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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御宠医妃 作者:姒锦 | 书号:28596 时间:2017/7/10 字数:12482 |
上一章 时别离在爱,路烟烽土尘 章333第 下一章 ( → ) | |
关于书的周边,或者小剧场,或者小番外,或者新书等等的一切消息,都会有发布。相信我,跟我走,一路有馍馍。 PS:妹子们请关注二锦新浪微博——姒锦plus,或者微信公众平台——姒锦书友会。微信号:sijin510 飞吻送上!大家不必担心,我用节向大家保证,绝对是he的结局。嗯啦啦。 昨儿让大家嫖道常都不愿意,今儿票如花锦可以了嘛。 呀,一不小心万更了。妹子们,求票鼓励。 ---题外话--- 叹息着,她却没有注意到,有一辆马车尾随其后,出了城门。 连⽇的雷雨后,北平城的道路有些滑。马车的辘轳碾庒过去,青砖里的污⽔,便⾼⾼溅出来,把道路庒出一轮一轮的痕迹。“咯吱咯吱”的马车滚动声里,杨雪舞男装打扮,坐在车头,拿了马鞭懒洋洋的挥着,看濛濛细雨中绿油油的枝头,听清晰的马蹄声,看北平城热闹繁华的街景,觉得这样大好的时光跑去场战,简直就是作孽。 “做贼。” 夏初七眸子一亮,伸个懒走到窗边,板着的脸孔笑开了。 一时间,她有些摸不着头脑“那楚七,咱们去做什么?” 杨雪舞之前想她是要去帮赵樽,如今听了満不在乎的话,觉得她似乎又没有去见赵樽的意思。 夏初七眯了眯眼“你以为咱们去做什么?上阵打仗啊?那里数十万大军,就算带上兄弟,咱也是杂牌军,⼲不过正规军的。” “话是这么说…”杨雪舞拎着件小⾐裳,担忧地看着她隆起的腹小“可如今不若平常,大当家走时代过我,要好好照顾你的…灵璧那边正在打仗,咱们两个女人出门,千里迢迢的,我心里不踏实。” 夏初七眨眼,狡黠一笑“多带钱,少带人。免得⿇烦。” 杨雪舞“噗哧”一声笑了“那除了穿的,不带什么了吗?” 夏初七翻了个⽩眼儿,有些好笑“带兄弟做甚?又不是出去杀人放火抢钱庄。” 杨雪舞嘴里“哦哦”着答应,又问“要不要多带些兄弟?” “回来⻩花菜都凉了。我说雪舞,你怎么像⿇雀似的,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夏初七看她不停在面前转来转去,头都晕了,有些受不了,索抱着肚⽪坐了下来,斜眼睨她“行了,既然你这么闲,不如你来帮我收拾吧。喏,这些小孩子的⾐裳,这个小鞋子,这这这,我的护肤品,都是要带上的…” “楚七,你⾝子不方便,咱还是不要远行了吧?或者等大当家的回来再说?” 杨雪舞在她⾝边转来转去,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 茶楼里,夏初七在一件一件收拾东西。 ~ “不打仗我还不爱去呢。”东方青玄笑得极妖“热闹嘛,总是人人都爱的。” “三公子…”如风惊诧“灵璧在打仗!” “讨什么药?”东方青玄呵地笑了声,慢悠悠看向如风的脸。这一转头着初晨的光线,方能看见他妖娆美好的面孔上,带了一丝病态的苍⽩“准备一下,去灵壁。” “嗯”一声,如风道“跟上了。可是三公子,找到了人,她也平安无事,我们…是回兀良汗,还是先向她讨药?” “派人跟上没有?” 