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财郎虎抱阅读体验
沙迦小说网
沙迦小说网 架空小说 官场小说 推理小说 短篇文学 科幻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重生小说 同人小说 总裁小说 都市小说 综合其它
小说排行榜 历史小说 穿越小说 武侠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竞技小说 灵异小说 网游小说 经典名著 仙侠小说
好看的小说 帝王时代 覆雨翻云 天龙神雕 风玥大陆 纵横曰本 华佗宝典 艳绝乡村 窥狌成瘾 红楼真梦 女神攻略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沙迦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财郎虎抱  作者:林如是 书号:23607  时间:2017/6/19  字数:10134 
上一章   ‮章一第‬    下一章 ( → )
  “真的!?”

  听着那个一脸油黑灵精的男童那样说,杂院內一个⾝穿灰布⾐,模样十七、八岁的少女,惊诧的猛转过⾝去。

  她双手捧着一大盆的⽔,正要往外泼,⾝势霍然猛地一转,往外泼的⽔硬生生扼住,回溅起来,有一大半在那个満脸贼兮表情的男童⾝上。

  “当然是…哎呀!”男童狼狈的跳开,⽩眼一翻,几分悻悻无奈。“我说老虎儿,你要泼也拿准一点,瞧,都溅到我⾝上了。”口吻老气横秋的,一边拍着被溅的⾐襬。

  “什么老虎儿!”那少女“啪”的一声,袖子往他后脑勺一甩,叱道:“臭四仔!才几岁大,也学那些烂口人胡喊叫,叫姐姐!”跟着又拍了一记。

  四仔机灵的抱住头,哇哇叫道:“是!是!姐姐!这成了吧?”一边还不忘咕哝说:“尽爱占便宜,也不过才长老子四、五岁数。”

  “什么四、五岁!是六岁半!”

  四仔哼一声。“都大龄了,有啥好说嘴的!”

  “你这小子!讨打是不?”少女大眼一瞪,又作势打人。

  “别!”四仔投降。

  “要我不打,成!你给我好好吐句人话出来便是。”

  所以说,这杂院要有谁一张大嘴想找胡姬儿的碴,准讨不了便宜。

  天朝自⾼祖皇帝开国建朝以来,已历经一百多年。太平盛世,人人安居乐业;天子所在的上京城更是繁华昌隆,家家户户几乎皆得丰⾐⾜食。即使城西南这一块围⾝分低下、穷困鄙陋,或孤寡老残及外乡人聚集的角落,人人也大都能有一口饭肚,只一些时运不济的才挨饿受冻过。

  杂院就在这块围边上,胡姬儿打小流落在这儿,也不知⽗⺟是哪一方神圣。四仔是外地人士,十岁时双亲带着他上京,不幸染了恶疾流落在这杂院,拖了几个月后撒手西归留下四仔,胡姬儿便将他捡了回去。四年来,两人相依为命,叫叫骂骂拍拍打打,⽇子倒过得热闹。

  “我哪天不说的人话?是你自个儿不把人的话当话!”

  “你再贫嘴!”胡姬儿作势又要揍人。

  “好啦!好啦!”四仔连忙摇手投降。“我投降就是。”

  “那就给我正经的说。”

  四仔凑上前。“胡姐,我真的看见了。就在煌府的朱红大门前,我就坐在那头石豹子脚下,亲耳听见煌府的人在唤『少爷』,当然就是煌府的主人了是不是?所以我特别抬头看了一眼。你猜怎地?你一定想不到,胡姐,煌府主人长得好看得不得了,跟传言完全不一样!”

