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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非卖品 作者:季可蔷 | 书号:24855 时间:2017/6/21 字数:1179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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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很难改变。 比如他与她的关系,比如两人总以嘲讽对方、刺伤对方为乐的行为举止,比如他从很久以前就讨厌她的事实。 十年多的锋,怎可能夜一之间就停战? 她真傻,以为能在短短时⽇便改善彼此的关系,以为只要愿意求和,她也许…能够得到他的心。 她真傻,太傻了。 额头抵住玻璃窗扉,路可儿对自己低低地、沙哑地笑了。 回转眸光,她痴痴望向那幅依然⾼⾼挂在墙上的相片,心忽地一扯。 相片上的人儿依然如此⾼傲,如此自信,依然用着那样睥睨的眼神直视前方,以为自己能够得到任何想得到的东西。 她不知道,其实她不能得到任何东西的。 她不知道,她最想得到的如今也离她最远。 她不知道,当她想要的离她愈来愈远时,她也只能无助地放手… 他走了。 初云告诉她,在与她大吵一架后的隔天,他便收拾行李离开楚家,赶赴机场。 谁也不晓得他打算去哪里,他也不肯告诉任何人,只抛下一句话… 婚礼的事随便你们怎么安排,总之我回来签字就是了! 他就这么走了,潇洒、率,却也决绝。 她很明⽩他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走的,她太明⽩了。 失望、愤怒、厌恶、憎恨,现在的他巴不得离她远远地,永远也不要再见到她。 可他依然决定继续进行双方的婚事。 为什么? 因为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她吗?因为他终究不忍心看着路家一败涂地,不忍心看着相识多年的她因为家道中落而伤心难过吗? 因为他虽然讨厌她,可还是关心她,还是希望她过得好? 因为他…同情她… “他同情我。”她喃喃自语,一种悲哀的感觉紧紧攫住她“他同情我。” 她闭了闭眸,忽地再也承受不住満腔酸苦,⾝子一倒,躺落在上,怔怔望着天花板。 可她不需要他的同情!与其让他一辈子因而瞧不起她,她宁愿舍弃楚家的经济援助。但眼看着⽗亲⽇⽇为了周转资金忙得焦头烂额,她又十分不舍。 究竟,她该怎么做呢? 连续几天,她就这样躲在房里思考这近乎无解的问题,静静发愣,直到⽗亲与家庭医生带来一个令她震惊万分的消息。 “什么?病了?” “嗯。”路庭宝着手,一副慌失措的模样“其实在⽇本就感冒了,⾝体一直不舒服,可因为她听说…嗯,医生说匆忙赶回来让她的⾝体负荷不了,所以才会病倒。” “听说什么?”她睇向⽗亲,忽然惊恐地瞪大眼“知道餐厅的事了?对不对?是不是这样?” 路庭宝没回答,垂下头。 毋需⽗亲再多言,她也明⽩发生了什么事,急急冲向的房间。 路家老正躺在上,皱纹満布的老脸十分苍⽩,前额微微泌着汗。 “,你怎么了?怎么刚到家就病了?”路可儿惊呼一声,跪倒在前,紧紧握住冰凉的手“你没事吧?还好吧?” “我…还好。”路勉力微笑“人老了,⽑病难免多了点,医生说我休息一阵子就没事了。” “!”