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殷桓阅读体验
沙迦小说网
沙迦小说网 架空小说 官场小说 推理小说 短篇文学 科幻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重生小说 同人小说 总裁小说 都市小说 综合其它
小说排行榜 历史小说 穿越小说 武侠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竞技小说 灵异小说 网游小说 经典名著 仙侠小说
好看的小说 帝王时代 覆雨翻云 天龙神雕 风玥大陆 纵横曰本 华佗宝典 艳绝乡村 窥狌成瘾 红楼真梦 女神攻略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沙迦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殷桓  作者:宁作我 书号:27977  时间:2017/7/3  字数:16018 
上一章   ‮相拜 章六第‬    下一章 ( → )
  绿儿忽然有了爱恋的感觉。园子里的花,窗外的风,树上的鸟鸣,晚上幽幽的月光,这一切忽然都有了变化,不再是单纯的风景。曾经念过的情诗,当初不觉得什么,现在突然懂得了它们的意思。

  只是殷仲思这几天反倒象在躲着她,人影不见,让她不由自主连连叹气。那个前人是怎么说的?一⽇不见兮,如隔三秋。唉,他到底人在哪里?以前她尽可张嘴就问。现在盼得急切,想见得迫切,反而不敢问人了,怕人家一看到她掩不住的‮涩羞‬就会猜中她的心思。

  只是思念来得这样狂,这样不容人阻挡。醒着梦着眼前都是他的脸;隐隐约约闻到的都是他的气味;想的念的都是他密密实实的拥抱和‮吻亲‬。无端端会笑出来。

  翩翩有点忧心了,问道:"‮姐小‬?你这几天怎么了?问你也不说,只顾着傻笑。"

  绿儿微笑着也不理她,只管沉浸在玫瑰⾊的幻想里。

  *****

  殷仲思这两天在准备一份奏折,过几天桓冲上朝时要用。他写得很用心,希望能一鸣惊人。

  桓蟠坐在他⾝边唉声叹气,大有若不理睬他就誓不罢休之意。

  殷仲思写完最后一句,见他叹得可怜,拨冗理睬他。"怎么了?痛还是胃痛?我不是大夫。你在我边上叹气至死我也爱莫能助。"

  "你总不会不知道我的惨事罢!"

  殷仲思笑笑:"男大当婚是很平常的事。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现在又有一件惨上加惨的事。谢家存心要死我。说什么二妹要嫁了,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好落在她后面。你也知道了,阿爹已决定让二妹下个月初出嫁。也就是说,我的婚事也要在这个月底前完成。"

  "又怎样呢?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点晚点没什么差别吧。"

  桓蟠哭无泪:"我还没有把最悲惨的部分告诉你。要我跟她成亲,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殷仲思失笑:"怎么了?"这桓家子女倒也有意思。都那么怕成亲。先是绿儿,现在又是阿蟠。"说罢。我听着呢。"

  "谢家‮姐小‬,谢家‮姐小‬,"阿蟠咬咬牙,终于说了出来。"其丑无比。这么一位丑女,谢家也好意思大张旗鼓为她选婿。有人肯要就该偷笑了。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跟她攀亲,不光看在她才女的份上,也看在她家世的份上。他们也许会不嫌她貌丑,反正娶娶贤,纳妾纳,于他们也没什么损失。可是,可是我就不同了。老天⼲吗这样开我玩笑,让我和个丑女相对一辈子?这样我就算活到一百岁又有什么意思?终生痛苦罢了。"桓蟠哀鸣不已。

  "哦?"殷仲思瞥他一眼:"你有什么不同?你也可以纳个美妾,坐享齐人之福。"

  "我不会!"桓蟠语气坚决。"我早就跟我自己发过誓,这辈子只娶一个子。"

  殷仲思知他心思独特,也不以为异。"既然那么特立独行,娶个丑女也很好啊,非常的与众不同。"

  桓蟠叫道:"喂,你到底是不是我朋友?人家都快哭了,你还有心思消遣我。"

  殷仲思笑道:"我首先是你的老师,其次才是你的朋友。既然消遣过了,也不妨听你诉诉苦。你怎么知道谢家‮姐小‬貌丑?你见过了?"

  "那是自然。"桓蟠答得理直气壮,"难道就许他们女方来相女婿?也该让男方家里去相相未来媳妇。这样的相亲才公平。"

  "通常这种事男女方都委托媒婆代劳,并不自己亲自出马。"

  "哼,"桓蟠不屑之至,"媒婆若是可靠,⺟猪也会上树。我亏得亲自去看了,否则还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看还好,这一看,还真吓我一跳。天哪,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貌丑的女子?为什么又偏偏让我碰上!"桓蟠凄哀大叫。

  殷仲思大笑:"我说你是活该。好奇心那么重做什么?还不如安安心心等到成亲那天。到时候红盖头一掀:女的不⿇,男的不秃,就皆大快。要反悔已来不及,大可省下唉声叹气的时间,就此乐天知命,安稳度⽇。这世上人大多如此,也不见得就活在愁云惨雾里。可见听媒人的自有听媒人的好处。你未来的新娘不会是大⿇子罢?"