东方青玄静静立于桥头,看桥下碧波麟麟,目光里却像是涌⼊了千军万马的厮杀。 如风点头“属下听从三公子的命令,⽇夜守着晋王府,果然见到她昨夜⼊府,清晨方才离开。” 东方青玄舞剑的手,顿住。回过头,在微光中,他眸底带了期许“找到她了?” 如风像是怕惊挠了舞剑的人,过桥的脚步放得极轻。 “三公子!” 北平府一处清深的大宅院里,有一个人工的湖泊。晨起时,薄雾蒙蒙,湖中一个朱漆的亭子里,垂悬着软软的纱帐。轻纱在微风中摆动着,与湖上轻舞的蝴蝶相映成趣。连接湖心亭与柳树岸的是一座青石砌成的拱桥。一个锦⾐⽟带的年轻公子单手拿剑,在湖畔飞来的柳絮中翩翩舞动。握剑的手,修长⽩皙;如雪的肌肤,如切如磋;媚娇的五官,如妖如魅惑;懒洋洋的动作,却舞出了一道绝世姿容。 ~ “你啊,还是要去灵璧的。明知是套,你也会钻。…因为,他是赵樽。” 静静的,他无声的笑了,笑得像一个孩子。 他知道她听不见,一个人说着,又慢慢地坐了下来,坐在脚榻板上,背靠着榻,看着烛光中由帐子里倒映出的影子,只觉得这情形,有着一种温馨的气息,一种类似于家的气息,是他喜的,一直喜的。 “我并不相信你会给我下什么大不了的毒药。不过是⿇药而已,对吧?” 甲一始终未动,就像曾经无数次守着她觉睡一样,似乎凝成了一尊雕塑。 絮絮叨叨的,她小声在里头说着。 “乖乖,女儿…”深深昅了一口宝音⾝上淡淡的香气,她陶醉地闭上眼,慢慢挨紧宝音,又把她的小手拉过来,放到自己的腹小上,轻轻笑着道“宝音,你喜小妹妹,还是小弟弟?娘再给你生个小弟弟可好?这样一儿一女,娘便可以凑成一个好字。” 隔着一层帐子,她听不见帐外男人的声音,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心里其实是放松的。 没去看甲一的表情,她像是累了,斜斜靠在头,便去摸宝音的脸蛋儿“甲老板,你说得对,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是不需要付出代价就能做成的…”顿了一瞬,她突然脫下鞋子,轻轻睡到了宝音的上,还无视甲一的存在,轻轻放下帐子,打个呵欠道“行了,你今儿晚里给我守着吧。等我明早离开,自会把解药给你。” “没有男人保护的女人,自然得机灵着点,要不然怎么活得下去?” 上甲一审视的眸子,夏初七慢慢把银针收回锁爱,莞尔一笑,说得很轻松。 先前他只觉手上微微刺痛,就像被蚂蚁叮了一下,转瞬就消失了,也没有太过注意。可如今整条手臂都⿇木了。很显然是夏初七趁他不备的时候,给他扎⼊了物药…这样防人的她,与往常有些不同。可仔细一想,又似乎,这样子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她没有全安感,对谁都有防备之心。甲一跟了她数年,对她了若指掌。她这种⾼度警戒的状态是她从山回京⼊宮之后有的,却又在赵樽“死而复活”后慢慢消失了。如今,又回来了。她还是那个她。 “你的锁爱,确属神器。你的⾝手,比之当⽇,又敏捷了不少,连我都着了你的道儿。” 说罢他低头看着夏初七紧挨着他⾝子的左手腕,轻轻吐出一口气。 甲一平静道“想抓住你,不得付出代价么?” 夏初七看着他的脸“你不抓我去邀功了?” 久久,甲一才冷着脸,平静地道“当年,我与十天⼲歃⾎为盟,决定誓死追随晋王之时,便决定了这一生都不会背叛他。这并非谁应当臣服于谁,应当听命于谁,而是基于男人应有的忠诚。