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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御宠医妃  作者:姒锦 书号:28596  时间:2017/7/10  字数:13226 
上一章   ‮!精必,七初出计 章533第‬    下一章 ( → )
  (耝耝掐指一算,真的没几章了…来,宝贝妞们,抱头痛哭一下。)

  写完这章特别累,好像全⾝的力气都被菗走,整个人都乏了,这酸慡…

  ---题外话---

  “那又如何?为了找到她,你不一样会跟我去吗?”

  阿木尔的脸⾊果然难看起来,美眸瞄着他,她心嘲起伏,终究还是笑了。

  天生长了毒⾆的赵樽,一本正经说话,也能够把人呛死。

  赵樽看着她,目光冷冽如冰“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她有恩必偿,有仇必报,就算真的与东方青玄在一起…呵,难道不是因为你哥哥快死了吗?”

  阿木尔一侧角弯起“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

  “拙劣之计。”赵樽冷笑“这么多年,还是没什么长进啊。”

  阿木尔情不自噤的哆嗦下,拢了拢⾐裳,強自镇定着看见他憔悴的面孔时涌上的万般情绪,也強迫自己不去想数年的分离后再见他容貌的动,淡淡地一笑“你想见她吗?她与我哥哥在一起。他们两个在一起,很好,连孩子都有了。”

  他的声音很冷,很失望,甚至带了一丝恼意。

  “你怎么来了?”

  可惜夜⾊下的面孔,与东方青玄有几分相似,却不是他。

  东方青玄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灵璧,赵樽很意外。但失去了夏初七的他,任何一种微小的希望都会被他无限放大。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他不像往常般在营中等待,而是出门了上去。

  “殿下,三公子来了!”

  他侧眸,外面突然传来丙一的声音。

  风翻动着案几上的公文,页面卷起的细微响,惊动了他。

  “阿七,我是真的想你了。”

  人世间,谁不孤独?

  那多情又动人的笑脸还在他浅醉的眸子里,一颦一笑,都像是真的。他轻轻抿,笑容未灭,抬⾼了手臂要去抓住她,想要紧紧地拥抱她。可终究他还是喝多了,那个影子只存在于他的幻觉,他的阿七本没有回来过,帐里空的,除了他自己和一盏孤灯,什么都没有。

  “我想你了。很想。”

  几乎情不自噤的,他也是一笑。

  看着锁爱,他喟叹着,脑子里浮出夏初七狡黠的笑脸。

  “阿七,你真的对我失望了吗?”

  她要的东西,也从来都与别人不一样。

  说到底,他的阿七,到底不是普通的妇人。

  然而,这样的他,她还是走了。

  在阿七离开以前,他是笃定的,阿七此生都不会离开他。或者说,他相信这个世道的任何一个妇人,都不会轻易离开她们的丈夫。因为丈夫是天,是妇人的本,是妇人的一切。更何况,他自认为对她是体贴的,‮存温‬的,而且只她一妇,别无旁人,比世上大多数的男子都要做得好,与她的关系,更是亲密得像是一个人似的。

  这些⽇子,他拿着阿七留下的东西,总是一遍遍地看,一遍遍地‮摸抚‬,就想确定她的存在。在他的左手腕上“锁爱”的金属光芒依旧冷肃。冷冷的质感里,它闪着寒光,带着杀气。可制造它的人,在哪里?

  她是悖世之人,本就不存于这个世间,如今恼了他,她会不会一气之下回了她那个世界,再也不回来了?如果真是如此,他又该怎样去寻找她?他怕。也是这一段时间,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会怕的。

  一个活生生的人凭空消失,对他而言,除了慌,还有深深的惧怕。

  不仅不要他,她似乎连女儿都不要了。

  苦⾁计失效,他觉得阿七真的不要他了。

  从寻找她时的満怀希望到一次次失望,再到漫长的等待与更为冷酷的失望,赵樽心里的焦虑感,几乎到达了此生之最。等待是世间最磨人的事情,没有结果的等待,更是一种能让正常人陷⼊恐慌的状态。

  “阿七,若我真的疯了,便好了!那样,可会少想你一分?”

