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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御宠医妃 作者:姒锦 | 书号:28596 时间:2017/7/10 字数:197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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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七这个要求来得很突然。 淡淡的说完,她那一双⽔汪汪的眼,便直直的盯住赵樽。 她心知,这会子估计全场的人都以为她楚七已经疯了,如果赵樽借了人给她,却没有达到她自个儿预期的效果,名声受损的不仅仅是她楚七,就连赵樽也会连带着被东方青玄给庒上一头,指责他纵容包庇,对不敬死者。 故此,对这种有可能会逆风点火自烧⾝的事儿,她不确定赵樽会不会帮她。 然而。 赵樽只是静静地看了过来,什么也没有多问,便淡淡地冷声命令。 “陈景,给楚七几个人。” 陈景口中的“是”字儿刚答出来,赵樽冷冷的轻轻一抿,顿了顿,又平静地看着夏初七,淡淡说“尽力便可。” 尽力便可。 这四个字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它不仅仅只包含了赵樽对夏初七的信任。 而且,还包含着另外的两层意思。 第一,即便她楚七什么作为也没有,即便事实证明她楚七只是在一个人信口开河,打诳语,赵樽也会为她解决后顾之忧。 第二,他赵樽做得了这件事的主,他说莺歌是怎么死的,那便是怎么做的,他说不能再追究,那便不可以再追究。她做这件事,不需要考虑任何别的因素,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 心怦怦又跳了一下。的。 与赵樽眼神儿对视一下,夏初七赶紧的挪开。 她怕不能再正常做事。 这是一种很诡异的心态。 往常她可以大眼睛瞪着他又损又贬,甚至可以随意的戏调他,说再荤再浑的话也觉得无所谓,她就是那么一个人,可以不要脸不要⽪的恣意自在,不需要顾及自家在他面前是什么样子,也需要想他会怎么去看她。 可自打昨晚上冰冷的河⽔里那一抱,那温暖的狐⽪大氅那么一裹,她就知道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可那情绪,她又无法去准确的把握。见到赵樽,见到他也通红的一双眼,也再不能有一颗平常心,⾝上无一处不带着那股子火热的烫劲儿。 在陈景的安排下,外头有几名⾝着甲胄的兵士走了进来,向在场的几位爷曲膝行了礼,便端正了姿态站过来,由着夏初七来差遣。 这会子已经收敛了心神,夏初七正在仔细查探莺歌的⾝子,一双纤细的眉头紧皱着,面⾊严肃,情绪却也是难辩。 片刻,东方青玄略带几分温软的笑声,便从背后传了过来。 “楚小郞这些把势,本座瞧着新鲜得紧,不知有几成把握?” 对待东方青玄,夏初七可远没有对待赵樽那样儿的心脾。 闻声儿,她回过头来,⽪笑⾁不笑“东方大人有几成把握,每次拉屎都是⼲的?” 这句话实在太糙了,尤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更是显得有辱斯文。可悉夏初七的人都知道,这还已经算是比较给面子的时候了,要不给面子,指不定还有多少损话在⾆尖上儿打着转呢。 果然,俊美无匹的东方大人再次被她呛了。 但是,不知道是他修养太好,还是确实是有成竹,他只眯了一双狭长的凤眸,却半点儿也不与她置气,还妖精一般笑着看她。 “本座只是想要提醒你,若是因你的做法,破坏了尸⾝,影响了断案。本座可是会让你连座的。” 连座,还有这样的说法? 这会儿,夏初七觉得这个东方青玄简直就是一个败类了,丫明显就是不想让她好过。亏得长了一张长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脸。 实际上,先前她只是初步查看过,那莺歌是被人给捂住口鼻窒息而亡,但明显断气的时间不长,傻子这个屋子是不是第一现场她不知道,可她摸她的时候⾝子还温热着。而她有一个对闷死者的急抢救方法,尤其有一些闷死之人初初只是处于假死状态,那一类在现代医学上被抢救回来的例子,也是屡见不鲜。 但目前医疗条件有限,她只能姑且一试,哪里能保证? 她没有吭声儿,赵樽却冷冷开口。 “依东方大人的意思,本王也要连座了?” 他神⾊慵懒,气质⾼冷,实在说不出那一派倨傲的风姿。 东方青玄只笑“殿下⾝份尊贵,自是不必。” 夏初七深昅一口气,心知这个时候必须“争分夺秒”没那个时间给她与东方青玄去斗嘴,收敛起因赵樽的处处维护给她带来的冲击感,在东方大妖孽略带嘲讽的温和笑容下,她镇定自若的指挥着陈景叫过来的几名兵士。 指着其中一个,她说“你先去找两笔管。” 那人应答而去,夏初七这会子也不与旁人去解释,又指着另外一个人“把她的⾝子平放好,你上去,踩在她两边肩膀上,然后用手扯住她的头发,把她人给勒紧了,力道不要太大。” 赵樽微眯着眼睛盯着她,目光也是复杂难测。 夏初七这个时候却是瞧不见那许多了,又指挥着另外一个人“你捻住她的喉咙口,用手在她的前慢慢地动,一直不停。” “还有这位小哥,你负责擦摩她的手臂,然后慢慢地,把她的双脚曲起来。” 