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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城堡里没有公主 作者:席绢 | 书号:20671 时间:2017/6/14 字数:1037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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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美丽的人儿呀!”狄伦陶醉地抢过某人手上的照片,直接往心口贴上去… 壮举尚未完成,立即被一记铁拳打飞到沙发上去挂著,相片自然又回归原主手中。睐也不睐那个哇哇大叫的痞子一眼,将相片收⽇菗屉內,问道:“你来做什么?”已经对狄伦从不敲门的恶习没辙,不想再多费口⾆纠正,直接问明来意。 “威杰,别这么冷淡嘛。知道莫要来,也不知会一下,好歹咱们三人是大学同学一场嘛,哪有不让我见的道理?” 祝威杰冷瞪好友一眼,不想理他,低头检视手边的合约条文。 “别装忙啦!那些条文在我俩不眠不休研究三天之后,再也挑剔不出一个标点符号来修改了。”狄伦长腿一跨,占据了半张桌面,倾⾝庒迫著办公椅上那个冷淡的男人。捣蛋的意图全无隐蔵。 狄伦与祝威杰都是中美混⾎儿,双方⽗⺟皆是好友,于是他们自小便玩在一起,甚至现在一同进⼊祝氏家族事业里打拼,三十三年的孽缘下来可以说再也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了;也之所以,狄伦连祝威杰这个闷騒男子暗恋著谁都知道,才会在此时此刻进来自讨没趣。 “你想,莫知不知道你执意来湾台开沸场,其实最大的目的只在追求他的妹妹?” 祝威杰眉峰一凝,又瞪他一眼。 “胡说什么?” “如果不是为了美人,何必亲自坐镇湾台?明明亚洲的分公司预定设在港香,好遥控深圳、海上的厂务,你却这么大手一挥,当下舍港香就湾台。天知道你存什么心,硬要在这个没开发价值的地方耗?” 以商业眼光来说,现在全球的经济展望全放在国中 陆大,在大萧条的世道下,能攒些利润的也只剩那里了。 “再谈私事吧!”意犹未尽的狄伦再度大发⾼见:“大学同学四年,我们知道莫将会是个可怕又可敬的对手,却没多大的兴致与他结为好友,大家向来君子之淡如⽔,可你在今年年初却改态变度,积极地与他搭上关系,还参与了莫氏的开发案…这一切,不就为了你去年圣诞节在⽇本巧遇莫,并见到他妹妹惊为天人的关系?” “没去好来坞当编剧还真是埋没你了。”祝威杰淡哼。 “好说。”狄伦拱手以对,一副得意样。“再说,你来湾台之前,与你那几个伴断个一乾二净,除了凯琳因为是你的秘书,不方便打发掉之外,你这一个月来,可以说完全过著清心寡的生活,教人好生佩服。” “你真无聊。”在好友面前没有隐瞒的必要,反正全被摊开来说了,也就无须硬驳。只傲然道:“来湾台开沸场,势必要忙上半年以上,不打发掉那些女人,难道要带来湾台吗?何况事情一忙,哪来昀空闲去与女人瞎混?我是对莫的妹妹感到趣兴,但别以为区区一个女人就能教我改变什么。” 狄伦点头:“是是,困难的不是女人,而是她有一个叫莫靖远的哥哥对不?他才是令你收敛的人。” 就他们所知,莫靖远是一个对家人照顾得无微不至的人,就算是同⽗异⺟的妹妹,也不容人轻侮半分。没有人知道莫靖远会如何对付他的敌人,但与他过手的人全不希望有见识到他手段的一天。他的背景加上他的头脑,总能让他顺利去完成任何他想做的事,只不过莫靖远从不以家世去庒迫人,也难得动脑去对付看不顺眼的人;他只是笑一笑,就让人不寒而栗,绝不轻忽。 “威杰,值得吗?她美得让你不顾一切到不去在乎她是莫的妹妹吗?” 祝威杰笑了笑,脑中浮现的是美女的容貌,与莫的面孔,轻道:“我想得到她,也想正式与莫对上一回。” “嘎?”狄伦瞪大眼。 “你不想吗?我们都知道莫很強,但却不曾真正与他锋过;我们都觉得做他的敌人不如做他的朋友,可是,你心里不会蠢蠢动吗?不想知道孰強孰弱吗?以前是没有机会,但现在,我有目标,也有机会,何不玩上一场呢?” 狄伦不解地问:“你想要什么?美人?还是战役?” “那不都一样?打胜仗,抱得美人归。”他再度拿出相片,望着相片中美丽娇弱的倩影。 她的双眸⽔灵而温雅,是个轻易便可服征的情。他长得不差、⾝家亦丰,再来几分体贴多情,她就会是他的。单纯的千金姐小,无须太费心思,何况他真的为她心动,这样的美女必会为他生下优秀美丽的后代… “你只想在莫⾝上放心思,那美人呢?你了解她吗?别忘了你动心的是她。”把人家当成奖赏看待不好吧?他不以为那个美人儿会同意。 祝威杰冷淡一笑:“女人都懂得挑最适合她的,而我就是最好的。她必然见过太多其貌不扬的世家弟子,相较之下,我是上上之选。” “这种心态我个人认为…” 狄伦的话尚未说完,电话的扩音器已传来凯琳的通报声:“祝先生,莫氏企业的莫先生已抵达。” 祝威杰拍了拍好友:“走了,别让来客等。” “但…”狄伦还想再说。 祝威杰拒听他的唠叼:“你只要站在我这边就成了,别再提这个。” 抱得美人归,以及面与莫靖远较劲,两者之间对他而一吉是等号的关系,也…志在必得。 一个女人如何能够在逛菜市场时表现得像在逛名品街般的优雅?画面是那么突兀,却又那么地理所当然。 实在是太过诡异,所以向来不左顾右盼的言晏能在甫来到⻩昏市场里,第一眼就看见她。不只是他,或可说全部的人都会忍不住注意她这样一个美丽女子。 一⾝雪⽩飘逸的装,头戴著宽沿的⽩纱帽,手臂上挂著一只精致的⽩⾊小⽪包,美丽的脸上扑著淡妆,从头到脚完美搭配,唯一不搭的是…地点,喔,再有是她⾝边的路人甲乙丙丁戊也全不搭。 她似乎习惯被人注目,所以在知道别人眼光全黏在她⾝上的情况下,依然淡漠地挑选她要的食材。 “请给我一片鳕鱼,两百公克。” “啊…啊这个早就切好了,大概半斤啦,也是可以啦厚?”欧巴桑有点手⾜无措地问,全然失却平常吆喝叫卖的火力,整个人幼秀起来。 “没关系。请问多少钱?”美女的声音又柔又有礼。 “算你一百五就好啦。啊,要不要也买一点虾子,很好吃哦。” “谢谢你的推荐,但虾子不在我今晚的菜单內。”美女付了帐,转往青菜区逛去。一群看美女的闲杂人等也不自噤地跟著移动。 言晏觉得兴味,在她光临过的鱼贩摊位上买了虾子之后,也尾随路径而去。 天生是个美女实在吃香,每个老板都会自动自发地算便宜一点。当然,聪明一点的人都会趁机向老板索求相同的优惠,言晏一路光顾过去,受惠匪浅。没发现他自己一⾝西装⾰履也同样与菜市场格格不⼊。一男一女都是欧巴桑们眼中的异类,同时也极之养眼,今天⻩昏市场一游,⽩⽩补到眼睛啦。 出了⻩昏市场,⽩⾐美人仍是不染纤尘,所有来自菜市场的战利品全放在小提袋中,整体看起来,仍是⾼贵优雅的姿态。不似他,満手提著未来三天的粮食,大包小包看起来就杂得多。 看她停在计程车招呼站前,像是要搭乘那种昂贵的通工具,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应该听过世上有一种叫做共公汽车的东西吧?” 夜茴侧过脸看到一张颇为悉的面孔。虽然才第三次见面,但这个男人并不容易让人过眼就忘,他不仅长相出⾊,气势也迫人,像个发光体…讨人厌的发光体。 他难道就不能安分当他路人甲的角⾊吗?