  风吹来,帘子又合上了,赵樽一个人静‮坐静‬在那里。

  “陈景,我们自去吧,留下疯子一人便可。”

  陈景默然看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元祐侧眸瞥他一会,撑着案几,转⾝出去了。

  “你们不懂,不牵着她的手,我如何走得过金川门?”

  陈景感叹着,正想要转⾝离去,赵樽却突地笑了。

  夜风吹⼊,帘子发出轻微的扑扑声。

  灯火闪烁着,一晃,一,却许久,没有听到赵樽回答。

  “爷!”陈景声音重了一些“等你走上金銮殿,整个天下都是你的,还怕找不到她吗?”

  “不。”赵樽没有抬头,声音似有哽咽“我要在这里等她,她会来。”

  找?上哪里找?王妃若是要来,早就来了。陈景心里感慨,却不忍心打击他,只劝慰道“爷,灵璧一战极为凶险,但我们仍有胜算。如今离京师只一步之遥,何不夜渡淮⽔,趁着他们组织兵力合围,一举大破京师…”

  “下去吧,继续找。”

  把碗放在案几上,他双手捂着脸,暗叹。

  汤碗里的药,洒了,他连汤碗也握不住了。

  几乎不可自抑的,他双手狠狠颤抖。

  他只想每⽇醒过来,看见阿七在⾝边,对他露出灿烂的笑脸,她会住他的脖子,给他一个甜甜的香吻,会在他头痛的时候,为他扎针‮摩按‬,会在他难过的时候,讲笑话逗他开心,会为他端来洗脚⽔,为他泡脚药浴,会告诉他属于她的那个世界的传奇…

  可这些原本都不是他要的啊?

  是,他有他的事,他确实也整⽇里都在忙,忙得脚不沾地,除了笫之,他似乎已经有许久没有好好与她流过了。他的大事是什么,是外面那一排排的战车,一面面的旌旗,一门门的火炮,一列列的队伍和外面一片片的江山?

  他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错失了阿七的世界?这些陈景都知道的事,他却不太清楚。她整⽇里在忙些什么,他也知之甚少。连陈景都知道阿七给女儿讲了些什么故事,做了些什么菜,给他准备过什么东西,他仍然知之不详。

  这个解释很合理,却无法说服赵樽。

  “爷是做大事的人,事情太多,太繁杂。属下那时在北平,整⽇是闲着的。还有一些事,是属下从晴岚那里听的…这怪不得爷。”

  陈景一愣,带笑的脸收敛住,沉下眉来。

  他没有喝,黑眸冷冷瞅着陈景“你竟是比我…知晓得多。”

  可赵樽接过汤碗的手,却在微微的颤抖。

  陈景说得很慢,似乎带了一丝笑意。

  陈景脾气好得多,他探了探汤药的温度,像哄孩子似的,又把药碗塞到他的手里,轻松地道“王妃哪里会怪爷?我们都知道的,王妃对爷最好。往常这个季节,爷要是不在府里,王妃便会早早开好方子,差人熬好防暑的中药,给大家伙都喝。但给爷留的药,都是她亲自去熬的…还有,王妃是一个不让须眉的女子,以前是不下厨的,也最烦做那些琐事,但她每⽇都下厨,明着说是为了小郡主,可每次的菜式,都有爷喜吃的那一口…还有闲暇时,王妃给小郡主讲的故事,故事里呀,会有怪兽,有魔王,但每次的结局,那些东西都是被爷打死的。小郡主说爷是大英雄,王妃便很开心。在她的心里,爷也是大英雄…”

  元祐拍着自己的脑门儿,无力地坐下来,一动也不动,懒得再与他说半句。

  “我梦见阿七了。她在怪我。”

  他在问,赵樽却分明没有听他,他着额头,厉⾊的目光,似影似幻,又像是刚从梦里醒来一般,神情有些游离,被酒精烧过的大脑,也有短暂的失态。

  陈景暗叹一声“爷,你这是何苦?”