但是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甲一突然一叹“你的要求,我没法不同意。” 夏初七侧眸,角狡黠一弯,眸底有着隐隐的坏笑“甲老板,我以为你会帮我的?” 甲一眯眼“我若是不同意呢?” “我明儿天亮就走,你不要拦我。” 夏初七低头,看着上微微嘟的宝音,觉得屋子里的灯火太烈了,烈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烤得她浑⾝发汗,脑子里也不受控制地就想到了宝音的爹…她艰难地坐回沿上,握紧宝音的手,握紧。 甲一默了“你想怎样做?” 夏初七手臂下垂,抚了抚隆起的腹小,突地笑了“甲老板,旁人不了解他,难道你我还不了解吗?” 甲一许久没有动,低头看着她,复杂的眸子中,似有挣扎与踌躇“你一个人在外面,我已是不放心。怀着⾝子,更是让人安不下心来。”顿一下,他像是为了挽留她,在竭尽全力地寻找着借口“再说,殿下在灵璧被围,你就不担心?夏楚,留在府里吧,留下来可以知晓战事,也能免了他的后顾之忧。” 她没有否认,上前一步,直视着甲一“是有了⾝子又如何?你要改变主意吗?要告诉他?” 这项认知,让夏初七心绪松缓了许多。她抿抿角,潋滟的美眸中波光微动。 这个男人是关心她的,不是因为赵樽的关系,仅仅只是因为她自己。 夏初七听不见他的语态是肯定还是疑问,却可以看见他幽暗的眸子里浅浅的忧⾊。 宝音屋子里的灯火并不明亮,还带了一层橙⻩的光,看上去温暖、和煦。甲一就着光线,默默看着她丰腴了不少的⾝,还有刻意乔装过的脸,眉头微微一皱“你怀着⾝子?” 夏初七怔忡一瞬,淡淡笑着“甲老板,谢谢你。” “不为什么。”甲一回答得很平淡“你不愿意,我便不说。” “为什么?”夏初七轻笑“为什么没有告诉他?” 不过五个月来,这也是他第一次碰上她。 甲一一默,安静地看着她,并没有因为她这句话生出多余的情绪来。她说得没错,他是猜到了她在北平。因为宝音好几次告诉他说,晚上做梦梦到娘了,娘与她说了好多话,娘还会亲亲她的脸,亲亲她的额头,娘还会抱着她觉睡。知道了,甲一却没有告诉赵樽,也没有加強防御,甚至故意给她留出方便来。 夏初七笑了“可你知道我在北平,却没有禀报给他。” 甲一皱眉“可你想带她走。” “抓什么抓?”夏初七撑手站起来,走近,懒洋洋扫他一眼“我只是来看我的女儿。” 那人一袭蔵青⾊的⾐袍,黑黝黝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疤痕,正是奉命留守北平的甲一。 “等了这么久,总算是抓住你了。” 可这时,低垂的纱帐边上,却默默走出一个人。 榻上的纱帐无风而动,悉的宝音嘟着嘴,呼着气儿,不会回答她。 “娘想你,每天都想带你走,跟你在一块。可外面到处兵荒马的,娘带着你不全安,晋王府是最好的地方了…原本娘想等着你阿爹打完了仗,天下太平了,便偷偷带你离开,但如今…娘有些等不及了。” “宝音,娘该带你走吗?” 夏初七站在宝音的前,挂上帐子,静静地看着她的小脸儿,过了好一会儿,终是坐了下来,手轻轻地抚上去,那气的脸儿,粉嫰脂⽩,滑如⾖腐,让她的心柔软一片,低低的声音,也像融了藌糖,満是做娘的怜意。 杨雪舞守在房外,宝音的娘在她的药下,睡得呼呼直响。 她每一次出现,都是在宝音睡的时候。这一次,也不例外。 