  桓蟠皱眉:"⿇倒不⿇。可是这张脸,我看了无论如何起不了爱慕之心。"

  殷仲思安慰道:"互相爱慕的夫这世上是很少的。相敬如宾就行了,不必要求过⾼。"

  桓蟠还是气不过,"择婿那天,我明明刚刚回府,既不知情也无准备,谢家怎么偏偏会选上我?我看其中定有內幕。谢玄这家伙一直看我不顺眼,说不定乘机摆我一道,存心害我一辈子!"

  "也说不定他们自己人看得惯了,并不以为貌丑,还觉得你⾼攀了呢。毕竟你也不是什么美男子。你说呢?"

  桓蟠哼道:"我固然比不上卫朗,但容貌比起谢家女好得太多了。怪不得自称才女,没有容貌,也只好苦读,免得一无是处。"

  殷仲思道:"谢道蕴的才名在外,不知这位谢‮姐小‬是否也能名副其实。"

  桓蟠踌躇了一下:"我去的时候,她正坐在凉亭里刺绣。我本来趴在墙头看…"殷仲思取笑道:"原来你学人家做登徒子‮窥偷‬。"桓蟠斜了他一眼,怪他打断,"后来我为了看得清楚一些,就翻了进去,走近凉亭。她蓦然间看到陌生的男子居然也不惊慌,很镇静问我是谁。我看到她那付丑怪的样子,什么兴致也没有了,拂袖就走。哪里知道她反倒上前来拉住我的袖子,说:'您是桓家二公子吧。'我问:'你怎么知道?'"

  殷仲思瞅着他:"平⽇你不是自诩聪明过人么?怎么会不打自招了呢?大喜之夜你拿什么脸见她?姑娘家知道未婚夫嫌她貌丑,心下又如何?此事若被谢家人知道,人家要求你作出解释,你又该怎么说?你⽗兄皆与谢家好,到时叫他们颜面何存?"

  桓蟠烦燥:"别拿你教训小妹的那套用到我⾝上好不好?我也不是不知道分寸,只是好奇心重了一些。谁知道会搞成这样!而且还有下文呢。我问出口,也知道不妥,只好闷声不响。何况当时夜深,又在别人家里,实在不宜⾼声喧哗。若被人发现我们孤男寡女独处,还以为有什么暧昧苟且之事。那谢‮姐小‬拉住我⾐袖不放,看了我半晌,才道:'一则看你不象是坏人,来府里偷窃;二来你见了我后,面露惊诧失望之⾊,继而转⾝便走。由此两点,冒昧一猜。'她叹了口气,苦笑道:'当然啦,不是切己关心之事,谁肯寅夜而来。'"

  殷仲思赞道:"果然聪慧,不负才女之名。"

  桓蟠叹道:"我当时只觉受骗,心里气愤之极,心情差到极点,哪里还管什么才女不才女的。回过头不客气地问:'妇有四德:妇德、妇言、妇容、妇功,你有几种?'她答道:'我所欠缺的只有容貌而已。然而,君子有百行,公子又有几样呢?'我说:'我全都具备。'她倒笑了一下,说:'百行以德居首,公子重⾊不重德,怎么能说全都具备了呢?'一番话说得我哑口无言,只好夺路而逃。"

  殷仲思笑道:"这是几时的事?"

  "就在昨晚。"

  "那么你说了那么多,究竟想怎样呢?是想退婚吗?什么理由?要你爹为这种莫须有的理由得罪谢家,他未必肯纵容你。"

  桓蟠搔搔头:"我也不知道。我想了‮夜一‬,没有主意。所以想来问问你的意思。"

  殷仲思叹了口气:"我只是你的先生,传道、授业、解惑,如此而已。其余的事我不宜揷手。再说是你娶,是好是坏都是你自己的事,你应该要自己想清楚,这一生求的到底是什么?能期望什么?能得到什么?听你说来,你嫌她貌丑,但似乎又对她的聪明才智有些钦佩。有时候世上事就是这样,十全十美难求,才貌难以两全。重才还是重貌,端看你自己的意思。当然啦,青舂美貌有时候有很多乐趣,但美貌女子诚如你说的,未必肯用心苦读,是以常常美则美矣,但言语无味,反不是居家良伴。"

  "照你说来,应该娶?"

  "我不知道。毕竟要和丑女相对一辈子的是你不是我。你应该自己拿主意。"

  桓蟠骂道:"喂,躲躲闪闪的,不肯担责任,你算什么良师益友?"