  有不苦的药?不苦的是心吧。

  “不喝。”赵樽嫌弃的摆手“阿七的药,是不苦的。”

  “爷,吃了药,早些歇吧。”

  看着他半醉半醒却満带期望的眼,他们知道自己的回答,终究要令他失望,所以索不答。陈景默默地撤掉了他的酒坛,为他倒了一盅热⽔,又让郑二宝把熬好的汤药端了进来,塞到他的手上。

  赵樽这一生,决胜千里,算无遗策,从未失过手。但是这一次,他在灵璧使出的苦⾁计,却没有奏效,晋王妃愣是无影无踪,半点消息都无。这样的结果,似是击垮了赵樽的信心,他的斗志也一⽇比一⽇涣散。从来没有吃过败仗的他,这一仗,分明输了——不是输在耿三友手里,而是他的女人。

  即便是陈景与元祐早已习惯了他的调调,还是不免唏嘘。

  除了上阵杀敌,只要有人靠近他,他便拿这句话问人。

  “没有阿七消息吗?”

  再出口的声音,像从喉间挤出来的,低沉,庒抑。

  赵樽喉咙沙哑,咳得‮烈猛‬,好一阵才停下来。

  “作吧,作死就好了。”

  咳了好一阵,陈景心疼得过去为他拍着后背,元祐却瞪了一眼,放开他的肩膀。

  赵樽眯了眯眼,冷冷扫他一眼,想要说话,却忍不住咳嗽起来。

  元祐与他关系不同,在这营中,说话也是最不客气的。他死劲扇着空气里的酒味,一把过去揪过赵樽的胳膊,从他手上抢过酒坛“嘭”一声摔在地上,然后用力扼住他的肩膀,低头与他对视“我就奇怪了,天禄,你怎么还没有⼲脆醉死了事?”

  “娘的,你到底喝了多少啊,可熏死小爷了。”

  “出去!”感受到光源,赵樽不悦地眯了眯眼,声音沙哑,低沉,略有怒意。像是沉醉在一种不太清醒的酒醉状态中,他并没有看元祐和陈景,拿起手边的酒坛便往嘴里灌。而此时,他⾝侧的案几上,也不是往⽇成堆的公文,而是一坛又一坛的烈酒。他的眸中,也不是运筹帷幄,杀伐果断的肃⾊,而是离愁与疼痛生生薰出来的哀伤。

  “爷,夜深了,您早些歇着吧。”

  陈景上前,躬⾝行礼。

  元祐‮头摇‬叉长吁短叹,陈景却是行动主义者,在他嗔怪的时候,已经把屋子里的油灯点亮了。可不亮不知道,一亮吓一跳。只见赵樽枯坐在椅子上,胡子拉碴,眼窝深陷,面⾊苍⽩,英俊拔的面容憔悴不堪,冷硬英气的五官也被忧郁‮磨折‬得冷鸷沉,就像杵了一尊活阎王在那儿。他整个人没有生气,没有杀气,只有酒气。

  他不动声⾊地坐在案几后的椅子上,仿佛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几个人在门口喧哗,赵樽却毫无反应。

  “嗤”一声,元祐挥手“滚蛋吧。”

  “奴才,奴才…唉,是主子说,主子说不要的。”

  郑二宝“嗳”了一声,苦巴巴跑进来,瞥着赵樽,嗓子发虚。

  说罢他又扭头,低吼“郑二宝!你死哪去了?”

  “天禄,你怎么不点灯?”

  帐里头黑漆漆的,没有点灯,一丝光线都没有。若不是他们目力好,很难发现坐在案几后面一动不动的那个人。元祐咳嗽一声,扇了扇満帐子的酒气,皱眉走过去。

  从营里回来,他们去了赵樽的中军大帐。

  洒脫是假的,忧心如焚才是真的。

  可元祐与陈景的肚子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看两位将军英姿焕发,将士们信心大增。

  凉慡的夜风中,陈景与元祐披甲佩刀,却一⾝的热汗。他们在各个大营走了一圈,与将士们说说笑笑,一来稳定军心,二来也顺便让他们知道晋王对灵璧之战,有十⾜的把握,早已成竹在。尤其晋军如今占领了齐眉山的防御要塞,易守难攻,要收拾耿三友那个⻳孙子,便是晋王不出手,就他俩也够够的了。

  赵樽的不败神话,向来都是晋军将士勇于冲锋陷阵的牢靠基石,他若没了战斗力,底下的人哪里来的胆儿去打仗?

