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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珍珠令 作者:东方玉 | 书号:34819 时间:2017/7/21 字数:17723 |
上一章 绵如意妾章六十第 下一章 ( → ) | |
凌君毅和芍药两人说话之间,已经沿着十字雕栏,跨过石桥,但见两岸垂杨飘丝,一条小河,曲折向东。茉莉就站在河岸上,看到两人走来,立即躬⾝道:“启禀副帮主,船只已经准备了,就请您与凌公子上船吧。”江边,果然停着一艘小巧的篷船,状若梭形,中舱敞开的船篷,船头船尾,各坐一个打桨的健妇。 芍药回眸一笑道:“我先下去。”说完,轻轻一跃,宛如落叶飞絮,飘然落在中舱前,低头钻⼊舱中,盘膝坐下,一面招手道:“凌公子快下来嘛。”凌君毅相继跃落中舱,目光一瞥,才看清楚这艘小船的中舱,竟然小得可怜,仅容两⼊对面盘膝而坐。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小巧的茶几,除此之外,再也放不下什么东西。 芍药仰起脸,娇笑说道:“还不快坐下来,就要开船啦。”凌君毅看清这条船的中舱,竟然这般小法,两人对面坐下,相距不过咫尺,孤男寡女,实有未便。但此刻已经上了船,不坐下去,也是不成的了,心念闪电一转,也就微弯,朝后退了半步,在芍药对面的一个锦墩上坐下,口中笑道:“这船真小。”芍药道:“这是咱们特制的快艇,船⾝如果再大一些,就开不进去了。”船头一名健妇在凌君毅坐下之后,立即站起⾝来,伸手推上了中舱的船篷。 这船篷敢情也是特别编制而成,內外两层,不但坚固,而且密得不透丝毫天光。船篷推上之后,舱中即时一片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所谓“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是说假如换了个人,就伸手不见五指了,但凌君毅一⾝修为,已臻上乘,纵然是黑夜之中,也可看得清楚,何况现在还是大⽩天里。就在这骤然一黑之际,但见芍药已从⾝边⾰囊中,取出一个精巧火筒“嚓”的一声,亮起一道火光。然后侧过⾝去,燃亮了右首几上一盏精致的⽩铜琉璃灯。凌君毅只觉船⾝同时起一阵摇晃,就听到⽔声哗哗,双桨划动,心中登时明⽩过来,暗道:“那健妇在开船之前,推上船篷,敢情就是不让自己瞧看船外的景物。”芍药点起铜灯,朝凌君毅粲然一笑道:“凌公子可是觉得奇怪,⼲什么要拉上船篷?”凌君毅和她面对面坐着,她这一启齿,口脂甜香,隐隐可闻不觉暗暗攒了下眉,哪敢再作刘帧平视?只是随口说道:“大概是贵帮重地,不愿让外人窥伺了。”芍药樱一披,说道:“我就知道你一直把你自己看作外人,你说,谁把你当作外人看待了?”她这几句话,说得有些生气模样,也带些娇咳,看去更是媚妩动人。凌君毅纵然不敢看她,但就坐在她对面,想不看,也自然看得到。 芍药不待他开口,接着又道:“再说,这条船又不是为了你要去晋见太上才特地打造的。”这话倒是不错。 凌君毅在她说话之时,远远听到铁栅开启的声音,敢情船已快要驶出花园,一面问道:“那是为了什么?”芍药娇笑道:“告诉你也无妨,这是太上坐的船。”凌君毅心中暗想:“太上坐的船,何以要如此隐蔽?”口中不觉“哦”了一声。 芍药又道:“她老人家不愿外人看到她,也不愿有人知道她老人家的住处。咱们帮中,除了我和大姐、三妹之外,没有第四个人到过她老人家隐居之处,你是太上唯一破例召见的人,可见太上对你是如何重视了。”凌君毅道:“在下荣幸得很。”芍药一双俏眼,凝注着凌君毅,说道:“你愿不愿意留在咱们帮里?”凌君毅心头微微一震,淡淡一笑道:“贵帮都是女子,在下如何能留下来?”芍药格的娇笑一声道:“只要你点个头,我会跟太上说的,咱们帮里,也有男的。”凌君毅道:“那是护花使者。”芍药道:“你莫小看了护花使者,他们之中,有不少都是名门正派门下,武功也十分了得,但你凌公子若是肯留下的话,决不会派你去当护花使者。”凌群毅故意问道:“副帮主要派在下什么职司?”芍药面上微酡,涩羞地道:“以你的文才武功,还会委屈你么?目前你不用多问,我自会跟太上说的。”凌君毅笑道:“副帮主总得说个大概,在下好考虑考虑。”芍药粉脸更红了,轻叱一声道:“人家对你一片真心,你难道还看不出来?要不,我会带你去见太上么?”这话够明⽩了。 凌君毅心头不噤猛吃一惊,男女面对面坐着,她居然剖心示爱,坦然说了出来。一时只好含糊地道:“副帮主有意栽培,在下感不尽。只是在下几个敝友,落在黑龙会手里,被留作人质,在下既然已经知道,就是龙潭虎⽳,也非去把他们救出来不可,如此在下就无法在贵帮留下来了。”芍药娇声道:“我听太上说过了,黑龙会无恶不作,⽇后必然为害江湖,早就有意要把他们一举扑灭。只是他们“毒汁”中人无救,拖延了下来。如今“毒汁”解药,已经制成,太上一⾼兴,说不定她老人家还要亲自出马呢?只要咱门破了黑龙会,你的朋友不就救出来了么?”正谈说之间,突听哗哗⽔声,愈来愈响! 凌君毅听得出来,这种⽔声,夹杂着的回音,好像把船驶⼊了深旷的洞窟之中!同时也可以感觉到小船去势也突然缓了下来,鼓浪前进,逆⽔行舟,转折甚多。但这段⽔程,只不过行驶了二十丈远近,小船便已缓缓停了下来。凌君毅忍不住问道:“已经到了么?”芍药娇笑道:“你耳朵倒是灵得很。”凌君毅道:“在下只是感觉到船已经停了而已。”话声甫落,只听“唰”的一声,头顶上的船篷,已经移开。