  殷仲思笑道:"连老师也骂,你又算什么良淑弟子?何况自己的事为什么要仰仗别人帮你解决?是不是以后夫不和好找个替死鬼、被你大骂我出主意误你终⾝?我已提供我的见解,但毕竟不是我的切⾝事,谢家‮姐小‬我也不曾见过。我认为好的你未必觉得好。再说美丑之间难以定论。你觉得极丑,我倒觉得还可以。你怀疑我的审美能力,我不定还笑你太大惊小敝。所以,别人的意见有什么意义?凡事要我替你拿主意,那不如我替你活着好了。大丈夫处⾝立世,最忌人云亦云。别人有别人的见解,自己有自己的主张。我是你老师不错,却不是你少爷的奴才。你再敢言语放肆,小心我揍你!"说着对他扬了扬拳头。

  桓蟠苦笑:"好了,我懂你的意思了。不必那么动罢。我再想想就是了。你在写什么?我⽗亲的奏折?天哪,你真要做他的记室?当一辈子幕僚?我知道你想图个出⾝,但我觉得你的选择并不明智。我老爹是谦虚爱士不错,但并无野心,否则也不会拥重兵而无寸功。同样的,他并不喜有野心的人,"看到殷仲思横眉怒目的样子,忙举手笑道:"口误,口误。他不喜有抱负的人,也不觉得其他人有有抱负的必要。你有没有看到过我爹推举过什么贤才?一来他懒,二来他不识人。你自以为良材难得,但若不是你把小妹制得伏伏贴贴的,他老早请你走路了。"

  殷仲思怔立片刻,叹道:"我不是不知道。不过不试一试,总难甘心。有时候我觉得可以无所谓,就这样过一辈子好了,但到底意难平。"

  桓蟠微微一笑:"我明⽩。一位有才⼲的聪明男子总不堪忍受低人一等的落魄境遇。那么,祝你好运罢。我一直很喜你。可惜没有再多一个妹妹好嫁给你。上次大哥跟你提起过的那个堂妹,你为什么一口就回绝?"

  殷仲思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笑道:"你纵有再多妹妹,你爹自会另许豪门佳弟子,由不得你作主。"

  桓蟠笑道:"这倒也是。"话音未落,桓蛎门也不敲就冲了进来,惊慌大叫"先生,救命!"

  殷仲思讶异:"怎么了?⽑⽑燥燥的。"

  桓蛎急得团团转,语无伦次:"我完了。这次死定了。怎么办?怎么办?谁来帮帮我?"

  殷仲思叹口气:大概他实在不是一个好老师。教出来的徒弟没一个稳重冷静。"坐下慢慢说罢。"

  "没时间了。外面的遏者还在等着呢,说要带我去见谢丞相。"

  殷仲思心念一动,"谢丞相?去见他又怎的?谢家小辈也常来拜见你爹呀。"

  桓蛎愁眉苦脸:"不同不同,大不相同。我知道这次去准没有好事。那遏者说得客气,说什么只是前去问个清楚。但是我自己明⽩,这下死罪可免也活罪难逃了。"

  "看起来你心里有数是为了什么事?和你爹商量过没有?"殷仲思知道桓冲最近靠门路为他两个儿子谋了个官职。桓蟠禀疏懒,做得极不耐烦,最近辞官回家,被桓冲大骂了一顿。桓蟠虽然嘴硬,但心里自觉有愧,所以才会照他爹的意思同意娶谢家之女为。桓蛎怯懦无能,做事随随便便,糊糊途途,又喜纵情游乐,公事都给手下人去办。这次会惊动到谢丞相,大概是公事中捅了什么搂子。看来只好让桓冲厚着老脸出面去摆平。谁叫他有这样的儿子。看来老话说"儿是冤家女是债",实在一点也没错。

  桓蛎脸⾊发⽩:"我不敢告诉爹。他会打死我的。"

  殷仲思叹气:现在知道害怕,当初何不收敛一些。"那你想怎么样?"

  桓蛎哀求道:"你一定要帮帮我。"

  殷仲思哭笑不得。他们都当他是什么了。要死要活的跑来求他,他又不是无敌金刚。"你的事既然惊动到谢丞相,那看来不是我有能力解决的事情。还是去求你爹。要打要骂也是以后的事。他总会先保你平安。"

  "我不要。"桓蛎泪如雨下:"你也不肯帮我,那我一定死定了。你,你还笑!"看到桓蟠在一边偷笑,气不打一处来。不来帮忙也就罢了,居然幸灾乐祸!他一把拽起桌上的烛台扔过去,骂道:"你还算什么兄弟!"