  胡姬儿两只黑珠似的大眼骨溜的转了一转。

  杂院里许多人都说,胡姬儿那两只⽔盆的大眼会‮魂勾‬。一些比较保守的大婶们还对她嗤之以鼻,认为只有不正经的女子才会长了那样一双放的眼。

  仔细瞧,胡姬儿长得与其它一双眼尾吊梢的丹凤细眼或圆瞪杏眼的姑娘们,的确相当不同。上京城历来原就有许多波斯胡人落脚;那些⾼鼻深眼窝、⽪肤较为⽩皙,甚至眼珠子有蓝有绿有灰的胡人,怎么看就是和上京城脸面轮廓平板的百姓不太一样。轮廓深刻,⾼跳窈窕,漆黑的眼珠却带一点嫌疑的蓝意的胡姬儿,乍看虽与城中其它姑娘没两样,定神瞧了,那差别就出来了。

  别的不说,单她那细手细脚的纤细⾝材,就与一般追求圆润丰満的仕女相当不一样。

  她自小流落在杂院,不知⽗⺟是谁,被个潦倒的书生收留,教她读书识字及一些耝浅的学问。书生也是染病去世,还没来得及给她取蚌恰当的学名。杂院里的人省事,光喊她“胡姬儿”…瞧她那长相也知道,定是胡姬的女儿。结果名不名、姓不姓的,就这么喊了下来。“胡姬儿”就成了她的名字。

  她打小就伶俐聪明,一张小嘴尤其不饶人,有谁欺负了她,就抓得人満头包。因此,杂院许多人就给她取蚌小名叫“小虎儿”年纪长了,大龄了,还没有人家看上,就半戏谑半嘲讽的改在她背后喊她“老虎儿”

  四仔不识相,当着她的面这样碎嘴,当然讨一顿好打。

  “你真的看清楚了?”

  一开始就不曾哭哭啼啼,胡姬儿也就没能长成如“西施捧心”的颦眉柔弱样。她学不来一般闺秀的温婉娴柔了,加上自小在杂院亦未受过多少呵护怜惜,在她⾝上更看不到惹人疼心的婉转柔情。

  “当然!”四仔用力拍脯。“十成十的清楚。”说得那么満,怕反而一戳就漏风。

  胡姬儿也不戳他,将盆內的⽔倒掉,脸盆往边一扣,手腕垂贴在盆外边挽着。说道:“算了!人家长得是圆是方,跟我们是不相⼲的。”

  “怎么不相⼲?这正是你施展美人计的时候。”

  “谁要施展美人计?老虎儿吗?”两人的话教两三个围在杂院內⽔槽旁闲着磨牙的汉子和婆娘听到,一名中年汉子嗤笑道:“哪个人家会傻到上这个当!谁要一个大龄的胡婆子?我说老虎儿,你不如省点力气,我吃点亏,将就点让你了去凑和算了。”

  一伙人大声哄笑起来。

  四仔涨红脸,霍霍转⾝过去,満脸怒气,往地上捉了一把沙石便奋力掷丢过去,忿愤叫骂道:“呸!你是什么东西!凭你也配我胡姐!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去!我你祖宗八代!”

  平时两人拌嘴吵闹时,四仔什么混帐话都说,但真有人损胡姬儿,他第一个跳脚。

  “好了,四仔。”胡姬儿拉开他。“快进去洗把脸,瞧你一脸灰。”

  “什么东西嘛!”四仔仍忿愤不平。虽然都十四岁了,但他长得瘦小,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像个稚气未脫的孩童,一副小人生大气的模样,也没人真怕他发火。

  洗净了脸,显得更稚嫰,偏偏装得一副大人模样,老气横秋。说道:“胡姐,不是我说,我瞧那煌府少爷⽟树临风,气宇轩昂,倒跟你配的,放掉了可惜。”

  “你怎么还再说这件事!”胡姬儿忍不住‮头摇‬。“难道你没听人说过,『侯门深似海』吗?哪是那么好攀的。”再说,以四仔那眼光,怕只要比他⾼上一尺半尺的,都是“⽟树临风,气宇轩昂”

  “那可难说!说不定煌少爷不巧真看上了你。”其实四仔只远远瞄了那么一眼,什么“气字轩昂,⽟树临风”的…不怪他,他也只懂这几句拗口的词儿。

  胡姬儿仍是‮头摇‬。

  四仔跺脚。“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没志气了?杂院里的人怎么说的?难道你不想攀个好人家好出这口气?依我看,煌府少爷是最合适的对象!”

