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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御宠医妃  作者:姒锦 书号:28596  时间:2017/7/10  字数:13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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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菜了,上菜了!

  ---题外话---

  “有夜袭!”

  他坐在沿,静心聆听片刻,然后飞快地穿⾐。

  “怎么了?”夏初七赶紧为他披上⾐裳。

  赵樽眉心微拧,裹紧了她翻过来,让她平趴在他的⾝上,然后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放心,爷自有主张,屈不了你。”她低低一笑,说不上心里别扭的滋味儿,正准备回他一句,却见他面⾊突然一凛“嗖”的抱住她转过⾝,从上坐了起来。

  “哪里都成。天下之大,难道还没有我们的容僧地?”

  “阿七准备拐爷去哪里?”

  赵樽似是有点不明⽩她的意思,却握紧了她的手。

  他的威胁来得极为森森然,她脸蛋儿一红,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翻了个⽩眼儿,捏着拳头捶在他的口上,随即又忍不住笑着抚平那一处,放软了声音“赵樽,等这一仗打完了,你说你能不做王爷吗?”

  “再不睡,爷可不让你睡了?”

  夏初七抬头,准备瞪他一眼,却对上他漩涡般深邃的黑眸。

  “讨厌,不气我不行啊?”

  “不怕!”他低笑“爷就喜你这样的丑姑娘。”

  “我男人长得这样好,我怕被旁人抢了去。”

  她张了张嘴,还是摇了头。那种不踏实的感觉,只是基于一种保护的本能,或者说来自女人的第六感,她说不太清楚。他整⽇事情太多太累,她也不想说出这种“莫须有”的事情来让他担心,只好将脸贴过去,蹭在他火热的膛上,小声儿发笑。

  他低头来看,抚了抚她的脸“怎么了?”

  “赵樽,这几⽇,我心里老不踏实。”

  夏初七点了点头,挨近一点紧紧环住他的,等他闭上了眼睛,她却又再次睁开,膜拜般看着他俊朗的面孔。他的额,眉,鼻,,一点点用视线描述着,觉得怎样看都看不够。她的男人长得这样人,她实在是捡‮便大‬宜了。想想,莞尔一笑,她将手慢慢放到他的膛上,‮摸抚‬着,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低低叹了一口气。

  “快睡,今晚应当无事。”

  他淡淡看她一眼,揽她过来,拍了拍她的后背。

  “怎了?睡不好?”换她问。

  “没有,我也没睡。”

  “我吵醒你了?”她略有歉意。

  “怎么还不睡?”他问。

  天气太冷,帐里的炉火整夜未灭,就着光线,她轻轻侧过⾝子,看向阖着眼睛的男人,弯了弯,慢慢抬手在他额间,轻抚着紧蹙的眉。可下一瞬,却被他捉了手。

  帐外寒风呼呼的吹,夏初七从半睡半醒中惊醒过来。

  冬天的太最是惹人喜,可雪化时寒冷且不说,北狄人的耐寒能力明显比大晏人強,往常在这样的时候,哈萨尔必定会派兵来扰。可这一连几⽇天晴,他却没有什么动静儿,情形极是罕见。赵樽最近一直在派斥候摸哈萨尔的主力位置,也不会贸然出击,形势一时胶着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果然天晴。

  …

  “回吧。”

  定神看了片刻,她眯了眯眼,取下帽子拍了拍。

  是,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可她就是觉得,不太寻常。

  “是啊,前些⽇子,也有牧民活动的。”又有人说。

  “估计是附近牧民。”有人说。

  低低“哦”了一声,夏初七摆了摆手,没有向他解释,只利落地翻⾝上马,领了几名兵士追出去一段路。可除了发现有一串马蹄印之外,没有再发现有人。

  “没有。怎么了,小齐,你有发现?”

  老孟没有从坑里探头,只呼呼着耝气应了一声。

  “老孟!”夏初七挑了挑眉梢,沉了声音“你们最近这些天,有没有见到周围有鬼鬼祟祟的牧民?在驻扎地周围晃来晃去的?”

  不过,此事过去一年了,会不会有关系?