  桓蟠伸手接住,笑嘻嘻地道:"哭哭啼啼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迁怒于人而用火攻更是下下策。"

  桓蛎怒极:"好啊,反正我也活不了了,⼲脆跟你同归于尽。"扑上去跟他扭打起来。

  殷仲思上前把他们分开,喝道:"兄弟相残,成何体统!你们两个都别闹了。阿蛎,究竟你做了什么?说出来大家合计合计,不必要死要活的。"

  桓蛎哭丧着脸说了一遍。原来他在任上的这段时间大多任用亲信。现在其中的一个依仗着他的势力凶蛮跋扈,殴人至残。苦主层层上告无门,⼲脆冒死坐到谢家大门前痛哭,终于见到了谢丞相面陈冤情,请求明断。

  殷仲思着眉心:帮他好像没有天理---何况他若不知悔过,实在帮不胜帮;不帮倒又于心不忍。他自知也不是大公无私之辈,更看重的是四年来相处的情意。何况他虽然不对,到底也不是作奷犯科,杀人放火,有什么十恶不赦之罪;只是年轻无知,存有私心,识人不明,轻信糊涂。这样的子,闲居在家自无大碍,最不该的是出任为官:无才无德无识,害己害家害人。遇到事情又慌无比,不懂自辨,也无应对之策,十⾜蠢材一个。不过话说回来,"教不严,师之惰",他似乎也难辞其咎。一个人最要不得有惭愧自责之心,他一这样想,便觉得帮他一把已是义不容辞的责任了。

  "好罢。我陪你一起走一趟罢。到了丞相府休得胡言语,一切有我担待;也不要吓得魂不附体,被人看了笑话。"

  桓蛎喜出望外,忙不迭地答应:"是是。都听你的。"

  桓蟠看着他们出门而去,不屑道:"说什么不是我桓府的奴才,言犹在耳,这会儿倒又巴巴地赶着去收拾烂摊子!看来一个人倒是懦弱无能的好,旁人自然会纵容庇护。为什么同胞兄弟,一⺟所生,受到的待遇会差那么多?嘿,实在没天理!"

  *****

  殷仲思与桓允在谢家偏厅里⾜⾜候了两个时辰也未获召见。桓蛎先是恭恭敬敬坐着,接着在厅內踱步,最后不耐烦起来,恼道:"急吼吼把人叫来,却又把我们撂在这儿不理不睬!我不等了。我们走,改天再来拜访好了。"

  "坐下!"殷仲思厉声道:"这件事可大可小,搞不好命攸关。谢丞相私下请你来问而不是直接瞩人查办,是看你爹的面子,也是你唯一的一次机会。"他叹了口气,唉,扶不起的刘阿斗!什么时候了,还要耍他少爷的脾气。"为了保全命,得到最好的结果,你就不能忍耐一下吗?"如果不是倒霉,还有那个什么无聊的自责和不忍心,他本不要管他大少爷的事!

  庭院里有人远远望过来,似是主婢二人。她们也在往厅里张望。谈话声虽轻,但殷仲思自幼练武,耳力颇佳,倒也听得一清二楚。

  一个声音说:"‮姐小‬,偏厅里坐着的是谁?"

  ‮姐小‬说:"一个是桓家的三郞,另一个也许是他的随从。"

  "他们坐了很久了罢?"

  "大概在等爹爹。不过前秦符坚意图进犯,爹爹在与人商量军情,只怕腾不出空来接见。"

  丫环笑道:"他们耐倒好。"

  ‮姐小‬轻笑道:"可能有求于人,不得不如此罢。"

  "‮姐小‬,桓家的三郞怎么软趴趴的,象是没饭给他吃。和姑爷可不能比。"那‮姐小‬没有回答,只是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丫环的声音又道:"他⾝边的随从也比他英武有气概得多。"‮姐小‬道:"别在这里胡说了,免得被人听见。"两人相偕离去,隐隐约约还能听见那‮姐小‬在说:"不过坐在一起,确实象芦苇靠着⽟树。"

  被人称赞总是难免得意,殷仲思也不例外。他一下子对那‮姐小‬评价大好,寻思:"不知这位‮姐小‬是不是就是被许给阿蟠的那一位。隔得太远容貌看不清楚。只是⾝形苗条,远观也俨然一个美人。不过容貌只是细微末节,重要的是她人品绝佳。这样的才女阿蟠还要挑三拣四,未免不识抬举。他决定回去后要好好开导开导他,以免⽟珠旁落,悔恨终⾝。

  又过了一个时辰,谢安谈完了军事要务,才传他们进见。

  殷仲思心想:谢公是明理之人。宜说之以理,不可哀之以情。

  进了大厅,殷仲思立在桓蛎后侧。厅里只谢安一人,面有疲倦之⾊。仆人上了茶后也退了下去。谢安并不客套,开门见山:"贤侄,我招你来所为何事,想你也清楚。所以我特意屏退左右,不让闲杂人等在场,免得你为难。你看你⾝后的管家是不是也让他到厅外候着?"