  无⽗无⺟,又处在复杂混的杂院,胡姬儿本如脫缰野马,不受礼教束缚,不用说什么知书达礼,一般闺秀该有的贤慧教养雅淑,她全没搁在心眼里,厚颜又胆大,也不知羞怯或适当的扭捏。

  就算不视门第之见,她要有任何非分之想,也直比登天之难。但乌鸦总想变凤凰,她一心想攀龙附贵,不管阿猫阿狗,家财万贯就好。

  不幸的是,上京城大户人家里的老爷少爷,多半年纪不是过老便是太轻;正当盛年的,妾成群,大夫人更是虎视眈眈。她曾卖⾝⼊某富户为婢,想借机接近好攀上富贵人家;待见识到大老爷妾争风吃醋的阵仗,她惊觉到就算她攀到一个妾的名份,想必⽇子也不会太如意顺遂。所幸只签了短短三期月的卖⾝契,剩下半个月还是靠了四仔张罗,把能卖的卖,给赎⾝出来。

  也有牙婆替富家中介,想买她为妾。但当那半只脚已跨进棺材的赶爷,一只枯⼲长満斑点及皱纹的老手覆盖住她的,一口腐朽的气息噴到她脸面时,她差点因为窒息而昏过去。

  饼后,虽然攀龙附凤的心仍不死,却是浇息了许多。

  这会儿,四仔居然数落她“没志气”!

  她翻个⽩眼,正想开口,四仔又说:“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

  好奇,那倒是有的。不单是她,恐怕上京城有大半的人,都对煌府…对煌府的主人相当好奇。

  煌府在上京城有两家钱庄,又经营布庄、米店及两家酒楼。虽不是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在上京城却也算得上有头有脸。尤其煌府在官场上饶有人脉,与官家关系良好,比起那些光有家产的大户着实还要富贵。

  有财又有势,媒婆就不会错过。俗语说,男才女貌。这“才”“财”相通;男子只要有财,不怕娶不到美娇娘。怪的是,煌府主子都到而立之年了,一直还未娶妾。而且,为人又似乎十分神秘,没有太多人见过他的真面貌。

  便有传言说他长相凶恶,或说他脾气暴躁,或说他丑陋不堪,甚至⾝有残缺或罹患痼疾等等。谣传沸沸扬扬,煌府却始终无人出面辟谣过,上京城百姓就愈加半信半疑。

  “你没听城里到处是怎么传的吗?都到而立之年了,尚未曾娶,谁知煌家少爷是不是真有什么暗疾,抑或长得一副牛头马面。”

  “传言不见得可信。那些人有谁真正见过煌少爷了?”四仔不以为然。“要不,你亲自过去瞧一瞧。”

  “怎么瞧?除了卖⾝为婢还有什么法子可接近?何况,就算进去了,也不见得见得到主子。我可不要再受一次那种窝囊滋味。”

  “人家说不⼊虎⽳,什么得虎子的。”四仔不学无术,又说得一本正经。

  “要是像上回一样,那岂不是偷不着蚀把米?”

  “到时兵来将挡,⽔来土掩。情况真要不对,我们再脚底抹把油,包袱捆了,溜之大吉。”

  说书的听多了,那几句词儿四仔都会背会用了。

  胡姬儿沉昑一会。四仔说得倒有道理。下下策,溜了走人了事。

  “还是不妥。”再想想,溜,要溜到哪里去?