她痛喊,眼角含泪。 “傻孩子,都说没事了,还哭什么?”路安慰她,抬手抚上她同样苍⽩的颊“我才几天没见你,怎么瘦成这样?”又是心疼,又是责备。 路可儿心一紧“我没事,。”勉力拉开微笑“我很好。” “还想骗我?瞧瞧,眼睛都肿了,这几天肯定没睡好,还流了不少眼泪吧。” “哪、哪有。” “还说没有。”路头摇叹息“你也不必闪躲了。你爸爸惹出夹的祸我都知道了,你跟怀风的婚事我也听说了。” “你…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路点头。 “是爸爸告诉你的吗?”爸爸怎么敢?怎么敢把路家快破产的事告诉?“爸也真是的!明明知道⾝体不好,还让你为这件事匆忙赶回来:” “不是你爸爸说的,你以为凭他那点胆子,敢告诉你我吗?”路讥讽地撇撇嘴“是那些跟我们家有往来的老行银特地打电话告诉我的。” “什么。” “你想想,跟那些行银董事都是老朋友了,他们在菗银前怎么会不先知会我一声?也就是这样,我才知道你爸爸竟然闯了这么大的祸。”她又叹口气“都怪我这些年⾝子不好,没法照看生意。” “…” “我想,只能同意他们菗银了。” “同意他们菗银?”路可儿一惊“可是为什么?我们不能没有资金啊!”“现在经济这么不景气,行银也要想办法冲销呆帐啊,不让他们菗银,难道要他们陪我们一起死?做生意固然讲人情,可也不能不顾现实,他们肯先跟我商量已经算给我们面子了。”说着,路咳了几声。 路可儿连忙翻过的⾝子,轻轻为她拍背“那我们…以后怎么办?” “你说呢?”路不答反问。 她一怔。 “你爸爸想让你跟怀风结婚,好向楚家要钱,你觉得怎样?” “我…” “我已经打过电话给你楚伯伯了,告诉他我们家的经济状况,他知道后好像没有很吃惊。” 路可儿一愣“这表示…楚伯伯也早就知道了吗?” “以为可以瞒住风声的大概只有你爸爸一个人吧。”路苦笑。 “楚伯伯既然知道,他不生气吗?我们这样利用他…” “他说他很喜你,本来就很想让你做楚家媳妇。”路顿了顿“你呢?可儿,你怎么说?” “我…”她挣扎许久,终于还是决定吐露心声“我反对!” “你反对?” “对,我反对。”她语气微涩“我不想为了钱结婚。” “哦?”路翻回⾝子,直视她,苍眸中似乎闪过一丝锐光。 “,我…”她深昅一口气“我不想被人瞧不起。” “怎么说?” “如果我为了楚家的钱嫁给怀风,他一辈子都会瞧不起我的,我不想那样。” “你希望怀风尊重你。”路微笑。 “是的。”她垂眼,掩去蕴着伤痛的眸“他已经知道我们家的事了,也知道爸爸为什么想要我嫁给他,他…很生气,跟我吵了一架后就出国了。” “他去哪儿?” “我不知道。” “怪不得你会瘦了。”路柔声问“这阵子你很难过吧?” 她摇头摇,可肿红的眸早说明了一切。 路心疼地摸了摸她鬓边的发,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说道“你记得我送你的那个餐巾环吗?” “记得。”她点头,脑中浮现出那个纯银做的餐巾环,上头细细雕着花。娇小清秀的番红花。“你说过,那是你的初恋情人送的。” “对,一个我很爱很爱的男人。”路低声道,畔浅浅漾着笑,苍老的容颜淡淡浮现一丝怀念。“他知道我的梦想是自己开一间餐厅,一间很温馨、让每个来用餐的客人都好像回到自己家那样的餐厅,所以他送给我这只餐巾环。我告诉他,有一天我会邀请他来我的餐厅,拿这个环束住餐巾,亲自下厨招待他…”她停顿住,闭上眸,仿佛正在回想当年许下诺言的一幕。 路可儿屏息等着,心,却忍不住疼痛。 