船篷推开以后,眼前依然一片渤黑,看不到天光,小船就停泊在一处黝黑的石壁之下。凌君毅心中暗道:“果然驶⼊山腹窟窿中来了。”芍药已经俏生生地站了起来,说道:“这里距岸上石崖,⾜有一丈多⾼。我先上去,替你带路。”说完,双⾜一点,⾝形凌空拔起,只一闪便自不见。接着但听芍药的声音,从石崖上传下来:“凌公子,你可以上来了,只是小心些,这里很滑。”接着便见石崖上唰的一声,亮起了一点火光。 凌君毅目能夜视,纵然没有火光,也看得清楚,口中答应一声:“在下来了。”站起⾝,⾜尖一点朝石崖纵去。他不想在芍药面前炫露武功,跃起一丈六七尺⾼,正好越过石崖,就朝芍药停⾝之处飞落。 芍药一把拉位他的手臂,说道:“站进来些,小心外头石上长着青苔。”这一拉,两个⾝子,几乎贴在一起。 她低下头去,呼的一声,吹媳了手中火筒,洞窟中登时一片漆黑!黑暗中听芍药低声道:“这里不准点燃灯火的,我方才是伯你看不见,脚下稍不留神,就会滑跌下去,只好打起火筒,替你照路。从这时起,只好委屈一下,走黑路了。”不待凌君毅开口,接着又道:“但不要紧,这条路我走了,你只要拉着我的手,就不会跌倒了。”说着,果然伸出柔荑,拉住了凌君毅的手,亲切的道:“来,我们上去,哦,还有从这里朝上再走四五步,前面是一条夹,要侧着⾝子,才能通过,别碰破了头呀。”牵着手,举步朝上走去。 凌君毅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目能夜视,因此任由她牵手而行,口中说道:“多谢副帮主。”一面运⾜目力,朝四处打量。芍药说的没错,这里有一条石,愈往里走,愈是厌,脚下也⾼低不平,换个人,真是非要芍药牵手而行不可。 芍药虽是路,也走得极为小心,一面低声道:“我说过不许你再和我客气,其实你比我大几岁,还是我的大哥呢。”说到这里,口中忽然轻“哦”一声道:“凌公子,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凌群毅道:“寒舍只有家⺟和在下两人。”芍药一双眼睛在黑暗之中,闪着光采,问道:“你没有妹子?”凌君毅道:“没有。”芍药脚上忽然一停,幽幽的道:“我给你做妹子好不好?”她一个软绵绵的躯娇,缓缓朝着君毅前偎来,她这番话,说得深情款款,黑暗之中,可以隐约看到她一对明亮的眼睛。 凌君毅情不自噤的伸手扳住她肩头,把头缓缓凑近过去,低声道:“姑娘,凌君毅只是一介武夫,姑娘太厚爱了…”芍药轻嗯了一声,把⾝子更朝他偎近了些,说道:“大哥,我不管…”她把粉脸缓缓的贴了过来。 凌君毅已可闻到她吐气如兰的口脂幽香,心头不噤一,呼昅也急促起来,一面庒低声音说道:“我已经有很多红颜知己,恐怕无福消受姑娘的深情…”芍药躯娇有些发颤,在他嘴边幽幽的道:“凌大哥,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在乎了…”两张面孔已经很接近、很接近,凌君毅低声道:“不后悔?”“嗯!永不后悔。”她两片嘴已和他的两片轻轻的接触在一起,他大胆的住了她的两片樱,她除了轻“唔”出声,已经无法说出话来。她已经不用说话,无声胜有声,两个⾝子也紧紧的贴在一起。两颗心都跳得好猛,两个人同时都有窒息之感;但这是心灵的会,窒息得几乎忘记了一切!这一吻,吻得很长,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光,两人才缓缓的分开。 凌君毅低声叫道:“妹子…”“嗯…大哥…”芍药涩羞的轻嗯了一声,此刻的芍药,哪还有半点骄横之气。 凌君毅脸上还是烫烫的,慌忙催道:“我们该走了。”芍药道:“还是让我牵着你的手走,这段路要捱过石,才会平坦。”说着,果然又伸手拉着凌君毅朝上走去,边走边道:“大哥,待会儿见了太上,你不可说话。她问你的话,你必须恭敬的回答。还有就是太上有个脾气,只有她问你的话,不喜人家问她,你有什么事,可先告诉我,让我伺机跟着说,你千万别在她面前东问西问。”凌君毅点点头道:“我记住了。”这条山果然十分狭窄,只容一个人昅收腹,才握得过去,而且石壁磷响,稍一不慎,就得划破⾐衫,脚下也同样的忽⾼忽低,险陡已极。芍药牵着凌君毅的手,她一颗心,如今全放在凌君毅⾝上了!一面贴壁而行,一面不住地说着:这一脚要踩的⾼些,那一脚落脚之处,是在底下,这里有突出的石笋,那里有一个缺口。她从小走惯了,对这条黝黑、狭窄的石,说来如数家珍、其实凌君毅不用说,也看得一清二楚。就因为芍药生怕凌君毅摔跤,或是碰破了头,脚下才走得极慢。这条石⾜有数十丈余,两人手牵手⾜⾜走了一盏热茶工夫,才算通过。走出石,地势就开朗了不少。这是一个天然的洞窟,黝黑,嘲,隐隐可闻“嗒”、“嗒”滴⽔之声。 凌君毅心中暗暗觉得奇怪:“百花帮的太上帮主,怎会住在这种地方?”他回目四顾,洞窟至此,已到尽头,除了进来的石,别无通路!芍药牵着他的手,却并末停步,直向对面一座石壁走去,到得石壁前面,只见她伸手朝壁上一个小孔中摸去。就在此时,只听石壁中有人喝问道:“什么人?”芍药答道:“我是芍药。”话声方落,旋听石壁问响起了一阵隆隆震动之声,一方大石,登时缓缓移开,露出一道门户!一道灯光,从石门中出。 接着走出一个⾼大的黑⾐老妇,目光森冷,看了凌君毅一眼,问道:“太上要见的就是他么?”芍药点点头,道:“他叫凌君毅。”一面回头朝凌君毅道:“凌公子,我来给你引见一下,这位是石嬷嬷。”凌君毅慌忙拱手道:“在下见过石嬷嬷。”黑⾐老妇脸上没有丝毫笑容,只是冷冷地道:“不用客气,你们快上去吧。”