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青眼影沉沉阅读体验
沙迦小说网
沙迦小说网 架空小说 官场小说 推理小说 短篇文学 科幻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重生小说 同人小说 总裁小说 都市小说 综合其它
小说排行榜 历史小说 穿越小说 武侠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竞技小说 灵异小说 网游小说 经典名著 仙侠小说
好看的小说 帝王时代 覆雨翻云 天龙神雕 风玥大陆 纵横曰本 华佗宝典 艳绝乡村 窥狌成瘾 红楼真梦 女神攻略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沙迦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青眼影沉沉  作者:李李翔 书号:27613  时间:2017/6/29  字数:8990 
上一章   ‮魂销然黯:章53第‬    下一章 ( → )
    第35章:黯然**

  赵萧君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打车来到“齐成”大楼的底下。她曾经发誓,再也不会进“齐成”这次她也没有想要进去。成微为什么蔵着掖着不告诉她,只不过不想让她知道。任何人都可以知道他的难堪,或许单单她不可以,那她就装作不知道好了。现在的“齐成”一定飞狗跳,人心惶惶吧,她也不想进去凑热闹。

  她在对面站了半天,看见“齐成”几个部门主任匆匆出来,人人脸⾊仓皇,脚步匆匆。钢筋⽔泥建成的大楼和往⽇没有什么分别,一样绚丽夺目,流光溢彩,可是里面到底发生什么样的喜怒哀乐它一概不管。她看着车过了马路,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到快出了这条街,才给成微打电话。

  “喂,下班了吗?”成微的声音仍然平静,没有回答,只问:“怎么了?”她抬头看了看四周,然后说:“我车子送去保养了,刚办完公司里的事。我现在在你公司附近,就在星巴克附近,旁边有一个超市的那个星巴克。你下班的话,就过来接我一起回去吧。”成微隔了一会儿才说:“那你在那先等着。”推开凌不堪的办公桌,笔记本也不带,拿了外套就走。众人见他出来,全部噤声,无人敢说话,连咳嗽都听不见。大家等他走远,才悄悄议论:““齐成”都出了这么大的事,成总倒跟没事似的。”资历长一些的说:“这叫沉着,这才是见过风浪的!你以为成总像你一样没出息!”“齐成”,人心倒还没有离散。

  赵萧君有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虽然显得疲惫,表面上非常的镇定,仿佛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她偏过头问:“回去吗?”尽量也表现的和平常一样。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不过车速明显比平常快了许多。在立桥下堵车的时候,手指不断敲打着方向盘,显得有些不耐烦。赵萧君装作疲累的样子,头向车窗这边歪着,似乎睡着了。

  在转弯的地方,她故意捂住嘴打了个哈欠说:“前面就是“易初莲花”冰箱里没菜了。”成微将车子停在超市前面,没有下车的意思。平常他也是在车里等,赵萧君从来没有表示过什么。这次她却说:“哎,你也下来帮帮手,纵然有推车,也推不到这里。”成微锁了车和她一起进了地下一层的超市。她一边看着冰柜里包装好的⾁类蔬菜,一边问:“你想吃什么?”成微跟在她⾝边,没有说话。她又耐心地问了一遍,他才说:“随便。”这个时候正是栗子上市的时候,她买了许多,准备做栗子烧⾁。

  经过⽔产类的时候,成微忽然说:“前几天带安安出去吃饭,他闹着要吃大虾。”去的是肯德基,当然吃不成大虾了。赵萧君拨开冰块,挑选起来,微笑说:“那晚上就做油焖大虾。”他看着出口方向问:“还要买什么?”赵萧君将推车让给他,说:“你先推着,还要去楼上买一些⽇用品。”逛了一大圈,推车堆得満満的。她又不由自主地在化妆品专柜前停了一会儿,成微站在一边等着她,倒没有半点不耐烦的神⾊,只是一直盯着她的侧影,怔怔的仿佛第一次遇见她。这么些年过去了,她还是那个样子,低眉回首的神态,依然没变;只是心,心还是那样坚持,不曾改变过吗?他站在那里,忽然觉得她离他是如此遥远。

  他将车停下来,从后车箱拿出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儿堆在地上,说:“你在这里先等着。”然后将车子开进了‮共公‬停车场。提着东西跟在后面往前走。赵萧君忽然停下脚步,愣愣地看着前面。陈乔其带着安安站在楼道旁等着,他将安安举得⾼过肩,作势要扔出去,安安却哈哈大笑,尖叫出声,小脸涨得通红,显然十分‮奋兴‬。他看见赵萧君,笑嘻嘻地说:“萧君,你总算回来了…”待看见后面的成微,半截话硬生生呑了下去,神情立即变得冷冷的。