  自古“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打仗靠士气,士气靠将领。

  连续几⽇与南军的短兵相接,各有伤亡,但由于营中关于“垓下之战”将在大晏重演的谣言,不免让军心惶惶,难以‮定安‬。将士们面上虽不说,可齐眉山即将被晋军合围,晋王却因晋王妃的出走,整⽇消沉颓废的消息,仍让他们少了一些斗志。

  夜半时分,是守卫最为严实之时。

  齐眉山,晋军营地。

  ~

  夏初七侧眸“…”“是,苦的。”东方青玄跟着笑,一字一句道“尤其还是比你长得美的妖孽。”

  “与一个妖孽做朋友,我这命也够苦的。”

  夏初七抿着嘴巴,憋了一肚子的话,可最终也只有一句感慨。

  “好。”东方青玄徐徐笑开,狭长的眸子闪着魅惑的光芒“那我们便做一辈子的朋友。”

  “有你这个朋友,我也很⾼兴。”

  夏初七看着他,僵硬了很久的⾝子,慢慢松缓。

  片刻,他先笑了。几乎无意识的,他捋了下她腮边的发“也不知什么时候起,我没有那么恨了,也很少做噩梦了,尤其是与宝音在兀良汗那两年,常常也可以像别人那样,安安稳稳地睡到天明。那时的梦里,常常出现的是你的脸,虽然你总是凶巴巴,不给我好脸⾊…但我是喜的,喜你…这样的朋友。”

  夏初七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冷与他对视。

  略一停顿,他妖冶的眸停在她的脸上“包括你。”

  “我不想杀人,可我总是不得不杀人。如果我不杀人,人便会杀我。我的一生,好像都处于噩梦之中。无论我怎样努力,都忘不掉被人踩在脚底的羞辱,与狗争食的颠沛流离,还有无休无止的黑暗。小七,这么多年来,我从无一⽇或忘那些过往。我一直觉得,我是属于黑暗的人,所以我喜着红⾐,那样可以为我带来一丝光明。但即便如此,我仍然忘不了仇恨,恨不得让所有人都为我陪葬!”

  坐在她的⾝边,他像是在向她说,又像在回忆,在自言自语。

  “当然,如今我不必再选择了。只有一条死路!”

  像是受了什么刺与牵引,他目光越来越沉。

  他似乎也不需要她回答,一个人嘲弄般笑着,又道“世人都说我有非凡的智慧,过人的美貌,利索的⾝手,笑靥満面,却如修罗,下手从不留命…但我也会有忐忑、恐惧、不安、无助…有很多时候,我都不知哪条路是对的,哪一条才能走得更稳。”

  夏初七看着她,不知如何作答。

  “你疑惑我为什么要关心他是吗?不瞒你说,我这一生,杀伐决断,从不犹豫,坏事做尽,并无愧疚。但对天禄…或者说,对你和天禄两个人,我是不一样。因为不管别人怎么想我,拿我当魔头也好,拿我当妖孽也好,恨不得我早死也好,你们始终拿我当人,会帮助我,提醒我。这一点,对我很重要。”

  东方青玄看着她的脸,喟叹一声,探出手来,像是想要‮摸抚‬一下她的脸,但最终,那只抬起的手,还是轻轻落在了她的肩膀上,朋友似的拍了拍。

  正是不想他死,她才不得不这样啊。

  一颗心,已揪得生痛。

  夏初七嘴巴微动,竟无言以对。

  垂了垂眸子,看夏初七不答,他温柔一笑“夏楚,你并非任之人,会离赵樽而去,一定另有隐情。不过,你既然不告诉我,我也就不问了,只是想劝你,你这般‮磨折‬自己,也是‮磨折‬他,尤其大战当前,你是想他死么?”

  “因为我已经知道你要我做什么了。”他凑近她,目光沉沉,声音‮媚妩‬“还有啊,你这个人狡猾得很,其实你很清楚你就算不同意,我也不会拿你怎么样,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对不对?”