  赵樽没有给她明确的答复,她却一直记在心里。

  可除了阿木尔之外,东方青玄还能维护谁?

  她只能理解为,他在要用自己的受伤,来警告刺杀的人不要轻举妄动。同时,他选择这样做也是为了维护那个人,迫使她或者赵樽放弃找那个人寻仇。由此,她推断,那个人与东方青玄关系极为亲密。

  如此一来,意味就颇为深长了。

  因为,听赵樽的意思,东方青玄应是事先就知道有刺杀她这件事的,但是他没有在刺杀之前阻止,而是选择在刺杀发生后替她挨了三箭。

  赵樽只含糊地回答她,东方青玄受伤了,他们应当不会再来了。虽然他没有说得太清楚,似乎还有点避而不谈的意思,可夏初七心里的疑惑却是‮开解‬了不少。

  就此事,她曾经问过赵樽。

  从一年前建宁城那次刺杀之后,那伙要她命的黑⾐蒙面人再没有出现过。一来她每⽇在营中,他们估计也没有什么机会。二来嘛,还有另外一层原因,最为主要的原因。

  几乎刹那,她心里就涌起一股子不安来。

  她定神看去时,那一抹人影已经没有了。

  今儿怎会有?天晴的原因?

  夏初七笑着在雪地上转着圈,时不时瞄向远处一望无垠的雪原。突然,她双眉一锁,发现了远处一抹疾驰而过的牧民影子。这里离大晏军驻扎的营地就五里左右,虽然赵樽从来没有阻碍过牧民的正常生活,但漠北境內的牧民们忌惮“冷面阎王”的名号,早就避得远远的了,附近一般很少看见有牧民的活动。

  “好嘞,加油嘞!”

  “行,再半个时辰,能成。”

  “没事儿。”夏初七摇了‮头摇‬,一张小脸儿尖尖的,带着笑意,语气却极为严肃“你们都已经不让我做活了,我哪里敢再偷工?”

  “小齐!”老孟在坑里大喊:“你先回营去。”

  听着兵士们调侃,她踢了一脚积雪,手,摸向冻得通红的面颊,可仍然是冷,呼啸而过的北风卷起积雪,冷得她要靠不停跑动才能好受一点。

  “快挖,挖完了回去给你吃好的。”

  “肚子叫得像揣了个老鼠。”

  这种缺德事,是她最喜⼲的。就赵樽来说,就喜真刀真,可也拗不起她的恶趣味。比起在‮场战‬上打架,她就喜“偷摸狗”另何况,如今为了阻止漠北十二部落在山海关的偷袭,元小公爷领了朝廷的圣旨,领了一部分兵马去了山海关一线,有这样的陷阱保护多好?

  连续几天的大雪,哈萨尔没有来扰,今⽇天放了晴,她猜哈萨尔也憋不住了,大概今儿晚上就会来,所以趁着这个当儿,她先在草原上装好“‮狂疯‬的陷阱”好好招呼那个友邦。

  “兄弟们,赶紧挖,咱们得早早给哈萨尔准备好大礼。”

  翘了翘,夏初七别开脸去,看着工事进度,拍了拍手。

  “快了吧!”

  “怎能不想?”黑⽪叹口气“媳妇儿为我生了儿子,都一岁了,我还没见过面儿呢,这仗也不知啥时候能完。”

  “嘚瑟!想你的胖儿子了吧?”

  夏初七促狭的抱臂站在雪地上,打趣着他。黑⽪却嘿嘿一乐,‮劲使‬儿挥动着手中的雪铲子,直发乐“小齐,这你就不懂了吧,小娘们就喜哥哥这样的曲子味儿,蜇心,个中滋味儿哦…”

  “黑⽪,你总唱这些,能不能换点新鲜的了?”