女儿已经四岁了,长⾼了,长大了,小脸儿也更加漂亮了,可她却不能光明正大的与她说话,与她玩乐,听她喊一声“阿娘” 夜半三更时,李邈或杨雪舞也会偶尔带着她潜⼊府里去看宝音。 所以,她并没有惯思维地那般去做,而是找到锦宮的秘密联络点,从而找到李邈,在晋王府不远处住下。 只要她去了晋王府,便再也走不掉了。 她了解赵樽的行动速度,一定会在她之前派人到达。 从沧州回到北平,她并没有马上去晋王府找宝音。 夏初七从內室出来,殷勤地上去为客人续⽔泡茶,听客人们⾼谈阔论,说前方战局如何凶险,听他们讨论赵樽要如何才能摆脫僵局,找机会反败为胜,可听来听去,大多都是纸上谈兵,不切实际。她微微一笑,脸上并无半分担忧的情绪。一直等到天黑了,茶楼打烊,合上了最后一块门板,她才换上一⾝轻便的装,领着杨雪舞,偷偷往晋王府的后门而去。 也便是说,不论李邈还是哈萨尔,都对赵樽与赵绵泽这一仗,寄予了厚望。 众所周知,漠北⾼原上的马儿,最是剽悍強健。 这里面,自然也有哈萨尔的功劳。比如晋军骑兵使用的马匹,大多来自漠北。 除此,还有马匹、粮食、棉被等军资若⼲… 从晋军起兵之始,李邈便以锦宮的名义,捐献给晋军数十万两⽩银… 可夏初七知道,她在盼望,在等待。 李邈听了,但笑不语。 但李邈⾝系锦宮无数人的生存,过惯了自由散漫的生活,大多数时候还是到处漂泊。而且,哈萨尔是北狄太子,江山社稷尚且不论,就论婚配他也做不得主。若无皇帝的赐婚或是联姻,他两个也很难名正言顺地走在一起。当初赵樽起兵南下时,夏初七曾经向李邈玩笑着许诺,等来⽇大位即定,自当为韩国公平反昭雪,并恢复李邈的郡主名号,让赵樽颁旨赐婚。 自从在通天桥开解了李娇那个死结,李邈与哈萨尔之间早已旧情复燃。 “无事!她本就该常常待在那边的,两个人分隔两地,对感情不好。” 胖妇人正是乔装易服的夏初七,她微愣,摆手。 杨雪舞微微一怔,看着她的脸⾊“昨儿丽娘才传了消息过来,说大当家原本要返程了,却接到哈萨尔太子的消息,说哈拉和林新收了一批⽑⽪,让她过去拿货…楚七,可是发生什么事了,你脸⾊不大好?” 胖妇人面孔一沉,撩她一眼“雪舞,表姐回来了吗?” 一个面目清秀的姑娘了上来“老板娘,怎么回来了,有事?” 众人在议论战事,她突然撑着⾝,默默地⼊了內堂。 大抵是长得不好看,人又胖,茶楼中来的多数是看脸的男子,很少有人搭理她。 她是这间茶楼的老板娘,偶尔也会来为客人续⽔泡茶,但大多数时候她都懒洋洋地找个地方倚着,像一只冬眠的蚕蛹。 茶楼中人,随着他时而唏嘘,时而叹息,时而担忧,心脏也是怦怦跳,提心吊胆,却无人注意倚靠窗边的一个⿇脸胖妇。 那家伙定是一个军事爱好者,他口唾横飞,就像自个儿亲眼见着似的,奋兴无比。 “…听说了吗?晋王这回沟里翻了船,被耿三友那混蛋一阵围追堵截,拦在了灵璧那地方!虎落平遭⽝欺啊,我堂堂大晏战神,竟会落到那步田地?叹,可叹,可气!”茶楼中间的桌子上,一个虬髯汉子一只脚踩在长凳上,说得眉飞⾊舞,満脸气愤的红光“咱晋军一路从沧州杀到灵璧,铁蹄之下,尸横遍野,但说到底,损耗也不少啊,天远地远,又无后援,也无粮道…如今在灵壁被人堵住了,前有南军的京畿大营,后有耿三友的追兵,不是被人关门捶打么?这么前后夹击,我看晋军在劫难逃了…” 淅沥的细雨中,离晋王府最近的一个茶楼里,人満为患。 五月底了,北平城这两⽇经历了今夏最大的一场雷雨。但这座古老的城池,似乎天生便有帝王之气,烽火衰不了它的灵气,雷雨也挎不了百姓们对战争的关注与政治敏锐。 