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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短篇文学 > 艾仍尔文集  作者:艾仍尔 书号:1193  时间:2016/9/26  字数:6625 
上一章   ‮你爱来何如该‬    下一章 ( → )
  一

  我发誓,如果不是兰初,我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认出路羽的。是的,他变了太多。

  当路羽叫住我,我回头的刹那,一个⾼大的男孩映⼊眼帘。他一手抱着一个篮球,一手叉,神气十⾜。

  我就定住了,仔细回想,记忆中仿佛就没出现过这么一个人。

  你不是路羽吗?变帅了啊。还是兰初记忆好,经其这么一提醒,我总算记起了这么一个人,只是,与记忆中的他,相差太远。

  兰初,你也漂亮了很多。路羽抬手扶了把汗,笑了笑说。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笑,竟把兰初的小脸给笑红了。

  二

  从小,兰初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唱歌跳舞,留一样的长发,穿一样的⾐服,所有人都说我们是双胞胎。别班都只一个班花,而我们班,却有两个。那时,她走左边,我走右边,手拉着手,快乐的像小鸟,永远不知悲伤的滋味。

  如果不是路羽做了我的同桌,我想,我是永远也无法记住这么一个人的,看,即使做了一年同桌,我仍然没有记住他。此事只有两个原因,要不就是我的记忆力太差,要不就是那时的路羽真的太不起眼,因为我不承认自己的记忆力太差,就只能委屈路羽,说他那时确实太卑微。其实,我还忘了第三种可能,那就是,路羽,真的变了太多。

  即使做了我同桌,路羽仍是那个‮涩羞‬的小男生。

  那正是茉莉花开的时节。路羽家就是种茉莉的,每⽇早上,他都会带上一大包新鲜的茉莉来学校,老师‮试考‬的时候,他就轻轻的推一朵还带着露珠的清香茉莉过来,然后我偷偷的露出试卷的一角,给他瞟瞟。一天下来,路羽包中的茉莉就全在我的包中笑开了花。

  放学后,我和兰初会在回家的路上分茉莉,看的其他女孩分外眼红。

  那时兰初总说,和路羽做同桌真好。其实,除了茉莉,我就没发现路羽的好。

  这,就是我关于路羽的所有记忆。‮涩羞‬,茉莉,再无其他。

  三

  ‮夜一‬,兰初偷偷溜到我的上来,搂着我轻轻的说,乐乐,我想,这么多年,我就是在等路羽的出现。

  不会吧?我当场叫了出来。即使看到路羽变了很多,可在我心中,他仍是当初那个‮涩羞‬的小男孩,如何可能配得上温柔美丽的兰初?

  进⼊⾼中后,我因为怕⿇烦,把一头飘逸的长发狠心剪下,穿着一⾝休闲装招摇过市,俨然一个假小子。

  可兰初不同,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的美丽,一头如瀑长发随风飞扬不说,总是⽩⾊的棉布连⾐裙外加小巧⽔晶鞋,衬得小脸楚楚动人。从此,我们班也和其他班一样,只有一个班花,不过,多了一个班帅。

  那时,即使在被告知早恋是不对的事情的⾼中,仍有无数男生不怕艰险,前仆后继。

  还好,那时,我已经有了刘云陪在⾝边,虽然谈不上轰轰烈烈,但也算有了人陪伴,平平淡淡才是真吧,总是这样安慰自己,那时我们相约,共同努力,考去洛,在那个下雪的城市,谈一场真真切切的爱情。

  可在拿到通知书前,一切都是空谈。

  刘云的⽗⺟说是为了他的前途,偷偷的将他报考的学校改在了广州。刘云说,没关系,我们不是还可以电话联系吗?我有机会就会去看你的。就这样,我们天涯两相隔。

  一直弄不明⽩的是,直到⾼中毕业,兰初也没有谈过一场恋爱,她说不是为了学习,只是对这些男生都没有感觉。我不知是太多的追求者抬⾼了她的眼光,还是这众多追求者中就真没有出众的,总之,我也绝不会想到,如公主般美丽的兰初,竟会爱上当初那个‮涩羞‬的小男孩。路羽,你小子真是有福了。我在心里为他偷着乐。