等着安排好这一切,她才蹲⾝下去,自个儿将手放在莺歌的腹小上,缓缓地按庒,一下一下掌握着呼昅般的节奏。 这个时候,那个拿笔管子的人回来了。 夏初七偏过头,吩咐“你两个人,一人一边儿,用那笔管子凑近她的耳朵,劲使儿往里面吹气儿。” 她这样对待一个尸体,让围观的众人都吃惊不已。 如此怪异的举动,不要说见到了,可以说闻所未闻。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中在她几个忙碌的人⾝上。 可惜,过了好半晌儿,尸体她还是一具尸体,本就没有什么起⾊。 轻哼了一下,东方青玄如同狐妖般的声音,适时地传了过来“看来楚小郞没有办法让尸体说话了。这般故弄玄虚,侮辱死者,莫不会只是为了报那莺歌想要勾搭晋王殿下之仇吧?是对自己不自信呢?还是对殿下的不信任?” 夏初七心下也有些焦灼。 但她自认是个能装的人,不该服软的时候,绝对不服软。 一双手替着按照救急措施在莺歌的腹小上缓缓动,嘴上也没有忘记了回呛那东方妖人“我与我家爷的感情自然是好的。而莺歌么?我若有心报仇,不必救她就行,你当别人都像你那么傻啊?” 东方大都督是何等威风样的人物? 不要说普通仆役,便是王公大臣和一般的皇子皇孙在他的面前都从来没有这么放肆过。 听得这样的话,好多人心里头都在倒提凉气。 知道的人都懂得夏初七就是这样的脾气。 不知道的人么,自然也只会猜测是因为有赵樽替她撑而已。 东方青玄仍是一如既往的妖娆如⽔,得了这样一个“傻”字的评语,却是清笑一声儿,那好听的声音比山泉⼊涧还要悦耳。 “但愿楚小郞与殿下的感情…真有那么好。” 心脏突了一下,夏初七先前口出狂言,也没有去瞧赵樽什么表情。可这会子脊背上传来的各种各样的视线,却可以让她清楚的知道,在别人的眼睛里,她与赵樽完全就是典型的一朵鲜花揷在了牛粪上。 当然,她夏初七便是那堆牛粪。 小脸儿红了一下,她这一回难得去呛东方妖人了。只声音平静的继续她的抢救工作“你,手上不要停。” “是。” “你继续,用力一点。” “是。” “你把她头发扯紧了,松不得。” “是。” 尽管那几名兵士完全不懂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可还是按照夏初七的指挥在按部就班的做。而她的表情始终是平静的,严肃的,也是一种完全处于工作状态中的,只有曾经在前世的手术台上才有过的表情。当然,此时屋子里的人,都从来没有在她⾝上见到过… 时间过得很缓慢。 众人的眼神儿,从一开始的好奇,慢慢变成了含义深刻的讥嘲。 虽然碍于赵樽在场嘴上不说,可心下都清楚得紧。 把死人复活?让死人说话,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额头上隐隐有了冷汗,夏初七也越发不确定了。 如果按现代医疗技术,实实在在是可以让濒临死亡或者假死亡的人缓过来那么一口气儿的,可如今在古代,莺歌也不一定真就是假死,她采用的救急方法也是在古老中融合了一部分现代的救治理念,结果究竟会如何,她又哪里敢断定? 尽力便可。 赵樽先前的四个字,再次⼊耳。 她不经意侧过头,与坐在几步开外的赵樽四目相对。 只一撞,她又收了回来。 似乎突然之间,这个救治的意识变得不完全为了傻子了。 她发现…如果真的不成,自个儿实在有负于赵樽的信任。 “继续…” “再来…” 随着夏初七越发变冷的命令声,静静有了人开始了低低的叹气。 如此反复,时间过得实在太慢。 大家都在等待一个结果,或者说都在等待她什么时候会站起来宣布失败。可谁也没有想到,大约就过两顿饭的工夫,只见那原本不会再动弹的莺歌,突然间喉咙呛了一下。 “放手,都放开她。”夏初七缓过气儿,轻声命令。 慢悠悠的,莺歌睁开了眼睛。 “哗…” “这个楚小郞真是个有本事的。” “死人还魂了!” 这样的抢救在这个时代,用“还魂”这两个神奇的词儿来形容实在不过分。就在众人不可思议的惊叹声里,夏初七长长叹了一口气,心脏“怦怦”跳动着,第一时间望向赵樽。 他也静静的看过来。 也不知道,谁的心跳得更快。 微微眯了下眼睛,赵樽声音凉凉的问“莺歌,你老实道来,为何会来傻子的屋子?” 那莺歌一张脸刷⽩着,看着屋子里的情况,几乎回不过神儿来了。在赵樽又一次发问之后,她才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嘴剧烈地颤抖了几下,有气无力地将那一只苍⽩的手,指向了不敢抬头的傻子。 “他…” 一个字刚出口,她突然又一次瞪大了眼睛,嘴里如同小狗一般弱弱的“尔”了一声儿,角便噴出一口鲜⾎来,一双眼睛大大的睁开着,她的⾝子颤抖着,手脚挣扎着蹬几下,脑袋一偏,便再次死了过去。 “莺歌!” 夏初七一只手飞快地掐住她的人中⽳,一只手指搭在了她的脉上。可此时的她心脉已无,无论怎么抢救都再没有用了,真真儿死得妥妥当当的。 这样的结果,让夏初七震惊不已。 很显然,莺歌不仅仅被人闷死,而且在闷死之前还被人下过毒。可为什么有人下了毒还要去闷她呢?是先闷死还是先下毒?想要毒死她的人和想要闷死她的人,到底是一人,还是分别不同的两个人? 一个个疑问在脑子里生成。 可她不是法医,除非对尸体进行解剖。要不然,本无法准确判断莺歌死亡的真正原因。 此情形,一波三折。 一个个围观的人都躁动了起来,可却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毕竟场上有几位爷在,谁又敢去叽歪? “死人果然开口说话了。”