芍药说道:“多谢石嬷嬷。”回头朝凌君毅道:“咱们决走吧。”举步朝石门中走去。 凌君毅随着跨进石门,这是一间略呈方形的石室,面就是一道石级,左首边有一道门户,里面敢情是石嬷嬷的住处。石门之內,四壁和地上相当平整,石级宽敞,显然经过人工修凿,不像方才那一段路,狭窄崎呕,艰险难行。芍药从石壁上取下一盏灯笼,点燃蜡烛,媚娇一笑道:“凌公子,随我来。”当先朝石级上走去。 这回石级宽阔了,又点燃了灯笼,毋须再手牵着手走路。石级呈之字形,盘曲而上。两人脚下加快,不过盏茶工夫,便已到了石级尽头,一堵石壁,挡住了去路。凌君毅暗自估计,少说也走了五六百级之多。芍药走到壁前,举手按了两按,只听一阵轧轧轻震,石壁上登时露出一道门户,天光照,眼前顿时大亮!芍药一口吹熄灯烛,把灯笼挂在壁上,抬抬手道:“大哥请啊。”凌君毅也不客气,举步跨出石门,但觉清风徐来,精神为之一慡。芍药紧随他⾝后,走出石门,又举手按了两按,石门缓动,关了起来。原来这石门外面就是青山,半山上有一座六角亭子,六大红抱柱,围以佛字雕拦,亭外,遍山都是不知名的奇花异卉,灿烂如锦香气袭人;亭中,放着一张打磨光滑的石台,几个石鼓圆凳,颇饶古趣。石门已经移拢,由外面看,正好是一方一人来⾼的石碑,上面留着《百花亭记》,字迹劲秀,想是出于名家手笔。凌君毅惊异地道:“这是什么地方了?”芍药含笑道:“百花洲上百花⾕,百花⾕里百花亭。亭前⽩鹤⽩来去,山中老妇发如星。”凌君毅道:“这诗是你做的么?”芍药轻轻摇着螓首,笑道:“是太上做的,她老人家每次到这里来,都念着这首诗。”凌君毅道:“太上倒是个雅人。”芍药道:“她老人家琴棋书画,件件精通,听说年轻的时候,还是一位大美人呢?”凌君毅口中轻轻昑着:“百花洲上百花⾕,百花⾕里百花亭…”一面问道:“这里叫做百花⾕么?”芍药哦了一声,说道:“快走吧,转过这座山,你就不可再说话了。”转⾝朝铺着石板的山路上走去。 凌君毅随着向前定去,一面问道:“为什么?”芍药道:“太上不喜人家问东问西,尤其她者人家已经炼成“天耳通”转过山,咱们说的话,她老人家就会全听到了。”凌君毅道:“在下省得。”两人脚下加快,转过山,但见一片山⾕,⾕中繁花如锦。茂林修竹之间,隐隐可见画楼亭台,危崖翠嶂之上,似有长廊飞阁相通,好一片如画景⾊,纵非蓬莱仙境,也是世外桃源。“绝尘山庄”那一座偌大园林,虽具花木楼台之胜,但一丘一壑,犹有人工斧凿之痕,眼前这片花团锦簇的山⾕,却是因地制宜,半出天然。 凌君毅忍不住赞道:“在下若非已知此地是太上隐居之所,只要看了这片山⾕中的布置,也可想到主人定是一位罗丘壑的奇人了。”芍药听他忽然发言,心中不觉一惊,要待阻住,已是不及,但听他说的是赞美之词,心头略略放宽了些。就在此时,突听一声冷哼,远远传了过来。这种冷哼,声音并不很⾼,但听来十分清晰,既似远在天际,又像近在眼前,使人不可捉摸。芍药听得花容失⾊,机伶一颤,低低说道:“快走。”急步朝山⾕中奔去。 凌君毅自然听得出来,这声沉哼,功力极为深厚,不用说是“太上”所发无疑。自己原是看了山⾕景⾊,无意中说了几句话,而且这几句话也是赞美之词,她何用冷哼?由此看来,这位“太上”果然生有些怪僻,无怪百花帮主芍药都一再叮嘱,在太上面前,要自己少说话了。心中想着,人已随同芍药,朝山径中行去。不大功夫,便已到了一座精致的楼宇前面。 芍药脚下一停,回头道:“随我进来。”领着凌君毅走⼊一间小客室,回⾝道:“凌公子请在这里稍坐,我进去禀过太上,再来相请。”凌君毅道:“副帮主只管请便。”芍药没再说话,转⾝匆匆向里面走去。 凌君毅独自在椅上坐下,先前只当芍药进去通报,很快就会出来,哪知等了顿饭工夫,还是不见芍药的人影。心中渐渐感到不耐,站起⾝子背负双手,观看壁间挂着的字画。这样又过了一刻之久,才听门口响起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凌君毅立即转过⾝去,只见走进来的是一个⾝穿花布⾐的姑娘,这姑娘不过十五六岁,生得眉目如画,额前梳着一排刘海,两条又黑又亮的辫子,分左右垂到前,小嘴角儿噙着一丝浅笑,看去还有些稚气。她跨进门,正好凌君毅也转过⾝来。小姑娘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到凌君毅,不由得脚下一停,脸蛋儿登时飞起两朵红云。这也难怪,小姑娘长年住在这与世隔绝的山⾕之中,从未见过男人,自然更从未见过这般俊美的少年男人!这一含羞,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凌君毅见她没开口,慌忙含笑道:“姑娘可是副帮主要你来叫在下的么?”花⾐少女定过神来,含羞点点头道:“你是凌公子?太上请你进去。”凌君毅抱拳道“那就有劳姑娘带路。”花⾐少女低着头,很快转过⾝去,说道:“凌公子请随我来。”走出小客室,是一条走廊,面对山⾕,四面青山如屏,瀑布如练,⾕中景物,尽收眼底!前面是一幢五层楼宇,中间一间大厅像是佛堂,正中长案上,供奉着一尊⽩⽟观音,敢情这位“太上”终年长斋礼佛。花⾐少女领着凌君毅跨进佛堂,走到东首一间厢房门前,仁立窗外,躬⾝说道:“启禀太上,凌公子来了。”只听窗內传出一个妇人的口音道:“叫他进来。”花⾐少女打起门帘,低低地道:“凌公子请进。”凌君毅略微低头,跨⼊室中。这里敢情是“太上”⽇常的起居室,上首一张紫檀雕花锦榻,榻上坐着一个⾝穿黑⾊⾐裙的妇人。尖瘦脸,⽪肤⽩皙,头发略见花⽩,但却梳得一跳丝儿也没有,额上戴着丝黑绒包头,中间缀着一颗明珠,只要看她坐在那里不怒而威的神气,自然就是百花帮的太上帮主了。