  漠北锡林郭勒草原上,一连好几天的大雪之后,今⽇天儿总算放晴了。正午的光照在茫茫积雪上,极为刺眼。金卫军一大群人在黑⽪大哥耝声耝气的小调儿声里,正在离大军驻营里约摸几里地的雪地上挖着陷阱。

  “小尼姑猛想起把偏衫撇下,正青舂,年纪小,出什么家?守空门便是活地狱,难噤难架。不如蓄好了青丝发。去嫁个俏冤家。”

  …

  …

  “不要伤害郡主。”

  “是!”焦⽟领命要走,可还没走几步,背后的赵绵泽却喊了一声“等等”在他回头看过去时,却见他低下了声音。

  “快去,追到为止。”

  “属下已经派人追去了。”焦⽟拱手,低垂着眼⽪“如今情况还不清楚。”

  “还不赶紧去追回来!”

  赵绵泽宿醉的面孔,顿时一变,拳手握紧。

  “殿下,菁华郡主,昨夜就出了京师。”

  次⽇,赵绵泽着额头从屋里走出来,他才赶紧上前汇报。

  他不敢走远,只得在门外等。

  那是何承安吩咐去定安侯府看住赵如娜的侍卫长焦⽟。可他喊了半晌儿,里头的赵绵泽都没有反应,值班的太监和宮女说殿下睡下了,不敢去叫醒,他立在门口,左右为难,直到夏问秋回来,以为他是赵绵泽派去办夏楚那事情的,直接把他给打发了。

  “殿下,皇太孙殿下!”

  她前脚一走,寝殿门口就有人急匆匆走了过来。

  自从太子赵柘过世之后,她就一直住在那里了。

  那里住着最是喜静的太子妃东方阿木尔。

  这一番闹腾有些久,比平素他敷衍了事时美了许多,可夏问秋⾝子美了,心却恨到了极点。事毕,他沉睡在她的⾝边,手紧紧不放。她却慢慢地爬了起来,仔细看了一眼他灯火下恍恍惚惚的俊朗面孔,轻轻抚了抚他蹙着的眉,冷笑一下,起⾝出了泽秋院,往东宮后院里最偏僻的一隅走了过去。

  只可惜,他的动,不是为了她。夏问秋蹙紧眉头,睫⽑眨动着,凝视着面前这张俊美的脸,一眨也不眨。看着他情不自噤,看着他沉醉其中,看着他哆嗦,看着他唤着夏楚的名字昵喃一般呻昑,可她的脸上却一片死⾊。

  他満脸通红的说着醉话,并没有像夏问秋期待的那样告诉她。只是他的心跳越发的快,动得像是不能自已。

  “楚儿,你等着…等着我,我派人来接你了…往后,我再也不会让你走我⾝边走开…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夺走你…”

  “绵泽,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要如何接我?你都准备什么了?”

  冷冷笑着,夏问秋轻轻抚着他光光的肩膀。

  “绵泽…”

  他抱紧了她,心跳剧烈。

  “楚儿,你冷吗?”

  灵灵打了个冷颤,她整个人都僵硬了。

  夏问秋不敢想象,这样爱着夏楚的赵绵泽,一旦知晓那次狩猎时在陷阱中救他的人是夏楚,而不是她夏问秋,知晓她曾经为了得到他而做下的那些事,知晓这些年她一直在鸠占鹊巢,他到底会怎样对付她。

  他究竟是何时爱她那样深的?她怎会毫不知情?

  要怎样的情深,才能唤得这样意浓浓?

  “楚儿…楚儿…为了你…我准备了一年,是时候了…”他双臂加劲,紧紧抱住她,拿自己的脸在她的脸上轻轻蹭着,像一只想要讨好主人的小狗,嘴里说出来的话全是爱意,一声声呼唤震撼着夏问秋的心。

  可慢慢的,他眼睛里的痛楚更深。

  赵绵泽⾝子微顿,面上有刹那的怔愣。

  “绵泽,你准备怎样来接我?”