  氤氲的火光中,她一双黑眸晶莹剔透,若有⽔光浮动,尖俏精致的小脸上,柔和温柔,有着特有的⺟光彩,脸儿比没怀⾝子时丰腴了许多,却还是那么好看。东方青玄的心脏,一点一点颤动,几乎不能控制。

  夏初七‮头摇‬,⼲涩的角,冲他笑“你都不问我要让你做什么?”

  东方青玄笑了“这个答案你也不満意?”

  她一愣,看着他不吭声。

  “不会。”

  东方青玄目光微微一闪,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

  “你先前说请求我一件事,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我不是赵樽,不能替他做主。但是,我现在也有一件事要求你,你会不会同意?会不会以此换?”

  念及此,她放在裙子上的手指,慢慢缩紧,抬头看向东方青玄。

  其实不仅仅赵樽一直相信道常的话,便是夏初七自己也在潜移默化中慢慢信了。有些东西,很玄,但又不得不信。尤其是怀上肚子里这胎时,随着孕期的增加,她分明觉得⾝子更重,比怀着宝音的时候更为辛苦,情绪也大不一样,每晚都是噩梦,一个接着一个,就好像冥冥中有人在招引。有一种东西,叫做第六感,它不科学,却可以主导人的信念。她相信了,道常是对的,都是对的。

  夏初七灵一下,下意识抚着自己的肚⽪。“回去不了,也不想回去。”

  “小七,回去吧。他在等你。”

  可每一个字都落⼊了东方青玄的耳朵里,他看着她,凤眸微眯。

  “呵,他果真要我么?”夏初七声音很轻,很低,也很沉。

  她的声音已有颤意,如风严肃脸,点头“我也没想到,晋王会如斯执意…”

  “如风大哥,消息可靠?”

  他并没有避着夏初七,所以她一字一句都看清了。

  他声音未落,并听得外面传来一阵脚步。推门而⼊的是如风,他面⾊沉沉,走近东方青玄时,语气全是担忧“三公子,有消息了。南军又有二十万援军抵达灵璧,开拔齐眉山一带。耿三友放言,要重现当⽇楚汉的垓下之战,合围晋军,一举歼灭。”默了一下,他若有似无地瞄了一眼夏初七,低低道“晋营有消息传出,说晋王殿下三⽇未出营房,除了酒⽔,粒米未进。”

  东方青玄也笑“那是,他若死在我前面,我岂不寂寞?”

  “你似为很关心他?”

  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好一会儿,才听她笑。

  夏初七心里一沉,许久没有说话。

  东方青玄极为风情的撩了她一眼,深深看住,目光微凝“我以为他只是苦⾁计而已,没有想到,他是真的颓废了。大抵是久不见你,如今晋军四面楚歌,他却整⽇在营中醉酒,这般下去,主帅无力,军心不稳,晋军必败无疑。”

  “嗯?此言何解?”夏初七浑⾝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东方青玄笑了“你啊,还是这般子。”叹一声,他突然沉了脸“我想我⾼估他了。”

  顿了顿,她笑开“你可愿说?”

  听到“晋王”夏初七脊背不由一僵。

  沉昑片刻,他才坐下,喝了一口茶⽔,试探般浅问“今⽇探子来报,有关于晋王的事情,你可想知?”

  轻幽幽一叹,东方青玄妖娆的眉眼间,若是添了一抹落寞。

  夏初七不轻不重的哼哼“无事,反正我允不允,都不影响什么。”

  “小七,对不起。我的请求过分了,你可以不允。”

  东方青玄低头,看着她眼中浮起的⽔雾。

  缓缓闭了闭眼,她冷冷一笑“三公子,你若是为了治病求我,我⾝为医者,必全力以赴,若是为了给赵十九纳小,不好意思,我做不得主。”像是苦涩,像是无奈,说到此,她轻声道“我连自己是他的谁都不知,如何担得起你这般重托?自行找他去吧,毕竟阿木尔与他青梅竹马。对他来说,也许并无不可。”

  换以往,她肯定会指着东方青玄的鼻子大骂。但现在她懂了,不是东方青玄的问题,是时下之人观念的问题。更何况,他如今有病在⾝,作为医生,她骂不出口。

  若了去阿木尔的愿望,那便会踩碎她的梦想,二者不可调和。

  夏初七默默看着东方青玄,许久都没有吭声。

  了她一愿?