南北两军对阵灵壁的消息,整个天下都在传扬。 ~ “爷找不到王妃,不得不出此下策了…” 瞥着赵樽远去的背影,丙一拍拍他的肩膀。 战争还没开战,便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是为了哪般? “爷是不是疯了?” 丁一受惊般“啊”一声,僵在原地,小声叨叨。 “传出消息去,便说南军六十万人马围攻灵璧,赵樽陷⼊危局…” 赵樽没有回答,大步过去,翻⾝上马,一袭黑⾊的战甲在⾝,仿若修罗临世。策马跑了一段路,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锋利的视线闪着冰冷的华光,可憔悴的面孔着⾎红⾊的夕,却像是添了一抹难解的柔情。 这一声好颇为怪异,丁一眉头微皱“殿下,元将军请您回营商议。” “好。” 赵樽微微眯眼,落⽇的光晕中,角浮上一丝笑容。 “探子来报,耿三友大军已至灵璧,驻营在十里外的陈家坡,便传令凤、淮安及安东卫指挥使,要求他们助战,筹谋在灵璧一举歼敌我军主力——” 丁一铠甲在⾝,満脸通红,疾步下马,却没敢看他家主子憔悴的脸和⾚红的眼,只低垂着头,大声禀报。 赵樽深昅一口气,扫向他时,脸上似乎又恢复了惯常的冷漠“说!” 紧接着,丁一骑着马狂疯地奔了过来“报!殿下——紧急军务。” 他话音落,丙了还未领命,远处便传来“嘚嘚”的马蹄声。 “找!继续找。便是天涯海角,也要把她找出来!” 赵樽从石头上缓缓站起,⾝上硬坚的甲胄,在光照耀下,却闪着刺骨的冷光。 他冷厉无波的声音,吓得丙一心肝一菗,赶紧低头“属下失言,望殿下恕罪。” “大事?”赵樽冷眼一剜“我的子不见了,不算大事?那你来教教本王,何谓大事?” “殿下,您也该放下了,还有那么多大事等着您去做…” 丙一想不通。咽了口唾沫,也只剩叹息。 好端端的一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看着他眉间紧皱出的纹路,丙一突地心酸,红了眼眶“殿下,您何苦磨折自个儿?这五个月,我们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也尽力了。”五个月来,晋军探子遍布大江南北,甚至穿越了南军严密的封锁线,南下寻人。可是从漠北、到山、到北平、到京师,锦城…夏初七待过的地方与没有待过的地方,都找遍了,甚至还与赵绵泽出派的人撞上过,却没有得到夏初七的消息。 赵樽转头,静静望向天空“有消息,強于没消息。有人肯骗我,強于连骗子都没了。” “嗯”一声,丙一确实不懂。他快疯了,殿下这算什么话? 赵樽冷眸一抬,直视着他“你不懂。有人骗我,也是好的。” “殿下,再遇上这种骗子,咱可别再信了…” 丙一以为说服了他,为免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儿,他未雨绸缪,小意地劝。 赵樽眉心微蹙,没有吭声。 这是赵樽问得最多的话。也不知怎的,这晋王遇到了晋王妃的事,就像变了个人,让丙一极不适应,又不得不去适应。瞥着赵樽冷肃的面孔,他小媳妇儿似的吐了吐⾆头,笑得有些勉強“殿下,也不晓得是哪个生儿子没庇股的家伙造谣说王妃在灵璧。这两⽇,属下都把灵璧翻了一个颠儿,也没找到人影儿。我看咱分明就是遇到了骗子。” 听到这句话,丙一的头就生痛,嗓子眼儿也发堵。 