  “妥!肯定妥!”四仔怂恿。“要不,你先跟我到煌府瞧瞧。只是瞧瞧,不会损失什么的。”

  搅得胡姬儿蠢蠢动。她迟疑一下,终于还是点头。

  “好。就过去瞧一瞧。”

  …。。

  城北,朱雀大街以东,临近天子御苑天朝宮的坊道,是上京城许多官家富户聚集的地方,随处可见⾼墙大院,⾼门前耸立着威猛的双狮护府。

  煌府也不例外。只不过,府门前耸立的一只是石老虎,一只是石豹子,神态且相当温顺,不若其宣蒙户门庭前猛狮的张牙舞爪。

  一辆马车正停在煌府门前,一名⾝量适中的男子从容跨了出来,那马车轻简朴实,所以即便拉车的马匹⾼大伟骏,并不会引⼊注目,连带的使得那名男子也不致于太显眼。

  “少…”煌府內一名五十多岁、管家模样的人了出来,见那名男子眉头微微一皱,立即改口:“煌管事。”

  那名男子脸露赞许,点了点头。

  “辰月呢?”边跨进门內边问。

  “月少爷在內院休息。刚送走『司坊令』呢。”

  “秦世⽟吗?他又来了?”煌管事一副侥幸逃过劫难的表情。“真难为辰月了。”

  “可不是。”管家附和,突然凑上前,刻意庒低声音,语带忠告,说道:“我说煌管事,你现在是『管事』的⾝分,怎么可以直呼辰月少爷的名讳?你没忘了辰月少爷现在是什么⾝分,被人听到了可不太好吧?”说完了还做作的挤眉弄眼一番,偏偏又表现得一本正经。

  煌管事停下脚步,翻了个⽩眼,悻悻说:“是是,季管家说的是。”

  “这可是你自己的主意,不小心一点,到时坏了事,可别又怪这怪那的。”季管家不以为然,跟着‮头摇‬叹气咕哝说:“我真搞不懂,好好的少爷不当,偏偏自找⿇烦!又不是要杀头,本来就是男大当婚,女…”

  “季伯!”煌管事没好气的喝住啰嗦得起劲的季管家。“你愈来愈啰嗦了。你这样一天念三回,我的耳朵都快生茧了。”

  季管家瞪凸眼,鼓起腮帮,也没好气。“你要是怕我唠叨,就听我的话。我从你小时看着你长大,还把过你屎尿,现在整个煌府上下,除了我,还有谁敢说你两句?明知道秦司坊令难,却丢给月少爷应付,把人家月少爷拖下⽔!这也就罢了;秦司坊令也是一番好意,我就瞧不出有什么不妥,偏生你…唉!要是不能早点给煌家添续香火,要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老爷夫人,他们把你托给我了…唉!”

  唉声叹气起来,一声比一声凄惨,就差没一把鼻涕一把泪。

  “辰星少爷,”仍苦口婆心。“你都快三十了。人家男子到这个岁数,哪个不是子女成群?像徐家少爷,也不过才二十六,就已经娶了两房妾,添了三名壮丁。唯独你跟月少爷,到现在膝下犹虚,连个妾都尚未娶上一房。月少爷也就罢了,他⾝子弱,年纪也还轻。可你不一样。你有义务、有责任为煌家添续香火。偏生你…唉!都怪我,我辜负老爷夫人的托付!老爷夫人地下要是有灵,一定不会瞑目。我太惭愧了!我愧对他们!”

  “停!”煌辰星头痛不已。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管家季伯来这一招。

  虽然名为主仆,但他们星、月两兄弟实际上是季伯养大的,关系其实如同⽗子。季伯没上过几年学堂,比不上其它大户人家管家的精明,不过就一个忠耿。但他在煌家的地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也只有他敢对煌辰星如此啰嗦。

  “我想起来了,季伯,钱庄那里还有些事,我忘了处理,去去就回来。”跨进门內的脚步又踅了出去,连马车都不坐,拔腿便溜之大吉。

  “啊!?辰星少爷!”季伯提防不及,回神时煌辰星已经溜远了。他懊恼的直跺脚。“真是!每次一提他娶亲的事,就溜得不见人影。”

  每次皆如此,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老爷夫人!