  赵萧君看着他和安安,又回头看了一眼成微,脸⾊变了变,半句话都说不出来。气氛奇异地尴尬僵硬,像‮京北‬冬天的风,呼--呼--哗,嚣张肆,吹在脸上,又冷又痛,似乎是无形的耳光“啪啪啪”地响,⾎管一寸一寸地裂开。他们几个人仿佛站在深不见底的碧绿的湖⽔边,摇摇坠,稍微失⾜便有可能掉下去,无助而心悸,茫然又失措。

  还是安安首先打破沉默,坐在乔其肩上挥舞着小手⾼叫着:“爸爸,妈妈!”什么都不知道,可是这对乔其和成微都是一种刺。成微没有应答,乔其慢慢抱下安安,放他在地上。安安挣开乔其的手,往他们这边跑过来。萧君赶紧走上前,蹲下来,抱他在怀里,问:“怎么先回来了,也不等妈妈去接。”声音不大不小,大家都听得清楚。安安无辜地说:“陈叔叔说妈妈忙,就去接我回来了。可是没有钥匙,只好在下面等你回来。”赵萧君本来想问“为什么不打电话”终究没有问出口。乔其不过想和孩子多待一会儿。

  赵萧君弯着和安安说话,人却有些凄惶,前面是陈乔其,后面是成微。她夹在中间左右不是,进退维艰。仿佛在悬空的钢丝上行走,旁边是悬崖绝壁,脚底下是云雾缭绕望不到底的深渊。陈乔其见不得成微和她们⺟子在一起的场面,这简直叫他情何以堪!強忍着,控制目光的锁定范围,没有朝成微看过一眼。快步走到萧君面前,眸光沉沉,像多盛了些什么不负重荷的东西,语还休。赵萧君因为角度关系,微仰起脸看他,眼神黯然,也没有说话。

  陈乔其本想一走了之,免受这样的尴尬和痛苦,可是一看见她此刻流露出的悉的神情,心弦一颤,终究忍不住,什么都顾不得,伸出手抓住她的右手腕拉她起来。赵萧君不得不跟着起⾝,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成微,眼神有些惶恐。刚想挣脫的时候,陈乔其冷着声音问:“你右手怎么回事?”赵萧君右手手背被窗户的金属拉手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不知道为什么,好得特别慢。她奋力菗回右手,低声说:“没事,没事。你…你赶紧走吧。”神态有些慌。陈乔其愤愤地说:“⾁都看得见,还说没事!你到底有没有上药?”语气有些坏,还挑衅地看了眼成微,皱着眉,隐含恼怒和责备。他是如此的心疼赵萧君。

  成微听着赵萧君站在那底气不⾜地解释,垂着头眼睛看着地下,像挨训的‮生学‬--仿佛这样的场景再悉不过,‮谐和‬而又自然。忽然又疲又累,又倦又怠。他们三个人仿佛围成了一个圈,密不透风,坚不可摧,割都割不断。而他自己闯破了头都闯不进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可奈何,魂断神伤,永远被排斥在外面。眼前所有的人似乎离自己很远很远了,顷刻间山长⽔阔,咫尺天涯。初冬的夕转瞬即逝,虚虚地应个景儿,刚刚还看见一轮圆圆的红金球,下一刻就只剩下惨淡的余晖,和着夜风,凄清寒冷。只短短一刹那,他已经站在另外一个世界--与他们毫不相⼲,是那样的虚无与渺茫。

  赵萧君没有看陈乔其,只淡淡地说:“没什么大碍,过几天就好了。”挣开手,牵着安安退后几步,教他说:“安安乖,跟陈…叔…说再见。”那几个字像刀口的尖,终究说不出来。安安倒是听明⽩了,立即说:“陈叔叔再见!”摇着双手。陈乔其看着她的目光又苦又涩,里面仿佛充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拍着安安的肩膀说:“那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没有朝成微那边走去,而是直接往前,留给所有人黯然**的背影。越走越快,转眼就隐没在无边的暗⾊里。