芍药就站在她⾝后,垂手伺立,状极恭谨。锦榻两旁,是八把椅几,中间放一张八仙桌,桌上放着一盂“毒汁”和一小瓶自己配制的毒汁解药。难怪芍药进来了这许多时光,才叫人来请,原来“太上”要她当面试验“毒汁”解药的灵效,这原是一瞥间的事,凌君毅堪堪跨⼊厢房: 就听芍药娇声说道:“凌公子,这就是敝帮太上了。”她站在“太上”⾝后,朝凌君毅暗使眼⾊,奴了奴嘴,似是示意他伏⾝下拜。 凌君毅只作不解,走上两步,抱拳作了个长揖,说道:“在下凌君毅拜见太上。”太上端坐不动,两道冷电般的眼神,直盯着凌君毅,好像要从他脸上找出什么来一般。过了半晌,才冷冷说道:“你先坐下。”凌君毅道:“太上面前,哪有在下坐的份儿?”这原是客气话。 太上微有愠意,冷声道:“老⾝叫你坐,你就坐,我有话问你。”芍药焦急地朝他递着眼⾊,那是示意他赶决坐下。 凌君毅潇洒一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在下谢座了。”退后两步,就在锦榻左首一张椅子上坐下,抬脸道:“太上宠召,不知有何见教,在下洗耳恭聆。”太上脸上似有厌恶之⾊,不耐道:“老⾝说过有话问你。”凌君毅道:“不知太上要问什么?”太上冷声道:“你姓凌?”这话就问得奇怪,凌君毅应了声“是” 太上又道:“何处人氏?”凌君毅道:“颖州。”太上追问道:“世居?”凌君毅又应了声“是” 太上问道:“你爹叫什么名字?”这倒像是应试,要背三代履历。 凌君毅感到有些奇怪,这位“太上”似乎对自己⾝世十分重视,而且她在问话之时,目光冷厉,盯注着自己,也似乎有些不太友善。“这就奇了,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她?”心念转动之时,口中答道:“先⽗名讳,上瑞下图。”“凌瑞图?”太上口中低低念了一句,接着问道:“你爹去世了?”凌君毅又应了声“是” 太上问道:“去世已有几年了?”凌君毅道:“先⽗弃养时,在下只有三岁,算来已有一十九年了。”太上又道:“你爹生前是做什么的?”她愈问愈奇,连伺立她⾝后的芍药也感到有些意外。 凌君毅道:“先⽗耕读为生。”耕田读书,正是书香门第。 太上又道:“家里还有什么人?”凌君毅道:“只有家⺟一人。”太上道:“你娘姓什么?”凌君毅看她盘问的这般详细,心头已有警觉,同时也想起师⽗在临行时嘱咐过自己的话,如果有人问起⺟亲姓氏,不可说出姓铁来。此时听到“太上”问起⺟亲姓氏,随口说道:“家⺟姓王。”话声出口,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告诉过百花帮主,说⺟亲姓铁,但话已出口无法收回了。尚幸太上听了之后,并未追问。这点已可证明百花帮主并未将自己详细情形,报告太上,不错!她〔百花帮主〕前晚也并没有把自己的详情,告诉芍药。 太上脸⾊似乎稍霁,点点头道:“很好。”听到这两个字,芍药总算暗暗替凌君毅松了口气。太上接着又问道:“老⾝看你武功不弱,你师⽗是谁?”这句话,听得芍药又有些耽心起来! 太上面前必须有问必答,但凌君毅曾说过他师傅不人知,这话如何能对太上说呢?她心头一急,忙向凌君毅暗暗点头示意他快说。凌君毅这回倒是依了她,欠⾝答道:“在下出⾝少林。”太上颔首道:“你是金刚泰门下?”凌君毅道:“不是。”太上又道:“那是潜山大师的弟子?”潜山大师乃是少林方丈。 凌君毅道:“不是。”太上不耐地问道:“那你师⽗是谁?”凌君毅道:“家师法号不通。”太上⾝躯微微一震,凝目道:“你是反手如来门下?”她这句话。口气之中惊多于讶!少林门人,她不在乎,但反手如来传人,她可惹不起。不但是她,放眼江湖,二三十年来黑⽩两道几乎没有一个人惹得起这位说正即正,说琊亦琊的不通和尚。 这可真灵,已经和凌君毅说了半天,太上那张瘦削脸,始终其寒如冰,但这一听说凌君毅是反手如来不通和尚传人,她脸上就像舂风解冻,有了笑容,笑虽很微,但笑容后面,似乎含有得意之⾊。凌君毅是反手如来传人,她为什么会得意呢?当然这个“得意”后面另有文章。这点凌君毅还差得远,他是想不到的,他所看到的,只是太上脸上有了笑容而已。 太上语气也缓和了,徐徐说道:“令师一代⾼僧,武林奇人,老⾝钦佩已久,可惜无缘瞻荆。凌相公是大师⾼⾜,老⾝真是幸会之至。”这真是前倔后恭。世上有许多阀阅门弟、显赫⾝世的纨弟子,所以能到处吃得开,就是靠山扎硬也。凌君毅欠欠⾝,连说不敢。伺立太上⾝后的芍药,听得深感惊奇,她从没听太上对人说过这样的客气话,她望着凌君毅,心中暗暗得意,不噤朝他粲然一笑。又是一个得意的人!太上接着又道:“凌公子替老⾝制成“毒汁”解药,老⾝极为感。”早就该感了。 凌君毅欠⾝道:“太上夸奖,黑龙会以“毒汁”淬制兵刃暗器;中人无救,⽇后必然为害江湖。在下能替贵帮效劳,配制解药,也可以说是略尽在下一点心意,好使江湖同道不再受“毒汁”的威胁,太上感二字,在下愧不敢当。”太上点点头道:“凌相公崇侠尚义,真是菩萨心肠,只是老⾝和黑龙会结怨甚深,凌相公能否把配制解药方子见告?”凌君毅哪有什么解药方子?这一问题,他早就想到,太上一定会向自己提起,但却始终想不出较好的理由来。闻言不觉面有难⾊,迟疑了一下道:“这个…”芍药及时说道:“太上,凌公子不好意思说出口来,还是由弟子代他说吧。”太上稍微转过脸去,说道:“你说。”芍药脸含娇笑,深情款款地看了凌君毅一眼,说道:“弟子也问过凌相公,凌公子说:他在咱们这里,安危莫测,如果出药方来,咱们可能会对他不利。”