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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这样的爱拖一天就是错一天 作者:亦舒 | 书号:26867 时间:2017/6/28 字数:1109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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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之珊的小跑车驶到门口,已知不妥。 本来宁静的家门前围満记者,电视台⼲脆搭好钢架,居⾼临下,一见有车子接近,呼啸一声,记者们转过头来,之珊顿时成为猎物。 摄影机的闪灯已经亮起,之珊不敢回家,匆忙间急转弯想从原路走,险些撞到两名记者。 这时,她的手提电话响了。 “之珊,不要退缩,已有警员在场维持秩序,这是你的家,你迟早要回来,抬起头,不用怕。” 之珊听到这把悉的声音,马上问:“你在哪里?” “我在书房与你⽗亲在一起。” 之珊的勇气回来了。 她把车子驶进私家路一边停好,推开门下车。 摄影记者把相机递到她鼻前拍摄,之珊维持冷静镇定,视若无睹,向大门走过去。 只有在电视上看到名片首映,才有这种热闹场面。 大门打开一条子,她闪⾝进去。 来开门的正是刚才叫她勇敢一点的甄座聪。 之珊一见是他,稍微松弛,把脸靠向他前。 他轻轻痹篇“人到齐了。” ⾝后姐姐之珩的声音响起:“之珊,等你一人呢。” 之珊问:“妈妈来了没有?” 之珩牵牵嘴角“她怎么肯来,这屋子里一切,与她无关。” 之珊觉得⺟亲有预感,五年前她离开杨宅时同之珊说:“我甩难了,我没生过他,他没生过我,我与他一点关系也无,你又不同,你是他的女儿,一辈子脫不得关系,真不幸。” 之珊走进书房,她⽗亲杨汝得上来“外头怎么样?” “约有三五十名记者。” 他颓然“警方要我做测谎试验。” 之珩咳嗽一声,表示有话要说。 她丈夫邓景新马上站到她⾝边去。 之珩轻轻说:“孩子们要开学了,我俩需回返多伦多。” 之珊站起来“这种时候…” 杨汝得扬扬手“之珩,你与景新走吧,在这里也帮不了忙。” 之珊把姐姐拉到一角,两姐妹长得很像,都有一双大眼睛,互相凝视。 之珩用极低的声音说:“之珊,他咎由自取。” “始终是⽗亲。” “到了这种地步,人人但求自保。” “之珩,请留下来支持他。” 之珩摇头摇“他的红颜知己刘可茜仍在他⾝边,之珊,我劝你也避一避,照片⽇⽇刊登头版上,以后见人或嫁人就难了。” 之珊不出声。 之珩这番话一点感情也没有,却句句属实,本来,这就是人人为己的世界。 甄座聪走过来“之珊,让之珩走,她有别的职责,她是人,也是人⺟。” “⽗亲呢,始终由他主持大局,照顾妇孺。” “⽗⺟原应如此,这也不是恩典。” 邓景新说:“我们明晨乘机飞回去。” 之珊已无话可说。 她从来没有比今⽇更累。 “之珊,你放心,今⽇连你同你师傅,—共有五名大律师在场。” 之珊的师傅,正是甄座聪。 他这时说:“之珊,你不妨到之珩处度假。” 之珩说:“来,顺便见见⺟亲。” 之珊勉強说:“我想一想。” 这时,大门处一阵扰攘。 