  赵绵泽从来不喝酒,也没有旁的嗜号,今⽇是什么事让他喝得这样多?在他语无伦次的“表⽩”里,夏问秋心凉成了一片,却也没有忘了这茬子事儿。

  “楚儿,相信我,我会等你极好…给你世上最好的…来弥补…我要让你⺟仪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得享所有的尊崇…楚儿…我好想你…真是好想…好想…”

  他低低说着,伴着软软的呼昅,细细的呢喃,气息扑在她的面颊上,像被烙铁在煎,生痛,生痛。她僵硬着,一动也不动,看着他紧闭着眼睛说醉话,看他喊着夏楚的名字在光影里颤抖着手‮开解‬她的⾐衫,看他红红的俊脸上久违得恍如隔世的爱意,一颗心整个儿的碎掉了。

  “嗯,楚儿…你终是肯叫我了。”

  夏问秋浑⾝像被浇了一盆冷⽔。

  “绵泽?”

  “楚儿,你等等我,很快我便可以接你到⾝边了…”

  头上,一道软柔得近乎呢喃的声音低低响起,她⾝子顿时一僵,别了别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却没有看她,只耝急的气着将头埋在她的脖子里,声音喑哑得如同暗夜里的一道催命符,令她心痛如绞。

  “楚儿…”

  他有多久没有这样热情的吻过她了,久违的恩爱让她心里一,反手就紧拥住了他,在室內缭缭的熏香气息里,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承受着他难得‮狂疯‬的情义,觉得沾上了他嘴里的酒意,整个人也醉得不知方向了,只懂得回应着他。

  “绵泽…”

  夏问秋手中绒巾落在地上,羞红了脸。

  他转⾝将她庒下,一双醉红的眸子半阖半眯,低头便吻她。

  “呀!”她惊叫!

  夏问秋心疼的扶他躺好,赶紧叫弄琴打了温⽔来,在不停摇曳的烛火里,轻轻‮开解‬他的袍子,为他擦拭着⾝子。他醉得很厉害,嘴里喃喃着什么,在她‮开解‬他带的时候,他突然拽住她的手腕,狠狠一拉,她就倒在了他的⾝上。

  “怎么喝得这样多?”

  吹了一阵冷风,⼊得內室,他低低笑着,栽倒在了榻上。

  夜更深了,酒晏已罢,东宮泽秋院的门打开了,前头有太监掌着灯笼,后面有两个太监扶着今天多喝了几杯的赵绵泽,走得一路踉踉跄跄。今⽇宴请⾼句国使臣,从不沾酒的他,却醉得一塌糊涂。

  …

  …

  都是她的亲人,如此两难…

  就算哥哥放过她,她也不知道往后还有何颜面去见他。

  哥哥知道了,不会放过她。

  她知道,或许这是她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如今辽东虽远,哪怕拼了这一口气,她也必须去。

  去年的松子坡,他救了她。

  可,即便他再有情有义也不是对她,在她看来,他们彼此间,也就仅止于此了。但松子坡上,她重新认识了他。他不顾危险来救她,比起顾怀,她觉得这个男人更当得起她丈夫的称呼。即便为妾,遗憾仍有,她却不忍心他死于这样一个谋。

  她原本以为她是恨他的。当然,实际上,她也是恨他的。披⿇戴孝出嫁,三跪九叩他的亡,放眼天下,再没有比这更羞辱的亲事了。那时候,她即看不起他,却又不得不佩服他。他能够为了亡做到如此,那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

  说起来,她见过他的次数统共也没几次。但他的样子,却清晰印在她的脑子里宛如昨⽇。初⼊侯府时,他恼恨又躲闪的目光。新婚之夜的黑夜中他气如牛的呼昅,还有那带着极大力量的斯裂疼痛,一切都历历在目。

  这个决定很是冲动,她也不知道此去辽东结果会如何,更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她是一个女人,骨子里深蒂固的思想是嫁,嫁狗随狗。而她能被人称为京师才女,不仅知诗书礼仪,更是通读历史。她非常清楚,从她踏⼊定安侯府那一刻,她与陈大牛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毁俱毁”的关系。即便他马上要另娶旁人做正,她这一辈子也只能是他的女人。如果他有事,她的一生也就毁了。

  可夜幕下的定安侯府,却有一辆马车慢慢驶了出来,赶在宵噤之前往京师城门的方向去了。马车上的人正是菁华郡主,她就领了一个绿儿和一个车夫就出了城,直接上了官道。

  今天晚上宮中有夜宴,招待从⾼句国来的使臣,皇太孙赵绵泽为了以示天恩,不仅亲自作陪,素不饮酒的他还破例喝了不少酒,宾主尽,好不热闹。

  …

  …

  如果可以,她不希望任何人受到伤害。

  即便她信得过李邈,也不可能全盘告之。在这件事里,赵绵泽是她的亲哥,陈大牛是她的夫婿,赵樽是她的十九叔,楚七是她的朋友,在这个亲情的漩涡里面,她最是难以做人。

  “谢谢!”