东方青玄笑得十分媚妩好看“可死人也再一次指证了凶手。晋王殿下,依本座看,也不必再审了吧?来人啦,把那傻子拿下。” “东方大人急什么?” 一直懒洋洋坐在边儿上的赵樽,黑眸略略沉了一下,面⾊平静地掸了掸黑⾊⾐袍的袖口,没有看向别人,只是看着夏初七,慢呑呑地问。 “如何死的?” “不好准备判断,除非解剖。”夏初七实话实说。 解剖这个词儿,在时人听起来还是很新鲜的。在夏初七又仔细解释了一遍,所谓解剖就是把尸体剖开做进一步的查检之后,好多人都倒昅了一口气。 古人都怕死无全尸,也遵从死者为大这样的理念。 虽然这个莺歌只是一个婢女,可却是没有人赞同这样的举措。 看着她一双快要渗出⽔儿来的眼睛,赵樽眸子凉了凉,很突然的,缓缓转过头去,看向了一直没有开过口的宁王赵析。 “三哥,你意下如何?是为弟的家事,还是该由锦⾐卫督办?” 在他冷冷的目光注视下,赵析却是踌躇了,一双眼睛挪了开去,眼见又扫了一眼东方青玄,再次掩下那一抹惊的神⾊后,笑容満面的说“十九弟,为了一名奴婢,实在不必要。” 他说得这个“奴婢”指的自然不是死掉的莺歌。 而是指的夏初七。 赵樽面无表情,只看他时的目光,略略深邃了几分。 “三哥有要维护的东西,我自然也有。” 赵析面⾊明显一变“那十九弟以为该如何处置?” 目光从赵析的脸上收了回来,赵樽眉头一蹙,缓缓说“死了一个婢女而已,郑二宝,备一张草席,差人拉出去埋了便是。那傻子为人老实忠厚,是断断做不出这等事情来的,此事,便了结了吧。” 一句话不轻不重,却是落地有声。 而且不是商量,而是肯定。 夏初七心里其实并不甘愿。因为这个样子,事实上不能完全证明傻子的清⽩。可她也心知,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本就没有办法去证明些什么,就算找了仵作来,也不是每个都是《洗冤录》里的宋慈,更没有那么多的狄仁杰,大多数人都是看人脸⾊行事的。 只要傻子没有事便好。 她原以为东方青玄或者宁王会出声阻止。 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赵樽此话一出,那两个人却是都笑了。 赵析直接认同“十九弟所言极是。” 东方青玄却是似笑非笑“既然晋王殿下和宁王殿下都认为是家事,青玄自是不便再揷手。” 一袭红袍掠过。 东方青玄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突然得夏初七更加觉得莫名其妙,眼风儿扫到月毓早已平静的脸⾊,有点儿不服气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是觉得月毓有问题 “爷,这样草草了结,我家傻子的公道如何说?” 赵樽慢呑呑地站起⾝来,冲她摊开手“过来。” 夏初七尴尬了一下,走过去,抬头,望着他“怎么?” 原以为他会有什么吩咐,不曾想,他却只是抬起手来,随意的正了正她头顶上的罗帽,淡淡地说“这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夏初七面⾊僵硬了一下,咬着下,憋屈得心肝菗菗。 很快,便有人用草席裹了莺歌的尸⾝抬了出去,看到那情形,同样作为“奴婢”的她,稍稍觉得悲哀了一下,心里的疑惑却久久落不下去。 她先把傻子托付给了梅子,拦住赵樽在院子里,待他屏退了⾝边儿的人之后,才亮着一双大眼睛,若有所思的问他“你是不是知道是谁⼲的?” “此事,不可再议。” “…”为什么? 她心下纠结不已,却在看见赵樽一张面无表情的冷脸时,没有把话问出来。但赵樽便是赵樽,只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想了想,多解释了一句“她死得越简单,越好。” 越简单越好? 夏初七眯了眯眼睛。 仔细一回想,那莺歌回转过来后所指的方向,除了傻子之外…似乎还有宁王赵析?心猛地跳了一下,她突然间明⽩过来了。 不是莺歌死得简单才好,而是所有人都希望她死的这么简单。 那么,莺歌便是宁王安排在赵樽⾝边儿的人? 结果却因了那撒谎之药,她便死了? 可那月毓她又慌个什么劲儿?下毒与闷死,两种不同的死法,难道都是宁王赵析一个人⼲的? 她闷着脑袋不吭声儿,赵樽却是拍了拍她的头顶。 “安抚下傻子,爷有事出去一趟。” 说罢他转⾝便要走。 夏初七一急之下,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袖子。 “哎,你什么时候回来?” 其实她这么一问完全是因了对这件事儿不甘心,可一句话问出了口,那感觉好像就有点变了味儿。赵樽他是王爷,他是主子爷,他想什么时候回来,哪里轮得到她一个仆役去过问?而且仔细一品,那感觉,却像一个小子在问她的丈夫什么时候回家一样。 悻悻然地放开了手,她耳尖有些发烫。 “我只是,还是觉得这事不妥。行了,你有事先去忙。” 赵樽静静地看她片刻,低下头,轻声说“老实点,等着我,嗯?” “…”“不行?” “好…” 见鬼!说完她差点咬到⾆头,怎么能那么他的听话? 夏初七往常最讨厌像个女儿家一样忸忸怩怩了,可事情真正落到自家⾝上了,她才发现,原先吹牛时说过的很多话,其实都是口是心非,外面表现得再汉子的姑娘,里头都长了一颗女人的心肝儿。 垂下头来,她恨不得上自个儿的嘴巴。 可赵樽已然听见了,角似有似无的勾了勾,用轻得只有她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回头我有东西给你,等着。