之珊出去问:“甚么事?” 原来⽇报已经印出来了,留守门外的记者挑衅地敲门送进来強他们阅读。 拳头大彩⾊字句这样说:“谋杀?杀自,见习生王晶晶失踪多时,大律师杨汝得知法犯法?” 之珊把报纸丢进厨房垃圾桶,吩咐佣人:“做咖啡早餐出来。” 她斟了一杯冰⽔,独自坐在厨房內发呆。 饼一会儿,有人伸手进垃圾桶,拣了报纸出来读。 那人,正是之珩口中,她们⽗亲的红颜知己刘可茜。 她读完头条,把报纸仍然丢回垃圾桶。 之珊问:“內文有无提到你的名字?” 刘可茜点点头“称我为助手。” “算是笔下容情。” 刘可茜苦笑。 她心中想其么? 可是希望有人在这个时候确认她的⾝份? 之珊看着⺟亲的敌人。 当年因她介⼊,⺟亲知难而退,避到加拿大去。 离婚手续早巳办妥,不知怎地,⽗亲始终没有与刘可茜结婚。 今⽇凌晨的刘可茜因为通宵不寐,脸⾊甚差,三十已过的状况便露了出来:眼袋、颈纹、乾,姿⾊已不如当年。 她问之珊:“我应该怎样做?” “喝杯新鲜咖啡,来,煎双蛋,炸香肠。” 之珊自己老实不客气吃起来。 “我食不下咽。” 今⽇也轮到她了。 呵,若然不报,时辰未到。 之珊清晰记得五年前⺟亲为着婚变四星期內体重骤跌二十磅。 今⽇,该刘可茜女士上场了。 之珊问:“你打算怎样,一直留在他⾝边,还是知难而退,?” “他没叫我留下。” “这种时候,他不会说这样的话。” 刘可茜用手掩着面孔。 “你生活费用可有着落?” “他待我不薄。” 之珊说:“那你还不走,尚待何时?” 刘可茜抬起头。 “这种时候,他向你求婚,你逃还来不及呢。” 她疲倦地说:“我不是那样的人。” 之珊不出声。 案亲又是个怎么样的人,连做女儿的都不清楚。 一个人的心,是世上最黑暗的地方。 吃完早餐,之珊回到书房。 案亲已有几⽇几夜没睡,整⽇到出派所接受问话,一路上被记者跟踪。 报章已预言这是本年度十大新闻之首:私情、美女、失踪、谋杀…紧张刺。 杨汝得累极在安乐椅上盹着。 之珩与丈夫已经在后门离去。 屋子里只剩一个男人,他的妇情,一个女儿,以及她所爱慕的人。 呵,还有一堆忠实的老佣人。 有人敲门,电话接着响起。 “我是警署的周元忠督察,可以进来吗?” 甄座聪答:“请展示你的件证。” 对方说;“没问题。” 大门打开一条,一个年轻人侧⾝一闪着来。 之珊留意到门外记者群已经消失。 真奇怪,像那种野蜂,忽然嗡嗡飞来,聚集一堆,万虫钻动,十分可怕,但忽然之间又飞散无踪。 那周督察见之珊大惑不解,轻轻给她答案:“王晶晶家人将于八时正举行记者招待会,公开女儿与杨汝得秘密。” 之珊张大了嘴,吃惊过度,不能言语。 “杨先生一直否认与王晶晶有情侣关系,王家将提供人证物证,记者已蜂拥而去。” 甄座聪镇定地走过来“请让杨先生再休息一会儿。” “杨先生如果一开始讲老实话,甚么事都没有。” “他会尽量合作。” “这是说出一切的时候了。” 那周元忠督察国字脸,浓眉大眼,带点稚气,语气平和,又穿便装,使人觉得亲近,可见是个厉害角⾊。 “杨二姐小,从你开始可好?” 之珊看着他“开始甚么?” “警方想问你几句话。” 之珊微笑“如不,到出派所去也一样,可是如此?” 周督察也笑笑“杨姐小真是明⽩人。” 之珊看一看甄座聪,他轻轻点一下头。 周督察开门叫他助手进来。 之珊叫佣人斟出咖啡,还有香酥巧克力牛角面包。 