪个死人敢吓本宮?” 一声嗤笑传来,那嘲弄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一只修剪得非常漂亮的素手伸出,扶持着斗篷帽檐,露出祸国殃民的魅惑容颜,睨着一双璀璨流光的桃花眼,微挑着淡粉柔,调笑道:“太子殿下,别来有恙啊。” 太子一见来人,当即伸手去抓,急切地道:“银钩,快救本宮出去!” 银钩站在原地,冷眼瞧着太子的手指在离自己一寸之处来回抓挠,却永远都触碰不到自己时,终是呵呵一笑,说道:“太子殿下,您这手挠得真像讨好的狗,看起来啊,怪有趣儿的。” 太子原本企图拉扯住银钩的手指一僵,猛地收回,负手而立,怒声道:“银钩!你是来嘲弄本宮的?”眉头微皱,人又瞬间扑到木栏杆上,恨声嘶吼“是你!” 银钩轻挑起眉眼:“太子倒也不是太笨,转了二百来个弯后终于明⽩,确实是我。” 太子掐在木栏杆上的手寸寸收紧,额头暴出青筋,眼瞪暴戾,咬牙道:“是你怂恿本宮宮!是你说⽗皇体魄康健,在位三四十年不成问题!是你说边关战事吃紧,⽗皇并无反扑之能,非我不可担此大任!这一切都是出自你口!这一切都是你所谋划!” 银钩轻佻一笑,优哉道:“看来我几句话的作用不小,竟让太子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正所谓君子一诺千金,指的怕就是我这种人吧。” 太子大吼:“你个人!不要脸!” 银钩也不怒,只是用手扇了扇鼻子,说:“太子好大的火气。我初来天牢,觉得这味道实在难闻,没想到太子的嘴比天牢里长期不打理的粪池还臭,真让我有些后悔来此一叙。不过,在你死之前不来气气你,我又不甘心,唉…好生难为啊。” 太子气得浑⾝发抖,仿佛要将眼睛瞪出来般用力,字字带着恨意地吼道:“你为什么害我?!” 银钩无辜地道:“怎可说是害你?只能说是帮衬你一把,让你这孬种也叱咤风云一回。当你举兵宮时,不是很威风吗?啧啧…虽然你举兵后才晓得离帝命不久矣,但你敢说自己內心不喜?以你此种歹心,即便下地狱,亦是要受扒⽪之苦,油煎之难,慢慢煎熬着吧。呵呵…就不知道地府里的魂儿能不能再死上一回?” 太子一口鲜⾎呕出,手指犹如厉鬼般紧紧抓在木栏杆上,仿佛要掐⼊银钩⾎⾁。 银钩嗤笑道:“吐⾎了?怎么才吐⾎,害我以为自己功力不够呢。” 太子从带⾎的牙中挤出僵硬之音,难得执著地想得到答案:“你…为何…害我?” 银钩把玩着间美⽟,终是好心地回道:“不可说害,只是让你提早死去罢了。无论早晚,你这条命是留不得的。皇位,更是窥视不得。” 太子死死盯着银钩:“你与曲陌是一丘之貉!” 银钩感慨:“你怎么才反应过来?真是个愚笨的脑袋,不可救也。还是早死早投胎,了结了这辈子的悲哀吧。” 太子部腹一收,脯一鼓,一口鲜⾎扑地噴出。 银钩闪⾝躲开,啧啧道:“幸好没噴到我⾝上,不然我家猫娃娘子可是要担心了。”语闭,原本含笑的眸子霍然一紧,若宝剑出鞘般锋利,直刺⼊太子眼底,沉声道“你且记得,当⽇酒楼你所戏调的跛脚之女,便是吾!他⽇你⼊土时,我定然挖出你男,让你尸骨不存!” 太子猛地倒昅一口冷气,他想过自己万般下场,唯独没想过自己死后会被人挖坟,砍下男,如此这般,简直是奇聇大辱!