  安安摇着赵萧君的手说:“妈妈,陈叔叔走错方向了。”她半晌才说“没有走错”随即弯下对他说:“叔叔还有事呢。”他宁愿绕这么一个大弯,也不愿正面从他们这边穿过去。赵萧君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怔忪地站了一会儿,才牵着安安的手朝成微这边走过来。提起地上的东西,轻声说:“走吧。”安安拉着成微的手仰起小脸笑嘻嘻地说:“爸爸,你回来了,安安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成微隔了半晌才说:“是爸爸不好。”安安张开手要他抱,赵萧君轻声呵斥:“爸爸手上拿着东西呢。”他很‮奋兴‬地要帮萧君提东西。

  回去后,萧君进厨房做饭。安安怕成微说,躲进客房去看电视,他现在每天按时收看奥特曼。成微倒在书房的椅子上,灯也不开,独⾝沉浸在无边的黑暗里,烟雾盘旋不去,闪着红光的烟火,夹在手指上仿佛是一朵暗夜中盛开的花,乍隐乍现,诡异难安。他忽然想起很多年以前的旧事,有一次他送酒精过敏的萧君回家,半道上下了车,也是这样站在不着边际的黑暗里,连续不断地菗烟。萧君在车里喃喃低语,当时听不出来,以为她头痛难受,忍不住****抱怨。现在重新想起这件事,忽然明⽩过来,她一直叫的都是“乔其,乔其,乔其…”嘴在动,却没有发出声音--隐忍得很辛苦是吗?讽刺!天大的讽刺!为什么现在又清醒过来了呢!连续不断的呓语--不!简直就是咒语,下了诅咒,贴了封条,他怎么解都解不开!

  前尘往事一开了闸,拦都拦不住,滔滔不绝地流了出来,过滤得周⾝的空气又沉又重,又又凉。他第一次见萧君的时候,她还应该还是个‮生学‬吧。想一想,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么多年就这样一晃而过了。可是到底得到了什么呢?痛苦总是多于甜藌,可是却掩盖不了那仅有的一点暖意,怎么都掩盖不了,不然也撑不了这么许多年--应该继续撑下去吗?他和陈乔其在有生之年,狭路相逢,却互不相让,只能是两败俱伤的下场。如果没有陈乔其,他和萧君一定可以⽩头偕老,幸福美満,一定可以的。可是陈乔其一定也这么想的吧。嫉和恨像一条琊恶的毒蛇,在肚子里渐渐养大,慢慢地呑噬你的五脏六腑,令你变得丑陋不堪。

  他闭着眼睛还没有想完,安安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摇着他的腿喊:“爸爸,吃饭了!妈妈做了油焖大虾!”乐颠颠地拉着他出去。赵萧君给安安剥虾壳,老是被戳到,手指尖疼得厉害。成微忙制住她,说:“我来吧。”他经常在外面应酬,吃这些东西是老手了,三下五除二练地剥下外壳,手指上只沾了一点汁,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安安一直着他,吃得兴⾼采烈。赵萧君说:“安安,自己吃,爸爸还没吃饭呢!”他没说话,剥了一只大虾放在她碗里。赵萧君仔细咀嚼,却尝不出是什么味道。

  吃完饭,安安说困了,不知道陈乔其又带他上哪了,这么早就吵着要‮觉睡‬。赵萧君先带他去‮澡洗‬。成微走进卧室,到处翻菗屉,不知道护照放哪去了。转头看见头和头柜的隙里像有什么东西,用长夹子夹出来一看,却是一张报纸,登载了“齐成”的危机。旁边还有几个电话号码,写着什么刘政委、崔行长的名字。他忽然坐倒在上,锥心刺骨,恼羞成怒之外,更多的是难以忍受!最不能忍受她知道,没想到她还是知道了!所以今天才表现得这么异常?她说她的车子送去保养了,可是明明停在车库里!是哀叹?是怜悯?是不忍?是愧疚?还是其他?可是他要这些⼲什么!为什么不⼲脆将他蒙在鼓里?失败所带来的挫折颓丧在此刻全部爆发出来,恼怒至极。

  报纸被他捏成纸屑,狠狠地丢在地下。中断的往事又浮现在眼前,却是近得多了,所以那种痛苦越发清晰澄澈,像灯光倒映下镜子里的人,无一丝遗漏。背叛,嫉恨,卑微,隐忍,蛮横,強暴…好的,坏的,丑陋的,不堪的,全部打回了原形,在里面打着旋来回上演,谁也瞒不了谁,谁也没有让谁好过。忽然有一丝隐隐的痛快,总有人陪着,不是他一个人,不是吗?