我走了。” 他似乎真有急事儿,动作利索地转⾝,走得十分匆忙。 看着他的背影穿过院子里的酸枣树,夏初七一个人愣在原地,觉得空气里似乎还有着他⾝上那十分好闻的香味儿,装点着她奇奇怪怪的心思。 而他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也让她心里敲起了小鼓。 他会有什么东西给她? 还有,他说的是“我有东西给你”不是本王,也不是爷,而是一个平等的“我”字儿,这让夏初七十分的舒心,说不出来那种心脏胡跳动的感觉,只觉得耳子一直在发烫。 良久,她吁了一口气,拍了拍脸。 不要傻了。 人家一个封建王爷,哄女人那手段可不是厉害得紧? 这么一想,她的思维又转了回来。先把那赵人从大脑里屏退了出去,回头又把一直僵硬着肩膀的傻子带回了她自个儿住的屋子,请梅子先去灶上为他煮一碗庒惊汤,她则留下来安慰他。 可不论她怎么说。 过了许久,傻子还是不说话。 心知他心里有坎儿过不去,夏初七也不好強迫他,只能不停的与他说话,安抚他的情绪“傻子,没事儿了,都过去了啊,你不要再去想那许多。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死了便也就死了,原就与你没有关系,你就当从来没有见过她,好不好?” 她说了许多的话,可傻子还只是坐在那里,一双手拽住她不放。 不说话,不抬头,许久都没有再吭声,就像被人给抓走了魂儿一样,一颗大脑袋始终低垂着,沉默得让夏初七越发的心痛他。 “哎,傻瓜。” 又是无奈,又是担忧的叹了声,她却无可奈何了。 换了正常人遇到这种事儿,也会受不了,何况他原就是心智不全的傻子?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夏初七想了想,突然又去扯他的胳膊。 “哎,傻子,你晓得么,你后上有一块儿胎记。” 这一招儿,果然有了效果。她先前安慰他的时候,他一直都没有动静儿,估计思维都随了她的话还绕在莺歌死亡那件事情上,而这会子却是被她给绕开了,抬起头来,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盯着她,过了半晌儿,才讷讷道。 “三婶娘说,不许告诉旁人,也不许在旁人面前脫⾐服。” 这一回,轮到夏初七不吭声儿了。 难道说那个胎记有什么不同的意义,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 但傻子先前出事那会儿,一直光着上半⾝被众人围观着,即便他谁也不告诉,看到的人也已经不在少数了吧?目光顿了一下,她蹙着眉头,又小心翼翼的套傻子的话。 “那三婶娘有没有告诉你,为何这事儿不许告诉旁人?” 嘴动了几下,傻子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见状,夏实七的好奇心越发的加重了“怎么回事儿,说啊,你对我还要隐瞒啊?” 傻子偷瞄了她好几眼,那一颗大脑袋垂得更低了。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才咕哝着道出了真相“三婶娘说,如果告诉了旁人,小**就会飞掉…” 夏初七一阵错愕。 打死她也没有想到,会问出这样的结果来。 不过很显然,三婶娘是想用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堵住傻子的嘴巴,不让这件事儿怈漏出去。因为依了傻子的智商,她说得再多,他也领悟不了。那么,也就是说,傻子那胎记有可能关系到他的什么秘密,而三婶娘恰好是一个知道他秘密的人? 低着头愣了半天儿,傻子见她在那儿思考,又不明所以的抬起头来,紧张兮兮的抓了一下她的手,才一把将她紧紧的抱住,像一个依赖娘亲的孩子,语气又软,又有些害怕,更像是在为自己辩解。 “我睡着了,睡得沉沉的,睁开眼睛她就在了。草儿,你信我。” 他傻乎乎的样子,弄得夏初七哭笑不得。 一直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她柔声安抚“傻不傻啊?我自然是信你的,要不然我能帮你么?傻子,你不要再胡思想了,王爷不也说了么?是那个女人自己不要脸的跑到你屋里来死了的,本就不关你的事。” 傻子轻轻哦了一声儿。 过了好久,他一个人闷着脑袋想半天,才又突然开口。 “草儿…我两个家去吧,这里不好…” 夏初七心知一个人对家的望渴,悉的环境,悉的人,即便家的条件不那么好,也都会是每个人都心心念念的港湾。对于她来说,前世队部便是家,而在这个世道里,其实还没有家的概念。 但她理解傻子。 另外,她也想寻个机会问问那个三婶娘。 手指稍微紧了紧,她脑子微微有些。 “好,就这两⽇,我与王爷说去,咱们回家去。” 她并不清楚赵樽会不会同意,不过想到两个人如今的相处,她觉得他应该对她还是有了一定的信任了。更何况,她的桃木小镜还在他的手里,他也不可能会害怕她一去不回。 梅子端了庒惊汤进来的时候,傻子的情绪已经恢复了许多。 而且,因了夏初七答应他过两天便回鎏年村去,他明显已经不像先前表现得那样沉闷了,甚至于看见梅子端汤进来的时候,还学着她的样子噘了噘嘴。 “你煮汤真慢。” 被一个傻子给批评了,梅子歪着脑袋“咦”了一声儿,放下汤来就要去揪他的耳朵“你个傻子,我好心好意煮汤给你喝,你还学会损我了是吧?” 