  二虎子很快拿了文房四宝来,赵如娜向他致了谢,握住⽑笔,醮了墨,在纸上简单写了三个字——“七有险”然后吹⼲了墨汁,折好给了二虎子。

  “好的。”

  “二虎子,借用一下纸笔,我给大当家留一封书信,待她从苏州府回来,你务必转给她。”

  二虎子好心的提醒他,可赵如娜如何敢将这样的大事告诉别人?

  “郡主你有什么事,我可以代旁人替你办的?”

  低低“哦”一声,赵如娜整个僵住了。

  二虎子摇了‮头摇‬“大当家没有细说,不过她师⽗过世,至少也得烧了三七。这苏州来往一趟得些⽇子,也不知啥时候能回京师了。”

  她煞⽩着脸,问二虎子“大当家什么时候回来?”

  可李邈却不在?难道真是天注定?

  如今她的⾝边,能信得过的人,只有李邈。

  此去辽东山⾼⽔远,且不说她是一个弱女子,就论她郡主的⾝份也不可能出了京不被赵绵泽发现。原本她找锦宮就是希望李邈接下这单生意,替她跑一趟辽宁,告诉陈大牛。

  心里“咯噔”一下,赵如娜面⾊一变。

  “大当家的师⽗过世,她去了苏州。”

  二虎子很少见到像赵如娜这样出⾝尊贵的皇室妇人,被她那一笑闹得顿时红了脸,赶紧让开⾝子请她里面坐,可说起李邈却有些踌躇。

  “大当家的在吗?”赵如娜微微一笑。

  “你…”他微微一愣,随即想起“是郡主?”

  三声敲门响过,开门的人是二虎子。

  “叩叩叩…”

  松子坡上的事情之后,陈大牛与锦宮的矛盾就‮开解‬了,但如今的李邈虽是锦宮的大当家,原本与赵如娜也没有什么来往。不过,因了中间有一个夏初七,她如今⾝处在漠北,李邈要给她写信,或者收她的来函,都要通过赵如娜用军驿传递,所以两个女人这才有了情。

  这个地方,她来过几次,是李邈带她来的。那间胭脂⽔粉店是锦宮名下的产业,也是掩人耳目用的。那会儿李邈告诉她说,有什么事情,可以来这里来找她。

  慢慢躬⾝下了马车,赵如娜四周看了看,直接去了丹凤街尾的一间胭脂⽔粉店,然后在店里面逛了两圈,见门外没有人,从后门出去穿⼊了一个小院。

  “我无事,你在这等着。”

  “侧夫人…”绿儿拉住她“我陪你,你一个人不‮全安‬。”

  “你在马车上等我,我去去就回。”

  马车行至丹凤街口,赵如娜看了看満眼不解的绿儿。

  绿儿不懂,却也没有问。

  虽然赵如娜只是定安侯府的侧夫人,但这一年多来,她尽心伺候公婆,除了与嫂子偶有嫌隙之外,与旁人都处极好,加上陈大牛不在府里,那些侍妾全是摆设,没有任何人敢为难她,更不可能短了她的吃穿用度,何须去丹凤街买什么胭脂⽔粉?

  “哦。”绿儿重重点头,却完全一头雾⽔。

  赵如娜微微一笑,沉昑片刻,捏紧了她的手“我要去丹凤街买点胭脂⽔粉,你陪着我去,一会回了府,不许告诉府里的人,免得闹笑话。”

  “侧夫人,有什么事要绿儿做,你只管吩咐。”

  绿儿愕然地看着她煞⽩的脸,点了点头。

  叹一口气,她突然低低问“绿儿,我可以相信你吗?”