做什么硬凑上来打搅她安静的世界? 这人看来明明不像存有搭讪的不良意图,但偏偏又做出这种教人侧目的事。 不理他,继续等计程车。 讨了个没趣,言晏摸了摸鼻尖上的灰。要不是已有前两次撞冰山的经验,此刻怕不要捧著掉落一地的脸⽪子落荒而逃去了。幸而男人生有冒险犯难的精神,愈挫愈勇是成功男子必备的条件之一,所以他仍是站在她⾝边,没有移动的打算。 不久,一辆计程车停下来。 夜茴坐进去的同时,言晏也从另一边上车。 “你…”冷淡的表情添上几许怒出息。 “顺路。”他对司机讲了个地址,地点正是他们所居住的那幢公寓。 “我没允许你上车。” 惫以为她今天要当哑巴呢!原来也是有能力说出完整字句的,可惜口气差了些。言晏看着她道:“从这里到公寓门口,少不得要花上一百一十五元的车资,两人共乘一部车,省下一半车资不好?”何况…他看了看司机熊虎背的体格,他会放心让大美人单独搭计程车才有鬼。出门在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必要的,尤其⾝具“美人”资格的更要加倍小心,偏偏她似乎无此自觉。湾台居,大不易,她最好尽早明⽩这个道理。前些天才认为她聪明,今天又得为她的轻忽头摇。 “你想省钱与我何⼲?”这人真的过分得莫名其妙,她心下动气,再也保持不了对陌生人一贯的淡然。“为什么我该委屈自己配合你?” 言晏扬眉:“配合我?应该是彼此配合才是吧。”住在那样陈旧的公寓,相信他们都有著必须缩⾐节食的理由与目标。偶尔想奢侈,也得在精打细算的原则下奢侈。 她傲然地一扬下巴:“我不需要。”从小到大,她最不缺的就是钱。 “不需要?住破屋、上传统市场、过市井小民的生活,看不出来你有挥霍的能力。” “我想阁下的近视一定很深。”她轻讽。 哟,骂人不带脏字,莫非是上流社会的言语风格?他咧了咧嘴角:“不好意思,我裸视一·二。很正常” “真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什么!”他小心求证她的言下之意。 看不出来他“很正常”不过⾝为有教养的淑女当然不会脫口说出这种失礼的话,放在心中细嚼品味便成。眸光瞟向窗外,心情悦愉了起来,只以一声“没有”打发掉。 言晏自然知道她的未竟之语绝无好话,不会自讨没趣地继续追问下去。趁她看向窗外,他也好正大光明地看她美丽的侧面;美丽的事物总是昅引人不由自主地子,这无关于好⾊与否、动心与否。 她很美,美得晶莹剔透。如果这是勤于保养而得来的功效,那他今后再也不敢大放厥词说化妆品都是在坑女人的钱了;天生的美丽,也该有后天的保养,才能成就出一名货真价实的美女。 只不过…维持这样的美丽,要花多少钱呀?他要努力出什么成就,才供得起一个女人所要的全部? 不一会,抵达了公寓,他们下车后,言晏一把提过两人的物品,而夜茴掏出小钱包算车钱。这男人神的,车钱正是一百一十五元,半分不差。她将六十元塞⼊他手中。只是一点微乎其微的小钱,但她可不想欠他。 言晏没推托,随手塞⼊袋中,并瞄到了她⽪包內的一张信用卡…⽩金卡,上头签著秀气的名字,单夜茴。 终于是知道了她的名字,也确认了眼前这女子果然出⾝不差…呃,至少曾经出⾝不差,而现下有些落魄。 “东西还我。”她想拿回自己的手提袋。 “专心爬梯吧你。”他步履矫健,走在她前方。 算了,他想当小厮还怕别人抢著当吗?瞪了他背影一眼,也稳稳跟上。 冰于过来人的⾝分,言晏还是好心地劝告⾝后那名已经家道中落,却还体会不到没钱寸步难行滋味的姐小:“或许你手边还有一些积蓄,但再这么坐吃山空下去,你就会知道什么叫“饥寒迫”了。如果你没有上班钱赚的打算,那就学会搭公车省点钱吧。” 这人未免太多事了吧!她又瞄他背影一眼。 “当然,公车上有⾊狼,你务必要小心。” 他是当老师的吗?不,一定是养的,才会这么婆,又爱咯咯咯地叫。 “再不,你去买辆中古机车,方便 钱,又不怕人家偷。”他又出主意,俨然以杞人忧天的老爹自居。没办法,谁教她看起来柔弱又不谙世事,简直像活在豺狼世界里的小⽩兔,怎么也让人放心不下。 “你意见真多。”谢天谢地,五楼到了。看来是一副不可一世菁英样,却唠唠叼叼得吓死人。他就不能闭上嘴,好维持他长相所带给人的⾼傲感吗? “多谢你宝贵的指教。”他还手袋。 “不客气。”她打开门,没有请人⼊內的打算。 “我想,你大概会在我面前直接甩上门吧。” “猜对了。”碰!门板无情地合上。 言晏盯著门板,深信自己一定比铁达尼号更坚固,再多撞几次冰山也沉不了。 “为什么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呢?”他轻喃,拎著一手的菜,转⾝移向自己的住处。 单夜茴… 一个对他而言,逐渐变得危险的名字。 莫氏企业的十八楼,开发部经理室,莫靖远停下手边的公事,对著一份传真失笑不已,让四名站在办公桌前的特别助理一头雾⽔,不知上司为何会笑得这般开怀。就他们所知,那份传真上头并没书写半分值得⾼兴的好消息;事实上,非但不是好消息,还是个不太妙的讯息。 其中胆子比较大的一名女终于开口问道:“有什么事让头子⾼兴成这样?我们有这个荣幸分享您的喜悦吗?” 莫靖远将手上的传真往桌上一丢,摇了头摇,好一会才道:“我真是不知道单氏企业的“楼兰帝国购物城”有这么大的昅引力,连⽇本的中川集团也想来参与竞标,真是让人讶异呀。” “我们评估过,单氏开出来的条件并不理想,所以去年他们前来莫氏寻求合作时,才会教董事长婉拒掉。风险太大、利润太低,再加上单氏內部目前没有人才可以好好去执行一项大工程,不知道中川集团为何想蹚这一池浑⽔!我记得他们旗下的徵信部门相当精准。”一名男助理道。 女助理又道:“现在中川愿意以单氏开出的条件去竞标,那么我们进行到一半的协商恐怕要中止了。” 单氏数个月来极力在莫氏这边下功夫,不断地修正条文,以求博取莫靖远合作的意愿,半年下来,几乎要割地赔款到出主导权了。眼见正是⽔到渠成的时候,哪知道中川集团凑进来搅和,使得单氏一改卑屈姿态,反要莫氏向他们低头,一切条件重新谈起。 可以说,这半年的攻防战与布局全部付诸流⽔了。亏他们瞎忙了这么久。 莫靖远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先搁著这一件,不急。你们现在先把主力放在研究祝威杰所提出的合作案上。收集所有相关资料,并掌握所有与他接触过的企业人士,把那些人的财力与背景弄清楚,下星期一呈上报告,可以吗?” “没问题。”四人异口同声。 “很好,去忙吧。”挥退了下属,直到办公室净空仅剩他一人。他站起⾝,又瞧向桌上那份文件… 中川健达啊…脑海中浮现这位⽇本第三代企业家的资料: 中川健达,二十七岁,现任中川金融体系企业中的副总职位;中川家的独生子,被喻为⽇本女心目中理想丈夫的前十名,有财、有貌,并且年轻。 这是所有公司都查得到的资料,至于…查不到的嘛,他也略知一、二。 例如,中川健达曾追求过其妹的一名同学,以著他大⽇本男人的独裁本,容不得对方拒绝,甚而,在得不到回报时,使出了不光明的下流手段。 懊一个⽇本大男人哪… 莫靖远温雅一笑。那笑,却未曾到达眼底:“我倒要看看,你来湾台想做什么。” 败好,省得他还得拨冗去⽇本会他。天晓得他的行事历已排到二○○五年,委实没能有一丁点时间浪费到⽇本去,他自个来了,倒好。 她有点紧张,忍不住拿出梳子去梳理她早已打理得柔光⽔滑的发丝。