那助手一见,肚饿的他忍不住“唔”地一声,被周督察瞪了一眼。 他们到小客厅坐下。 “二姐小,你也是律师?” 之珊说:“叫我杨之珊可以了,是,但我尚未考到执照。” “王晶晶是你朋友?” “我们先认识,她到我家来,我介绍家⽗给她。” “她是你同学?” “不,我与她不,她是一名室內设计师。” “室內设计,怎么会在律师行內做见习?” 之珊不出声。 周督察耐心地等她回答。 饼一刻之珊说:“她老板说可以便没问题。” “听说这位见习生,在杨子律师行內,居然拥有一间人私办公室及秘书,可是实情?” “我不清楚,我很久没去过杨子律师行。” “杨子律师行的东主,是你⽗亲杨汝得?” 之珊答是。 “听你语气,仿佛与生⽗相当生疏。” “人长大了,会有自己生活,周督察,上一次你回家吃饭,是甚么时候?” 之珊没想到周督察真会回答,他想一想,有点感触“是上个月的事了。” 之珊站起来。 “杨姐小,我还想问几句。” 之珊只得又坐下来。 “上月七号之后,没有人再见过王晶晶,当⽇你在甚么地方?” “我上个月一号至十四号在太平洋公主游轮上陪家⺟散心。” 这是铁证。 “王晶晶失踪,你心中有无怀疑任何人?” “我对此事不作揣测。” “你怎样看你⽗亲?” 这时,甄座聪在门口出现“杨之珊毋需回答这种与案情无关问题。” 周督察问:“杨先生醒来没有?” “他很疲倦。” “我问几个简单的问题就走。” 之珊走到书房门口,看到⽗亲垮垮地坐在书桌后,脸上可以发皱的地方全部打褶,同一般中老年男人没有甚么分别。 杨汝得平⽇一直保养得很好,他每天做适当运动,头发指甲⽪肤都严加修理,脸上永远有一层太棕,精神奕奕,显得牙齿更⽩更齐… 今⽇的他⽩发丛生,终于像他的实真年龄。 之珊感慨,正如她对周督察所说,她有自己生活,她与⽗亲早已生疏。 她取饼外套。 甄座聪走过来“回家休息?” 之珊点点头。 他伸出手替之珊拨头发,之珊握住他的手。 她低声说:“家里竟发生这样的事。” “一定会过去,很快⽔落石出。” “⽗亲一生事业就此完结。” “他已属退休年龄,这件事可丰富他的自传。” “由你说来,一切都有希望。” “我已经推荐两名律师给你⽗亲。” “你不帮他?” “我与他太,人人知道我们是老朋友,有点不便。 “警方要怀疑到几时?” “待王晶晶现⾝为止,生或死。” “可是⽗亲有时间证人。” “之珊,回家去休息。” 之珊驾着车子回自己的公寓。 用锁匙一开门,就看到一套行李。 她立即扬声:“妈妈,妈妈。” 她⺟亲披着⽩⽑巾袍浴走出来。 “妈妈,你怎么一声不响回来,之珩今⽇回多伦多。” “我不担心她,我来看你。” 之珊叹息一声,倒在长沙发上。 “你⽗亲怎样?” “像童话中蛋头人自⾼墙上摔到地下,再也拼不回原形。” “这件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这个叫王晶晶的女子,与我同年,我在一个慈善晚会见到她,她处处奉承,讨人快,一⽇我回⽗亲家,她找了上来,就这样认识了⽗亲,不久,她到他办公室做见习生。” “是个穷女吗?那样厉害。” “这事同穷富无关。” “对,你们新派人处事公允,对事不对人,种族、贫富,均不是因素。” 之珊过去握住⺟亲的手“你是来看⽗亲?你仍然关心他?” ⺟亲淡然答:“我谈雅然即使到了⻩泉,亦不会与这个人相认。” 之珊又呼出一口气。 “你叹甚么气?