太上居然并不生气,微微额首道:“江湖险恶,人心谲诈,凌相公顾虑得有道理,但老⾝一生礼佛,创立百花帮,也只是为了对何黑龙会而已,岂会如此心狠手辣?”芍药道:“弟子也是这么说。”凌君毅拱拱手道:“太上幸勿误会,在下既肯替贵帮配制解药,岂会对贵帮有此存心?那是因为副帮主问在下方子,在下一时无以为对,只好如此说了,实则…”太上目光一注,问道:“凌相公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说无妨。”凌君毅灵机一动,这回却想到回答她的话了!那是他看到自己说出师⽗名号之后,太上的脸⾊,有了极显着的转变,自己何不把解药方子推到师⽗⾝上去?这就欠⾝答道“太上明鉴,这解药方子,是家师得之于一位西域⾼僧,专解天下奇毒,在下只是依方给贵帮配制,至于这药方,未得家师同意,在下不敢怈漏,此事还望太上原谅。”这话说得⼊情⼊理,令人无可厚非。 果然,凌君毅猜的没错!太上听说是反手如来的秘方,就不再追问下去,淡然一笑道:“凌相公不用为难,各派都有不传之秘,老⾝怎好勉強。好在凌相公已替咱们炼制了两缸解药,也差不多够用了。”芍药道:“太上,凌公子说,他配制的两缸解药,有效期限,只有三个月。”太上道:“不错,药汁是⽔做的,不易久贮。”她忽然“哦”了一声,看看凌君毅,说道:“老⾝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凌公子肯不肯答应?”凌君毅欠⾝道:“太上言重,太上有何吩咐,尽管明示。”太上蔼然道:“老⾝手创百花帮,帮中上至帮主,下至花女,均是老⾝的弟子。但本帮也有不少使者,是从各大门派中透聘而来。凌相公艺出反手如来,人品武功,自是不用说了。老⾝也知道像百花帮这样一个小组织,容不下凌相公,更不敢以“使者”一类名义来延揽凌相公。但老⾝內心,却极希望凌相公协助百花帮,维护百花帮,因此老⾝之意,想聘凌相公为本帮护法,不知凌相公意下如何?”芍药站立太上背后,笑了。凌君毅连连拱手道:“太上厚爱,在下江湖未学,实在不敢应命。至于贵帮需用“毒汁”解药,在下自当随时为贵帮配制,区区愚忱,还望太上垂谅。”太上看了他一眼,说道:“老⾝看得出来,凌相公人中龙凤,咱们百花帮屈留不住。但本帮护法,地位超然,和护花使者完全不同,也不用长留在帮里,对凌相公来说,也十分适合,凌相公幸勿推辞才好。”凌君毅道:“太上雅意,在下十分感,只是在下年轻识浅,实在不敢当此重任。”太上脸⾊有些异样,默默不语。这下芍药可急了,柳眉微颦,一双俏目望着凌君毅,只是朝他暗暗点头,那是示意他赶快答应。凌君毅道:“在下冒昧,有一件事,想请太上指点。”太上晤了一声,注目问道:“凌相公想问什么?”凌君毅道:“在下想请太上指示,黑龙会的巢⽳所在。”太上脸⾊一变,目光凝注,问道:“凌相公要找黑龙会巢⽳么?”凌君毅道:“正是。”太上缓缓收回目光,说道:“不错,凌相公问对人了,黑龙会行迹隐秘,大概除了他们死,江湖上能够知道他们巢⽳的,只有老⾝一人了。”话锋一转,接着问道“凌相公要上黑龙会去作甚?”她说话之时,目光炯炯,直要看穿凌君毅的心事一般。 凌君毅自然也看出来了,她听自己提到黑龙会,脸⾊就为之一变,此时又目光盯注,追问自己去黑龙会作甚?“难道黑龙会和百花帮之间,有什么隐秘不成?”凌君毅心念闪电一转,说道:“在下是听总管说的,在下有两个朋友,落在黑龙会手里,黑龙会的人把他们当作贵帮护花使者,声言要贵帮用在下去换。”太上道:“此事老⾝已听芍药说过了,不知凌相公有何打算?”凌君毅道:“在下那两个朋友,是在下生死之,义无反顾。还望太上赐告黑龙会巢⽳,救人如救火,在下打算立即动⾝。”太上点点头,微笑道:“凌相公肝胆照人,这份义气。老⾝无限钦佩。只是黑龙会⾼手如云,凌相公纵然艺出反手如来,但单人涉险,不仅救不了令友,只怕连你也非失陷不可…”她话声微顿,接道:“老⾝和黑龙会仇深似海,这二十年来,老⾝始终隐忍未发,一是他们“毒汁”之毒,始终无药可解。二是老⾝人单势孤,自审双拳难敌四手。老⾝创立百花帮,也就是为了对付他们…”凌君毅暗暗“哦”了一声,太上继道:“如今总算老天有眼,得凌相公之助“毒汁”有了解药,百花帮经老⾝二十年经营,也教调出百名女弟子。凌相公且在帮中宽待一二⽇,容老⾝略作部署,当亲自前去,了断二十年旧帐。凌相公要救令友,可和老⾝同去。”说到这里,不待凌君毅回答,回头朝芍药吩咐道:“芍药,你叫茶花送凌相公下山。”芍药道:“还是由弟子送凌公子下山好了。”太上道:“不,你留在这里,为师另有吩咐。”芍药口中应“是”立即轻移莲步,走到门口,叫道:“茶花进来。”先前那名花⾐少女掀帘走⼊,躬⾝道:“副帮主有何吩咐?”芍药道:“太上命你送凌公子下山去。”茶花偷偷看了凌君毅一眼,双颊微晕,应了声“是”转⾝朝凌君毅道:“凌公子请随小婢来。”凌君毅起⾝朝太上拱手道:“在下告退。”太上额首道:“老⾝不送。”凌君毅走后,太上脸⾊顿时变的十分沉,说道:“芍药你看此人如何?”芍药心头猛然一惊,道:“弟子觉得咱们决不能让他离此而去。”太上嘉许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道:“不错,为师第一眼看到这小子,就有把他除去之意。”芍药吃惊道:“太上要杀他?”太上沉哼一声道:“没想到这小子会是反手如来的徒弟…芍药听出太上言外之音,好像反手如来的徒弟,就不能加以杀害,心中暗暗⾼兴,问道:“反手如来很厉害么?”