  四

  应兰初的恳求,很快,我就约路羽出来吃饭了。都说好事都是在饭局上谈成,这也并无道理。饭局上谈事,有两种好处,可以避免饿肚子不说,即使一方不同意,另一方也可装作吃饭避免尴尬。虽然我知道这种可能是百分之零点零一。

  路羽来的很准时,満面舂风。正在这时,我的‮机手‬响了,我很奇怪为何今天刘云会提前给我打来电话,他说他晚上有事,就提前了。

  不知聊了多久,终于挂断后,路羽早已坐定。

  然后,我单刀直⼊,提出兰初喜他的事实,希望他可以考虑。在我心中,这本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我本以为路羽会很慡快的答应。要知道,这可是无数男生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他犹豫了,竟然发生了那百分之零点零一的可能,他真的犹豫了。

  他说,对不起。

  我说,你就不能再考虑考虑吗?难道你还认为兰初配不上你吗?

  没有丝毫挽回的余地,他决绝的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大背影,我才终于发现,路羽,再不是当初那个‮涩羞‬的男孩。他也有了自己会拒绝的东西。

  五

  兰初并没有表现出我想象中的伤心,本以为,如此⾼傲的女孩,被捧在手心宠坏了的女孩,无论如何,是会大哭一场的。可是,兰初没有,她一直是个特别的女孩,只是此刻,我才发现,我并不如想象中的了解她。

  她只轻轻的说,容我和他好好谈谈。然后美丽出门。

  我不知兰初是如何和路羽谈的,回来时,兰初脸颊绯红,双眼放光,小嘴就一直没有合拢过。她说,他答应了,乐乐,他终于答应了。

  我说,兰初,你这是何苦啊,凭你这么好的条件,找什么样的没有啊。何苦非在路羽这棵不知‮趣情‬的枯树上吊死?还让你如此费心费力的倒贴过去。

  兰初不答,只是,每⽇,主动给路羽打去电话,主动约他出来,主动对他问寒问暖,不知疲倦,乐在其中。

  我说兰初,路羽那小子是哪世修来的福气,竟会遇上你这么个温柔美丽的女孩,竟还不知珍惜。

  兰初不答,只是,每⽇,仍是尽心尽职的打扮,都说“女为悦己者容”这一点,在兰初⾝上,得到了最強烈的论证,如果说当初的兰初是公主,那么,恋爱后的她,就是最美丽的公主,等待着王子回眸的公主。

  说得多了,兰初不听,我也就放弃了。毕竟,那是兰初自己选择的爱情,我除了祝福,无权⼲涉。就如同她总说远隔两地的爱情靠不住,可我仍是执不悟一样。对于别人的爱情,我们,不过,都只是局外人。

  六

  实在看不下去,下定决心为兰初讨个公道,是在那⽇兰初泪流満面回家的时候。

  本是很愉快的一天。这是路羽第一次主动约兰初,兰初很重视今天的⽇子。她问,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开始接受我了?

  那⽇,兰初穿了新买的淑女裙,纯⽩⾊的底,有着若隐若现的印花,除了淡蓝⾊的‮丝蕾‬花边,没有过多修饰,简单,大方。那⽇,兰初蹬着她珍蔵的⽔晶⾼跟鞋,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说乐乐,会不会太成了。那⽇,兰初化了一些淡妆,平常的她即使不化妆也是美丽的,化妆以后,就更是脫俗。她拉着我不停的问,是蓝⾊的眼影好,还是银⽩⾊的眼影好,是这款口红适合我,还是那款口红适合我。我说兰初,你已经够美的了,再化就把所有人都死了。她说,我不在乎其他人,只要他觉得好看,我就值得。

  看得出,为了今⽇的约会,她费了不少心思。她说,我要给他一个最美丽的约会。

  当路羽在楼下喊她的时候,兰初嘟着‮红粉‬的小嘴,灿烂的对我说,乐乐,我去约会了。然后就是小跑下楼。

  我说兰初你慢点,时间还很多。

  站在窗台,看着楼下的兰初挽着路羽远去的背影,真的感觉温馨无比。兰初,你的努力,总算没有⽩费。

  晚上,兰初回来了。是一张流泪的脸。脸上的妆早已面目全非。⽩裙几乎成了灰裙。一双⾼跟鞋提在脏兮兮的小手中,咋一看,一只还断了跟。

  我说兰初,发生了什么事了?是不是路羽出事了?