  不得已,他势必得強硬一点,強捆也要将这个不驯的少爷押进洞房。

  …。。

  “看到了没?左右是不是各一尊石虎石豹?那就是煌府了。”四仔俯在胡姬儿耳畔,庒低了嗓音。

  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躲在街坊一角,斜对着煌府大门,不时探头探脑窥瞄一下。大街上人来人往,没有人注意他们的举动。胡姬儿胆子大了,便拉着四仔移近过去。

  “是看到了,就两块动也不动的石头。你说的『⽟树临风,气宇轩昂』的美男子究竟在哪里?”在大街角蹲了怕有一炷香的时间,胡姬儿按捺不住,明目张胆的东张西望。

  “沉着点,胡姬。”四仔将她拉回去。“等煌少爷出门来,不就瞧见了?”

  “要是他一直不出来呢?”何况煌府的人出出⼊人那么多,哪分辨得出谁是谁?搞不好煌府少爷就在他们眼前走过去,他们也认不出来。

  “不会的。他又不是乌⻳,不会成天到晚缩在宅子里。”

  “就算他出来了,我们又没见过他长相,怎么会知道?”

  “没吃过猪⾁,也看过猪走路吧?胡姐。像他那种⾝分地位的人,⾝边一定会跟了许多随从,不难辨的。”

  “嘿!”胡姬儿⾼兴地拍了四仔的后脑勺一下。“孺子可教也!四仔,你愈来愈聪明了,不枉我费心教导你。”

  四仔摸摸后脑勺,悻悻地哼了一声。

  胡姬儿推推他。“欸,四仔,你知道煌家少爷姓什么叫什么吗?”

  “煌家少爷当然是姓煌。听街坊人说。煌家现在的主人好象叫煌辰月什么的。”

  “我也是听人这么说。没有哪个上品人家像他这样的。听说他一般都不见客,除了一些来往亲近的世,很少人见过他的面貌…”她左右瞧瞧,特地放低声音:“谣传说是有暗疾,要不然不会到了三十尚未娶亲。”

  “可能。要不,城里那些媒婆子早就把煌府的门槛踩烂了。”四仔老气横秋,装大人口吻。

  “既然如此,那我们在这里热闹什么劲?”

  四仔正要开口,煌府那两扇朱漆的大门由內缓缓打开,攫去两人的注意。

  “四仔!”庒不住‮奋兴‬的语气。

  之前出出⼊⼊的人不少,但都由边旁的小门进出,这时大门敞开,意思如何,已不必言明。

  朱漆的大门完全敞开,走出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他穿了一⾝月牙⽩的长衫,罩上同⾊的外袍,间垂系了一块翠绿的⽟佩。红眉翠,脸⾊⽩净,气宇沉静,竟是说不出的儒雅俊美,将他⾝后那一⼲人完全比到土泥里去。

  只不过,呃,那“⽟树临风”仿似有些弱不噤风。

  “看到没?”饶是如此,胡姬儿一见惊为天人,看呆了合不拢嘴。

  “看到什么?”一声低沉男声冷不防从他们上头冒出来。

  四仔与胡姬儿吓得转⾝,差点跳起来。

  吓人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的年轻男子,⾝上一袭雨过天青⾊的长衫,同样罩上同⾊的袍子,间也系了一块碧绿的⽟佩。

  比起那名“书生”⾝上那袭袍子,质地不是那么考究;也比不上那名书生的儒雅俊美。不过,⾝量适中,不致于太过⾼大而显得滞碍笨拙。虽然缺乏文秀气,但他深沉的轮廓显得英气发,尤其那一双斜展的剑眉,更显得几分傲岸,不若一般庸夫俗子。

  “你是谁?瞧你也人模人样的,躲在别人⾝后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胡姬儿上上下下打量他,不无一些恼羞成怒。

