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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纤纤才情女 作者:刘芝妏 | 书号:21906 时间:2017/6/16 字数:102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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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藥铺不远,就有间绣坊。 柔软的绣帕在指间不住地。自他接过绣帕后,就无法让自己停住这种行径了。祁天寒停住步子,望着绣坊,心中有一股冲动,而他听从心中的冲动,走进去。 他向来主动出击,如今,他要找出这条绣帕的主人。 她是谁! 老天,无论这姑娘是谁,他都有着迫不及待的好奇与再见她一面的望渴。 见有客上门,一位⾝形纤美的小娘子施施然地挪步上前,朝他欠欠⾝。 “公子需要什么?” “想烦劳姑娘一件事。” “请说。” “不知道姑娘是否识得这绣帕上的图样?”温声笑道,他有些难以松手的将手中的绣帕递给她。 他炯利的黑眸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像是生怕一眨眼,弥⾜珍贵的绣帕就这么消失不见了,像那位姑娘一样。 “这条绣帕是公子的?”小娘子打量的眼神带点好奇。 “是。”他面不改⾊。 在心底,他已经将它占为已有了。 笑容温婉的小娘子纵使心有猜测,听他应得直接,也不多问,拿起绣帕细细打量,然后杏眸微睁,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帕面上。 “这花样呢,稀奇的,应是新创的图样,瞧这妆花的⾊彩与用线,清新却又不失富丽的贵气,说真格儿的,倒还让我开了眼界哩。”她叹道。 越瞧越有兴致,她朝门口快走几步,让充⾜的光线将绣样衬得更清晰明显。 可祁天寒听了不免失望。 没见过?这岂不是代表他就这么失了这条寻找佳人的线索? “咦?”听小娘子忽然发出轻呼,祁天心寒一惊,急声问道:“怎么着?” “这帕角的图样…” “你识得吗?” “当然,轩昂的飞鹰仰天长啸,维妙维肖,谁不知道这是杭州唐氏绣坊主子的标记。正巧,他们的绣品在扬州就由隔壁胡同的‘孙记’负责批卖呢。” “唐氏绣坊?” “嗯,在江南,唐氏绣坊所出产的绣物可都是数一数二的佳品,精细百变的绣法,还有美丽新颖的图样,全都有着众所皆知的独特风格。”虽是同行,但本着商业良心,她知无不言。 织绣! 思忖着小娘子告诉他的这个答案,祁天寒不自觉的勾起角,露出一抹奇特却満意的笑。 这倒算得上是有缘了,他此趟下江南,除了视察造船厂的情况,开拓新的生意触角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而丝织业就是他的首要选择。 包重要的是,他原本就打算接触的商家,除了风家,就是唐家了;风、唐两家并列为江南绣坊的代表;看来,于公于私,他都一定得会会这唐家的主事者。 “敢问公子,这绣帕当真是公子的?” “没错。” 铁铮铮的两个字,硬是将小娘子満心的疑惑给斩断,她⼲脆将注意力再移回帕面上,仔仔细细的端详着。 祁天寒没让她顺心如意,眼角瞥着屋外的弱,轻咳了咳,客气却不失坚持地伸手将帕子自她手中取回。 “呃…”小娘子微怔,视线跟着绣帕走。 她还没瞧清楚那上头的绣路脉络是怎般变化的呢! 看得出这位姑娘不但惊于帕子的针法、用⾊,甚至想借机窥得其中之乾坤妙技,可是他还有事待办。 “谢过姑娘。”不待她犹豫地开口挽留,他转⾝走出大门。 停在路旁,他正打算马不停蹄的直接杀到孙记,却因为前头走来的那个人而傻了眼。 这张清妍俊秀的脸庞,不就是他专心一意想翻找出来的人吗? 可是…她竟然是他! 天⾊逐渐暗了,沐天的心越来越慌。 沐心到底走到哪儿去了? 在扬州,她本人生地不,而且不是他自夸,自家三个妹子个个都媚娇可人,通常⾊不人人自…种种的揣测都叫他担心害怕。 包可怕的是,聪敏却单纯的沐心有着极大的好奇心,万一遭有心人给拐骗绑走了,尤其人是在他手上弄丢的… 瞬间,沐天被自己的想像吓得浑⾝发颤,冷汗直淌。 “不行,得快些找到沐心哪!”嘀咕着,他脚步更急了。“该死的,今儿个的天⾊怎么黑得这么快呀!” “请问…” 沐天听而不闻,眉心一拢,伸手挥开挡路客。 “这位见台。” “⿇烦你让让。”由于心急,沐天完全不想停脚。 但是,祁天寒没有闪⾝让路,他稳稳的挡在他⾝前,甚至更朝他近一步。 这人是怎么了? 见祁天寒稳如泰山的挡着路,死也不让,沐天除了放慢脚步,别无他法。 “有事?” “只是想问问见台,识得这绣帕吗?”见他模样急躁,祁天寒⼲脆直接切⼊主题。 叹了叹,沐天不得不完全停住脚。 除非他能三两下便撂倒这位体魄颀长健壮的公子哥儿,否则,他绝对无法越过他扬长而去。在快速的瞄过他的⾼个儿后,沐天知道自己完全没有把握。 “什么帕子?”漫不经心的问着,他望向轻展在祁天寒手中的帕子,倏然一愣。 隐隐透着馨香的嫰蓝软帕在沐天眼前晃动,那抹清香很悉,而绣帕上的图样他也很眼,不由自主的凑向祁天寒,瞪着那条帕子。 是沐心的帕子,她的贴⾝之物,他不会认错。 “你打哪儿拿到的?”他沉声问。 怎么沐心的绣帕会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手里?他満心疑惑不解。 听出他口气中的疑问,祁天寒不觉挑了挑眉,并未回答,反倒抢⽩他一句。 “不是你留给我的?” 什么?这帕子是他留给他的? 強迫敛起仓皇的心,沐天镇定的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 自他略微凌的束齐黑发向下审视到⾎迹斑斑的月⽩银衫,再瞧向他脚下的真⽪软靴,目光在精致的鞋面上多兜了一眼。 几眼的揣测,凭借着多年来多少因三位妹子们投⼊于织坊生意的经验,他判定,这男子虽然此刻外表狼狈,但绝对是富贵之人。 而他手中却有沐心的贴⾝之物? “这帕子不是兄台的?”祁天寒再问。 “是我的,是我留下来的,没错,可以还我吗?”唐沐天规避重点,只求能尽速解决这桩⿇烦事。 虽然他尚不清楚来龙去脉,但几乎可以确定的是,这男子绝对曾与和他走散的沐心照过面。 无论如何,在没摸清楚他的底细之前,他决定暂时隐瞒沐心的⾝份,还有,先把沐心的帕子拿回来再说。 “还你?” “物归原主,天经地义。” 话虽没错,但,祁天寒怎肯轻易放手。 狐疑的利眸凝望着沐天,他笑问:“见台,这果真是你的?” “没错!” 沐天应得信誓旦旦,只是,祁天寒完全不信。 除了他闪烁、像是在隐蔽什么的眼神让他起疑,另一个疑点在于他⾝上的味道。 昏不醒之际,他始终嗅进一抹蛊魅着心魂的橙香脂粉味,因为那浅浅幽香萦绕不去,所以,即使是处于神智涣散的状况下,脑海却死锁着这味道不放。 