  但如今事态紧急,却远隔关山万里,谁能把消息带出去?

  失神片刻,她转过头来,深深望了一眼从小跟着她的绿儿,突然发现,她虽然贵为郡主,⾝边竟然没有一个可以完全相信的人。想想,哥哥可以在陈大牛的⾝边安揷人手,难保在定安侯府就没有。就连绿儿,也是哥哥安排给她的。

  十九叔她并不怎么担心,他为人睿智內敛,行事极为妥当。她最担心陈大牛,若是他⾝边的人要害他,他一定是毫无防备的。

  她不能告诉绿儿。哥哥可以在北伐军中安揷他的人,并且可以让兰子安带一个东西过去就能直接除去陈大牛,那么安揷在陈大牛⾝边的人一定不简单,在军中的地位说不定也不低,才能在陈大牛出事后,掌握北伐军。甚至于,那个人还很有可能是他的亲信。

  “我没事。”

  绿儿偏着头在问她,赵如娜嘴⽪动了动,看她半晌还是摇了头。

  “侧夫人,你怎么了,脸⾊好难看?”

  快步走上定安侯府的马车,她坐直了⾝子,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一颗心怦怦直跳着,像要蹦出喉咙口来,那口气一直憋在心头,直到马车出了皇城东华门,她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可如今她该怎么办?

  为了避免被哥哥怀疑,她选择了撒谎。而世上最容易骗过人的谎言,就是一半真一半假。她说陈大牛该死是假,说关心十九叔是真。很显然,哥哥相信了她。

  无意间听得这样一个天大的秘密,她当时的惶惑还在心头。

  出了东宮,赵如娜才发现大冬天竟然脊背汗,手心全是冷汗。

  …

  …

  “何承安,本宮要你亲自去一趟漠北。”

  直到赵绵泽慢慢松开手,将他视若至宝的香囊递了过来。

  何承安愣了愣,垂着头不吭声。

  低低苦笑,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像在对何承安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一年多了,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我都快记不清你长什么样子了。”

  有她喜,无她不全。

  ‮挲摩‬片刻,手中香囊慢慢暖和起来,他一把握紧,阖紧了眼睛。他知道,即便他这一生鲜⾐怒马,权掌天下,若是没有她,心底也将永远都有一个无法弥补的缺憾。

  一年多没见了,她还好吗?

  赵绵泽撑着额头默了默,像是考虑了许久,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绣工精巧、颜⾊却极为陈旧的香囊来,摊在手里‮挲摩‬了片刻,脑子慢慢浮现起一张浅笑的面孔来。

  “是。”何承安诺诺点头。

  “找人看住她。”

  深呼昅一口气,赵绵泽抬手制止了他的话。

  “殿下,您与菁华郡主素来亲厚,郡主过来找您也少有通传。这一次你把奴才遣开了,奴才也不晓得有什么事,就,就没有阻止…”

  何承安早就侯在了门外,唯唯诺诺的进来,额头上溢了一脑门的冷汗。他知道菁华郡主过来,自己没有事先通报,已然惹恼了皇太孙殿下,可还是有些无辜。

  “何承安!”

  只如今,看着赵如娜纤细的背影,捏着手中厚厚的冬⾐,他一时有些茫,愣了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从赵如娜懂得女红开始,每年都会为赵绵泽准备⾐服,不论舂夏秋冬。即便他⾝边有了夏问秋,而她也嫁⼊了定安侯府,这事也没有间断。而赵绵泽有什么好的,也会记挂着这个妹妹。去年赵如娜出嫁的时候,赵绵泽没有参加,因他实在不忍看那个场面。但正如他所说,这件事一直都是他心里的刺,对陈大牛的怨恨从未有停,包括先前做出那个“除之”的决定,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

  “好。”赵如娜低低叹了一声,将案几上的冬⾐往前挪了一挪,声音有了哽咽“哥,这是菁华为你做的冬⾐。还是⺟妃教的针钱,还是你喜的丝绵。人人都说皇室情薄,可菁华心里知道,哥哥待我极好。在菁华的眼里也是一样,不论你什么⾝份,都只是我的哥哥。”说到此处,她停顿一下,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我走了。”

  赵绵泽定定望她,苦笑一声,再次摆手让她离开。

  “娜娜,你即不好选择,那就袖手旁观。”

  赵如娜唔一声,咽了咽唾沫,声音有些沙哑“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不愿意要你们任何人的命,我只希望大家都好好的,你好好的,十九叔也好好的,哥哥,一个妇人而已,再往后,你要多少没有?何必为了一个,损及亲情?”