  真是作贼的喊捉贼,自己鬼鬼祟祟,却叱责别人鬼鬼祟祟。

  “我是谁说了你也不知道。”那年轻男子眼珠子一转,笑起来。这一笑,那原先的英气、傲岸全走了调;斜眉会飞似,边的笑纹泛得一丝狡猾,神态变得有几分揶揄与玩世不恭。

  “废话!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气人!这家伙存心找碴来的。

  四仔盯着年轻男子多瞧两眼,觉得有丝眼,又想不出几曾见过。

  煌府门前,书生旁那名五十开外的老头,约莫是煌府管家了,唠唠叨叨地一直不知在说些什么,书生则不断‮头摇‬,甚至打手势阻止。

  随着胡姬儿和四仔的目光,那男子也朝煌府望去。见那情况,眼珠子又是一转,笑说:“你们两人鬼鬼祟祟对着我家少爷探头探脑的,究竟想⼲什么?”

  “你家少爷?你是煌府的人?”啊!这么巧!

  “大概吧。”

  “什么大概!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呃,我只是府里的一名小厮。”

  只是个小厮,啧!胡姬儿有些失望。转而一想,拉拢住对方,在煌府里有內应,也不是什么坏事,态度热络起来。

  “贵姓大名啊?这位大爷。”还谄媚的微笑。

  她冷热疏近的表情及态度全被看在眼底,那狡猞的角往上兜了一兜,強忍住好笑。

  “我姓煌…”长睫一眨,眨得目光几丝闪烁。“嗯,⻩⽟的⻩,我叫⻩…呃,⻩新。”

  “原来是⻩新大哥。”

  “⻩新”自然不是“⻩新”而是天上的星。胡姬儿当然也不晓得,笑得仍十分殷勤。“我叫胡姬儿,这是我弟弟四仔。今⽇与⻩大哥巧遇,也算是有缘。”

  “是啊,⻩大哥。”四仔机灵的接口,还“自然”的拉住⻩新…煌辰星的手。

  煌辰星心中暗暗好笑。这两个人半路认亲戚,未免也认得太简单顺利。

  “哪里。我只是一名⾝分低下的小厮,不配姑娘这么相称。”摆出一脸惶恐,不着痕迹的摆脫掉四仔拉他的手。

  “⻩大哥快别这么说!我们相遇就是有缘,我还担心⻩大哥嫌弃我们⾝分低微呢!”

  “胡姑娘都不嫌弃,⻩新怎敢呢!”煌辰星笑在肚子里。好不容易一个和风天,逮着机会摆脫掉季伯的纠,闲适的在朱雀大街来回逛了一趟,一回府前却见两人鬼头鬼脑的,他好玩逗弄他们一下,却无端被认起亲来。

  “我说⻩大哥,”胡姬儿下巴朝煌府方向抬了抬。“那位俊秀的公子真是你家少爷?”

  “嗯。”来了!这才是她攀亲带故的原因吧?

  “跟外头传说的不太一样…”

  “呃,外头是怎么传的?”

  “大家都说…”嘴快就要将那些不中听的脫出口,四仔及时扯了她⾐袖,胡姬儿眉目都未皱一下,立即改口:“大家都说煌公子温文儒雅,长得是一表人才,⽟树临风。我看果然不假。上京城的媒婆怕不将贵府挤得⽔怈不通?”故意提⾼了尾音,试探的望向煌辰星。

  “没的事。我家公子爱清静。”煌辰星答非所问。

  “你是说都没媒婆上门吗?”

  “我可没这么说。”

  “那么就是…”

  “我只是一名小厮,对这些事情并不清楚。”

  认定了她不过是众多心存奢望、贪图富贵的女子之一,煌辰星口气淡了许多。

  胡姬儿不懂此种暗示,不死心又问:“你家公子似乎相当神秘,也很少拋头露面,上京城多半的百姓都不识煌公子的庐山真面目。”

  拋头露面?这岂合适用在男子⾝上?这姑娘肚里即无文墨又不懂掩饰,令人‮头摇‬。

  “你这不就瞧见了?”其实以煌辰星这般的气度、如此的雍容,岂是一般小厮所能具备,稍有一点见识的怕不早早瞧出了破绽。

  “那是因为我…”胡姬儿差点就不假思索脫口冒出不该冒的,四仔急忙又‮劲使‬扯她⾐袖,堆満笑说:“那是因为我们运气好,⻩大哥。”暗地朝胡姬儿使了好几个眼⾊。

  这点伎俩哪瞒得过煌辰星。瞧他们俩鬼头鬼脑,不知在这儿埋伏了多久。

  “⻩大哥,”四仔又道:“煌公子⽟树临风,一表人才,怎么至今尚未娶亲?”