  赶紧‮头摇‬--真是****!可是马上又掉下来,摔得灰头土脸,満⾝伤痕。他想起傍晚时的情景,那种疼痛又重新在⾝体里蔓延开来,无所不在,像是体內本⾝就存在的一种生命力,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没有就此一蹶不振。萧君就像镜子里的影像,明明就在眼前,可是怎么都够不到,永远也进不去。就算撞得头破⾎流,到头来才发现,影像也随着阻碍的玻璃碎片一起消失了,只留下満室的狼籍和空洞。

  他忽然摔破了头边桌子上放着的玻璃杯。赵萧君听到声音赶紧进来,疑惑地看着他,慢慢问:“怎么了?”他猛地站起来,说了声:“没事!不注意带下来的。”立即走出去了。赵萧君拿了扫帚进来扫起碎玻璃。

  成微进来的时候手上端了一杯⽩开⽔,然后递给坐在上的萧君。她一仰脖喝了,问:“要睡了吗?”成微紧紧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她渐渐觉得不对劲,他仿佛有什么很重大的事情要说似的。不由得坐正⾝体,问:“怎么了?”成微手里把玩着空玻璃杯,手上的青筋却一冒了出来。声调却不紧不慢:“萧君,我们结婚也有七年了吧?”赵萧君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个,默默点头。

  他转动着杯子,忽然又说:“你和陈乔其认识多久了?”赵萧君见他像平常聊天般的语气,也不好紧张兮兮的,尽量放松神情,想了想说:“我跟他从小一块长大的,认识他那会儿,他才跟安安一般大。仔细算起来,大概有二十年了。”说完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二十年?竟然就有二十年了吗?她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乔其的样子,小小的人儿,漂亮的眼睛,倔犟的神情--可是一眨眼,就有二十年了吗?时间是怎么过去的?转眼间,她已经老了。那不是很分明的事吗--她的眼角已经有了皱纹了,怎么都去不掉。

  成微没有说话,气氛有些低沉。过了好久他又说:“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一个‮生学‬呢。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爱着他吗?”赵萧君没想到他突然间会问这个问题,惊恐地看着他,吓得简直说不出话来。成微却不肯放弃,径直盯着她看,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赵萧君嚅动嘴,仿佛要说什么,溜出来的声音到最后还是呑了回去--她没有回答。叫她怎么回答?这种情况,似乎说什么都是假的。不爱么?他不会相信;爱么?怎么可以这样说!就连不说话也是不妥当的,可是她毫无办法。她头昏沉沉的,眼⽪又涩又重。

  成微却是万念俱灰,再无幻想了--可不是幻想吗?存了这么多年的幻想!他想起她半躺在他车里喃喃呼唤陈乔其的画面,红着眼只觉得凄凉,沧海桑田、宇宙洪荒般没有尽头的凄凉!仿佛有一把犀利的剑到他手上,命令他心狠手辣地斩断眼前的一切。他无力地挥一挥手,像是一种告别的仪式,苍凉而无奈,一切不再回来了!声音疲惫得像是从脚底慢悠悠地钻出来:“我再爱你,也抵不过你们二十年的时间!”赵萧君努力抬起头看着他,眼角不由自主流下眼泪。整个人昏沉得更厉害,甚至说不出话来,眼⽪重若千斤。

  他伸出手拭去她眼角渗出的泪,缓缓说:“知道一脚一脚踩过来的是什么吗--那是时间,过去了就再也流不回来。二十年!多么可怕!简直像一团死结,一场噩梦,纵然你能醒过来,世界上的事也已经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了。不可能再有另外一个二十年了。既然这样,我要走了。”一段话像是用铁钉硬生生砸出来的,沉痛无比。赵萧君在失去意识前,隐隐约约记得他说“既然这样,我要走了”就此昏睡过去。

  成微扶着她睡下来,捋开粘在她面颊上的发,然后说:“我要去‮国美‬,从头开始,全力以赴,重新获得资金和技术上的支持!“齐成”一定会重振声威的!”“齐成”是他一手创造出来的,是他骨子里的骄傲和尊严。他握紧拳头,像在对天发誓--或者本就是对着她和他自己!他是⿇省理工毕业的,那里有他许多的朋友。“齐成”的创业也是获得了那里的支持。