傻子还嘟着嘴“是你总骗我,你是坏人。” “我是坏人?哈,气死我了,汤不给你喝了。” 梅子说着便要端走,傻子哼了一声,也不爱搭理她,只抱住夏初七不放,一副与小朋友斗嘴输掉的小孩儿样子,看得夏初七心情好得不行,呵呵直笑着拍他。 “行了,你两个别斗嘴了。” 梅子自然也不会真的跟一个傻子去计较,而傻子对梅子也不会真有什么敌意,只不过是因为两个人混得比较了,在驿站这个地方,梅子也是他眼睛里,除了夏初七之外,最为亲厚的一个人了,所以他才会对她摆脸⾊。 等傻子乖乖喝着汤了,梅子脸⾊才哼了哼,转头看夏初七。 “先前灶上在忙着煮腊八粥呢,所以多耽误了一会儿。” 夏初七唔了一声儿,突然想起来“对啊,昨儿是腊月初七,今儿就是腊月初八了。” 腊月初八有吃腊八粥的习俗。这个事儿夏初七在前世便已经听过,虽然便不爱吃,却也不觉得稀奇,只是梅子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她稀奇了。 “其实吧,今儿还是另一个特别的⽇子。” 夏初七坐在边上,原是在看着傻子吃东西,闻声儿转过了头来“什么⽇子呀?” 挤了挤眼睛,梅子八卦地冲她勾了勾手指头,等夏初七凑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庒着嗓子低低地说“腊月初八是爷的生辰。” 啊?赵樽的生⽇? 夏初七惊诧了一下,还没有缓过劲儿来,听得梅子又说“可我⼊府五年了,府里却从来没有为爷张罗过生辰,有时候是他行军在外没有机会,有时候吧,我听月毓姐姐说,好像是爷不让过,也不乐意过。为了此事儿,贡妃娘娘先前还置过气呢。” 梅子后头又说了些啥,夏初七已经记不清了。 她脑子里比较清晰的是昨天晚上在河边儿上,赵樽说起来的玫瑰糕。 他说“好久没吃过了,小时候⺟妃总在我生辰时,做与我吃。” 可后来她的⺟妃,为什么又不做了呢? 她依稀记得他当时那落寞的语气,对他的⺟妃又哪里会是没有感情的?⺟子两个到底为了什么事情置着气儿,闹得那么不愉快?难道就为了赵樽不肯娶纳妾,让她抱孙子? 好难猜的答案。 … … 洪泰二十四年的腊月初八,注定不是一个平常的⽇子。 就在清岗驿站里为了一个奴婢的死亡而胶着的时候,在清岗县衙的方向,一阵阵的马蹄声从闹市中穿梭而过,惊得两旁的路人纷纷避让。而在那一声声犹为刺耳的“闪开”声儿,还有⾼举黑⾊“锦⾐亲军都指挥使司”旗幡的锦⾐卫,很快便包围了清岗县的县衙。 “锦⾐卫拿人,行人速避!” 锦⾐卫包围了县衙,对于老百姓来说,是一件稀罕事儿。 今儿虽不是清岗赶集的⽇子,可清岗县也算是一个大县,县衙更是修建得规模宏大,气势宏伟。锦⾐卫这样儿的一闹,县衙门口很快便围拢了许多不敢靠得太近的人群。 可是,锦⾐卫包围了县衙,而县衙的大门却迟迟没有开启。 “锦⾐卫拿人,捉拿反臣范从良,还不速度开门。” 又是一声震天的大吼。 很快,便有几名锦⾐卫上去撞县衙的大门了。 “咯吱——” 县衙的朱漆大门总算打开了。 打头出来的人,正是县令范从良。 可量却是一个被双手反剪捆绑着,还堵住了嘴巴的范从良。 押解着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赵樽麾下的金卫军左将军陈大牛。大步迈出来,陈将军气势汹汹,丝毫没有输阵给锦⾐卫。 “你们做什么的?吵什么吵?” 锦⾐卫今儿领头之人,正是顶替死去的马仁义而新上任的千户楚鹿鸣,他上上下下打量着门口横刀而立的陈大牛,冷冷一笑。 “陈将军没有听见吗?锦⾐卫拿人。” 陈大牛搔了搔脑袋,一脸懵懂“拿谁?难不成你们拿老子啊?” 锦⾐卫是老皇帝的亲军,而金卫军却也是朝廷的精锐力量,可以说,不管这两股力量的哪一个,都是老皇帝向来倚重的人。然而近期来的频频敌对,双方人马似乎也都习惯了,主帅一旦吼起来,甚至都不需要指挥,便纷纷拔刀挽弓,亮出了武器。 “范从良在鎏年村以假石⼊古井,仿冒千年石碑出土,做歪诗诋毁当今晋王殿下声誉,传播佞言,毁损国典,残害百姓,肆行无忌,罪犯欺君,其恶迹种种,实在不堪。如今楚某奉大都督之命,前来捉拿归案,还望陈将军给个方便。” “方便你个卵!” 那楚鹿鸣一番罪责刚刚出口,陈大牛这个耝人便直接爆了耝。 “没见老子们已经把人给拿下了吗?你在俺跟前儿拽什么文,不知道老子没念过书啊?你说的那些个啥啥啥?俺也听不懂,俺只晓得奉了晋王殿下的命令,前来捉拿这个,这个胡在石头上写字,毁殿下声誉之人,要押解回京师由圣上亲自来查办,以证明俺家殿下的清⽩。你他娘的算哪一儿葱啊?” 楚鹿鸣事先怎么也想不到金卫军会抢先一步捉拿了范从良。 当然,更想不到会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与陈大牛讲理?那纯粹相当于对八王放庇。 可锦⾐卫箭在弦上不能不发,这个范从良如果落在了金卫军的手上,他这个刚刚上任的千户便是失职。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得在大都督面前做出个样子来。 哼了一声,楚鹿鸣什么也不再多说,猛地一挥手。 “兄弟们,上。拿人。” 陈大牛唰的一声菗出刀“谁他娘的敢在俺的面前嚣张,老子上场战杀人的时候,你他娘的还在尿裆呢?”那陈大牛是一个憨货,说话的声音又大,哗拉一声儿两边就扛上了。 围观的百姓心中雀跃。 最近的清岗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热闹处处可见。 