  又是“⽟树临风”、“一表人才”就没有其它的辞儿好说吗?煌辰星翻个⽩眼。

  “你怎么知道没有?”

  四仔楞一下,与胡姬儿狐疑的对视一眼。“没这么听说啊!”“是啊,”胡姬儿接口。“要是煌府公子娶亲,上京城上上下下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眼神一转,掠向那月牙⽩的⾝影,黑沉沉的眸子雾茫茫的,蒙了一层⽔气似。

  那两扇朱漆大门前,煌辰月似是被季伯劝服了,神⾊流出一丝无奈,失望地转⾝走进去。

  “煌公子怎么了?怎么走了进去?”

  可怜的辰月!被季伯磨功得死死的。煌辰星暗暗‮头摇‬,一边庆幸,不理胡姬儿。

  他抬头;在那厢季伯这时发现他,急忙朝他们走来。

  不好!煌辰星心里暗叫一声。

  “糟了!被发现了!”四仔先叫起来。“怎么办?那老头极是凶恶,上回他还命人撵我走呢!”

  “这么可恶?”胡姬儿冒起气。

  “我们快走吧,胡姐!”

  “我倒要跟他好好评评理,欺负个小孩算什么!?”

  “胡姐!”杂院那一套,在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是没用的,爷们说什么就什么,谁听他们讲啥理啊!

  “胡姑娘,季总管不好应付,我劝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季伯已经走近,张口便喊:“辰…”

  “季总管,小的知道错了,我马上就随您回府!”煌辰星立即打断季总管的话,还表现得诚惶诚恐。

  季伯错愕住。四仔见机,赶紧拉了胡姬儿溜开。这节骨眼讲不得义气,过后再赔罪一番便是。

  “你又在搞什么把戏!?”片刻,季伯才回过神,竖眉瞪起眼。

  “我岂敢!”煌辰星作一脸无辜,遇上季伯⽩眼,不敢再造次。叹口气,说道:“季伯,何苦呢?辰月想出府,想到哪,就让他去吧,你没见他多失望。”

  “这我自然明⽩。但他这两天才受了风寒,大意不得。我劝他坐轿子,多带点随从,可没不让他出府。”

  坐在轿子里,又有一⼲随从尾随着,这还有何乐趣?十分的兴致也被倒冷了七分。

  煌辰星不噤‮头摇‬。

  季伯又瞪眼。“你要是肯听我的,负起家主与长兄的责任,早早娶房妾,府里有女眷照管,我也不必忙得团团转,月少爷也不必老是被你拖下⽔,耗精费气,弄得⾝子骨更赢弱。”

  兜来兜去,全是他不娶亲的错。煌辰星无奈之余,叹息一声。“季伯,你非要我娶亲,也不是不可…”

  “当真?”季伯喜出望外。

  “是啊。只要东海枯,三生石烂,我就听你的,要娶几房妾都没问题。”

  季伯欣喜万分,甚为开心。“这可是你说的、只要东海枯,三生石烂…啊…辰星少爷!”蓦然发现不对,气得吹胡子瞪眼起来。

  “就这么说定。口说无凭,来,季伯,咱们互相击掌三下,此为凭证。”作势举起手掌。

  “辰星少爷!”

  煌辰星大笑三声,撇下季伯,径往府里而去。  wWW.iSjXs.cOm 
上一章   财郎虎抱   下一章 ( → )
沙迦小说网提供了林如是创作的小说《财郎虎抱》干净清爽无错字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财郎虎抱阅读体验.尽力最快速更新财郎虎抱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