而这位见台⾝上洒着光的汗味,不呛鼻,却完全无法与他脑海中的味道相合。 然后,就是那张脸。 不知为何,就算只是茫然的一瞥,他依然能轻易地描绘出恍若梦境中的那张绝脸蛋,晶莹澄透的灵眸,弯俏微扬的柳眉,媚娇且端庄的颦眉神情…嵌在记忆中的是这张脸,他确定。 可是,他发誓,曾伴在⾝边的绝对不是这个人! 因为他梦境中的脸蛋虽然漾着轻郁,仍难掩媚柔可人,而眼前的兄台的确与梦中佳人五官神似,却有着十⾜的刚味。 “绣帕可以还给我了吗?”天蒙起了黑幕,沐天忍不住开口催起陷⼊沉思的祁天寒。 “不。” 沐天愣住了。 “不?” “请问你是何时留给我的?” “就在前不久。”亏沐天机灵,应得极快。 沐心与他失散没几个时辰,所以这个答案绝对错不了。 祁天寒无话可说,偏仍不死心。 “再问兄台,你是如何将它留在我⾝上的?” “呃…”呆了呆,眼角瞥见他的手臂带伤,沐天蓦然灵光一闪。“你受了伤,我拿它替你止⾎。” 看来,就是这个因素,沐心才会将绣帕留在他⾝上。 “既然是兄台亲手将它系在我的臂上,又为何会不认得我?” 当下,沐天被他问倒了。 他说的没错,若真是他亲手所为,又怎会认不出他来? 正绞尽脑汁想对策,天空忽地响起悉的长啸,沐天心一动,疾抬眼,遥见停伫在树梢的双鹰不约而同的展翅向东齐飞。 难不成是沐心在召唤它们? 心口一凛,他顾不得眼前死都不肯将绣帕还的男子,迅速奔向系在街尾的骏马,矫健的攀跃上马背,一拉缰,循着双鹰的方向驰追。 这是怎么回事? 疑惑未解,对方就突然转⾝就跑,连帕子也不讨了? 祁天寒虽然被沐天的动作搞得一头雾⽔,却也不想放弃这条绝对能追索到佳人的线索。 二话不说,他疾步追在沐天⾝后… 如果不是因为天快黑了,沐心不会越来越心慌无措。 如果不是因为心慌无措,她也不会严重地担忧起自己的境况。 如果不是因为担忧过度、冷汗直冒,她也不会吓得直掀起⾐襟,摸索着…咦?气息猛然一窒,葱⽩十指摸得更急了。 帕子呢? 她的绣帕不见了! 傻愣愣的杵在前后皆茫滥的⻩土坡边,沐心的心跳几乎停了,盘据在口的无措猛然攀升,一脸哭丧。 “帕子是什么时候弄丢的?”怎么她都没印象? 恍若天塌下来了,她的喉头被泪⽔梗住。 本想着,若真再找不到沐天,她⼲脆就一路找回客栈,守株待兔就得了,不料,她不但找不到客栈,这会儿还无缘无故的丢了随⾝的绣帕! “这该如何是好?”她好想哭。 柱子似的僵了半晌,好不容易強自定下神来,拼命的回想,这才恍惚记得,她的绣帕前不久被她系在那个陌生男子的伤臂上。 老天爷,她逃得太快,忘了取回那条绣帕啦! “呼,原来不是无端丢了帕子。”苦着脸,她哀叹。“希望他不是那种凡事都追究底的人,此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呀。” 只不过,心中难免会舍不得,那是她最喜的绣帕呢,可如今她巴不得他在清醒后,⼲脆随手扔了她的帕子。 但,万一他的确对绣帕视而不见,却对臂上的那口牙痕记忆深刻呢? 万一他偏偏就是那种打破沙锅问到底,死都要得知来龙去脉的人呢? 她不想招惹恩怨,但是,她也很难忘记,自己在情急之下狠咬了他一口。 “这么失态的举止,怎忘得了呀!”她叹道。 其实,这也无妨,反正他当时昏不醒,绝对不会知道这件事,但坏就坏在还有个小伙计在旁边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呀。 小伙计绝对会跟他透露的。 绝对! “噢,我的脑袋好痛!”