我来接你到北美洲,你不必在这里担惊受怕,趟这个浑⽔。” “妈,做一杯长岛冰茶给我。” 之珊浴沐包⾐。 用莲蓬猛冲颈膊,仿佛精神一点。 之珊叹道:“这件事叫人人都老了几十年。” “是吗,你老了吗,我可没有。” “⺟亲,你莫幸灾乐祸。” 谈女士答:“我也希望我有一丝凉快之意,但是没有,我对这个人已没有感情,避之则吉。” “王晶晶全无离境记录,王家把事情发得很大,矛头直指杨汝得,咬死他不放。” “这女子到底去了何处?” “警方怀疑⽗亲毁尸灭迹。” “他的红颜知己刘可茜方向如何?” “最可怜是她。” “之珊,你在说甚么?” “妈,不是她破坏我们家庭,而是⽗亲不稀罕这个家庭。” “你彷佛在说别人家事,这女人明明是导火线。”她怒火上升。 之珊为着安抚⺟亲,只得说:“对,她已遭到报应。” “六月债,还得快。” 之珊侧着头想一想“对,善恶到头终有报,这是现世报,不必等到来世。” 谈女士瞪了女儿一眼。 之珊开了电视看新闻。 正现场报道王家招待记者。 荧幕上所见王家居所狭窄,家具杂物堆积如山,王⺟⾐衫不整,痛哭失声,十分煽动地诉诸天下:“晶晶说,若果杨汝得不同她结婚,她会招待记者,公开他们二人关系,之后一⽇,她便失踪。” 记者大声问:“他们是甚么关系?” 王⺟理直气壮“情侣关系!他五十五岁,我女二十三,他欺骗我女。” 谈女士伸手过去阅掉电视。 之珊吃惊,真看不出聪敏时髦精刮的王晶晶出⾝这么差,晶晶品味谈吐举止一直都似小康之家女儿。 之珊这才知道她有多幸运,她有一个不出声的⺟亲,做杨汝得太太时低调,离婚后更不发一声,到了今⽇,仍然冷静如昔。 她紧紧握住⺟亲的手。 “这番他有得好烦了。” 之珊代抱不平“人人都有女友,独他这么倒霉。” 谈女士忽然说:“因为人家货银两兑,互不拖欠,独他扮多情,以为人家爱上了他。” 之珊愁苦间也不由得别转面孔嗤一声笑出来。 “休息一会陪我去买些化粧品。” “这些何必在这里买。” “你有所不知,漂⽩⽪肤霜在欧美缺货,人家本是⽩人,毋需漂⽩。” “你有心情?” “我为甚么没有心情?” “妈妈了不起。” “之珊,你期望甚么,我是弃妇,早已离婚,今⽇我若跑到他跟前淌眼抹泪,岂非滑稽。” 之珊点点头。 “活下来了,总得活下去,而活着要有活着的样子。” 之珊看着她。 可是她活得太好了,总让人觉得有点凉薄,常常听人说:“那个擅做戏,演技一流”可是他肯在你面前费劲演出,到底还重视你,像⺟亲,她完全不想虚伪。 也许,不应问她为何如此绝情,而应了解,那人做过些甚么,叫她不再回头。 “之珊,在想甚么?还不跟我走?” “我是警方证人。” “我问过律师,不但你可自由出⼊境,连你⽗亲都没问题。” “妈,你真严明。”之珊陪笑。 “机飞票在这里,速离是非之地,照片再与嫌疑犯一起在头条刊登,工作嫁人都难:『姐小,你好不面,是歌星、明星?不不,呵对了,你是…” 之珊微微变⾊。 遇到烦事,她也有一套自我治疗法,不是吃,就是睡,她取饼一只玻璃碗,匀出三⾊冰淇淋,注下一碗以示大坑阡颐。 谈女士正想劝女儿:“不得放肆,当心发胖”门钤响了,她疑心,过去一看, 脸⾊微变,袖着手,不出声。 之珊问:“是谁?” 放下匙羹,去看个究竟。 门外站着甄座聪。 之珊立即开门。 甄一进来便看到之珊⺟亲,不噤也觉尴尬。 谈女士说:“请坐。” “稚然,你来了,也不叫我们接机飞。” 