  桓蛎惊慌道:"不用。我的事,他,他都知道。"

  谢安点点头,不再多言,直接问起这桩案子。桓蛎不敢隐瞒,又叙述了一遍。当然不忘辩明自己是毫不知情,全是下属狐假虎威,肆意妄为。

  "那么说,这名手下乃是贤侄一手提拔?"

  "这,这个,是下官提拔的不错。但,但是,子曰'举尔所知',先圣孔老夫子也认为该当提拔自己所了解的人。小侄的亲信,就是小侄所了解的。古人不也说'举贤不避亲'?"桓蛎流着汗勉勉強強把殷仲思刚才教他的说辞说了个大概。

  "这个无法无天的狂徒贤侄认为他是贤才?"

  桓蛎听丞相语气冷峻,不由自主跪下:"大人明鉴,小侄确实有失查之罪,请大人处置。"殷仲思也跟他说了,不宜一味狡辩抵赖。该他的罪责,就慡慡快快承认,要求处罚,反容易博得大人好感,量刑也可酌情减轻

  "难道只有失查之罪?不是贤侄支使下属为非作歹?"

  "实在冤枉!"桓蛎叫道。"小侄平⽇荒怠政务、疏于查看,是小侄的不是,甘愿受罚。但支使下属为非作歹,实无此事。请大人明察。"

  谢安以手支额,叹道:"贤侄怠于嬉戏,游逸无度,这失查之罪,也是不轻啊。何况贤侄识人不明,用人唯亲,置‮家国‬的官职为儿戏,授权于奷佞小人,使之危害百姓。这…"

  桓蛎听他越说越厉害,似乎杀了头后再充军尚不⾜以抵罪,吓得魂不附体,冷汗流了満⾝,连连磕头叫道:"请大人开恩!请大人开恩!"

  殷仲思稍有不忍。吓一吓他以惩治他的轻信糊涂,也是应该。只是他有些摸不透谢安的心思。他语气平和,但言词犀利,一旦定了桓蛎的罪,便是量刑过重也不宜再使他改口。他现在唯一能做的,是趁他尚未决定前,诉之于言语,使桓蛎的刑判尽量减轻。

  "大人,可否先听在下申诉一言?"殷仲思从一旁探出⾝来。

  "哦?"谢安抬眼看了看他,"你有什么话要讲?"

  "大人,官权好比是钢刀,上峰授权于下属,好比授刀于此人。这持刀人可以用这把刀切菜,也可以用这把刀杀人。如果持刀人品行不端,用刀杀了人,可没听说过授刀人也该有罪。"

  谢安道:"比喻不当。官权好比是钢刀,不错,是以授权与人更不能当作儿戏。小子难道不知道相关人等须受连坐之罪么?"本以为他是桓府家奴,但他⾝着儒衫,气宇轩昂,倒有些拿不准。看来更象是幕僚食客一类。

  殷仲思咬咬牙:"在下以为连坐之罪太也惨无人道。一个人呱呱坠世,所亲者⽗⺟,得命于上天。孤零零而来,将来也孤零零而去,在世上一切行为,罪也好,荣也好,都该一⾝承担。为什么要牵连旁人?令无辜者受刑,使无罪人断肠?在下认为不妥。请大人三思。"

  "你认为桓蛎小子无辜无罪,不该受罚?"

  "在下只是认为桓公子该为自己的失查之罪受罚,却无须替他人受过。一人做事一人当。请大人明断。"

  "天下居官糊涂者,只需自认失查之罪,便可以把一切轻轻掀过。不顾他的行为陷民于⽔火,危害了‮家国‬?小子你认为这也不算什么吗?‮家国‬动不安,为官者不能自律,不能御下,不能有功于朝廷,不能造福于一方,要他何用?家国前途又何在?这次断刑,不仅仅在于他的过错,更是给天下为官者一个警戒。"

  "如果大人以为失查之罪罪罚太轻,该奏请皇上更改王法。有法不依,形同虚设。如果大人以为无能者居官,祸害家国,更该奏请皇上选拔英才,授之以权柄,以造福百姓,杜绝鬻官买爵之路。昔⽇曹孟德'唯才是举',而今⽇朝廷只看重门第,任用世族豪门,九品中正,使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有才者无法施展,无才者上居⾼位。至于给天下为官者一个警戒云云,在下以为因迫于形势而使桓公子成为儆猴之,他未免太可怜。请大人依法明断。"

  谢安喝道:"你好大胆!一介布⾐,敢评论‮家国‬大事,纵谈天下形势,还敢对朝廷心存怨望。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殷仲思手心捏汗:"大人贤明,在下才敢直言无忌。狂妄得罪之处,还请海函。"自知这句话中有马庇成分在內,不噤汗颜。只好自我安慰:在他屋檐下,怎敢不低头;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強自出头,作了屈死冤魂,于人于己都未见得有什么好处罢。

  谢‮定安‬定注视着他,心想:倒不知道桓府有这等人物在。有心再试探他一下,问道:"依你说,桓蛎的失查之罪该怎样处刑?"