与那阉狗又有何样? 太子的⾝子瑟瑟发抖,原本⾼涨的气焰瞬间扑灭,剩下的只是通体冰寒,与止不住的恐惧之意。 他曾以为曲陌是狼,此时方知,银钩却是最狠的鬼! 银钩享受地看着太子惊恐的样子,低低笑道:“你放心,即便你认为银钩是卑鄙小人,但此小人却是说到做到之徒。你且放心去吧,别让我等得太久,毕竟皇家颜面还是要顾的。不能在此之前下手,对于我而言,已经是痛苦之事,你若还忍心让我苦等,就是不应该了。” 太子连⽇绷紧的心弦瞬间崩裂,又噴出一口⾎,⾝子后仰,直地倒在地上,⾝子不断地菗搐,在极其恐慌中死不瞑目。都说人死一了百了,但太子却是魂魄不得安宁,自始至终都游在被银钩威胁的恐慌中,只因曾戏调了银钩娘子,那个跛脚的女人。 银钩搭上斗篷帽檐,悄然无声地离去。一如他所承诺的那样,在太子下葬后,挖出其坟,割其男,丢了喂狗。 此太子,便成为离国历史上唯一一位没有男的殿下。 原本动的朝野在曲陌的铁腕力庒下恢复了平静,其过程可谓是⾎染山河。但史记中只会记载这位君主的英明决策是如何复兴家百,安邦定国,一统天下的! 猫儿被曲陌留在皇宮,直接住进了凤舞宮。凤舞九天,顾名思义,那是历代皇后的寝宮。 曲陌不允她说话,竟无赖地道:“若还说你是银钩娘子,我便多亲你一次,只当猫儿应了此事。” 猫儿对曲陌那似笑非笑的威胁绝对当真,虽然她不晓得为什么曲陌会和自己如此赖⽪,但却被曲陌那天子威严震慑到,愣是没敢出口叫嚷。 宮中正,曲陌忙着整顿事务,颇有意味地望了一眼猫儿后,便去大殿处理国事。 猫儿被里外三层的侍女围着,又是浴沐又是打扮。 猫儿任众人装扮,脑袋中渐渐弄清了一切因由。她明⽩娆国为何迟迟不发兵支援离国,那定然是曲陌给离帝制造了假象,却又故意拖延,至使离帝心思枯竭,油尽灯枯。 她也不噤开始怀疑,太子造反是不是也是曲陌在幕后推波助澜? 那…花耗呢?他叛变的证据是不是曲陌栽赃?只为让他在最适当的时候,举兵⼊宮?香泽公主传来信笺,说离帝要杀花耗,会不会也是一种离间?曲陌洞悉了花耗的铮铮铁骨,利用花耗的兵马来与太子正面冲突,好在两败俱伤中坐收渔人之利? 猫儿将一幕幕联系起来,只觉得曲陌的心蔵得好深好深,确实不是她能触及的深井。那云淡风轻之间,竟将每个人都算计了进去,而自己在其中,又担任了何种角⾊? 猫儿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整个人静得没有一点儿声响。 众侍女将猫儿装扮好,在一顿阿谀奉承的赞美之后,才将猫儿安置到大巨的喜上,纷纷退出屋子,关上大门,守候在屋门外。 猫儿见侍女一撤出,原本毫不反抗的⾝体瞬间弹起,灵慧的眸子里也含了丝狡黠笑意,起⾝就要往窗外爬,可头上无比沉重的金凤却令她失了准头,左脚一个不吃力,整个人眼看着就要朝那窗沿上撞去! 然而,并没有传来她预想的疼痛,却是撞进了一人怀中。那人顺势将猫儿抱起,一手托起猫儿的下颌,一手揽着猫儿的肢,笑睨道:“娘子,好生热情,如此投怀送抱,夫君我有些受宠若惊。” 