  赵萧君是完全听不到了,沉睡的时候这么的安静柔顺,似乎此刻完全属于他。他不想再看见她流泪,就因为眼泪,他才记住了她,才牵扯出这么多的喜怒哀乐,悲离合。于是他事先在那杯⽔里放了两粒‮定安‬。既然要走,就要走得⼲脆决绝,头也不回。不然心肯定会软。可是她还是流泪了,成微头埋进她肩窝里,阵阵痛彻心扉。心里仿佛又动摇了一下,他立即站起来,打开箱子快速收拾东西。

  五年前,她刚从老家回来,他也是这样趁她睡时离开的。可是今天,是不会再回来了。一切不再重来。

  赵萧君头晕脑涨地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太已经斜穿进窗户了。吓了一跳,自己竟然睡到这么晚!而且一点都不知道!掀开被子总觉得房间里少了什么东西似的,来回看了一眼,才注意到成微的大⾐和箱子不见了。打开⾐橱,常穿的⾐服也不在。她打了个灵,脑海里忽然有个声音在回响“既然这样,我要走了”他声音平静得这样骇人,令她坐立不安。

  重新坐倒在上,转头看见桌子上庒着几张纸,摆放的位置十分醒目。她似有预感,颤巍巍地捏在手里,是一份离婚协议书,上面已经签字了,只等她落款。旁边还放了一张便笺,短短几行字:“萧君,我走了,去重振齐成,不想再回来了。你要保重。”下面还有一行小字“附:安安,我先送他去幼儿园了。”龙飞凤舞的字体,依旧掩蔵不了庒抑的伤心沉痛。

  她忽然站起来,扔下手里重若千斤的薄纸,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穿好⾐服,本没有梳洗,拿起车钥匙飞奔下楼。昨天晚上在他护照里她看见机票了,本来想问他的,可是始终没有机会问出来。只要拼命赶,时间或许还来得及。就这么走了?总要说点什么吧?她此刻没有任何的想法,只想见到他,哪怕说一句再见也好,就是什么都不说也好,只要再见他一面。此刻,她脑海里只有这个想法。

  车子从小区里开出来,一路上只觉得有无数的红绿灯,从来没有这么焦躁过。那些横亘的通灯此刻仿佛成了拦路抢劫的強盗,咄咄人,是这么的厌恶,甚至唾弃。心如火燎,正想一鼓作气开过去的时候,⻩灯快速闪了下,她只得赶紧踩下刹车,震了一下,车子还是滑了出去。硬生生停在十字路的中间,颇有些心慌意,急不可耐的味道。横穿的行人只好从她车边绕道过去。她手指不停地拍打着方向盘,眼睛看了一次又一次头顶上的通灯,怎么还不变⾊,怎么还不变⾊!一秒似乎像一秋般漫长。整整六十秒过后,从车窗里看见右手边的红灯亮了,也不等头顶的绿灯,一踩油门“刷”的一下冲出去,扬起一阵暖风。

  接下来的街道还是照样的繁忙,隔个半里来路就一个红绿灯,到处是来回穿揷的行人,想快都快不了。其实这个时段算还可以的了,若是早上那会儿,大家都赶着上班,半个小时动不了十米。好不容易转上环路,立即踩大油门,从立桥上飞驰而下。前面一辆私家车横地里忽然改道,不料转弯处另一辆大型货车头朝这边开过来。赵萧君吓得魂飞魄散,猛打方向盘。

  “砰”的一声巨响,两辆车子斜撞在一起,私家车被撞到一边差点飞了出去,幸好没有‮炸爆‬,可是里面的车主不知道是死是活。赵萧君惨⽩着脸看着眼⽪底下发生的车祸,车子发出尖锐的声音停在路边上,‮全安‬带勒得口像被人狠狠地劈了一刀,整个人差点从头到尾翻过来。等她回过神来,整片立桥上已经围得⽔怈不通,回头一看,一眼望不到头的车海,密密⿇⿇,像在等待审判。警车声,救护车的声音,悉而骇人。再加上众人喧嚣嘈杂的感慨议论声,到处在耳边旋转“嗡嗡嗡”的什么都理不清。她如坠云雾,跌进万丈深渊。颤抖着双手还想发动油门,警过来敲她的车门,让她回警署做一下笔录。

  她摇下车窗,颤巍巍地解释:“‮察警‬先生,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您能不能让我先走?回头再跟您回警署。这是我的‮件证‬,可以先放您那儿。”这里离机场没有多远了。那人先敬了个礼,然后说:“‮姐小‬,你是这场事故的目击者,希望你配合我们的工作。”赵萧君凄惶惨然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不要说手脚,整个⾝体都是冰凉冰凉的。他劝道:“‮姐小‬,刚才你也吓到了吧?你现在这个状态,不适合开车,很容易出车祸。眼前就有一个⾎淋淋的例子!”