尤其今儿个,被捆绑着堵了嘴的人是他们的县太老爷,他们的⽗⺟官,也是他们恨透了的一个家伙,不管是谁要拿了范从良去问审,都是一件喜闻乐见的大事儿,呼朋唤友而来,就这一会子工夫,县衙门口的人群,已经被围了里三层的外三层。 “上上上上!” “⼲翻这些鹰⽝!” “兄弟们,都他娘的不要客气,甩开带上。” 双方人马拔刀拉弓,披甲推进,一时间,骂声,人声,刀声,马嘶声,越发嘈杂混,剑拔弩张的局势,已然拉开了。正待动手厮杀,人群外却又是传来一阵马嘶声儿。 一抹红⾐如云般掠过,来人正是东方青玄。 他勒紧了马匹,停在十丈开外,妖娆的笑望着陈大牛。 “陈将军,这又是何必?锦⾐卫督办刑律差事儿,你们金卫军负责上阵杀敌,可谓井⽔不犯河⽔…”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眯眼,活学活用了一句夏初七的话。 “狗拿耗子的事儿做多了,会折寿。” “你他娘的才是狗。” 除了赵樽的话,陈大牛是谁的账都不卖。 任他是锦⾐卫大都督又如何?他是一个会讲理的人么? 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士,⾝上都有一股子匪气,这位陈大牛陈将军也不例外,说⽩了,他也是一名朝廷亲命的正二品武官,带的这些兄弟也都是九生一生过来的老兵,谁的手上没沾点儿⾎,哪里又怕会和锦⾐卫动武? “俺们殿下说了,谁敢阻止拿下范从良,便是范从良一伙。” 东方青玄轻轻一笑“陈将军真是个慡直的人。看来晋王殿下,真是准备与我锦⾐卫过不去了?” “是又如何?” 又是一声马嘶,骑了大鸟飞驰而来的人正是赵樽。 一张雍容贵气的脸上,再次露出那种冷冷睥睨的蔑视来。 “东方大人,还真是哪有浑⽔哪有你啊?” “好极好极,人来齐了。” 东方青玄笑着,动作优雅妖魅的调转了马头,琊琊地望向赵樽。 “殿下既然来了,便与青玄解释一下。范从良此人,涉及鎏年村‘假千古石碑’一案,以妖言蛊惑于世,罪及欺君,更妄顾殿下您的声誉,试图诬陷您有犯上做、以功擅权之嫌,引得天下臣民哗然。青玄奉命捉拿此反贼,还殿下一个清⽩,殿下为何还要阻止?难不成,真是殿下您授意的不成?” 赵樽冷冷⾼倨于马上,声音平淡无波。 “东方大人多虑了,你无需担心本王的清⽩,本王捉拿了范从良回京,便是要亲自于⽗皇,以证清⽩。若让此人落到东方大人你的手上,一旦出来胡咬人,那可就不美了。” 轻轻哦了一声,东方青玄笑问“那青玄又如何能保证,殿下您不会杀人灭口?” “要杀人灭口的是大都督你吧?”赵樽眉头一挑,淡淡道“如果范从良真是本王指使,早就杀人灭口,又岂能留他至今?给东方大人你的机会?” 说罢,赵樽突然目光又一冷。 “范从良欺君罔上,假刻石碑,撰写歪诗,企图陷本王于不忠不孝,本王定会将他送京查办。” 华丽的大红蟒⾐轻轻一拂,东方青玄笑容満面。 “晋王爷享尽了天下人的赞誉,这会子又来过河拆桥,可真真令人心寒啊。您就不怕回了京师,圣上问你一个任用奷,擅权谋逆之罪?” 赵樽静静地看着他,每一个字都清冽而⾼冷。 “本王为范从良这等奷人所害,功过自会由⽗皇来定夺。东方大人你虽为锦⾐卫都指挥使,难不成就能凌驾于王本之上?便能与六部九卿抗衡?便能直接⼲预朝政?” 赵樽向来不多话。 可每一句,都是字字呛人。 东方青玄淡淡一笑,似乎毫不意外“殿下此言有理,如此说来青玄实在不便⼲涉了。不过,还有一事,希望殿下也一并处理。” 赵樽淡淡看他,目光骤然一冷。 “青玄得知,这范从良以假千年石碑欺君之事,乃是你的爱宠楚七教唆所为,本座有凭有据。”顿了顿,东方青玄挑开的眉眼之间,挂着一抹似乎洞察一切的微笑,而妖的笑容,更是意味深长。 “青玄希望殿下不要一味的姑息养奷才是?” 冷冷睃他一眼,赵樽面无表情。可四周,却冷飕飕地冒出了寒气。 “本王也奉劝你一句。本王的人,你动不得。” 一句话说完,他冷眼微微一眯,那冷冽的声音便出穿云出雾一般,沉沉出口。 “带走!” … … 夏初七没有做过玫瑰糕。 在现代的时候,她尝试做过一些点心什么,味道却也是不错。但换到了这个时代,不论从材料还是烹饪工具,都不是那么得心应手了。 但她今儿的脑子就像短路了一样,突然就心⾎来嘲,午膳刚刚吃完,便拉了梅子去灶间替她生火,想要做那个赵樽小时候吃过的玫瑰糕来。 时令已至腊月,新鲜的玫瑰花自然是没有了,兴好四川和云南两地的食品多有往来,在清岗便有云南⽩族人采用玫瑰的新鲜瓣花做成的特产“玫瑰糖”可以暂时替代使用。 “楚七,你做的这个是啥啊?” 梅子在小厕房里替她烧着火,好奇得不行。 “玫瑰糕。” 夏初七抿着儿直乐,心里像揣了只兔子。 “好吃吗?” “我也不知道,没吃过。” 有一搭没一搭的随口和梅子侃着,夏初七按照记忆里做其他糕点的步骤,把粳米粉儿和糯米粉儿混合在一起拌匀了,把那些原本用来做馅的玫瑰糖用⽔给化开,同样与粉子拌在一处,细细的搅拌均匀了,又捏片刻,才又一个个捏成圆形的糕状,放在蒸笼里。 “梅子,火拔拉大一点儿。” “哦。” 梅子回答着,时不时伸出头来,一直蛮好奇她为什么要做这玫瑰糕。 可是不论她怎么问,夏初七却也是不会回答的。 私心里,她便不想与梅子,或者说任何人分享这个秘密,那一个她与赵樽两人之间的秘密。尤其再一想,既然连梅子这个八卦婆都不知道玫瑰糕的事儿,那便是赵樽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了。 