谈女士淡淡问:“好吗。” “这件事叫我们头发都⽩了。” 谈女士仔细打量他“你仍然潇洒。” 这话是由衷的,甄座聪仍然老样子,否则也不会昅引到之珊这样的年轻女孩。 只见之珊斟了杯黑咖啡给他,可见两人稔,之珊并不掩饰二人关系。 谈女士不噤问:“雨婷好吗?” “好,谢谢,她在欧洲。” “你对她行程了如指掌。” 他放下咖啡杯,轻轻说:“我们已经分居,一年后正式签字离婚,本来可即时生效,但我不想女方太过难堪,委屈之珊了。” 之珊静静在一边不出声。 听⺟亲谈论她的事,得到额外的意见也好。 她从来不是“我的事不要你们管”那种孩子,⾝在福中要知道。 中学时有一个女同学,⽗⺟擅扮天聋地哑,她有事无路诉,找兄嫂又遭到一问头摇三不知,孤苦莫名。 谈女士说:“看来你对之珊倒是认真的。” “我与之珊谈论过将来。” “将来怎样?” “结婚、生子,尽我所能照顾她。” “真的,这次你会成功?” 之珊过来说:“妈,…” “你不用帮着他!他是鼎鼎大名的大律师甄座聪,你⽗亲的好师弟,公司里最佳拍档,人称狼狈组合,他懂得回答我。”声音变得严厉。 之珊吃惊“外头真的那样叫你与⽗亲?” 甄座聪不出声。 饼一会儿他说:“我与你都爱之珊。” “是吗,一颗弹子飞来,我会挡在之珊⾝前,你呢?” 甄座聪答:“我也会。” 之珊连忙说:“这种假设说来无益,⺟亲,请不要为我争吵。” “我们都见过甄先生怎样对付女人。” 甄氏喝完咖啡“我还有点事,我改天再来。” “为之珊挡弹子?为她多听几句话部不耐烦。” 甄座聪张嘴想有所分辩,电光石火问忍声呑气,笑一笑“再见。” 他自己开门离去。 之珊瞪⺟亲一眼。 “怪我?” “人年纪大了一定会开始噜苏,真奇怪。” “你看中他甚么?” “对我好,若不,人再漂亮,学问再好,财产再丰,品德再优秀,关我甚么事。” “他比你大十六岁,你四十多岁之际,他已是老人。” 之珊很坦⽩“我没想过会同他在一起那么久,如果可以,真是荣幸。” 谈雅然忽然笑了。 之珊讶异。 “大姐小与⺟亲的对话一定是这样结局,女大不中留,永远站在男友⾝边,⺟女感情一笔勾销。” “妈妈,怎么会。” “不要紧,”谈女士叹口气“当年我自己也是一样,⽗亲同我说:『杨汝得是我生学,我了解他比你多,这个人比较功利自私,做他伴侣夥计,都得迁就他,你会吃苦』,我可有听进耳朵里去?” “妈,这次见你,你话真的多了。” 谈女士伸手出去拧女儿耳朵。 又有人来敲门。 谈女七说:“我累了,不见客,进房去睡一觉,别叫我,我自然会醒,不醒也就算了,请代为料理后事。” 她走到最后一间房间,关上门。 门外,是神情沮丧的刘可茜。 之珊马上取饼手袋穿上鞋子“我与你出去说话,家⺟在屋內休息。』 “那我改天再来。” “你有要紧事?” “之珊,”刘可茜低声在门外说:“他叫我走。” “我们找个地方说话,来,去山顶。” 之珊把刘可茜载到山顶避车处停下。 “这种时候请你不要轻举妄动,”之珊安抚她“你必需镇定,勿再百上加斤。” 刘可茜沮丧地说:“我已走投无路。” “胡说,这件事与你无关…”之珊忽然静下来,反问:“与你有关吗?” “我在一个下午见过王晶晶。” 之珊掩着嘴“你可有伤害她?快,说实话。” “我推撞过她,她没有受伤,她辱骂我。” “你发疯了,”之珊浩叹“没有人没有事值得你那样做,你应即时离席。” “之珊,你年轻,你不明⽩。” 