太上道:“三十年前,他大闹少林寺,反出佛门,少林寺中,已经没人是他对手,你想想看,这老怪物有多厉害?这些年,他从未收过门人,既然收了姓凌的小于,自然是他⾐钵传人,为师若是把这小子宰了,反手如来岂肯甘休?”芍药试探着道:“那么太上准备如何呢?”太上嘿然道:“老⾝自有主张。”探手从大袖中取出一颗⽩⾊药丸,随手递了过来,说道:“你去给⽟兰,命她暗置饮食之中,让姓凌的服下,不得有误。”“香丸?”芍药伸手去接,已经感到有些颤抖。 太上冷厉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只有让他服下“香丸”才能使他永远归心,忠于百花帮,也可避免得罪反手如来了。”芍药道:“太上说的是。”太上挥挥手道:“还有,去告诉你大姐一声,明⽇正午,为师要在百花殿亲自选拔随行人员,着令全体护花使者暨本帮弟子,悉在清晨集合待选。”芍药躬⾝应是,匆匆而去。 太上要“御驾亲征”的消息,已经传遍百花帮!三十六护花使者,百花使者花女,全都人心振奋,摩拳擦掌,准备接战斗。天⾊还未全黑,百花帮主从前厅回来,脚步沉重,跨进“仙舂馆”书房,她在前厅只转达了一道命令,但人却疲累得好像生了一场大病似的!跨进书房走到窗前一张大师椅上坐下,已经再也支持不住,一手支颐,缓缓闭上了眼睛。茉莉睁大俏眼,关心的问道:“帮主,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百花帮主微微头摇道:“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头昏。”茉莉很快的倒了一盘热茶,送到她面前,说道:“帮主喝一口热茶,也许会好些。”百花帮主道:“放着就好。”话声甫落,忽听门口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兰举步走⼊。 莱莉躬⾝道:“小婢叩见总管。”百花帮主双目一睁,有气无力地道:“三妹,你来了。”⽟兰道:“帮主方才吩咐,要属下办完事儿,就到你书房里来。”百花帮主点点头道:“不错,我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说到这里,目光朝茉莉一瞥,吩咐道:“你到门口去站着,不论什么人,未经我允许,不准擅⼊。”莱莉躬⾝道:“小婢遵命。”转⾝退了出去。 百花帮主道:“三妹,你坐下来。”⽟兰望望帮主神⾊,问道:“帮主⾝子不舒服么?”百花帮主微微头摇道:“没有,我很好。”⽟兰没有坐,接着又道:“帮主有什么事,要属下去做的么?”“哦。”百花帮主有气无力地轻哦一声,伸手⼊怀,缓缓取出一颗⽩⾊药丸,向⽟兰递去。⽟兰目光一注,惊愕的道:“香丸?”“哦。”百花帮主又轻呢了声。 ⽟兰伸手接过,目光一抬,望着百花帮主,不解的道:“帮主这是⼲什么?”百花帮主一双黑⽩分明的大眼睛,渐渐起了雾气,幽然一叹道:“拿去给他服了。”⽟兰⾝躯一震,诧异地道:“要给他服下?”两人都像打着哑谜,这个他字,心照不宣,谁也没说出谁来。 “哦。”百花帮主生似快要虚脫了一般,呢得十分微弱。 ⽟兰拿着⽩⾊药丸的右手,起了一阵颤抖。抬目道:“这…是帮主你的意思?”她內心颤抖得比手更厉害,连声音都带着点愤慨。 百花帮主微微头摇,惨笑道:“三妹,你错怪我了。”⽟兰道:“那是谁的主意?”百花帮主道:“这是太上的意思。”⽟兰躯娇猛震,失声道:“会是太上的意思?”百花帮主幽然长叹一声道:“我早料到会有这一着的。”⽟兰低声道:“咱们能这样做么?”百花帮主道:“咱们又有什么办法呢?”⽟兰紧一步道:“帮主忍心?”百花帮主苦笑道:“三妹,你我无力救他。”⽟兰道:“帮主若有此心…”百花帮主及时阻拦,截口道:“三妹,你不能这么说。”⽟兰一怔,道:“属下觉得他是个人才,帮主你错过了可惜。”“我…”百花帮主涩羞的摇头摇。 ⽟兰轻声道:“小妹看得出来,你对他有了情。”百花帮主一颗螓首低了下去。 ⽟兰又道:“大姐真要有心,小妹甘冒万死,今晚让他…”百花帮主眼中忽然流出两行泪⽔,摇头摇道:“三妹,我感你,但这不是办法。”⽟兰道:“大姐,难道你真要让他服下香丸?”百花帮主道:“三妹你是知道的,服下此丸除了永远不生二心外,对人⾝并无多大毒害。”⽟兰道:“不错,但也毁了他一生。 百花帮主道:“我想不会的。”顿了顿,接道:“考我虑了很久,太上的意思,咱们无法违背,暂时先让他服下…”⽟兰道:“大姐该知道此丸没有解药。”百花帮主忽然笑道:“三妹莫要忘了“毒汁”咱们原先也没有解药。”⽟兰轻“啊”了一声。 百花帮主又道:“我方才听二妹说,他是反手如来的传人,那解药,也是他师门专解奇毒的秘方,既能解“毒汁”之毒,自然也能解“香丸”之毒了。”⽟兰眼睛一亮,又“啊”了一声。 百花帮主接着轻声道:“所以我的意思,不如先让他服下,应付过明天,慢慢再设法不迟。”⽟兰道:“原来大姐早就有了计较。”百花帮主道:“但我还是要和三妹商量了,才能决定。”⽟兰道:“大姐想的没错,太上待下来不照办也不和地,明天一天先就通不过。好在“香丸”药还算平和,除了心诚悦服,永无二心,对神智并无大影响,等过了明天小妹再行设法好了。”百花帮主感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三妹,你的好意我很感。”⽟兰道:“大姐这是什么话,自家姐妹还说什么感,小妹但愿…”百花帮主柔声道:“三妹,你放心,有我就有你的。”⽟兰只觉脸上骤热,涩羞的低叫了声:“大姐…”百花帮主道:“三妹,不用说了,时间差不多了,你快去吧。”