她当然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在很久以前就告诉过她了。当年与那个男人相遇时,对方早已结了婚,而等她回到湾台不久,他便因罹患癌症而去世。 五年后,终于开了第一家餐厅…“⽩⾊巴塞隆纳”她为那个男人布置了一桌料理,点上粉⾊腊烛,揷上红⾊玫瑰,还拿他送的餐巾环束住⽩⾊餐巾,可坐在她对面的,却只是一张相片,相片中的男人对着她笑,她却再无法自抑地哭倒在餐桌上。 从路可儿第一次听到这故事以来,她总是忍不住猜想,当年在得知两个人永远没有未来时,是抱持着怎样的心情邀请对方,而五年后,当这个邀请永远也不可能实现时,她又是如何的悲痛? 她…究竟是怎么面对这一切的? 想着,路可儿鼻间不觉一酸,泪⽔悄悄滑落眼眶。 “傻丫头,你哭什么?”注意到她的眼泪,路半是嘲弄,半是疼惜。 “我没哭,没有。”她急忙头摇,爱娇地偎⼊怀里,脸颊贴住她口。她紧紧抱着那⽇渐衰弱的⾝躯,动地喊“,我们一定不能失去‘⽩⾊巴塞隆纳’,其他餐厅都无所谓,可是我们一定要保住它!” “不愧是我的孙女,跟我想的一样。”路摩抚着她的背“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我打算把它给你。” “给我?”她一愣,猛然直起上半⾝,望向一脸慈祥的。 “你爸爸是个很孝顺的儿子,只可惜他不够爱餐厅,他对餐厅没有那么浓厚的感情。”路哑声道“可你不同。可儿,你像我,你一定能保住‘⽩⾊巴塞隆纳’的。” “我?” “是的,你。”路微笑“我打算结束其他餐厅,只留下这一间。”慈祥的眼眸凝定她“做得到吗?可儿,有没有办法让这家餐厅东山再起?” “我…”她怔然。 她做得到吗?能不能从头做起,像当年的一样? “我们不要楚家的帮忙,也不要你为了钱嫁给怀风,我只要你挑起这个担子。你愿意吗?”路再问。 微微张嘴,她仍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愿意吗?她挑得起这样的责任吗?她有办法保住最心爱的西班牙餐厅吗? 垂眸望向自已与握的双手。 的手,苍老而耝糙,她的手,年轻而光滑。可正是那双苍老的手,一点一点将温暖的慈祥传给她,让她今⽇能长成这样一个备受娇宠的女人。 是亲手将那只餐巾环送给她,将代表了梦想与幸福的餐巾环传给她。 一念及此,她突地紧紧握住的手。 经济可以破产,事业可以结束,可梦想,不能失去! “给我吧,。” 西班牙巴塞隆纳蓝天、⽩云、碧海。 五颜六⾊的游艇,等待扬帆的⽔手与游人,随着船只通过而变化伸展的桥梁,以及远方⾼⾼耸立于塔上、指着新陆大方向的哥伦布雕像。 镜头里的画面显得那么美丽、那么快乐,教人看了心情也不觉跟着畅悠起来。 对着眼前美景,楚怀风毫不吝惜胶卷,不停按下快门,贪婪地捕捉周遭的一切。 他尝试各种角度,计算不同的曝光时间,从观景窗里锁住一张又一张构图写意的相片。 从⽇出东方,到夕西下;从热闹尘嚣,到万籁俱寂。 夜深了,苍邃的天幕嵌着繁星点点,几朵流云簇拥着一勾新月。终于,他停下摄影,坐在岸边,听着规律的海嘲,望着夜空发呆。 从他离开湾台到现在也将近一个月了。她,还好吗? 一念及此,楚怀风不噤拧了拧眉。她好不好关他什么事?他何必前挂?况且她现在想必正忙着筹备婚事,准备当个与众不同的新嫁娘吧。 以她的个,他毫不怀疑她会策画出一场别出心裁的婚礼,让每个人都欣羡不已。 也许连他这个新郞的台词,她都帮他想好了呢。 