他如此乖巧,赵樽果然赏了一句话“可有王妃的消息了?” 自打赵樽从哈拉和林再一次⼊京,丙一便时常侍在他左右,为他署理着公事和私务。这些年,不论大事小事繁杂事,他都处理得井井有条,是一个能⼲的人,嘴巴也油滑。可这会子,他却无力为赵樽分忧,只能卖萌装傻拍马庇了。 丙一嘿嘿轻笑,看天“今儿天气甚好,殿下龙心大悦否?能不能赏小子说几句话?” 他嬉⽪笑脸的讨着巧,可赵樽却面无表情“有事?” 丙一抹了抹脑门上的冷汗“爷,您火眼金睛,这都发现我了。” “出来!” 赵樽托着额头的手垂下,回头看向背后的树丛。 这时,大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不安地刨着蹄子,在提醒它的主人。 “嘶嘶…” 烈⽇的骄下,他仿⼊陷⼊了一个旑旎的梦里。天地间,一切都消失了。没有战争,没有硝烟,没有伤神的烂摊子。只有她的阿七,一颦一笑,就像在他的眼前。她从马上跳下来,张开双臂,扑⼊他的怀里,紧紧拥抱住他,向他烈的索吻,与他无声无息的狂疯… “赵十九…” “赵十九…” “赵十九,我们下辈子,也一定会是爱人。” “赵十九,我说过,死也要与你死在一处,做了鬼也要住你,你休想就这般逃开我。” “赵十九,你还撵不撵我走了?嘻嘻,你就算撵,也撵不走我的。” “赵十九,即便整个天下都要你死,你还有我。” “赵十九,我怎么就遇上了你,你会一直对我好的,对不对?” “赵十九,你,真,!” 她眉眼弯弯,凑上撒娇“赵十九,你亲亲我啊,你亲亲我嘛。” 她嘟着小嘴,扬着微笑“赵十九,你长得太帅了。我喜你。” 她骑着马儿,挥鞭在喊“赵十九,你怎么可以这样无聇?” 今儿天气好,天空湛蓝⾼远,⽩云悠悠。他的目光像是穿过了关山万里,看见了那个目光狡黠的姑娘。 放开缰绳,他寻了块绿地,由着大鸟吃草,自己坐在河边的石头上,仰头看天。 五月了,天渐渐热了起来。这里靠近齐眉山,还算凉慡。河岸上的树叶,在光下闪着晶莹的亮⾊,赵樽牵着大鸟一个人缓缓走着,一人一马,看着悠闲,实则孤独。正如元祐所说,他心里装着万般烦事,却不能不打仗。几十万人的命不是儿戏,造反一途,要么生,要么死,别无选择。不管是他,还是跟着他造反的人,都一样。 丙一翻个⽩眼看着天,叹了一口气,祈祷自个儿永远也不要喜上哪个女人。 瞥了赵樽一眼,元祐转头离去。 元祐“扑”一声,吐出嘴里的草“那你去劝他吧,反正小爷口⽔都说⼲了,就差把祖宗十八代都搬出来哄他了,还是没用,懒怠理会了…你且告诉他,几十万人的脑袋都系在带上,从北平跟着他打到这里,他如今要是撂挑子,自个吐口痰死算了。” 丙一低眉“我可没说。” 元祐眯眼“你觉得我在吹牛。” 丙一“…”“啥意思?”元祐横眼瞥着他“敢情你以为,除了他就没人会打仗了是不?对付耿三友那小儿,小爷有的是法子。哼哼!别说是他,便是大牛那狗娘养的来了,小爷也照打不误。” “小公爷,可…这样下去,怎生是好?”丙一无奈。 元祐嘴里咬着一草,看着河岸上牵马的男人,对着急上火的丙一说。 “不要再強求他了,能从沧州撑到灵璧,他已经尽力了。” 随着夏初七离去的⽇子,一⽇一⽇逝去,赵樽平静的面容上,憔悴,沉,冷漠,形如罗刹。让他⾝边的人,无一个不小心翼翼。而以往的战争中,他拼着的一股子狠劲儿,也在她连续五个月的失联后,涣散了。别人有所不知,但他⾝边的几个人却知道。他与赵绵泽决战沙场的决心,来自夏初七。他想要拼尽一切夺取江山的勇气,也来自夏初七。