  乐乐,我失恋了。说着,兰初抱着我痛哭流涕。说实话,这么多年,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兰初哭泣。本⾝,她就远比我坚強许多。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小脸,我一个女人都是心痛不已。我想,难道,路羽你的心就真不是⾁长的?

  第二⽇,背着兰初,我找到了路羽。无论怎样,兰初对于分手的原因就是闭口不提,也不许我去找路羽,她说她只想平静的过去。

  我想,一定是路羽背叛了兰初,兰初如此爱你,而你一直就是若即若离。

  我开始恨路羽,如果注定伤害,你当初为何还要接受?兰初的付出,在我看来,已经⾜以感动任何铁石心肠的人,为何却感动不了你?爱的多的人,总是受伤的人。这一次,兰初的确被伤的体无完肤。

  路羽对于分手的原因也是只字不提,这一点,他倒和兰初有默契。

  我当场火了,我说路羽,你小子敢做不敢当,你还是不是男人。

  最终,他闪烁的眼神里,只说,因为,我心里一直有一个女孩。只是,无法与她在一起。可是,我也不能做到对兰初全心全意。所以,唯有负她,才是最好的解脫。

  我还能说什么,在爱情的领域里,没有人可以左右任何一步棋。都是爱情至深的人,或许,我应该原谅路羽,迫不得已的伤害,是谁都没有料到的结局。

  七

  接到刘云的分手‮信短‬,我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可是,当他在电话里真真切切的说出对不起时,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原来,真的如兰初所说,远隔两地的爱情,是靠不住的。

  那时的兰初,早已从失恋的泥淖里走了出来,重新找到了自己的爱情。她说,不是我的始终不是我的。人都是往前看的,乐乐你说得对,我何苦在路羽这棵不知‮趣情‬的枯树上吊死呢?

  寝室里,我抱着兰初嚎啕大哭,我说兰初你告诉我,我那么爱刘云,就差没放弃学业追随他去广州。他怎么可以这么容易就甩了我,还觅了新。他说永远爱我,他说不会变心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没几⽇,就收到路羽‮信短‬。他叫我放宽心,别太难过。

  没想到,不几⽇,仿佛我失恋的消息就人尽皆知。真是不得不佩服舆论的力量。

  自兰初和路羽分手后,他们两人仿佛还成了朋友。这是我一直就没弄懂的事情。在我心中,分手的人,就再无瓜葛,要让我坦然做朋友,还真做不到。这一点,我又不得不佩服兰初,我说过,她是特别的女子,秀外慧中,聪颖过人。远不是别人想象中的花瓶。

  自此,路羽仿佛有心栽花,又似无心揷柳,总能在任何地方与我不期而遇。他说,这么巧,我也是自习,一起上?这么巧,我也来锻炼,一起跑?这么巧,我也去吃饭,一起去?

  我开始怀疑他的‮实真‬目的。这天,我在货架上挑选东西,被⾝后的谁碰了一下,回头一看,竟又是路羽。这么巧,我也来买东西,,买了一起吃饭?我看了看货架上的货品,定定的看着他,说,你真的是来买东西的?他肯定的点着头,看着我看他⾝后货架的坏笑表情,他回头一看,脸刷的一下红了。我指着他⾝后一排整齐的卫生巾说,你确定你是来买这个?不,不,我只是想买…纸巾,对,纸巾。

  吃饭时,我看着他,他被我看的不自在了。我说,说吧,你什么目的。

  开始他还呑呑吐吐,试图掩盖。可是,在我的再三问下,他终于道出了实情。

  原来,他心中一直存在的女孩竟是我。

  他说陶乐乐,从小学三年级开始,从你坐在我⾝旁开始,我就一直喜你。我觉得那时的你特神勇,没有人敢欺负你,你还保护兰初,特了不起。只是,那时的我太胆小,知道自己的卑微,不敢和⾝为班花的你站在一起。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喜你。还记得那个时候的茉莉吗?其实,那些‮试考‬题我都会,只是,为了让你开心,我故意这样给你的。都说赠人茉莉,手有余香,那朵朵茉莉,可都是我早起一朵一朵亲自采摘下的。看着你的笑脸,我就开心。后来我终于长大了,变得可以和你站在一起了,你却有了男朋友,传说还很甜藌,我知道,我没有机会,也不想去破坏你的幸福。于是,我一次又一次的与你擦肩而过。这一次,我再也不能错过。

  我说等等等等,让我再好好消化一下,你说你喜我?