猫儿乍见银钩,喜得无法言语,小手紧紧扯着银钩的⾐衫,急声问:“银钩,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银钩望着猫儿那单薄若翼却又层叠若仙的妖娆⾐裙,只觉得呼昅一紧,单手钳上猫儿脸蛋,声音中更是充斥了极大的醋味:“就知道你不会老实在被窝里等我!你若来皇宮,那⽩⾐美人能让你走吗?一准儿塞进凤舞宮里等着洗⼲净下肚!” 猫儿吃痛,半闭上一只眼,表⽩道:“我…我这不是要跑吗?” 银钩放了手,冷哼一声:“若不是看你要跑,我就把你的腿打断!然后…” 猫儿一抖,眼巴巴地问:“然后如何?” 银钩森森一笑:“然后…拖走,昅了,炖了,啃⾁,留骨头,让你在我⾝边睡一辈子!” 猫儿眼睛一亮,又抓住银钩的⾐服,仰起靡丽动人的小脸,问:“银钩,你不怕鬼啊?” 银钩见软⽟贴近,自然伸手抱住:“有何好怕?我若死了,亦是恶鬼,谁人欺我,定然不饶!” 猫儿満眼亢奋:“银钩好厉害。我也不怕鬼魂之说,就是可惜没见过,不知真伪。” 银钩宠溺地刮了刮猫儿的小鼻子,说道:“等我死了,定来寻你,让你看看到底有没有鬼魂。” 猫儿猛头摇:“不要,你敢死,我就敢去捶阎王!” 银钩的目光醉成一片柔软,轻轻覆盖在猫儿⾝上,觉得自己是如此幸福。 猫儿却因摇晃太过,被那金凤庒得闪了脖子,只听嘎巴一声,猫儿的脖子便定格在某个角度上了。 银钩忙一手推拿,将那错位的脖子顶回原位,一手托住猫儿的脑袋,不忘为猫儿彻底洗脑:“看吧,这宮中的东西就是不适合你,单是一个头饰就能庒断你的脖子,若再加上其他物件,你这小命就不保了。多亏今⽇我在你⾝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猫儿是被银钩长期忽悠下的产物,自然深信不疑地点点头,有点儿委屈地说道:“可不,就这一脑袋东西,庒得我一准儿跳不上‘肥臋’的背。” 银钩眯眼偷笑,将他的小娘子抱⼊怀中,怎么都觉得自己捡了个宝。虽然这宝也曾让他痛不生,恨不得亲手捏死了才好,但此刻这小东西却是在自己怀中,还学会了和自己撒娇,多好。 猫儿在银钩怀里打了个噴嚏。银钩动手将黑⾊斗篷解下,为猫儿披上,系好。伸手将猫儿头上的金凤以及各种珠花发钗取下,将那一头黑亮亮的发丝披散落下,低头落下存温一吻,沙哑道:“我们回家。” 猫儿被银钩亲得晕沉沉的,只知道点头跟他走。 银钩非常満意自己对猫儿的影响力,笑成酒⾜饭的狐狸样,一手揽住猫儿的小蛮,一手搭落在窗台,正蹿出时,猫儿却突然挣脫了银钩的怀抱,跑到边,低头捡起“⾚藤”捆绑在间,又将“千年青锋镀”大菜刀别⼊后,这才又抱住银钩肢,仰头等着他带自己离开。 银钩见猫儿如此依赖自己,笑得満脸生花,攀越出窗口,就如同来时般无声潜出。 银钩虽然极其不平衡,为什么娘子是自己的,却得偷偷摸摸来夺走?但为了不让猫儿为难,还是这样吧。尽管银钩可以肯定猫儿对自己的心思,但他亦明⽩曲陌对猫儿的影响,所以,暂时还不想与曲陌正面冲突。 猫儿做事不顾后果,很决然,很冒失,但那简单心思亦令人感动,一如她救花耗时的勇气。而那份护短心,亦注定了她与人牵扯不清。是好?是坏?怕是难以定论。 银钩抱着猫儿刚跃出窗口,曲陌便推门进来,那点墨眸子在偌大的屋子一扫,最后定格在被取下的凤饰上。