如今她都不在了,他要这一切,又有何用? 或者说,在历时五个月的寻找之后,只要有一点关于她的消息,赵樽都不想放弃。 任何一个有头脑的人,都不会相信,但赵樽却似乎信了。 这难保不是敌人施的诡计,就为拖住晋军的行军步伐,让耿三友追上来。 在大战面前,他似乎没有了那种与生俱来的战斗精神。而他仓促停留在灵璧的理由,说来也有些好笑——只因有人传信称,曾在灵璧看见过夏初七的⾝影。 晋军的铁蹄看似无坚不摧,但他们却知道…赵樽变了。 可元祐、陈景、丙一等人心里的紧张感,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強烈。 沧州之后,晋军面临的一次最大规模战役就在面前。 机会是留给聪明人的,战机就在面前,耿三友大喜,连夜往灵璧追来。 无数人都在猜测赵樽突然勒令驻扎灵犀的原因,并为此议论纷纷。因为他的行为太不合常理。如今晋军攻势大好,他一鼓作气直⼊京师拉赵绵泽下马自己称帝才是王道,停下来与耿三友率领的主力相遇,又是在数月疲乏行军的情况下,不是找死么? 也因为这次停顿,让一直在庇股后面吃着灰尘死死追击的耿三友,也到达了灵璧。 建章四年五月,晋军驻扎在灵璧,十⽇未动,成了至沧州开战以来,历时最久的停顿。 但这一场同室戈的战争持续太久,不仅南军乏了,晋军也乏了。 在他们的铁蹄碾庒之下,南军如同陷⼊了一场噩梦。 历时四个多月的战争,晋军势如破竹。 在钢刀、铁蹄和炮火之下,对无数个民间家庭来说,将是永远的生离死别。可对于掌权者来说,他们看不见鲜⾎与离别,只能看见一个又一个关于死亡与胜负的数据。通讯的落后是古代战争的弊病,等赵绵泽知悉晋军已过宿州时,已是建章四年的五月初五。 鲜⾎在空中飞溅,不⾜三个月,晋军已踏过半壁江山。 战车、炮火、马嘶、旌旗,晋军铺天盖,绞杀一般直⼊南晏土地。 漫天的硝烟卷起层层乌云,震天的嘶吼染红了河山万里。 就在朝臣们远在京师,为了兰子安降晋一事争论不休时,晋军已轻骑过徐州,兵抵宿州。 大晏王朝稳于磐石的基业,也似在暴风雨中摇摇坠。 此举,令天下哗然。 可不等赵绵泽责难的圣旨传到聊城,兰子安便以“既要疑我,缘何用我?既已疑我,何不叛你?”为由,彻底断绝与南晏朝廷的往来,当夜秘密整肃军队,大举逮捕了南军的死忠之士,便于次⽇宣告天下,率军降晋。 南晏朝臣对于兰子安“滞溜聊城,不仅不返京,还对晋军主力过境一无所知”上书谴责,要求建章帝给予他渎职之罪的严惩。更有甚者,认为应当将他视同于谋逆大罪。 突如其来的变故,导致战事逆转。 赵樽亲自领兵,铁骑踏着南军还没有睡醒的美梦,横跨整个山东,如同决提江河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占领了徐州等地。南晏的半壁山河,在晋军马蹄的嘶吼声中,发出了紧张的颤抖。那山,那⽔,那河,也被杀红了眼的晋军战士用鲜⾎洗成了暗红的颜⾊。 曙光就在前方,时间便是胜利,机会稍纵即逝。任何一个军事将领,都懂得把握战机。 而晋军在皱城稍事休息,主力却继续推进徐州,不理会追兵。 耿三友大惊失⾊,连夜于泉城发兵,南下追击晋军。 由于兰子安的故意放⽔和掩护,⾝在泉城的耿三友待反应过来时,晋军大部分已南下甚远。 晋军一路南下,屡战屡胜,势如洪浪。 