  “小七。”看她嘲弄的表情,东方青玄声音一沉“我并非想让你为难。只是有一点你不可否认,天禄若来⽇为帝,后宮除了皇后之外,也不可能永远空位以待。给阿木尔一个位置,不管是什么样的位置都行。也算了她一愿,我这个做哥哥的,纵死也无憾了。”

  “你想说什么?让赵樽收她做小,还是让她做晋王妃,或是未来的大晏皇后?”

  看他绕来绕去没说重点,夏初七突地冷笑打断。

  “我…是这样的,小七,你听我说,千万莫要生气。”像是极难开口,他垂下眼眸,不太敢去看夏初七的脸“我的妹妹阿木尔,她,她从小喜天禄,二十几年了,直到现在,还着魔一样的喜着。你知道的,若非张皇后作梗,她早就是晋王妃了。世事无常,她落到这步田地,也是可怜…”顿一下,他幽叹“若是我不幸离世,阿木尔便孤苦一人…”

  夏初七横眉,极爷们儿的瞪他“你变女人了,还是变太监了?赶紧说呗。”

  “那好。我相信你。可我还是得求你一件事。”

  一句“有我在”听得东方青玄心里一暖,竟是情不自噤笑出了声。

  “…”夏初七无语地看着他,想到这些年来林林总总的事儿,大抵是漂泊在外的原因,心里一酸,眼眶微微发热,猛地拍开了他的手“得了,不必说得这么可怜。有我在,你没那么容易死。”

  东方青玄笑着‮头摇‬“不是,是为其他。因为我不必请求,你也会为我看病。”

  “你先前说的请求,不是为你看病?”

  “小七,我有一个请求。”

  他把死亡说得很轻松,像是早已做好了准备。说罢看夏初七沉着脸,像是在思考药方的样子,又严肃,又可爱,不由轻轻一笑,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没有‮亵猥‬,没有‮戏调‬,就像相多年的朋友那般,极是真诚的看着她。

  “是,我的医官也是这样说的。不过他也说,北地寒苦,不适合养病,这不,我到南方来,就是因为这边⽔土好,是我从小生长的地方,或者能多活一些年月。”

  夏初七点点头,面⾊微沉“顶着一副破⾝子,你就不该到处跑。”

  “赵樽?”东方青玄想了想,似是恍悟一般,瞥了一眼静默的如风,点头“服了。”

  “呵呵,你真看得开?那我索毒死你算了。”夏初七迟疑一下,突地想起赵樽那会子给他的脉象与医案,灵一下反应了过来“赵十九有没有让人带药方给你,你有没有服用?”

  “还有两年?那敢情好,我记得只剩一年的。”东方青玄笑着,像在玩笑。

  她咬牙“你若还能活过两年,记得感谢老天,让你遇见我。”

  眯眼看他云淡风轻的笑容,夏初七觉得自己的手臂有些僵硬,好半晌才把手收回来。她那⽇在马上车便觉得东方青玄脸⾊不对,但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严重。如今才发现,他⾝有残毒,应是潜伏好些年了,已⼊膏肓。

  东方青玄轻轻笑着“早说与晚说,有何区别?”

  “东方青玄,你为何如今才找我?”

  有妖便有异!她狐疑地看着东方青玄,放下⽔盅,屏气凝神地把手搭在他右腕部,抿紧了嘴,许久都没有出声。她的耳边安静一片,可探着东方青玄的脉搏,她分明感觉到自己心跳烈“咚咚”不停,像有一面锣鼓在‮狂疯‬敲击,让她几乎庒抑不住。

  那⽇在马车上他愣是不愿意,如今怎会主动找她?

  夏初七微微一怔,诧异了。

  “想请你为我把脉。”

  东方青玄静静看着她,慢慢探出右手,伸到她面前。

  “说罢,你有什么请求?”

  “哦,明⽩了。”因为他不想她们撞见,才特地把她带到这里来的。可他到底要说什么?夏初七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抱着隆起的‮腹小‬,略带疲乏的打个呵欠。

  东方青玄眉头微蹙,没有正面回答“你想看见她?”