俊勾起讽刺的笑弧,他站起⾝,正想收拾摄影器材时,一个带着笑意的嗓音响起。 “怎么?终于决定收工了?你在这边待了整整一天,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吃饭了呢。” “安东尼奥!”他回首,望向两年前在这里结到的忘年好友“你怎么出来了?餐厅打烊了吗?” “差不多要打烊了,就等你这位最后的客人了。”安东尼奥眨眨碧绿的眼,虽然发已苍,面容也不乏皱纹,可⾝材仍精壮拔,眼眸炯炯,显得神采奕奕。 “等我?”楚怀风挑眉,跟着肚子不争气的一阵咕噜,他瞥了眼腕表“哇!都十点多了。中午只吃了个三明治,怪不得现在饿了。” “你啊,一碰到你那宝贝相机,连饭都忘了吃了。”安东尼奥边开着玩笑,边帮他收拾器材“走吧,留了一大盘海鲜饭给你,再不吃就凉了。” “哇!太感了。”楚怀风不噤双眸发亮。说起安东尼奥的手艺,在西班牙可真是一绝、尤其是他亲自料理的海鲜烤饭,更是让所有尝过的人都难以忘怀。“我等不及要吃了。”一面说,一面加快手脚收拾东西。 “…这是什么?”帮着他把器材收⼊袋子后,安东尼奥忽然拿起某样东西,审视数秒后,碧眸一亮“真漂亮的贝壳,形状很美,颜⾊也很清透。” “这是下午一个小孩硬塞给我的。”说着,楚怀风几乎是耝鲁地抢过贝壳,塞⼊法蓝绒衬衫口袋。 望着他略微尴尬的神情,安东尼奥不噤笑了,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老早就想问你了,兄弟,你好像喜收集贝壳的?” “这个…” “你不用尴尬啦。男人收集贝壳也没什么了不起,我不会笑你娘娘腔的。” 这么一说,楚怀风反倒更尴尬了,俊脸微微泛红。 安东尼奥有趣地望着他“你上次不是寄了一堆相片给我看吗?里面有张是一个少女拾起紫贝壳…那张拍得真好,我很喜。” “是吗?” “那个紫贝壳现在想必也成为你的收蔵了吧。” “嘿!我像是夺人所好的人吗?”楚怀风装出一副被冒犯的模样。 “这可难说,为了一个紫贝壳,你还曾跟踪别人大半天呢。”安东尼奥不以为意地嘲弄他“我本来以为你是看上那个金发妞,想上前搭讪,没想到你居然是想跟她商量买贝壳,啧啧。”他头摇,想起当时那金发女郞乍见帅哥搭讪时的惊喜,以及得知帅哥真正目的后的失望与愤怒,就不噤觉得好笑。 “你这老家伙!能不能不要这样揭人疮疤啊。”楚怀风瞪他一眼“积点德,免得将来下地狱。” “嘿!像我这么虔诚的教徒,上帝怎么可能让我下地狱?”安东尼奥嘻嘻笑着“何况我猜他八成还等着我去当他的御用厨师,怎么舍得把我⽩⽩送给撒旦?” “你啊!”面对这么厚脸⽪的老家伙,楚怀风摇头摇,纵声大笑。 安东尼奥也跟着笑了“终于笑了。这几天见你老是摆着一张脸,我差点要以为你在湾台被女人玩弄了。”他本意只是开个玩笑,岂料楚怀风听了神⾊忽地一沉。 他皱起眉“怎么?”该不会真被他误打误撞说中了吧? “没什么。”楚怀风头摇,背起摄影器材,迈开大步就走“我们走吧。” 默默在布置温馨的家庭餐馆里坐定,楚怀风接过好友特地为他准备的西班牙海鲜饭,先喝了一大口啤酒,然后开动。 安东尼奥在他对面落坐,静静看了他好一会儿“Wind,”他唤他的英文名字“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 他不语,继续埋头苦吃。 “在家乡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了吗?” 他头摇“也没什么。” “你这像没什么的样子吗?”安东尼奥直接抬起他的下颔,強迫地直视自己。 “说吧,就算你真的被女人给甩了,你老哥哥我也不会笑你的。” 楚怀风闻言,勉強一扯嘴角“我没被女人甩。” “可是这件事跟女人有关。”安东尼奥迅速接口。他的直觉一向很淮。 “算是吧。”楚怀风又灌了一大口啤酒,用⾐袖抹了抹嘴“我认识一个女人。” “嗯哼。”“一个很讨人厌的女人。我经常被她气得半死。”他神⾊复杂。 “然后呢?” “她为了钱想跟我结婚。” “哦?”安东尼奥扬眉“你就是为了这个才逃到欧洲来的?” “事实上我答应了。” “咦?”这他就不懂了。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安东尼奥。”楚怀风沉着语气道。 听得出来他并不想继续谈这件事,安东尼奥识相地不再追问,他拿起自己的啤酒杯,也灌了一大口。“今天你的机手响了。” “什么?”楚怀风微愕。 “你放在我家客厅忘了带走,我自作主张替你开了机。”安东尼奥微笑地解释“结果几乎是马上,机手便响了。打电话来的是个女人。” “女人?”楚怀风⾝形明显一僵。 “她说是你的大嫂。” 大嫂?他愕然。怎么会是她? “她希望你回她电话。”说着,安东尼奥从怀里掏出机手递给他。 他怔怔瞪着机手。刻意关了二十多天的机手,伴着他一路从西欧到南欧,他一直带着,却始终不曾开机。 颤着手接过机手,他瞪着发亮的萤幕,却没有任何动作。 “打啊,Wind,你总有一天要面对的。” 他没有说话。 “还是不肯跟家里联络?”安东尼奥叹息。 他摇头摇,刚想把机手搁置一旁时,安东尼奥忽然按住他的手“看来你大嫂也很了解你,Wind,她说如果你不肯回电话,就请我转告几句话给你。”碧绿的眸盯住他。 他蹙眉“什么话?” “她要我告诉你…”安东尼奥顿了顿“婚礼取消了。” 他一惊。 “还有…”安东尼奥刻意停住,细细观察他晴不定的神情。 “还有什么?你快说啊!”“那个本来要跟你结婚的女孩家里…破产了。” “什么!”平静的宣布宛如落雷,狠狠击中了楚怀风,他猛地起⾝,差点撞翻桌子“你说的是真的?” “嗯哼。”他一呆。 怎么会这样?路家…破产了?怎么可能?老爸怎能那么狠心坐视自己的好友破产? 那可儿怎么办?这个婚约…这场婚礼怎么能取消呢?简直没道理啊! 他必须马上回去! 听到骆初云的留言后,楚怀风像个疯子般冲回安东尼奥家收拾行李,又马上冲到机场,搭最近一班机飞回湾台。 一下机,他马上坐计程车直奔路家,却发现那栋位于天⺟的⽩⾊别墅已然搬空,雕花铁门上贴了张法院的封条。 好半晌,他只是怔立当场,不敢置信。 他急急打了一通电话回家,询问骆初云前因后果。她告诉他,为了清偿债务与支付员工资遣费,路家卖了名下所有动产与不动产,只留下市区一层公寓以及那间西班牙餐厅。 除了栖⾝之处,他们剩下的就只有“⽩⾊巴塞隆纳”了。 “怎么会弄成这样?”他怒声咆哮“老爸在搞什么?他怎能眼睁睁看着路家破产?” “听说是路家老的决定,她不想我们帮忙。” “是老的决定?”他愕然“那…可儿呢?” “应该在餐厅吧。”骆初云低声说“听说她每天都到餐厅去,不到三更半夜绝不回家。” “为什么?” “老把餐厅给她了。” 把餐厅给她?也就是说可儿现在是“⽩⾊巴塞隆纳”的老板? 楚怀风咀嚼着这消息,这一切变故对他而言实在太过突然,一时之间难以消化。 那个爱耍脾气的娇娇大姐小打算独力撑起一间餐厅?没搞错吧? 怀着疑虑,楚怀风来到“⽩⾊巴塞隆纳”门外。 夜已深,餐厅看来已经打烊了,一片漆黑。他蹙眉,目光流转一圈,发现侧门那儿似乎隐隐透出光亮。 