一手抚着额头,她无意识地拍拍口顺着那里郁结的闷气,忽地触到了挂在前的鹰笛。 鹰笛? 阿弟! 灵光一闪,她哑然失笑。 好傻,她怎么这么呆,怎会忘了它们爷儿俩也跟来了呢? 就算她与沐天找不到彼此,可是只要能召来它们,沐天瞧见了,就一定会紧随而来呀! “平⽩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忧心忡忡。”她头摇,自嘲的苦笑。 她鼓⾜气,拼命地将鹰笛吹得又长又响,然后,勉強抑下心头的紧张,捺着心慌等待援兵。 凌霄跟阿弟一定会听到鹰笛,而沐天也应该会看到它们前来吧? 她等着,觉得时间过了好久好久。 就在她的心又开始发慌,空中突然传来一前一后的尖啸,继而,急切的马蹄声传进她竖得直直的耳朵里。 她不觉笑开了颜。 “沐天来了!” 丙不其然! 雄健的鹰影才双双疾掠过她眼前的天空,远远地,已然有马匹狂奔而来,马背上催着马儿健步飞扬的可不就是汗⽔淋漓的沐天。 老天爷,真成了! 眸中闪烁着欣喜的泪光,她几乎雀跃的跳上天去。 “沐天!” 不待马儿停稳,沐天飞⾝跃下马背,三两步就冲到妹子⾝前,一脸的担忧,也一脸的火气。 “该死,你给我跑到哪儿去了!” “你给我跑哪儿去了!” 除了沐天的那句诅咒,兄妹俩见面的第一句话竟然一模一样,喊完,四目相望,两人不由得噗哧一笑。 “讨厌啦你,学我说话。” “谁学你啦?”快速的审视她一圈,见妹子慌虽慌,眼眶也泛红,所幸是完好无缺,他总算安心了。 “你做啥不声不响的跑开呀?” “我跑开?跑丢的人是你吧!”沐天没好气的用扇子轻往她脑勺敲了一记。“这次又是不小心被啥玩意地引开了?” “我才没有。” “是吗?” 粉颊鼓成虾蟆脸,她狠瞪着他,想笑,却不肯放松面肌,怕破坏了她強装的怒气。 沐天也不逗她,他只是満心好奇。 “说吧。” “你要我说什么?” “这次你又被啥事引开了?” “就说了我没有呀。” “没有?”谁相信啊? 在沐心走失前,一条大街那么热闹,她就停了好几处,要说不是因为新奇玩意儿引她留步,他才不信。 “说没有就是没有嘛。”不満他的怀疑,她跺跺脚,系在皓脑的绣荷包沉甸甸的晃着。 “啧,差点儿忘了。” 瞧她突然兴⾼彩烈的掏出荷包里的竹递来,沐天接过手,好笑的瞪着串在竹中间的那两颗小红果。 “这什么?” “冰糖葫芦啊,你是没吃过呀?”她话中仍带有淡淡抱怨。“就是因为停下脚来买它,所以才会被你甩得远远的。” 能不怨吗?一眨眼的工夫,就害她担忧受怕了几个时辰,她吓都吓死了,还以为自己悲惨的流落异乡了。 她⾝上只有一些铜钱,恐怕连客栈的钱都付不起呢! “原来祸首是冰糖葫芦呀,这就难怪了,可哪家的冰糖葫芦一串只两颗?” “咱们唐家的呀。”沐心理直气壮的扬⾼下颔。“谁叫你走得那么快,我才拿到手,一转⾝,就不见你了。” 这么说来,真是他的疏忽了? “我以为你跟上来了。” “我以为你贴心的杵到一旁等着我呢!” “所以你急呼呼的追着我,没等人家将果子全都串上去?”沐天糗道。 一心挂念的妹子既已无恙,他的心情顿然开朗。 “才不呢。”她明眸带笑,却笑得有些腼腆。“我急着找你,一时嘴馋,所以就吃了它。” “那怎么还有两颗?” “来不及吃完嘛。”呵呵。 沐天陪着妹子一块儿傻笑。 “这是剩的?” “即使是剩的,它仍然是冰糖葫芦呀。”见沐逃诏口不动手,她也不客气,抢过来,反手就咬了一颗⼊嘴。 “不是给我的吗?” “横竖你也不爱吃。对吧?” “你呀,贪嘴的丫头!” 她只笑不语,嚼着甜食,心定了,安然悦愉的视线这才留意到除了沐天之外的动静。 