之珊头摇“你也年轻,你有前途。” “你可以即时离开甄座聪吗?” 之珊答:“如有必要,毫无疑问。” “你真确做得到?” “我爱我自己更多。” “之珊,说时容易做时难。” “说回你处,你那一次见王晶晶是甚么时候?” “第二天她就失了踪。” 之珊惨叫一声“警方可知道此事?” “我告诉了周督察,他说,那⽇深夜,还有人见过王晶晶,我没有嫌疑。” “这次你做对了。”之珊松口气。 刘可茜低下头“之珊,买一瓶葯呑下,你说会不会更好?” 之珊看着窗外,天忽然下雨。 车內一片静寂,之珊并没有关上车窗,溅了手臂。 “听到这样的话叫人伤心黯然,想想你⽗⺟。” “他们一早已经去世,你说,之珊,与他们在另一个世界见面,我会是成年人,抑或是小孩?” 之珊握住她的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陪你去北美洲散心。” 之珊觉得她应该帮⽗亲这个忙。 “一走了之?”刘可茜不肯定。 “我们去订机飞票,到了多伦多,我们住大学区公寓,报名学电脑动画,你会喜。” “之珊,我不想走。” 之珊说:“我们这就去订机飞票。” 她把车子驶到航空公司门口,找到相职员,替刘可茜办手续。 之珊一边忙一边用眼角盯着刘可茜,她怕她趁逃去无踪,不觉急出一⾝汗。 刘可茜却仿佛镇定下来,她呆视航空公司的风景招贴,动也不动。 之珊走近,发觉她在看的是平静美丽的苏必利尔湖。 “我陪你去,顺道看尼亚拉加大瀑布。” 她转过头来“谢谢你,之珊。” 之珊陪她到附近咖啡店坐下“振作一点,你还需工作嫁人呢?” 她讪笑“在英国实习时认识杨汝得,我也是他的见习生,你看我,爱一遍老了几十年。” 之珊想起来“这可是一首歌?这样的爱拖一天是错一天,爱一遍叫人老了几十年。” “小心,之珊。” “请忘记过去,努力将来。” “我希望做得到,前年夏季,杨汝得带我到全世界看湖泊:北美洲五大湖、国中的洞庭湖与西湖、洲非的维多利亚湖、欧陆的⽇內瓦湖,最后在英国湖区落脚,住了一个星期,那真是良辰美景,是我一生中最快乐时刻。” “那些好时光确应珍惜。” “不久,他对我的态度渐渐转变。” 之珊不出声,她希望永久,他不。 “随后,王晶晶出现了。” “记住,我们下星期一动⾝。” “之珊,这时你需留下陪你⽗亲,怎好打搅你,我打算一个人出去散心,你放心, 我会向你⺟亲看齐,她是我好榜样。” “对,你讲话上路了。』 “把心事讲出来,已经得到治疗,舒服得多。” “你一个知己朋友都没有?” “有,杨汝得。”她已经完全孤立了自己。 “天天有察警围住他,他叫你走,算是有良心。” 刘可茜傻傻地问:“事情过后,他会叫我回去吗?” “相信我,一年半载,案情⽔落石出之后,你已忘记这个人。” “会吗?”此刻真是刻骨铭心。 “一定会,不然我扮狗在这咖啡店地下爬三个圈。” 刘可茜叹气“我得回家了。” “别浪费机飞票。” “我不会辜负你盛情。” 之珊松口气,这时这刘可茜若果出甚么事,雪上加霜,⽗亲真会没顶。 之珊送她到家门口。 罢想把车驶走,在倒后镜看到⾝后黑⾊房车裏有一张悉的面孔。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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