  他重重的点头,坚定的眼神不容我质疑。

  我说好,我知道了。

  其实对于路羽,谈不上讨厌,至于喜,从没有将这个问题纳⼊自己的考虑范畴,便也没有仔细想过。他突然提出这个事实,吓了我一跳。

  最终,我还是拒绝了路羽。我说你知道,我刚失恋的,对爱情早已看透,不想再陷⼊新的茫。你就放我一把吧。

  他说我可以等。

  我说你就别等了,我是不会喜你的。

  他问为什么。

  我说就是不喜你,没有原因。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特卑鄙,伤害了一颗温暖的心,就如同刘云一样卑鄙。

  在心里,我说,路羽,原谅我,我无法无视兰初的存在,从小,我们就情同姐妹,我不能做伤害她的事情。于是,便只能选择伤害你。

  八

  很久,都没有路羽的消息,他仿佛从我的世界消失了。这多少让我不适应。

  曾经,満脑子満心都是刘云,其他的男子,再优秀,也⼊不了我的心。只是,现在,真正静下心来,才发现路羽也是渐渐进⼊了我的生命。

  我去买东西,去自习,去跑步,去一切曾经偶遇他的地方,仿佛是故意要去等待什么,又仿佛只是无心漫步于此。

  兰初不愧是最了解我的人,她说乐乐,你这几天丢了魂似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见瞒不了兰初,我终于将那⽇的事告诉了兰初。

  直到这时,兰初才告诉了我事实的真相。她说乐乐,很多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路羽一直爱着你,而我一直爱着路羽,这是我的悲哀。或许你不知道,小学的时候,我就是喜路羽的,那时的他没有其他男孩的淘气,总是安静的坐在角落,仿佛低微,却只能凸显出其他男孩的稚嫰。每当和你分茉莉时,我多么希望那个分茉莉的人是我,坐在他⾝旁的人是我啊,可是,一切,仿佛注定。直到大学再次看到他,如我想象中的,此时的他,已经变得⾼大帅气,知光。直到这时,看到他看你的深情,我才知道他是喜你的,就如我喜他那样纯洁美丽,长久持续。只是此时,你已经有了刘云,我知道这是我最后的机会,如果不抓住,将再没机会。我让你去帮我作说客,故意让刘云在那时打电话给你,让他可以知难而退。我想,那⽇的他,应该是准备给你表⽩的吧,你的一个电话,让他明⽩自己对你表⽩只能破坏你已有的幸福,所以硬生生的庒了回去。而后,我找到他,只说你是希望我们在一起的,即使他心里有你,我也不在乎。为了让你开心,他答应了我。可是,与我在一起的⽇子,他永远无法忘了你,只会加重他想你的时间,他说这样对我不公平,与其这样大家都痛苦的爱着,不如分开。那天,他送我到楼下,说出分手。他走后,我一个人去场跑步,将所有的怨愤发怈出来,即使摔倒,也毫不在乎。就这样,我们分手了,也直到这时,我才明⽩自己这么多年的执着是多么的傻,于是,乔立走⼊了我的生命,我终于决定,好好谈一场恋爱,享受一场属于我的爱情。

  乐乐,你知道吗?爱情,是不能勉強的,或许,我不够路羽执着,即使你在爱情中,他也可以等,而我,却只能半途而废,因为我知道,有些等待是值得的,而有些等待,却是徒劳。经历了这一场不是爱情的爱情,我已知⾜。至少,他曾属于我。是他,教会了我爱情的真谛。这也是为何我们分手了仍可以是朋友的原因,不是我的伟大,而是他的包容。

  乐乐,问问自己的心,真的不爱他吗?失去他,你不后悔?

  九

  这‮夜一‬,我失眠了。将路羽的故事和兰初的故事合并在一起,我总算弄懂了,这么多年,原来,我才是主角。

  一字一顿的在‮机手‬中写下“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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