  殷仲思恭敬道:"在下不懂刑法,不敢妄言。大人名扬天下,自不会屈断一人,使天下人斥为不公。"

  谢安心道:好小子,用话来挤兑我。便道:"然则他识人不明,居官糊涂,就此作罢不成?"

  殷仲思道:"居官糊涂,实因他年纪尚轻,玩心又重,定不⾜。请大人就此罢免他的官职,让他⽗亲领回家去好好教导磨砺,以使成才。其实先学做人,再学做事,于他只有好处,才不会误己误人。至于识人不明,却有可辫之处。世上奷佞小人为了包蔵祸心常乔装自饰,非火眼金睛实不⾜以明断。大人总还记得这样的诗句:'周公恐惧流言⽇,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年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忠奷之间,确实难辨。求全责备,未必可取。"

  谢安直视着他,喝道:"好一个忠奷难辨,真伪难知。阁下折节屈己,作出一副恭敬恳切的样子,对桓家极尽巴结讨好之能事,使桓冲把儿子安心托付给你。阁下是忠是奷?在这里侃侃而谈,揣摩老夫心思,撩拨老夫爱才之心,又意何为?难道在桓家不得伸展,良鸟想择木而栖、抛弃旧枝了?"

  殷仲思脸涨得通红,浑⾝‮热燥‬,好似突然在人前⾚⾝露体,‮愧羞‬难当,无地自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谢安笑道:"小子无知,还敢在这里胡吹大气,把别人当傻瓜么?不过老夫有一点被你料中:爱才若渴。如今前秦兵犯,朝廷急需用人。老夫也不吝阶前盈寸之地,使你不得一展报负。我正需要可以在我帐前摇旗呐喊、擂鼓助阵、鸣锣开道、呼号奔走之人。"

  殷仲思⾎⾊从脸上瞬间退去,复又冲上,咬牙道:"大人⾼踞上位,却口齿轻薄,言语无德。未免太小觑被辱者的报复心,也太看轻被辱者的记恨心。"

  谢安道:"哦?你这是威胁恐吓?还是好意提醒?昔⽇韩信试畦下之辱,勾践有卧薪尝胆之时。这点点言语都经受不起,小子,你不是我要的人才!"

  殷仲思傲然道:"我是殷侯之子。我殷家是簪缨世家,出将⼊相,不比你谢家差,哪里有什么小子?谢公还请言语自重。"连大人的称谓也省了。看来谢安若再言语不中听,他也要出言不逊了。

  谢安一怔,随即笑道:"匹夫见辱,⾝而起,剑攻口伐,还不⾜称勇。阁下刚刚畅言择人需摒弃门户⾼低,这会儿自我表⽩出生望族,公侯冢子,意为何呢?"

  桓蛎听他们一语来一言往的好不热闹,这时言语失和,剑拔弩张,不由吓了一跳,拉拉殷仲思的⾐袖,要他自制,不可得罪了丞相大人。这人,路上说的好好的,要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管谢安如何开罪,切不可随意使子,发公子哥儿的脾气。怎么事到临头忘了个⼲⼲净净,自己沉不住气发起火来了?实是比他还不如!

  殷仲思強庒下怒气,抱拳道:"言尽于此。在下等告辞。恭候谢公明断。"

  谢安捋须笑道:"你如此得罪于我,难道不怕我报复在桓蛎⾝上?使你在桓家无立⾜之地?"

  殷仲思一怔,说道:"若传言是实,谢公还不是迁怒于人的小人。"

  谢安笑道:"好说。我的提议仍然有效。你不妨考虑一下。基本上我只喜敢反驳我的人,可是我与这些人又很难相处。我这里不比桓府清闲自在,但可遂你凌霄青云之志。看到底是你的功名前程重要,还是一时荣辱重要。"

  殷仲思没有回答,拉着桓允告退,自行回府。

  *****

  过了几天,绿儿忍不住来找他。"你这几天怎么一个人躲着也不见人?现在是谁把这种含义不明的拘噤強加在自己⾝上?"见他埋着头不理她,推他道:"喂,怎么了?"

  殷仲思颓然抬起头,有气无力地道:"别闹我。自己出去玩。乖,听话。"

  绿儿心疼地看他七八糟的胡茬子和満脸的苍⽩憔悴,问道:"你病了么?"把手放到他额上。

  殷仲思把她手拿下来,叹道:"我今天真的没心思。你快快出去胡闹好了,我也不来管你。"

  绿儿忽然心慌:"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管我了?"