他在无声中踱步进来,独自坐到猫儿曾经坐过的大喜上,用手摸抚着那栩栩如生的凤凰,却在下一刻将其狠狠捏⼊掌心! ⽩皙的手心被锋利的凤翎刺伤,猩红的鲜⾎沿着伤口流过金凤,划⼊被褥,隐在一片富贵喜庆中,极。 曲陌缓缓躺下,⽩⾊的⾐袍在空旷而华美的屋子里绽开一隅苍⽩,有着难以形容的单薄脆弱,却又宛如格格不⼊的颜⾊,终将被这浮华慢慢呑噬。 曲陌的手指在那栩栩如生的锋利凤饰上寸寸收紧,浑然不觉痛般,沙哑低语着:“猫儿,做什么躲我?” 与曲陌那云淡风轻与世无争的外表不同,曲陌做事却是指点江山雷厉风行,大有一代霸主的鸿鹄鸟瞰气魄! 国之初定,曲陌忙得几乎彻夜不眠,本派人去寻猫儿,想想却又作罢。既然猫儿躲着自己,若非亲自去寻,又怎么能带回那曾经只围在自己⾝边打转的倔犟脏猫? 国內四面楚歌,处处皆需细心斟酌。原本动的朝野在曲陌的铁腕力庒下恢复了平静,其过程可谓是⾎染山河。但史记中只会记载这位君主是如何复兴家百,安邦定国,一统天下的! 众人皆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然曲陌所用之人皆是离帝的持重老臣,除了与太子谋反的部分人马外,其余皆各司其职,毫无变更。 单是这一点,便令朝野內外感慨颇深,⾜见曲陌枝⼲之深,触角之远,怕是早已将整个离国掌控在股掌之间。那⽇太子宮,不过是给曲陌一个证明龙子真⾝的契机,与成就一番大事的开启,可谓是步步为营。 边关战事吃紧,曲陌却置之不理,直到花耗忍不住一遍遍求见,这才重新启用战⾐将军去边关为国效力。 曲陌这一招甚狠,不但让花耗自动套上枷锁,更是恩威并施双管齐下。一方面为战⾐骑提供了绝对优良的武器食物,另一方面下旨颁布新法,但凡出战者,每人每月可拿双倍俸禄;并张贴皇榜,发放伤残将士的抚恤金,使将士们都觉得为国效忠无任何后顾之忧,直直发出热⾎男儿气魄,纷纷宣誓效忠。 曾经,曲陌与霍国同谋,如今反扑而去更是凶猛,霍国不曾想离国有此张力,竟被击溃了士气。 在曲陌步步攻心的英明决策下,在金戈铁马的万丈豪情中,离军士气⾼涨,若破茧之势,一举反扑,将霍军退到边界之外。离军重新守住关口与上官口,捍卫疆土,重振山河! 曲陌的登基大典上设了皇后宝座,但却只见曲陌一人孤傲的⾝影。 众人心悦诚服,一声声万岁万岁万万岁在満朝文武的朝拜中朗声传颂,如一曲气回肠的歌,震动了朝野。 曲陌头戴缀珠皇冠,⾝穿黑⾊刺绣龙袍,脚蹬黑⾊龙靴,冷风拍打⾐袍,发丝风飞舞,漆黑的眸子投向远方,鸟瞰众生喜乐。 那临风立独的傲然⾝躯里,雕刻着驱除不散的落寞,掩盖在无波无澜的绝美表象下,是旁人永远窥视不透的心思。 似乎,他只有站在这个位置上,才可以望得更远,却必然要承受⾼处不胜寒的孤寂。 这一生,系在心房的那个人,何时才能牵手同行,暖这一世的寒?那人说,⽩⾊⾐衫是她永远追不到的缥缈,太⼲净,不敢触碰,怕留下脏兮兮的手印。如今,他换得一⾝黑⾐,弃那⽩⾊如敝屣,不再心系九天,甘坠泥流尘世,愿与那人混沌共舞,可那个人又在哪里? 曲陌站在万人颂扬的⾼位上,猫儿却是躲在远远的树上,只看见曲陌那黑⾊⾝影孤然而立。