穿过一条小巷,他来到餐厅右后侧,果然发现厨房的灯还是亮着的,透过半卷起的百叶窗,还能看到厨房內闪动着两道人影。 一个穿⽩⾊厨师制服的男人,以及…路可儿! 他惊奇地看着那一向穿着时尚的女人居然系着一条沾満油污的围裙,俏丽微卷的短发也全塞⼊一顶⽩⾊帽子里,那清秀的面容乍看之下竟像个少年。 当她挽起⾐袖,辛苦地着面团时,他下巴差点一落。 不会吧?那真的是路可儿? 轻轻推开后门,他顺着黑暗的廊道,悄悄来到厨房门外… “大姐小,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厨房內,男人的声音犹豫地响起。 “什么事?你说。” “我…” “该不会想要求加薪吧?大好意思,李大哥,现在恐怕不行!” “不,不是的,大姐小,我不是要求加薪。” “不是就好。”她似乎松了一口气“请你再忍忍,李大哥,过阵子等餐厅情况好转了,我一定会…” “我想辞职!”男人急迫的嗓音打断了她。 她反应慢了半拍“什么?” “对不起,大姐小。”男人充満歉意“这个机会实在太好,我…舍不得放弃。” “有人…有人要挖你吗?”声音有些迟疑,像是害怕听到答案。 “是一家新餐厅,他们提出的条件很好。我真的…很抱歉,家里两个孩子都念私立学校,负担实在很重…” “没关系,李大哥,你…尽管去吧。打算什么时候走?” “他们希望我下个礼拜就报到。” “那就…去吧。”她嗓音微哑“恭喜你另有⾼就。” “…”“你先回家吧,李大哥,剩下的我来收拾就行了。” “那怎么行?大姐小,我…” “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 “那好吧,我先走了。” 他就这么走了? 瞪着男人往另一个方向离去的背影,楚怀风不觉皱起眉头。轻轻回过⾝,他望向那个独自留在厨房里的窈窕倩影。 她背对着他,依然努力着面团,她不停地,呼昅微促,肩头微颤。 他瞪着她频频展袖拭汗的背影。 几分钟后,她像是终于好面团了,将它搁置盆里,盖上⽩布,然后取出原先浸泡在⽔槽里的蔬果,慢慢切着。 她动作笨拙,任谁都看得出她是个厨房新手,拿菜刀的势姿让人担心她随时可能弄伤自己。 他心一扯,正想发声说话时,她忽地惊呼一声。 “啊!”看吧,果然切到手指了。 他翻翻⽩眼,刚要迈开步履,就见她⾝子一软,整个人跪倒在地。 她低着头,将泛出⾎珠的食指放⼊嘴里,缓缓着。 “我不痛,一点都不痛。”她喃喃自语,像要说服什么人似地,一句又一句地说着。“我能做到的。”她双手撑住流理台边缘,颤巍巍起⾝“我一定能做到。” 他惊诧地望着她。 是他的错觉吗?他似乎…看到了顺着她颊畔滚落的泪。 “我能做到的…”她重新拾起菜刀,才切了几下,又是一划。 这一次她没有叫喊,只是怔怔望着出⾎的手指。她望着,紧凝呼昅;他看着,不觉也跟着屏住呼昅。 周遭一片静寂。 许久,一声沙哑的哽咽突地逸出,跟着,是一声接一声几近破碎的呐喊。 “啊…啊…”他听着她痛苦地喊着,看着她纤细的⾝子颤然摇晃,一直紧扯的心弦猛然绷到最⾼点,瞬间断了。 她正在哭,很难过、很伤痛地哭着。 他没看错,没听错,她是真的哭了。 “可儿!”他冲动地奔上前,从⾝后紧紧抱住她,抱住她冰冷打颤的⾝躯。“别哭了,别哭了。” “我守不住餐厅,我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嘶声道“念过餐饮管理又怎样?我连…连菜刀也握不好,我太没用了!” “别这样,可儿,我看得出你很努力…” “还不够!还不够!”她绝望地哭喊“我该怎么办?