有人影,沐天带个人来了? “你把小婉也带来了?”方才,她的眼中只有沐天,别人全都是烟幌子,她视而不见。 “小婉?”沐心在说什么?“你不是嘱咐她在客栈等着?” 咦,像树⼲般站在后头的人不是小婉? 好奇的望向沐天⾝后不远处,待瞧清了那张笑得沉稳的脸庞,沐心像被雷击中,杏眸半眯,咬碎的酸甜果子卡在喉头,她有些不満的瞪向沐天。 “他是谁?”她口气不掩懊恼。 她跟这人还是不认不识,但,他曾遭到刀光剑影的要命袭击,这是错不了的事实,所以,再傻的呆子也知道他八成被⿇烦事⾝,如今,他又窜⼊她的视线里,还笑得若有所思。 他究竟是谁?又怎会跟沐天同行? 老天爷,她到底避不避得开他呀! 一路尾随的祁天寒几乎只落后沐天几个眨眼的工夫。 可他善解人意的没急着上前去搅和他们的重逢,无意识的将柔软的帕子绕在指间,他安心的杵在稍远处,打量着神情已不复见焦躁的沐天,还有她。 他们是兄妹,没有人会错认他们之间的⾎缘关系。 而这也说明了一切。 “难怪我亮出绣帕时,他会语多保留。”低喃自语,祁天寒将绣帕凑近鼻端,嗅着那淡淡橙香,心満意⾜。 他矢志找出绣帕的主人。 如今,他找到了,不是吗? 既然如此,急什么急,反正她跑不掉了。 思及此,俊朗深沉的脸庞不由自主的扬起了悦愉之情,至于如影随形的火热刀伤,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谁呀?” “还谁,就他呀!” 听出妹子口中的埋怨,沐无蓦然回首,自然瞧见了神情安逸的傍在骏马⾝侧的祁天寒。 “咦?”“这声咦代表什么?” “真是个不容易死心的人。”虽然犯嘀咕,他心中不噤起了佩服。 那时一心搁在妹子⾝上,他庒忘了还有这号人物尚未处理,可他怎么也跟来了? 真是…让他无话可说。 “他是你的朋友?” 沐天摇头摇。“我本不认得他。” “不认得?既然与他不认识,为何领他一块儿来?” “你也不认得他?”他脫口问道。 虽然大致揣测出沐心与对方的梁子是怎么结下的,可是,没经过证实也不能作准,但贴⾝绣帕既然被人家扣在手上,沐心好歹该会认得他才是,偏偏又不像那么一回事。 还有,他又为何死揪着那条绣帕不放?再美、再细致,也不过是条帕子罢了。 先学着沐天摇着脑袋,忽地,沐心的头又微点了点。 “这人嘛,我是不太记得他的长相,但我记得那双眼。” “他那双眼?” “嗯。”她肯定的点点头。“这人可真奇怪,连快昏死过去,他那双眼都非得再瞪我一下,才肯阖上呢。” 那眼神黑黑亮亮又深幽幽地,活像要看进她的心坎似的慑人。 即使他当时几乎称得上是要死不活了,她还是被他那一眼给瞧得怔忡恍惚,好半天过去心口儿依然糟糟,像闯进了什么异物。 “他瞪你?”沐天沉思着这个字眼。 这么说来,沐心果然是认得他。 沐心轻蹙起眉心,懒得费神解释,因为她的心思全都搁在那条绣帕上。 抬眼望去,她瞧见他手中有条绣帕。那是她的绣帕,这一点无庸置疑。他将它捏在掌心,像是…像是那条绣帕已然是他的所有物了! 不知怎地,瞧着他状似无心的宣告,她的心中五味杂陈,窜过一阵悸颤。 “沐天,替我将绣帕讨回来啦。”跨近他一步,她轻扯着他的袖子,小声要求,忍不往又瞪向祁天寒。“那条帕子是我的。”又不是他的。 喝,这人真…真是过份,还好意思直冲着她笑! 在大街上,他连声招呼都没打就巴到她⾝上,差点儿庒死她,还有他在藥铺不由分说強箝住她的荒唐行径,一想到这些事,她就有股将他的笑容扯烂的冲动。 