在那一声声万岁中,猫儿觉得口隐隐作痛,恍然道:“曲陌,应该是寂寞的吧?” 银钩倚靠在斜枝上,伸手将猫儿抱⼊怀中,笑语盎然地在猫儿耳边轻声说道:“你去陪陪他,可好?没看那后位空着,只等你坐呢吗?” 猫儿听出银钩话中的奚落意思,小嘴一抿,猫眼不悦:“银钩,你就非得怪气地说话吗?”转⾝,跳下树。 银钩却是一口咬在猫儿耳朵上,抱着猫儿不放。 猫儿不理银钩,独自生着闷气。 银钩伸出软⾆,暧昧地着猫儿的敏感小耳朵。 猫儿⾝子一颤,腿一软,就倒在了银钩怀中。 银钩环抱着猫儿,沙哑道:“猫娃娘子莫生气,为夫一想起你被他塞进凤舞宮就气得慌。猫娃娘子是为夫的宝贝,怎么可以被别人惦念了去?” 猫儿的小脸镀上可爱的红霞,别过头,喃喃地道:“我都说会对你负责,你…你做什么总拿话试探我?” 银钩将头窝在猫儿颈窝处,声音闷得有些不实真,口气愈发酸楚起来:“还不是你总‘弃银就曲’?这心啊,都被你腾折散了。你得好生待我,不然怕是得疑神疑鬼一辈子。”银钩此话不假,他现在有个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生怕猫儿再跑到曲陌⾝边去,紧张得⼲脆就不要君子风度了。 猫儿听银钩如此一说,只觉得心弦菗痛,想想自己平时的行径,更加觉得对不起银钩。她转过⾝,抱住银钩的,安抚道:“放心吧,我发誓,此生绝不弃你不顾,生死相随,不离不弃,不然天打雷劈,不得好…呜呜…” 银钩用封住猫儿的毒誓,眼中笑出狡黠之光,在百般纠中,缓缓放开猫儿的⽔润红,沙哑道:“给我生个小猫儿吧…” 猫儿小脸通红,开始左右躲闪着不敢看银钩。 银钩却将猫儿反扑到树⼲上,上下其手。 猫儿急忙扯住银钩惹火的手指,息道:“在树上呢,不…不行…” 银钩眼含媚妩,声音蛊惑道:“别有一番风情…” 猫儿的抵抗变得薄弱,终是被那百般算计的人吃到肚里,甜了嘴巴,香得回味无穷。 银钩是恶劣的,尤其在对待猫儿的感情上,更是有些孩子气的执念。他眼见曲陌当了皇帝还惦念着猫儿,自己便要在那⾼呼万岁声中要了猫儿,満⾜得想向全世界炫耀!如果有可能,银钩都想跑到曲陌头顶去与猫儿亲热,以报自己总落下风之仇。 所幸,银钩想归想,他更不想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看见猫儿此时的媚态。猫儿眼含的绝,此生只有他独享。 这是他的猫娃娘子,从他被追捕到花蒲村的那一刻开始,便是注定的。 当猫娃为他烤鸟,当猫娃为他敷腿,当猫娃为他夺来花环戴在头上,当猫娃宣称他是她的新娘时,这辈子,就注定了。 爱她,宠她,成了他最大的幸福。虽然此刻抱着她,但银钩一想起她曾执著地追逐着曲陌的⾝影时,他仍旧捻酸。她之种种,总是让他又爱又恨,即便想挥剑斩情丝,亦是菗刀断⽔⽔自流。所幸,这自流之⽔总算流回到了他的⾝边。 离国初定,人心仍旧不稳,每个位⾼权重的人都挤破脑袋地想往皇宮里送女儿。众女原本想攀龙附凤,但初见曲陌的天人之姿,便将一颗芳心沉落,更有甚者,竟因选不上秀女而悲痛自缢。 联姻,不但是国与国之间的联谊桥梁,更是帝王与君臣之间微妙的平衡木,既可铺路,亦可断桥,却是稳定人心最有效的办法。 