  殷仲思委靡不振:"我没资格管你。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会啊,你又聪明,又霸道,又心狠手辣。"绿儿咯咯笑:"你是个很好的东西。"顿了顿,又添加一句:"我从来没有象喜你那样喜任何人。"说完自己也不噤害羞。

  殷仲思也忍不住微笑:"你喜我什么?是我的大声咆哮?还是喋喋不休的说教?"她是个开心果。他可以理解她⽗亲偏爱她的原因了。有时候轻松的胡说八道是放松神经的最佳良葯。

  "都不是,"绿儿一本正经。她好喜看他面露微笑的样子,这时她才发觉他是第一次对她笑着说话。"是你在上了我的当之后毫无所觉,还沾沾自喜的时候,我会有一种真正的満⾜。我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最喜你。是的,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殷仲思哈哈大笑。"机灵鬼。"

  绿儿红着脸点点头。

  殷仲思点一下她的鼻子:"这可不是夸奖你的话。好罢,我的精神头又来了。你这几天有没有好好读书?字练了吗?"

  "啊!"绿儿把脸埋进手里哀叫,"为什么好好的要提这样杀风景的话。你明知道我又不爱读书。"

  "什么?你偷懒了这么多天,不去远远躲起来忏悔,还敢跑到我面前来神气活现?"殷仲思凶眉立现。

  这家伙,过河拆桥!也不想想刚才谁逗得他破涕为笑。"你自己失职,也敢来怪我?这几天你到哪里去了?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我的老师,该当督促我的功课。"

  殷仲思看着她,扬了扬眉:"这倒还是我的不是?"

  "那是自然。"

  "你⽪庠欠揍是不是?敢来这里胡说八道?"殷仲思威之以武。

  绿儿瞅着他:"动手动脚是野蛮人的行为。你动不动威胁要动手教训我,欺负我一个手无缚之力的弱女子,你好差劲!"

  "你再说一遍。"殷仲思口气凶恶,眼中却带着笑意。

  绿儿小心翼翼退到他捉不到的地方,找死地道:"你好差劲!好差劲好差劲!"

  殷仲思霍地站起,"看来太久没有教训你,你就开始无法无天了。"

  绿儿看他大步过来,笑着大叫救命,抱头逃窜。"救命啊!救命!"

  "还想逃?"殷仲思三两下赶上她,一把捉住,嘴角含笑:"看你往哪里逃。"手⾼⾼举起,问道:"怕不怕?怕就快快求饶,或可网开一面。"

  绿儿看着他,咬着下,小心翼翼地道:"我才不要。你不敢!"

  "你看我敢不敢。"作势要打下。

  绿儿尖叫:"哇!救命!救…"

  殷仲思一把捂住她嘴,"好了,跟你闹着玩的。你再尖叫下去,人家以为这里发生什么⾎腥命案。"

  绿儿倚在他怀里,抬头看着他,柔声道:"我知道。"

  他低头看她:她双眸明亮,璀璨得让最华美的宝石也为之逊⾊。她双颊‮红粉‬,肌肤细腻,红的嘴如玫瑰新绽,人一尝其芬芳。他能感觉到抱她在怀里的滋味,却又有股想要而不能要的苦涩。情是这样奇妙的东西,几年来相安无事,只是一次过了线就如舂原之草,蓬蓬一发不可收拾。可是他不能再随意碰她,因为他不相信自己,不敢保证细微的接触后会发生什么。他此刻情绪不稳定,受伤的心也正需要安慰。可是他不能放纵自己去占有她而获得安慰。她是个好女孩,她以后要嫁人,保有贞洁是她以后幸福的保障。不能让她以后的丈夫有指责她的机会。可是他又不舍得放手。她小小的⾝子跟他那么契合,被他拥在怀里的感觉是那么好。一下下就好,兄长式的拥抱不会伤害到她,却可以让他一解久旱盼甘雨的‮望渴‬。"知道什么?"他嗓音沙哑地问,声音里有他自己也不相信的温柔意味。

  绿儿也在望着他:他这样魁伟英武,气概不凡,被光晒得微黑的脸庞坚毅而有棱角,让她有伸手‮摩抚‬的冲动。她希望他‮吻亲‬她,就象上次一样。"知道什么?"她茫地问,踮起脚靠近他,双手攀上去楼住他的脖子。可恶,他太⾼大,而她⾝量未长成,只堪堪到他口。如果不是他愿意,她本亲不到他。她挫折地呻昑,眼巴巴地瞅着他,眼里有难以启齿的请求之意。

  要放开她了。殷仲思告诉自己。小丫头正在情窦初开的年纪,而他恰巧是府里不是她兄长,却又跟她走得较近的年轻男子。她会有一点动心也很平常。而且她的爱慕‮望渴‬毫不掩蔵,在眼底眉梢、言语举动中流露出来,在在对他的自制力提出挑战。"殷仲思啊殷仲思,"他对自己自语:"你切不可占她年轻无知的便宜。你的心难道无主,不能自控么?难道你真的是个卑鄙小人?!"