李大哥要走了,我又请不到别的厨师,这家餐厅完了,完了!” “不会的。”他急急安慰她,急急扳过她的⾝子,焦虑地看着她“不会完的,可儿,这家餐厅不会那么简单就结束的。” “会的,会的!我太天真,太没用,我…” “别说了!可儿。”他喝止她“我说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会帮你,你相信我好吗?” “怀风?”她怔然眨眨蒙泪眼,这一刻才恍然发现是谁正拥抱着她。“你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我回来了。”他哑声道,伸出拇指轻轻为她拭去泪痕。 她一冻,许久,才找回说话的声音“你…回来了?” “嗯,我听说你家破产的消息,所以赶回来了。” 她没说话,眼神变换不定。 “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不让我们帮你?爸爸能帮你们的!” “因为我们不需要。”她冷冷应道,挣脫他环住她的手,直⾝子。 “可儿!”他瞪她。 “你走吧,我没事的。”她扭开⽔龙头,冲着受伤的手指。 “可儿!”他气急败坏,猛然扯住她的手臂“为什么取消婚约?路冢需要钱不是吗?” 她回眸,幽幽瞥他一眼“不错,路家需要资金,可是我们不需要同情。” 他一愕。 “我不要同情,怀风。”路可儿⽩着脸,轻咬下“我知道…刚刚我的样子一定很难看,可我不会再哭了,不会了。” “我不明⽩!可儿。”她苍⽩的模样,让他心头涌上一阵阵烦躁,忍不住低吼起来“你之前处心积虑地安排那些,不就是为了跟我结婚吗?为什么现在又取消婚约?是因为路吗?是她的决定吗?” “是我的决定!”她喊“取消婚约是我自己的决定。你忘了吗?那晚我在‘老地方’就告诉过你了。” “可是我以为…”他以为那只是千金姐小的一时气话,不是吗? “不要自以为什么,你本就不了解我。”她别过头“我求你走吧。之前那些‘处心积虑’的安排就算是我错了,我道歉,行了吧?” 道歉?他不噤怀疑自己的耳朵。一向⾼傲任的路可儿会向他道歉。 他应该感到得意才是,可为什么这个道歉听来却如此刺耳,如此让他郁闷? “你也不必同情我。虽然路家宣布破产,但至少我们还有间公寓,还有地方住,行银也让我们留下了这家餐厅,情况也不算太糟,不是吗?” “…”“快走吧。你不就是为了躲开我,才跑到欧洲去吗?我不明⽩你现在还来找我做什么?” “我…”他一句话也答不出来,只能恼怒地瞪她。 是啊,他还来找她做什么? 他不是很气吗?气自己被利用,气她欺骗他,所以才毅然收拾行李离开湾台,不是吗? 可该死的!他从来不曾想过不再见到她,事实上,他一直预期着回来与她成婚。 “…你真的打算一个人撑起这家餐厅?” “你认为我做不到吧?”芳自嘲地一撇“可是我会做到的,怀风,我一定会。” 她说得那么肯定、那么坚决,让他几乎要以为,方才在自己怀里哭喊的女人只是他的幻觉。 她真的那么坚強吗?或者,只是故意在他面前故作坚強? 可就算她是装的又如何?她已经表明得很清楚了,她不需要他的帮忙,不需要他的同情。 很好,非常好。 一把怒火忽地在楚怀风口燃起,连他都不明⽩自己在气些什么,只隐隐约约知道她冷淡的拒绝刺伤了他。 “随便你吧。”他甩甩头“反正我从来就搞不懂你!”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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