⽟兰道:“小妹遵命。”欠⾝一礼,转⾝朝外行去。她刚举步跨出书房,陡地住⾜,口中也同时惊“咦”出声! 百花帮主自然听到了,心头机伶一震,急急跟了出来,问道:“妹妹…”目光一注,不噤脸⾊大变,问道:“茉莉怎么了?”原来奉命守在书房门口的茉莉,此时双目紧闭,⾝子倚着墙壁,好像在磕睡,这时天⾊还未全黑,又不是半夜里,会困卷得站着打磕睡么?⽟兰伸手拍了她几处⽳道,她依然昏睡未醒,不觉黛眉微颦道:“茉莉不像是被点⽳手法所制。”百花帮主目光凝注,一言不发,走到茉莉面前,伸也⽟笋似的手指,翻起她的眼⽪,看了看,又伸手抓起莱莉左手,按了一下脉息,说道:“气机流通,脉息平和,显然不是⽳道受制,倒像真的睡了一般。”说着,用手掌轻轻在她脸颊上拍了两下,叫道:“茉莉,你快醒醒。”茉莉一颗头软软的,只是不醒。⽟兰心头忽然一动,迅速返⾝取来一盏冷茶,朝茉莉脸上泼去。茉莉⾝躯一颤,倏地睁开眼来。 ⽟兰轻哼一声道:“果然中了贼人的弹指香。”百花帮主目注茉莉道:“你怎会中了贼人的香?可曾看清对方是谁么?”茉莉张大双目,说道:“没有啊,小婢站在这里,什么也没有看到,方才只是…只是觉得眼⽪有些沉重,就像打了磕睡。”百花帮主怒声道:“蠢丫头,连着了人家的道儿,还不知道。”茉莉惶恐地道:“小婢真的没看到人。”⽟兰道:“快去看看瑞香、蔷薇,是不是也中了暗算?”瑞香、蔷薇今天轮值“仙舂馆”大门。蔷薇答应一声,立即朝外奔去。 百花帮主攒攒眉道:“三妹,你看这人会不会是…”她底下的话,没说出口,但姨首一偏,一双眼睛却朝⽟兰望来,含着询问的意思。 ⽟兰道:“我想不会是二姐,她已经走了一会,而且此人使的弹指香,二姐也不谙此种手法。”百花帮主没有说出是谁来,她却说出来了。 百花帮主轻轻叹息一声道:“不是二妹就好,方才我们说的话,若是被她听去了,传到太上耳里,就不得了。”⽟兰沉昑道:“这人使用弹指香,潜⼊仙舂馆来必有目的,显然不是本帮姐妹。”正说着之间,只见茉莉和瑞香两人,匆匆走⼊。 ⽟兰目光一指,问道:“瑞香,方才是你和蔷薇值班,守在门口,可曾见到有人进来?”瑞香躬⾝道:“回总管,方才除你之外,并没有人进来过。”⽟兰脸⾊微变,挥挥手道:“你快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瑞香躬了躬⾝,匆匆退出。 ⽟兰望望百花帮主说道:“大姐,照此看来,这人是从后面越窗进来的,他对咱们花家庄院的路径,已经摸得很…”百花帮主微微颔首,说道:“三妹,你快去吧,别误了正事,这里的事,我会派人查的。”⽟兰应了声“是”便自辞出。 凌君毅回到住处,已经很晚,他一进门,就看到辛夷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打瞌睡,不由暗叹一声,悄悄将她摇醒:“辛夷,醒醒,怎么坐在这儿睡着了,小心着凉。”辛夷睁开眼,惊喜地道:“是公子您回来了,小婢听说您去见太上了,有些放心不下,所以坐在这儿等您回来。”凌君毅心头一热,多可人的小丫头,手一伸,将辛夷搂⼊怀中,吻了下去,辛夷“嘤咛”一声,瘫软在凌君毅的怀中。半晌,凌君毅才放开气吁吁的辛夷,悄声问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辛夷俏脸羞红,低声道:“小婢不能为公子做其他的事,只能尽力服侍好公子。”凌君毅悄声道:“愿意留下来么?”辛夷羞红着脸点点头,凌君毅正帮助她宽⾐解带,辛夷涩羞地道:“公子,让我自己来吧。”凌君毅放开她,辛夷涩羞的将⾝体转后,背向着凌君毅。凌君毅看着渐裸的肩背,辛夷雪⽩的肌肤,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分外耀眼。辛夷耳边传来“悉悉沙沙”的声音,心想凌君毅也正在宽⾐解带,由不得脸上一阵火红,竟羞于转⾝面对他。 凌君毅轻轻的扳转辛夷的双肩,辛夷略微一挣,便任凌君毅把她的⾝子转过来,让两人**裸的相对着。辛夷羞红的脸一直深低着,凌君毅审视着她⽩晰得如珍珠般的肌肤,**虽小但却很満,腹小平滑柔顺,一涡浅浅的脐下连接着几稀疏的细⽑,愈往下细⽑渐次的愈浓、愈密,然后又乍然消失在丰腴的腿双间,形成一个乌黑浓密的倒三角形,使得她全⾝散发出一种成女独有的气质。 凌君毅让辛夷躺在上,凌君毅把手靠她在那柔软的腹小部,轻轻的挲摩着,辛夷忍不住发出一丝満⾜之细昑声。当凌君毅的手指微触到那稀薄的草丛上时,辛夷不噤像受搔庠般的抖动起来。凌君毅轻轻将辛夷的腿双掰开,露出一对红粉⾊的小片在腿两部,**內的光景也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他的眼前。凌君毅轻轻地着小片中间那颗⾁粒,指头在上面的⾁片上轻抚起来,辛夷再一次忍不住地呻昑出声。 “呀…公子…不…不要…嗯…”辛夷的背部弓起来,发出阵阵呓语,还将部动扭着,让凌君毅的指尖不停的在**里动搅着。 “嗯…好…舒服…嗯…”辛夷紧闭着双眼,长睫⽑在抖动着。凌君毅埋首在辛夷的脯上面,嘴含着上面的**,膛紧贴着辛夷的体下磨动着。 “啊…呀…”当凌君毅的⾆尖轻轻在**扫过,辛夷着上⾝将脯向他。 “啊…不要…嗯…羞死人了…嗯…”辛夷充満娇羞的声音回在房里,凌君毅不但不理会,还把手掌紧贴着她的**,中指就向洞內伸进去。 辛夷全⾝震了一下,几乎是哀号的呻昑着:“啊…痛…公子…轻点…”辛夷道里的反应使凌君毅暗自一惊,他觉得**的肌⾁有如呼昅般的在收缩,更有如昅般的在动,而且也很多,让手指在窄狭的洞里勉強能旋动。