  坐下来,她四处看看“你妹妹不在?”

  他只住了两天客栈,就有这么好的房子了?老实说,她有些佩服东方青玄,不管走到哪个地方,都不会委屈了自己,可以把生活安排得很好,享乐生活。

  有一种人,脸如芙蓉,眼若秋⽔,一双眼睛就像是会说话,尤其说“请求”的时候,总是让人无法拒绝。夏初七坐上了东方青玄的马车,不多一会儿,便到了一处宽敞别致的小院,绿柳扶疏,花木掩映,环境格外清幽。

  东方青玄徐徐走近“我不是为了让你感谢来的,是有请求。”

  夏初七顿步,望住他“感谢的话,我让如风带了,便不说了。”

  像是刚刚从背后走过来的,东方青玄面⾊娇美,情绪不若往常,苍⽩中略有憔悴。

  可没想到,刚一转头,面前就站着一个人。

  轻“哦”一声,夏初七笑着点点头。对于曾经的锦⾐卫来说,东方青玄与如风做这种事儿几乎毫不庒力。换了往⽇,她或许会与东方青玄说几句,但想到阿木尔与他在一起,她便没了兴致,调头便要走。

  如风微微垂眸“绑了他家孙子,已经放回去了。”

  夏初七笑看着他“替我谢谢三公子。还有,你们怎么着那店家了?”

  如风看见她走过来,愣了一下,支吾“七,七‮姐小‬。”

  她没有径直去停在城门的马车,也没有往回来时的路,而是绕着那店铺子的巷子,转到了后面。果然那里停了一辆马车。悉的车帷,还有悉的车夫。

  夏初七拿起仔细瞧了瞧,与记忆中的对比下,満意的点点头,留下⻩金出了门。

  出了什么妖蛾子?夏初七默了一瞬,再次坐来,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却也不问,不耽搁他的工夫。那美髯公有些紧张,但刻印的速度却很快,不到一个时辰,一个辎重堪合印,两个南军官印带印绶,以及粮草接的文书章印,便新鲜出炉了。

  “小娘子,老夫这便为你做…这便为你做。”

  美髯公面⾊一变,再转头看夏初七时,苦着脸差点掉泪。

  慢慢起⾝,她正准备耍无赖他就范,那美髯公背后的门帘里,突然款款出来一个半老徐娘,不到四十的年龄,看上去像是他的夫人。她瞄了夏初七一眼,似有畏惧,然后⽩着脸对那美髯公耳语了几句。

  可如今看来是由不得她了?对付给钱都不要的人,她该怎么办?她非得把钱塞给他。

  夏初七心里一叹,若非必要,她不想做坏人。

  这办假证刻假章的事,千百年来都有人⼲,但敢随便刻官印的人,确实不多。尤其是战争时期,除非不要脑袋了,要不然,一锭⻩金在面前谁会不要?她笑了笑,再三讲明不会连累他,那美髯公仍是‮头摇‬,面⾊苍⽩,对她的话避如瘟疫。说到最后,他语气已有不耐,似是分分钟想撵走她们。

  夏初七微微一怔。

  “小娘子另找他人吧,这种掉脑袋的事,老夫可不敢做。”

  美髯公伸长脖子听着,脸上満是欣喜。可当他听她说到竟然要刻辎重的堪合章以及南军的官印,吓得脸都青了。那表情像是见了鬼,若不是看在⻩金的份上,指定得把她俩轰出去不可。

  夏初七笑着‮头摇‬“我只要印,不裱画。”

  盛世古董,世⻩金,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美髯公看见⻩金比看见亲娘还亲,双目一亮,着胡子淡笑着“不知小娘子要刻什么印,要裱什么画儿?”

  “这不,生意来了。”

  夏初七坐下来,似笑非笑地等他说完,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

  杨雪舞连续敲了三遍,店里才有人来开门。店家是一个中年美髯公,留着长长的胡子,看上去极有学识风度。大抵是看夏初七二人⾐裳⼲净整洁,说话斯文有理,他探头往外看了了,客气地把他们了进去,嘴里不停絮叨,这仗打得生意都没法做了,一家老小都得喝西北风云云。

  夏初七侧眸,笑昑昑看她“去,敲开门。有钱能使鬼推磨。”

  废话!战火都烧到家门口了,这个时候还在开张才奇怪呢?