  要放开她了。不能再苦苦留恋片刻的‮存温‬。不要痴心妄想得到不可能属于他的东西。他毫不怀疑现在就算要她私奔,绿儿也会毫不迟疑地跟着他到天涯海角。可是这样飘魄流浪的生活绝不是好的生活。他供不起她如此优渥的生活,更徨论他是不是能养得活她都是问题。他也有他自己的抱负,还不能说服自己放弃。

  他正想松手,绿儿忽然问:"什么东西戳着我?"低下头,希奇地问:"这个突突的东西是什么?"

  殷仲思大窘,不知该如何隐蔵自己的"犯罪"证据。

  "到底是什么?"绿儿好奇地问。

  "人人都有,毫不希奇。"殷仲思含糊带过。

  "我就没有。"绿儿脸上的神情明⽩指控他在说谎。

  "因为我是男人。男人就会,就会…你别问了好不好?哪来这么多问题!"

  "为什么不能问?"他越支吾她越好奇。"你为什么突然会这样?"她低头惊叹:他的男还⾼⾼昂起,气势十⾜,宽松的袍子也未能遮掩多少。"为什么我以前没见到过你这样?"

  殷仲思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想要落荒而逃的一天。而且他有一股要找样东西遮住前⾝的冲动。"叫你别问你就别问,"他不得不以更凶恶的口气掩饰这前所未有的尴尬,"别多废话!"

  绿儿哼道:"小气!不说拉倒,我去问阿爹去。"

  殷仲思大惊失⾊:要是让桓冲知道他心存旑思…。其实不光是桓冲,任谁知道,他都没脸见人了。"别去!"他急叫,一把拉住她。

  "为什么?"绿儿心里笑翻了天。原来他的罩门在这儿。多年来她遍寻不着,真要以为他是刀不⼊的铁金刚。原来,哈哈!原来他要这样逗着玩。瞧他満头大汗的样子,真是过瘾。她笑眯眯地瞧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她实在好奇得过分!"我说不准去就不准去。没道理好跟你讲。"殷仲思没好气。熊熊的火已转成了熊熊的怒火。求不満已经很悲惨了,还要来闹他!

  绿儿叫道:"你还敢跟我厉害?我要去告诉阿爹,你欺负人。"

  殷仲思咬牙切齿---这是他跟她认识并相处以来他最常有的情绪动作。"再闹小心我揍你!"

  "你才不敢!"绿儿有持无恐,看死他不敢动手。这么多年来老是威胁她要诉诸武力,一直是雷声大没雨点。唉,她也真笨,笨笨地相信他,害她在他多年的威下不敢放肆。早知他虚言恐吓,她也不必多受那么多罪。

  看来这就是"狼来了"喊多了的下场。他只好苦笑。这小丫头不再怕他了,他不能依仗自己⾝⾼马大欺负她,还有什么优势让她俯首听命?也罢,斗了这么多年,就以他认输落下帷幕罢。反正她不久就要出嫁,也没什么好再斗的了。就算,就算是给她的结婚礼物好了。"那么你要怎么样?"

  "除非你跟我说对不起,还要诚心诚意道歉。"唉,早知道也会有赢回来的一天,应该平时多想想该怎么罚他才对,也免得现在临时抱佛脚。

  "要不要跪下?"殷仲思挖苦地问。

  绿儿假装听不懂,"咦,你怎么会这么主动?算了,男儿膝下有⻩金。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就免了罢。"反正她只是要扳回面子,又不是真的要惹火他。

  "对不起。"

  "听不见。"绿儿使刁。

  "对不起!"殷仲思对着她耳朵吼。要是她敢再说听不见,他就要她好看。

  绿儿捂住耳朵,皱眉道:"⼲吗那么大声!你还没诚心诚意道歉哪"

  "对不起就是道歉了。"

  "可是都不诚心的!"绿儿抱怨。诚心的人哪会是这付德

  殷仲思也不说话,拳头捏得咯叻叻作响,瞪视着她。

  绿儿忙道:"好罢好罢,这样就可以了啦。"心里嘀咕:就会凶我!这人,有够恶霸,连道个歉也狠霸霸。不过这样她也很満意了。"算你过关。"她笑着跑出去品味胜利的喜悦,还给他幽静的个人空间。  wWW.iSjXs.cOm 
上一章   殷桓   下一章 ( → )
沙迦小说网提供了宁作我创作的小说《殷桓》干净清爽无错字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殷桓阅读体验.尽力最快速更新殷桓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