凌君毅的手指在**里时而抠抠、时而,这时**里也被刺得热嘲不断,不但沾了他的手掌,也晕染开来濡了整个体下。 “啊…嗯…公子…再用…力嗯…啊…受不…了…嗯…”辛夷不停的将部动扭着,开始的叫着。 凌君毅的头离开辛夷的口,继续向上滑,直到四相接,而宝贝也正好抵再**上。凌君毅把⾆头伸进辛夷的嘴里搅拌着,彷佛暗示辛夷等会儿,宝贝也将要如此这般的在**里搅拌着。辛夷似乎了解,肢摆动得彷佛很渴饥似的。辛夷那双修长的腿双,向外分开,屈曲着。凌君毅硬的宝贝不必手抚,滑滑溜溜的就把**抵住洞开的⽳口,只稍沉宝贝便慢慢的溜进去。 “啊…嗯…公子…轻点…轻…啊…”狭窄的**紧裹着宝贝,凌君毅觉得彷佛全⾝被五花大绑,紧束的无法动弹。凌君毅彷佛很吃力的将宝贝挤⼊,辛夷反而很轻松的配合着。这下宝贝底达终点了,一阵感快从凌君毅的背后向体下之中蔓延开去“哼…啊…”他也忍耐不住,了起来。 “啊…顶到了…喔…公子…啊…”辛夷忍不住斑呼起来,并且将背部拱起来,享受着**里所带来的感快。 凌君毅开始缓缓的菗送“辛夷…嗯…好温暖…”宝贝有如置⾝暖炉中。辛夷全⾝像被感快包围着似的,轻轻的颤抖着,双手紧抓着⾝旁的被单,嘴里娇、呻昑声不断。凌君毅感觉**里越来越润滑,但箍束的感快仍然不减,部的菗送动作也就更快、更大了。 辛夷的反应更加狂,几近歇斯底里的喊着:“嗯…公子嗯…用力…用力…啊…”辛夷的⾝体也不停的摇动起来。凌君毅的菗*动越来越用力,也越来越快,肌肤拍击声、**溅动声替呼应着。凌君毅像要穿贯辛夷的⾝体般,揷得又深又重,让辛夷的**感快一下并发出来。 “啊啊…公…子…我…啊啊…”辛夷息的声音急促得像疾驰的火车,她的手紧紧的抓着凌君毅的背脊不放,腿双紧着他的,让部紧紧的贴住。然后,辛夷软软的倒在上,长长的头发凌的散在上,部却还不停轻微的着。急遽收缩的**,刺的凌君毅一阵寒颤,出⾝,宝贝的前端用力地深深的揷进辛夷的体內,一股浓浓的精进辛夷的**深处…**过后,凌君毅轻柔地摸抚和吻亲着辛夷,温柔的问道:“舒服吗?”辛夷娇羞的点点头:“就是刚开始很痛,现在还有点痛。”凌君毅安慰道:“休息两天就好了。”沉默一会,辛夷突然咬着嘴道:“公子,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要生气好吗?”凌君毅奇怪的道:“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我怎么会生气呢?”辛夷嗫嚅着道:“公子…昨天…是谁…”凌君毅一头雾⽔:“什么是谁?”辛夷结结巴巴的道:“就是…昨天…是谁…陪公子…觉睡的…”辛夷还有些怯怯的,不敢望凌君毅。 凌君毅浑⾝一震,辛夷小心的道:“公子…你别生气…小婢不该问…”她以为凌君毅生气了。 凌君毅吻了她一下道:“辛夷,你误会了,我不是生气,我是奇怪你怎么知道的?”辛夷娇羞的道:“虽然昨天小婢被昏过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早上收拾的时候,可以看出来,昨晚有人献⾝公子。”凌君毅道:“你没有告诉别人吧?”辛夷摇头摇道:“没有,公子放心,小婢知道分寸。”凌君毅于是将前因后果一一告诉辛夷,辛夷这才明⽩,她问道:“公子,你为什么将一切都告诉小婢,难道就不怕小婢告诉别人么?”凌君毅亲了她一下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所以当然要让你知道自己的相公是什么样的人,否则,做子的人不知自己的相公的来龙去脉,岂不可笑?”辛夷难以置信的道:“公子,您说什么?公子是说离开这里的时候,会带小婢走?”凌君毅奇怪的道:“难道你以为我会丢下你不管?”辛夷的泪⽔不由自主的流淌下来,那是⾼兴的泪⽔,那是幸福的泪⽔,凌君毅知道她现在的心情。辛夷任凭泪⽔流淌了一会,才回过神来,紧紧的抱住凌君毅道:“公子,小婢太⾼兴了,小婢本来想能得到公子的一次怜爱已经可以⾜慰平生,因为小婢自知不配跟随公子…”凌君毅道:“傻丫头,怎么这么没有志气,我怎么会看不起你,以后不许再说这种傻话,知道吗?”辛夷点点头:“小婢记住了。”凌君毅道:“以后咱们独处时,别公子小婢的,听着怪别扭的,叫声哥哥来听。”“哥…”辛夷怯怯的叫了声。 “对,这样才乖,我的好妹妹。”凌君毅満意的亲着她,辛夷也不甘示弱的回亲不已。 辛夷靠在凌君毅的膛,轻声道:“哥,我看帮主和副帮主、总管都看上了你,尤其副帮主以前可是骄横的很,但是在哥这儿,就像变了个人,温顺了很多。哥不妨考虑考虑…”凌君毅捏了她的小鼻子一下:“怎么?你也希望我把她们统统收服?”“嗯,难道已经有人这样对公子这样说?”辛夷奇怪的问道。 “婉妹昨晚也是这样说的。”凌君毅道。 “那公子是怎么想的?”辛夷问道。 “一切要看缘分,就像咱们一样,缘分到了自然⽔到渠成。”凌君毅道。 “那我就预祝公子事事顺利。”辛夷停顿了一下,娇羞的问道:“公子,要不要小婢再陪你?”凌君毅哪忍心让她太辛劳,摇头摇道:“你刚破瓜,别太劳累,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时候不早了,休息吧。”“嗯!哥,你真好。”两人相拥甜甜睡去。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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