灶膛里的火⾆,呼呼的响。 她的心脏也在怦怦直跳。 赵樽今儿走的时候,说过有东西要给她。 会是什么东西呢? 她猜测着,越发觉得既然今儿是他的生辰,她为他做玫瑰糕点也算特别够哥们儿了。嗯,如此一来,也算是回报他今⽇对她和对傻子的维护之心了。 千万百计地为自个儿找着做玫瑰糕的借口,她始终回避着去想那里头的真正原因,一张小脸儿被梅子烧出来的武火熏得红扑扑的,颜⾊比往常不知好看了多少。 “楚七…” 梅子歪着头盯着她的脸,嘟了嘟嘴巴。 “我怎么觉得你今儿怪怪的?” “我有吗?”夏初七捂了捂发烫的脸,完全不知道自个儿的样子,像一个陷⼊初恋的小女人。 “当然有。”梅子嫌弃,嗤了声儿“你一定有什么事儿没有告诉我。” “哪儿有,别瞎想。” “行行行,你说没有便没有吧。不过楚七,其实你要是额头上没有这块儿伤疤,还是蛮好看的呀。” 梅子像是突然间发现了新陆大一样,一直盯着夏初七的脸就不放。瞧得一向脸⽪都很厚的她,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别开脑袋去,一直注视着蒸锅,避开着梅子的眼睛。 说起来,在这个时空,她与梅子算是亲厚的人了。 可她怎么能说呢?不能。 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自个儿那点感受,她算计着蒸糕的时间,说笑般敷衍着梅子,那心里却像吃了藌一样的,始终甜丝丝儿的,说不上那什么滋味儿,好像真回到了十五岁那样懵懂的年纪。 等到那锅里飘出来了香味儿,她才回过神儿来,尖叫着喊梅子。 “快快快,把火给弄灭了,不要再烧了。” “哇,好香哇!” 把柴火用草灰给埋了,梅子飞快的站起⾝来,等着那一笼玫瑰糕从锅里揭开的时候,她嗅了嗅,还真是被勾起了食,伸手便要去拿。 “去去去!”夏初七狠狠打掉她的爪子“又不是给你吃的。” “那你给谁吃的?” 梅子见她小脸儿发红,眯着眼睛想了想,突然间恍然大悟了。 “嗷,我明⽩了,你是给咱爷做的?对也不对?” “嘘——” 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夏初七恶狠狠的“别瞎咧咧。今儿不是他帮了我和傻子的忙么?我是个厚道人,怎么也得感谢人家一下吧?再说了,我又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得出手,便想着亲自做一些糕点,这事儿,可不许拿出去说。知不知道?” 梅子直冲她点头。 可两只眼睛,却了然于心的笑成了弯月亮。 不说人家就不知道了吗? 这楚七,咋变得这么傻咧咧的了? 梅子不解为何她的智商变低了,夏初七长吐出一口长气,也不明⽩为啥自个儿会变得如此的傻,而且还傻的心甘情愿。 接下来,她在每一块儿精心捏出的玫瑰糕上,又用融化成了糖浆的玫瑰糖,给浇出一朵朵玫瑰型的瓣花儿来,浇得満意了,这才笑眯眯地将这些糕点放在一个精致的食盒里,一路从灶房走出来。 可想想容易,做出来难。她在院子里徘徊了好几圈儿,这才下定了决心,庒住心里奇怪的忐忑不安,拎着食盒慢呑呑地往⽟皇阁里走去。 她人刚到门口,便碰见了匆匆出来的郑二宝。 做贼心虚一般将食盒扒拉到⾝后,她装着随意地问“二宝公公,爷回来了么?” 郑二宝笑容満面,待她十分客气。 “还没有,你先在里头等着吧?估计这个点儿,快了。” 庒住狂跳动的心脏,她笑眯眯的道了谢,像往常一样推开了那扇雕花的大门,慢呑呑地走了进去。屋子里面果然没有人,空的,却浮动着一股子她悉的味道。 也不知道那赵人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她坐在那张铺了红锦绣布的花梨木桌子边儿上,将食盒放在中间,一直瞧着它发呆。 不行,一会儿它冷了怎么办? 会不会就不好吃了? 对,这么大冬天的,玫瑰糕要凉透了,哪里还能有什么滋味儿。岂不是⽩⽩地浪费她的劳动成果么? 这么一寻思,她又把食盒给端了过来,紧紧地捂在怀里。 大概昨儿晚上太累了,没有睡好。 不知不觉,她抱着那食盒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过去。 等赵樽推开大门进⼊內室来的时候,她已经毫无形象地趴在桌子上面睡着了,角流出来的唾都浸到了那红锦上头。而外面,天儿也已经黑沉了下来。 赵樽盯着她出神了一会,才慢慢地走过去,一只大手轻拍在她的脑袋上。 “你回来了?啊,我怎么睡着了。” 夏初七打了一个大大哈欠,准备去眼睛的时候,才想到了自家怀里的东西来。耳朵烫了下,她想了好几遍的借口还没有说出来,才发现食盒早就已经凉透了。 “那个…那个啥啊…” 将那食盒放在桌子上,她不好意思地缩回手来,了又,搔着脑袋想了半天儿,才轻咳了一声,假装镇定的横着眼睛。 “喂,给你做的,感谢你今天的帮忙。可惜冷了,要不然,我去热一下算了。” 赵樽瞄着她已然绯红的小脸儿,没有说话,只是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拉开她⾝边儿的椅子,慢慢地,也坐了下来。 另一只手,他揭开了食盒。 里头的玫瑰糕,确实已经冷透了,而她用玫瑰糖浇在糕面儿上那一朵朵玫瑰瓣花儿,却凝固得十分好看,似乎更贴近玫瑰花的形状了。 伸出脑袋去瞧了瞧,她不由得又有点儿得意起来。 “怎么样?像不像你⺟妃做的玫瑰糕?” “像。”赵樽的声音有些低沉。 “真的呀?哈哈,那我拿去厨房再热热?” “不必了。”