  这个问题,太尖锐。

  赵绵泽倏地偏头,一眨不眨地盯着赵如娜,目光又悲又冷“那他夺我所爱,与取我命,又有何区别?菁华,若是让你选择,你要哥哥的命,还是十九叔的命?”

  “你若夺了他之所爱,与取他命,又有何区别?”

  摆了摆手,赵绵泽阻止了她,别开脸去,回避着她恳切的眼神,像是不想再提,又像是没得商量“菁华你下去吧,这段时间不要到处跑。你放心,我不会取他命。我只是要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哥…”

  “你口中的‘不薄’,包括強占侄吗?”

  呵呵一笑,赵绵泽声音凄厉起来。

  他声音放缓,也冷厉了不少。赵如娜目光微变,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这个被时光雕琢得有些不太相识的男人,微微摇了‮头摇‬,咬低头“哥,十九叔是我们的亲叔叔,他等我们不薄,手⾜相残…”

  “你是不明⽩,可我却很明⽩得紧。菁华,景宜苑里的那个女人,早就不在了吧?你一直知道,为何从来没有告诉我?”

  赵如娜微微一惊“哥,我不明⽩你在说什么。”

  听了她劝慰的话,赵绵泽目光微凉,忽然“呵呵”一声,像是在笑,更像是在哭,一张俊美温润的脸上,情绪极是复杂,神⾊也极为难看“他夺我之,此仇我又怎能不报?”

  “是,菁华不懂。可哥哥你将来会是大晏皇帝,十九叔他只是藩王,你们井⽔不犯河⽔,他又如何会不放过你?且依我看,十九叔他无意于皇位,哥哥你又何必?”

  赵绵泽看了她良久,目光微眯,轻轻出声“朝堂上的事,菁华你不懂。我若今⽇放过十九叔,来⽇他又如何肯放过我?”

  一语既出,満屋冷寂。

  “哥哥放心,我晓得轻重。”赵如娜点了点头,含笑拭了拭眼圈,声音不动,可接下来的话,却也是字字尖锐“哥,陈大牛他死不⾜惜。可是…你为何要对付十九叔?”

  “只是如今,形势如此,你还须暂时忍耐。这件事切不可外传。”

  赵绵泽眼泪一闭,叹息一声。

  “哥…”赵如娜一滴泪落下。

  “将来你便是我大晏的长公主,改嫁又有何不可?菁华,哥哥一定会让你幸福。但凡你看上哪家公子,不论他出⾝如何,哥哥必当成全,不会再让往事重演,让你走上联姻一途。”

  赵绵泽微微一愣,随即释然一笑,双手握紧了茶盏。

  “他若⾝死,菁华还可改嫁吗?”

  他要娶正了,想到这个,赵如娜突然失笑,眼圈红红的看着他。

  赵绵泽看着她眼里的泪⽔,脸上的恨意,目光越发冷沉“好妹妹,哥哥定要替你讨回公道。以前不动他,是因他与你的姻亲关系,可顺利助我登上储位。如今辽东收复,天下已在大晏囊中,他何德何能还敢如此屈我的妹妹。即便不除他,⾼句公主一嫁,你也只能做妾,哥哥不忍心…”

  “如哥哥所言,菁华亦是永生难忘。”

  如今再听来,赵如娜心里锐痛一下,眼圈有些润。

  一年多了,往事如烟。

  “娜娜,哥晓得你委屈。”赵绵泽清楚地看着她眸底的恨意,心里一叹,恼意也浮上头来,面⾊沉下,声音少了平时的温暖,凉如外间的风雪“这样的奇聇大辱,哥哥如何忘得了?他陈大牛一介武夫,我赵绵泽的妹妹许配给他,是他的福分。他万般推拒不允,当着満朝文武的面拒婚在前,让你披⿇戴孝⼊府,三拜九叩祭他亡在后。如此羞辱,哥哥永生难忘。”

  “夫?”赵如娜凄苦一笑,反问他一句,抬头直视,面⾊一冷“哥哥,我如何⼊得定安侯府,陈大牛如何辱我,你都忘了吗?他何时待我若?”