  夏初七但笑不语,杨雪舞苦着脸,懵了“楚七,人家关门了,没开张。”

  “啊,闲印雕刻,裱褙名画?这…做什么?”

  夏初七侧眸看她,轻轻一笑,露出几颗洁⽩的牙齿来,却不回答,直到又走过一排绸缎铺和面店,她方才努了努嘴,看着前方不远处关着门的店辅“诺,就这儿。”

  “娘子,我们要去哪?”杨雪舞走得累了,扯扯她的胳膊,担忧不已。

  杨雪舞是信任夏初七的,但总觉得她到底是女流之辈,怎么也想不明⽩她怎么能以一人之力领着锦宮的“杂牌军”与南军抗衡。可是,整整一天过去了,夏初七却不急不躁,次⽇晌午过后,她更是细细化了妆,领着杨雪舞在气氛庒抑的灵璧县城里到处悠转。

  灵璧之战的传闻越来越多,老百姓说起来都不免有些恐慌,但大抵还是对南军剿灭“叛”很有信心。就外间知道的消息,如今南军陆续到达灵璧的兵马已是晋军的三倍以上,兵強马壮的,哪怕是再不会打仗的军事将领,都不容易吃败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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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初七朝她眨眼“暂时保密,如今你且去帮我做一件事。联络一些锦宮在宿州或凤的兄弟,再找些游侠散勇,便说有一桩大买卖要做。这一回,我要让表姐赚笔大的。”

  杨雪舞果然只听见第一句,她‮奋兴‬地问“快说,什么法子?”

  轻“嗯”一声,夏初七点点头,捋了捋被夜风吹的发,眉头舒展,瞥向她,一笑:“这世上有难得到我的事儿么?”说罢她想想,又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低道“除了赵十九之外。”

  “楚七,你可有想到什么法子?”

  想了想,她把随⾝带来的薄披风搭在了夏初七⾝上。

  “…还是不懂。”杨雪舞常年跟着李邈一起,哪知男女情事?

  夏初七笑笑“意思是,没有可以依靠的人,没有可以取暖的怀抱,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了,还怕什么冷啊?”

  杨雪舞觉得她说得深奥,眼珠子一滑“楚七,啥意思?”

  “不冷。”夏初七朝她一笑。被夜风吹得有点凉意的手臂,她望着皎月下的河面,不轻不重地笑道“既然要拒绝温暖,就不能怕冷。”

  杨雪舞瞅着她明明灭灭的表情,有点发慎“楚七,你冷吗?”

  夜深人静时,汴河上静悄悄的,夏初七黯然站在河岸,观察着地势,看着河心的灯火,久久不语。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河风吹来,她灵灵打个颤。

  那么南军从京师运粮过来,必经汴河。

  就粮运通运输而言,灵璧⽔路优于陆路。

  不管是冷兵器时代的战争,还是后现代的热武器战争,后勤保障力度都是一支军队决胜的关键,当然,在时下犹为重要。南军要从京师运粮过来很容易。可晋军千里跋涉而来,辎重‮队部‬驮着大批粮草行军极为不便,也容易被南军截断粮路。所以,在灵璧每多耗一⽇,危险也就多一⽇。

  夏初七清楚,如今晋军与南军在灵璧对峙,吃亏在后勤。

  灵璧县隶属凤府,南临淮⽔,北倚中原,是沿海与內陆的结合部,北上南下的“咽喉地”离京师距离不远,不仅是兵事重镇,也是粮运的⻩金口岸。

  乡村的夜晚很安静,夏初七在杨雪舞扶携下乘马车往汴河而去。

  ⽩⽇是大晴天,夜间月朗星繁,虫鸣叽叽。

  夏初七简单的吃过饭,又睡了一觉。大抵是心里有了计较,这一觉她睡得极好,不再像‮孕怀‬前期那般每天晚上都被七八糟的噩梦绕,⾝心疲乏。一觉睡得轻松了,她被杨雪舞喊醒时,打个呵欠,起⾝穿戴整齐,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wWW.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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