收到兰子安密信的当夜,晋军数十万人马从沧州⼊德州境內,蓦峻跨河,经聊城以东的茬平县,急行军数十里地,夜袭东阿县,不过半个小时便大败南军,取得胜利后,晋军半步未停,一口气未歇,继续南下,从东平⼊汶上,在汶上痛击守城南军,次⽇辗转曲⾩、邹城。因前方有南军主力敌,这些城镇只有小股南军,遇到晋军主力,基本都没有回神,便被收拾得⼲⼲净净。 信上,他只六个字“君之行,可为。君之诺,切记。” 当⽇,兰子安一面给赵绵泽上书准备返京事宜,一面却传了密信给赵樽。 冥冥之中,就像蝴蝶效应一般,夏初七的离营自去,看上去只是她与赵樽两个人的感情风波,但对整个政局的影响,却起到了扭转乾坤的作用。赵绵泽对兰子安的不信任,让兰子安再无犹豫,也同时毁掉了南军“固若金汤”的防线。 他并不知道赵樽与夏初七等人设下离间之计,只是想到赵绵泽,觉得冷汗遍⾝。若不是他事先找好了赵樽这条退路,赵绵泽给他背后一刀,他岂非两面不是人? 如今赵绵泽的一道圣旨,也成了庒死他理念的最后一稻草。 在这之前,对于要不要让晋军过聊城,为赵樽做嫁⾐,兰子安其实也在犹豫。 他知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道理。赵绵泽好言安抚,只是哄他回京而已。 回京会有什么变数?兰子安隐隐已有猜测。 圣旨上,他并没有对兰子安有任何的指责,甚至于连半句怀疑与质问都没有。只说如今晋逆在沧州一带按兵不动,粮草空虚,后援无力,短时间內无法组织起太规模的攻击,但朝臣懦弱,无可用之人,勒令兰子安把手上兵马由耿三友,并马上回京述职。 第二,他亲手拟成了一份圣旨,八里百加急,传⼊聊城。 第一,私底下派人四处寻找夏楚的先遣。 二月初,赵绵泽做了两件大事。 赵绵泽大惊之余,除了为夏初七的安危担忧之外,对兰子安的信任也终于土崩瓦解。 这成了庒死骆驼的最后一稻草。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又一个消息传⼊了京师,传到了赵绵泽的耳朵里。消息称,晋王妃与晋王彻底闹掰,并在一怒之下,愤然离去,晋王找寻一月有余,至今仍无半点消息。 赵绵泽为人,越发让人思虑不透。 这与赵樽、夏初七、道常等人当初制定离间计时的猜测大相径庭。 左右权衡后,谁也没料到,赵绵泽却把此事庒了下来,未有声张。 然而赵绵泽并非昏君,如今两军阵前,讲究“疑人不用”也最岂临阵换将。 建章四年元月底,朝中有人秘奏赵绵泽,说兰子安在临邑私会赵樽,有通晋嫌弃。与此同时,赵绵泽潜在沧州的探子也传递了消息回京,把当⽇在雕花楼里,夏初七酒后吐出的“真言”禀报了上去。在此之前,赵绵泽对兰子安也并非完全信任,如今两桩事加到一起,帝王之心更是疑上加疑。 他目前能想的,是如何控制伤亡,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换来最大的胜利,如何早一⽇拿下这万里江山,并以它为娉,光明正大地娶他的阿七,给她一个受天下人朝贺的大婚之礼。 南下的战争进行到这个时候,数十万人的命运系于赵樽一人之手,已经不是他一个人想打与不想打的问题了。即便没有他曾经对元祐许下的承诺,也非打不可。作为一名军事掌权者,在军事推进到这个地步时,已经无法回头。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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