  “娜娜,你能这样想就好。可你与他到底夫一场…”

  他目光微微一眯,看着赵如娜脸上的恨意,像是松了一口气,扶她坐起来时,眼睛里的宠溺多了一些,可狐疑的情绪也更深了一丑。依他对赵如娜的了解,她为人虽不太多话,可心地存善,并不是这样极端的人。

  她的反应,完全出乎赵绵泽的意料之外。

  “不!”赵如娜突然一咬牙,目光露出一抹凉意来“哥,陈大牛他欺我辱我,菁华恨不得喝他的⾎吃他的⾁。如今哥哥要除去他,菁华正是求之不得。”

  “菁华,有事坐起来说,你我兄弟,何必行此大礼?”

  赵绵泽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赶紧躬⾝扶她。

  “菁华感谢哥哥的成全。”

  “哥,你不必解释了!”赵如娜淡淡看着他,看着这个从小关照她的哥哥,心嘲起伏,情绪极是微妙。还是那一张悉的面孔,他脸上的关切不假,可看上去却有些陌生。一晃这些年,时光改变了她,也改变了她的哥哥。一双黑油油的眼眸盯了赵绵泽片刻,赵如娜突然推开赵绵泽的手,在他的⾝前“扑通”跪下,抬起头来,冷冷地道。

  “娜娜,你听哥哥说,你听岔了,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从椅子上起⾝,他亲自过去扶了赵如娜坐下,唤她小名。

  她一字一顿没有情绪的说完,赵绵泽面⾊彻底僵住了。前太子妃生了赵如娜没两年就病逝了,赵绵泽与赵如娜兄妹两个的感情极好。在赵如娜的面前,他从来都是一个温和仁德的好哥哥,如今无意让她听见这样的秘密,他属实有些难堪。不过,那情绪也只是一瞬,就又隐在了他温和的角。

  “你要杀侯爷。”

  “什么?”赵绵泽装傻。

  “哥!”赵如娜终于出声打断了他,还是没有坐下,只是看着他,目光里露出一抹敏锐的光芒,声音却极为平静“我都听见了。”

  赵绵泽笑容僵硬了,转而一叹“菁华,哥哥晓得你的心思。当初⼊定安侯府为妾已是委屈了你,现如今再多一房正,你在侯府的位置更是尴尬。可皇爷爷的脾气你最是清楚,即便哥哥不允,也没有办法。在他的心里,一个女儿家的亲事与国事比起来,实在太微不⾜道…”

  她还是没有回答,就那样看着他。

  “菁华?”赵绵泽有些尴尬,不知道她听见了多少,默了片刻,才试探着笑问“你可是知道皇爷爷要把⾼句国公主许给定安侯为正,找哥哥算帐来了?”

  她看着他,仍是不回答。

  “菁华,你坐,我让何承安泡茶来。”

  赵如娜手里捧着一件冬⾐,像是冻得狠了,面⾊和嘴⽪都有些发⽩。可外间风寒,她却一直等到兰子安背影离去,才施施然⼊了屋,反手关上房门,将为赵绵泽做的冬⾐放在了他的面前,自始至终只盯着他,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菁华,你今⽇怎的得空过来了?”

  赵如娜没有应他,只是越过他望向室內的赵绵泽,好久都没有动弹。赵绵泽自然也发现了她。瞪了一眼立在她⾝边极为尴尬的何承安,他的脸⾊极是难看,不过转瞬就恢复了一惯的笑容,朝兰子安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去,才向赵如娜招手。

  兰子安愣了一瞬,赶紧低头拱手请安。  wWW.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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