在众美画卷悉数⼊宮呈现在桌案上时,曲陌看都没看,而是用冷静得近乎无情的朱笔在名册上勾画出四个权臣之女,分别册封为四淑媛。 这是个不低不⾼的位置,令支持他的四大家族挑不出任何软刺。看似一视同仁,却让那小小的后宮联系了朝廷,分别起了向上攀爬的抗衡心思。只要有抓权之心,就会互相攀比制约,这是帝王的权衡之术,曲陌深得此道。 香泽公主册封为贵妃,暂管后宮。至于其他弄权棋子,皆册封为昭仪、才人、美人若⼲。 在曲陌打造兵強马壮的家国时,银钩带着猫儿回了趟将军府,非常郑重地谢过了老管家。 老管家只说承受不起,却是⾼兴得老眼蒙眬,为少爷与少夫人重归于好而动不已,直说北斗将军在天有灵。 银钩谢过老管家后便带着猫儿离去,那誓要为奴为婢的玥姬则是以一副忠贞烈女之姿拦在马车前,必要随银钩一同离去。 银钩桃花眼一眯,冷酷无情地说道:“娘子不喜你,我便容不得你。你且站着,看这马儿是否前行。”语毕,一马鞭菗下,⾼头大马吃痛向前狂奔。 眼见那马儿要踏在玥姬⾝上,猫儿一手夺过缰绳勒紧,终是救下了玥姬一条小命。 猫儿对玥姬笑了,小手一扬,说道:“你上来吧,我现在不讨厌你了。” 玥姬僵硬在马前,忘记了该如何反应。 猫儿真挚地说道:“你很有勇气,对自己喜的人紧追不放,不过这样会很受伤,需要不断鼓励自己才可以继续坚強。虽然我不讨厌你了,但我不会把银钩让给你。那是我夫君,你就别惦念了。你上车,等有合适的人,我帮你打劫回来,一准儿成好事儿。” 玥姬被猫儿一席话震得不知东南西北,⾝子竟瑟瑟发抖,心被怪异的情绪绕,有些想要落泪的冲动。 猫儿伸手将玥姬扯上马车,塞⼊软垫里,她与银钩坐在马车外面,有说有笑地赶着马车前行,眼中俨然没有他人⾝影。 马车在客栈停下,猫儿又将岚琅塞⼊马车里,算是人都齐全了。 银钩简单地给自己和猫儿易了容,就这么出城了。 小马快地颠簸间,银钩问:“猫娃娘子,要去哪里?” 猫儿飞扬马鞭吆喝着:“去寻无行宮,我誓得‘因果’!” 岚琅从马车里探出头:“算你还有心!” 猫儿咧嘴一笑,逗弄道:“夺‘因果’也不是给你吃,是给银钩的。” 岚琅涨红了脸,就要跳下马车。 猫儿忙扔了缰绳抱住岚琅的,怒声道:“不要命了?你做什么跳马车啊?你又没受伤,要那‘因果’做什么?” 岚琅挣不开猫儿的钳制,那⽔润眸子充満愤怒,大吼道:“不用你管!” 猫儿恐吓道:“你再凶我,我就打你喽!” 岚琅又开始挣扎,却因一不小心触碰到猫儿前的柔软,⾝子瞬间僵硬下来。他紧抿着,扭开头,不再说话。 银钩眯眼扫去,用鼻音怪声怪调地说道:“猫娃娘子,你抱着一条狼,感觉可好?” 猫儿松开手,对银钩认真地道:“像狼吗?我觉得他更像会挠人的野猫。” 岚琅恼羞成怒,从牙里挤出一个字:“你!” 猫儿觉得头大,只好妥协道:“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一定要‘因果’?” 岚琅眼瞪银钩,冲猫儿冷冷一哼:“不关你事!” 猫儿耸肩:“你看,你都说不关我事了,还总拖我去抢‘因果’。” 岚琅一口气噎在口,急剧地咳嗽起来。 猫儿动手拍了拍岚琅的背,颇有些自豪感地感慨道:“你啊,还真是个孩子。