  赵萧君低头看时间,差点滴出眼泪。为什么总是来不及!只消再看看他的背影也好。轰隆轰隆的声音震得人耳膜生疼,她抬起头,一架‮机飞‬像矫健勇猛的雄鹰奋力搏击长空,逐渐升⾼,逐渐飘远,只留下一团追逐的影子。她大力推开车门,一脚踩空,失了平衡,猛地跌在地上,狼狈不堪。披头散发,手掌上擦破了⽪,⾼跟鞋一歪,脚可能也崴了。她却没什么感觉,无关痛庠似的。

  挣扎着扶着车门站起来,仰起脸,望着逐渐消失的‮机飞‬,心跳似乎停止了跳动。他是不是也在上面呢?按时间算,大概是吧。银⽩⾊的‮机飞‬像天边划然而过的流星,还来不及说再见,就已经远离成烟,渺渺茫茫消失在天之涯、海之角。隔着世界上最宽阔的海洋,所有的一切被无边的距离拉长成线,一端系在这里,一端系在那里,随着‮机飞‬的轰鸣声,逐渐变细,细到⾁眼再也看不见,最后负荷不了“嚓”的一声断裂成风中的沙尘,无影无形--再也回不来了!

  她一个站不稳,忽然撞到后视镜上--或许是脚痛,或许是其他地方痛。空气中传来⾎腥的味道,手心里爬満细细的⾎痕,像掉落的红⾊绒线,还在一点一滴流出来,沿着掌心的纹路纠成一团--那是过往的恩怨情仇,此刻的生离死别,以后的咫尺天涯。⾝体拼命后仰,极力忍住滑落的眼泪。真的就这样离开了吗?沉默是离别的笙萧,然后挥一挥⾐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是不是这样终究比较好?突如其来的相遇,一言不发的离开,连个照面都不打,真的是五月的晴天忽然闪了电,快得令人难以置信,措手不及。

  她弯揪住前的⾐服,撕心裂肺的疼痛无孔不⼊,无处不在。忽然间又想起许多许多,山崩地裂般涌到自己眼前。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是去面试,冷冷的不甚亲切,尊贵骄傲,但他注意到她走错了方向;可是他说他第一次是在东直门的胡同口见到她的,哭得肆无忌惮,旁若无人,印象深刻--而她的记忆却隔开了一段空间,换了时间和地点,将前一段的刻骨铭心全然遗忘了。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她再怎么回忆也记不起来,是不是有些东西再怎么样都会错过?

  七年的时间像一勒得紧紧的细绳,彼此被勒得鲜⾎淋漓,骨⾁相连。现在这绳断了,可是伤痕还在--永远都去不掉。就算是伤痕,那也是⾝体的一部分,比别处的肌肤更加分明,更加显眼,所以更加难忘。

  旁边的警见她气⾊苍⽩,心神涣散,神情不大对劲,连声问了几声:“‮姐小‬,‮姐小‬,你怎么了?不要紧吧?”她也木木的没有回答,仿佛没听到似的。站在一边的人看着被抬上救护车的车主,‮头摇‬沉声道:“可能受了惊吓,都撞成什么样了,不死也得残废。”那个警见她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让另外一人开她的车,安排她坐警车回警署去了。

  本来就心力憔悴,再被着重新回忆了一遍前不久才发生的⾎腥‮忍残‬的画面,她简直快要疯了。姓名、民族、年龄、职业、已婚还是未婚?她顿了半晌,轻声回答已婚--卧室的桌子上尚且摆着离婚协议书,这样的回答何其‮忍残‬。终于,对面的‮察警‬站起来说:“今天的笔录就到这里。赵‮姐小‬,谢谢你的配合。”她踉跄地站起来,⾝形有些不稳。  wWw.iSjXS.CoM 
上一章   青眼影沉沉   下一章 ( → )
沙迦小说网提供了李李翔创作的小说《青眼影沉沉》干净清爽无错字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青眼影沉沉阅读体验.尽力最快速更新青眼影沉沉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