可偏偏她一个姑娘家,怎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跟个男子拉拉扯扯,像那记狠咬,明明是他有错在先,攫住她不放,她动了口,却心怀內疚。 真令人恼怒! “就像是我亏欠了他什么似的…” “你在咕哝什么?” 沐天的话让她微怔,半晌,才领悟到自己竟然出了声,气息猛然凝窒,她的脸颊泛起人的淡霞。 “既然知道是咕哝,那你也该知道是你听不得的话。”她下意识地将愠怒尽显于外,眸光直向那罪魁祸首。“那是我的绣帕,你去替我讨回来啦。” 姑娘家的贴⾝之物落在男子手里,这若传了出去还得了呀! “我讨过了。” “啥?” “他之前拦下我时,已然招摇饼你的绣帕啦。”沐天也很无奈。“他不肯还。” 沐心闻言更是恨得牙庠庠的。 这个坏家伙,他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破坏起她的闺誉? 招摇着帕子四处拦人就问,万一沐天不是她的兄长呢?她岂不是含冤莫⽩了?想到就不噤又有气。 “拦下你,又不肯还帕子,他想做啥?” “应该是想要确定我是不是你吧。”沐天了然地笑道。 无论对方是否已看出他们的关系,可他已经能确定,绣帕是沐心在无心中遗留在他手上的。看沐心气得咬牙切齿,八成是恼极了那男人的魂不散。 呵呵,这下子可有得瞧了。 “我跟你怎样,关他庇事呀?”她心中越恼,口气也就越冲。“你跟他讨,然后呢?” 哟,他之前不是说过了? “他不肯给。”他不厌其烦地重复一次。 “不肯?这人…他怎能这样?”闻言,她的颊又鼓得像只虾蟆,气恼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绣帕上,萦绕在心口的悸颤蓦然加深。 “沐天…” 沐天知道她的意图,双肩一耸。 不是他坐视不理,而是对方的态度摆得很明⽩,要绣帕归主?那是门儿都没有的事,所以他不想再去碰钉子。 沐心是绣帕的主子,她开口,好歹也较师出有理呀! “沐天,你堂堂男子汉,又是我的兄长,替我出头是天经地义的呀。” 不愧是同胞所生,这四个字,他前不久才跟对方说过呢。瞟了眼忿忿不平的妹子,沐天不噤笑开了颜。 “可绣帕是你的呀。” “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沐天这是在与她撇清关系吗? “你自己去讨。” “我不要!” “为什么?你的胆子呢?” “被你给气跑了。”微咬牙,她強迫自己网开一面。“算啦,既然他穷得少,那么条绣帕,那就给他吧。”顶多若有人问起,打死也不承认那帕子是她的不就得了? 总之,能避开他就避得远些,免得⿇烦⾝。 但沐天不这么想。 他知道沐心打着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主意,怕只怕她想息事宁人,无牵无扯,对方却不这么打算,瞧瞧他对沐心目不转睛的专注神情 耐心的等着,见他们兄妹俩的窃窃私语似乎告一段落,祁天寒轻拍着骏马的颈项,悠闲的走向他们,准备反守为攻。 兄妹俩互换一眼,沐天的笑颜未敛,但眼底泛起谨慎的戒备,正面战;而沐心轻抿着红,心跳猛然速加,她不由自主地朝沐天跨一步,两人贴的极近。 无论他究竟想怎样,他⾝上散发出来的坚定让她觉得紧张。 很紧张!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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