不过,你既然如此仰仗我,那等我寻到‘因果’,你就和银钩一人一半,各咬一口好了。” 岚琅气得脸都青了,狠狠地扭开头,紧紧抿闭目。他既恨猫儿如此羞辱自己,更怨自己为什么不离开。难道,只是为了“因果”? 银钩伸手一抓,扯出岚琅:“去赶车。” 银钩又扫了一眼玥姬,玥姬倒是明⽩地自动出了马车,静坐静到岚琅⾝边,看着他怈恨似的劲使菗打马庇股。 银钩将猫儿抱⼊马车,脫了猫儿的鞋子,一手拿着⽳位摩按书籍,一手有模有样地按在猫儿的左脚⽳位上。 猫儿好奇地伸头,问:“做什么呢?” 银钩低头在猫儿红上香了一口,偷腥成功,立即心情大慡:“为夫正在研究⽳位药理,相信凭借为夫的天资聪颖,娘子终有一⽇可以健步如飞。” 猫儿心头一甜,窝进了银钩怀里,赞美道:“认字多,就是好,药理书都能看明⽩。” 银钩嘴角隐约菗搐,努力保持着风流倜傥的形象:“猫娃想学字,为夫会亲手教你,以猫娃的聪慧,不⽇将出口成章,独领风。” 猫儿被夸得晕头转向的,忙点头,期盼着自己出口成章、独领风之时。 银钩低头,眼中狡黠正盛,在猫儿耳边暧昧擦摩着,低语道:“为夫如此辛苦,猫娃晚上可要好生待我才好。” 猫儿久与银钩厮磨,自然知道此话的意思,于是红了脸,低垂粉颈,出声道:“放心,我会好生待你。” 银钩的笑声由膛发出,抱着猫儿爱怜不够,这就是他的娘子,憨直可爱得紧。 猫儿窝在银钩怀中,小手抓在银钩⾐襟上,仰头问:“银钩,你可有打算?” 银钩反问:“何种打算?” 猫儿关切地问道:“我想去无行宮抢‘因果’,你呢,想去哪里?” 银钩抱紧猫儿,半眯起了眼睛,享受着柔⽟満怀。他用手指擦摩着猫儿的脸颊:“与你说还不信,这⾝体我知道,决计没有什么大碍。‘因果’对我而言可有可无,你若为我冒险,这不是腾折我的神经吗?听话,咱不去搅那浑⽔,上次我去‘一笔因果’武林大会上抢‘因果’亦是偶然。若说这⾝体真有不适,亦是被你气出的⽑病。” 猫儿认真地看着银钩,想从那双永远含笑的眸子里窥视出真假,无功而返后,转而道:“即便你不要,岚琅也是要的。” 银钩用下巴擦摩着猫儿的发,吃味道:“为夫都舍不得你涉险,你还去理别人做什么?若你还如此在乎那小子,我这就把他远远扔出去!” 猫儿咯咯笑着;“我是猫爷,一诺千金嘛。” 银钩抬起猫儿的下颌,一脸不満地控诉道:“猫娃对为夫的承诺怎么总是半路夭折呢?” 猫儿忙头摇表态,有些磕巴道:“我…那个…以前不是那么回事儿,现在我…我对你怎么样,你应该明⽩的。” 银钩将眼睛弯成月牙状,贴近道:“说说,现在对我怎么样?” 猫儿受到蛊惑,启道:“喜你。” 银钩柔柔地道:“再说一遍。” 猫儿应了:“喜…喜你。” 银钩眼波潋滟,又要求道:“再说一遍。” 猫儿瞪眼:“喜你!” 银钩一脸享受:“乖,再说一遍。” 猫儿大吼:“喜你!” 银钩心花怒放:“再…啊…”猫儿一口咬向银钩那骗死人不偿命的嘴,终止了变相的摧残。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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