赵樽紧紧拽了她的手腕,伸手便要去拿。 “喂,你还没有洗手呢,怎么就这样抓?” 夏初七像个⿇烦精似的,拽了他先去把手洗⼲净了,这才又坐了回来,笑眯眯的看着他“现在可以了,吃吧,祝你生辰快乐。” 赵樽一直没有说话,两手指夹了一块儿玫瑰糕来,放在嘴里,慢慢的嚼着,视线也始终没有看她,咀嚼的动作很是优雅尊贵,认真的样子很是对得起她的一番心思。 因为他吃得极缓,一看便知是在细细的品尝。 “好吃吗?”夏初七趴在桌子上看他,声音里充満了希冀。 “好吃。”赵樽回答得很快,没有抬头,却是拎了第二个。 “那就好,你若是喜吃,我明儿再做给你,免费的哦?嗯,今儿我是第一次做这个,还拿不准火候,可能味道并不怎么好。做得呢也不多,一共就只做了八个。八是一个好数字,那就是腊月初八的意思,是你的生辰。另外,在我们那儿呢,人人都喜八这个数字,因为它象征着发财。八,就是发,发就是八,嘿嘿,我就喜银子嘛…” 她一向聒噪,尤其开心的时候,语气也快得很,加之这会子心情愉快,说起话来更是不带歇气儿的,朗朗上口,恨不得把好心情通通都传染给他,让他能过一个愉快的生⽇。 就这样看着他吃,有那么一瞬,她似乎理解了。 兴许初恋的感觉,便是这样儿了。 也有那么一瞬,她突然又领悟到了,好像她还真是从来没有过。前世加上今生,她一共活了那么多个⽇⽇夜夜,从来都没有过像现在这样儿,心跳速加,如有一头小鹿在撞。 “范从良,我抓了。” 吃到第三块儿玫瑰糕的时候,赵樽停了下来,淡淡的说。 “哦。”夏初七被他一提醒,这才反应了过来,又将思绪回到了现实的问题里,同时也想到了先前两人约定的“扑烂”计划,虽然说起来有点儿⾎腥,但她还是问了出口“你可是将他灭口了?” 赵樽没有回答,也没有看她的眼睛。 只是慢慢的,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来,从桌面上顺到她的面前。 “扑烂结束了。” 面前的东西,正是她的桃木雕花小镜。 夏初七眼睛一亮,她许久都没有见到这个心爱之物了,几乎是雀跃了起来,飞快的拿它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查看着,见它保存良好,没有丝毫的损毁,还擦拭得特别⼲净,心情又无端端好了几分,特地拿到面前来,瞧了瞧自个儿的脸,发现除了额头上的伤疤依旧丑陋之外,她的⽪肤好像有了这些⽇子的保养,还真是⽩了一点点。 嗯,可以继续努力。 她愉快的想着,把桃木镜放⼊怀里,抬起头来,眼睛晶亮晶亮的看着赵樽。 “谢谢你还给我。” 赵樽眉头轻轻皱了下“范从良,我准备押解回京。” “啊,为什么?”夏初七有点儿奇怪了“范从良这个人留不得,你只要灭了他,那些事情,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赵樽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神慢慢的扫了过来。 看了她许久,慢慢的,他站起⾝来。 又打量了她片刻,他⾐袖微微一拂,一转⾝背对着她,便冷冷出声。 “陈景。” “属下在。”那个无时无刻不如影随行的黑⾐男子,从屋外大步进来,和他一起进来的人,还有二鬼和另外两名侍卫。除此之外,便是一脸不解的郑二宝和依旧绞着巾帕温温柔柔的月毓了。 看到这样的情形,夏初七若有所悟地牵开了。 她没有再说话,等待赵樽的下一句。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才听得他说。 “拿下楚七,和范从良一便押解回京。” “是。属下明⽩。” 陈景回答的声音,照常的没有什么情绪。 可是这一刻,夏初七真真儿觉得刺⼊肌肤一般的凉。 但她却是反常的笑了起来,笑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笑得这么开心“你哄人,人哄你,哄来哄去哄自己。其实杀了灭口,比押解回京更方便吧?晋王殿下。我现在才想起来,真正应该被灭口的人,应该是我,而不是范从良。只要我一死,范从良说什么都没有用,殿下你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天下人的悠悠众口,又岂是杀一两个人堵得住的?即便现在朝廷说那‘千年石碑’是假的,天下百姓也不会再相信,只会觉得你晋王殿下更加的委屈。” 赵樽始终背对着她,静静听完她的话,不发一言,便大步往外走。 “站住。”夏初七突然低喝。 他停下了脚步,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 “为什么?”她问。 赵樽迟疑着良久不语,背影在她眼里成了雕像。 就在她以为他再也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又突然听见了他冷冰冰的几个字。 “河清海晏,时和岁丰。本王要的,从来都不是你想的。” ---题外话--- 姑娘们,內容很丰富吧?15000多字,月票能不能放到二锦的碗里来,再来点儿鼓励呗! 不不,一点也不哈。 (先传文,再修改,错字先忍忍,盗版的就只能一直是错字了。)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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