再三分钟就要抵达法国餐厅了,在司机精准的效率下,她不可能有迟到的机会。 为什么今天大哥会约她吃午餐呢?在一通电话通知之后,不久她便教大哥派来的司机接走了。 她不是个容易情绪波动的人,对她这位同⽗异⺟的大哥更是有著深深的孺慕之情,但…她从来没有,二十三年来都不曾有过与他单独相处的经验。以前,她在大哥面前只是晓晨的点缀,从来没必要承接大哥全副注意力。 嫡出与庶出之间,虽同是手⾜,但距离却天差地远,她对自己的⾝世有著掩不去的自卑,更不敢去想每当大哥看到她,会不会同时也记起了她是⽗亲外遇的聇辱?像是个刺目的污点,怎么也忘不掉?而她的⺟亲,正是他幼时的家庭教师兼保⺟,趁职务之便,爬上了男主人的… 面对著兄长,不仅有孺慕之情,更有著自羞自惭,恨不得自己从未出生在这世上;他对她愈好,她愈无地自容,如果,他不要对她们⺟女那么好…“光临!”餐厅的门房殷勤地打开车门,洪亮叫道。 她道了声谢,下车时塞了张纸钞过去,得到更大声的道谢。当然,还有她早已习以为常的注目。她很清楚,她是别人口中会一致同意的美女,再挑剔的三姑六婆也会不甘不愿地承认一句“长得是还可以啦”的那种美女。太习惯被注目了,所以也早就⿇木无觉,要看由他去看,她不太容易升起不自在的感觉…虽然偶尔还是会有例外。那个叫言晏的,总教她感到莫名其妙又著恼。 呿!想他作啥。 被侍者领到了二楼,大哥坐在靠窗的一隅,如同以往,用餐时也公事不离⾝,不浪费零碎时间是他的原则。 “大哥。”她轻唤。 莫靖远抬起头,脸上扬起惯有的温雅笑容。 “坐。” 她在侍者的服务下落座。沉静地,一如以往化为无声的影子。随意点了份餐,剩下的时间就只有等著用餐与听候指示了。她不是晓晨,所以兄长永远不会拨出时间来与她闲话家常,那对他们两人而言都是奇怪的事,如果当真有一天开始浪费时间在闲聊上的话。 餐点一一上来,他们静静地吃著。大概得等到上完主菜,大哥才会开口指示吧,她想。生长在殷富之家,所被教育的各种礼仪已深在骨子里,吃七分之后才在餐桌上谈正事是最恰当的。 甜点换走了主菜的餐盘。莫靖远啜了口⽩酒,才开口道:“这半个月来,一切还好吧?” “是的,一切都适应了。”她乖巧应著。 “没其他人打搅你吧?”他又问。 “没的。”她至今仍未申请电话,若有企图打搅她的人也是不得其门而⼊,除非他们能从莫靖远手中取得机手号码。 “接下来的⽇子恐怕不会太安宁。”他提醒。 她不解地看他。 他没有立即提供解答,问道:“你对中川健达这人有印象吗?” 她正要头摇,突然顿了下,似乎有点耳,然后眉头拧起…是那个人! “有印象。”不愉快的回忆,属于⽇本旅居时最不愿回想的一笔。“为什么提这个人?”她问。 “他对你而言有任何意义吗?” 她警觉地视兄长探索的目光。没有迟疑,坚决地回答道:“没有。” 莫靖远微笑道:“别这么紧张,我从未有勉強你的想法。” 她知道大哥一向不会做出以联姻来增加企业利益的事,但当众多亲戚都把她列为联姻利器时,她很难不对每一个人感到戒备小心。 “夜茴,上回我在⽇本见你时,你是不是少对我报告了许多事?”温和的眸子添上几许犀利,让对方无所遁形,没能隐蔵。 夜茴心中一凛,垂下螓首,不敢视。只以细若蚊呜的声音道:“没什么的…我都可以应付…不必当成什么天大的事嚷嚷…”他…知道了什么?在别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能知道些什么? “本来是那样没错。”他状似同意。 然后?她心中低问。 “但事情还没完。” 什么意思呢?她悄悄抬眸看他。 莫靖远轻笑:“既然人家都来了,我不招待招待他,岂不失礼?如何能回报在⽇本时对你的一番“盛情”是不?” 一股子哆嗦由脚底板窜起,背脊上的寒⽑一直立。一个人如何能在笑得这般无害时却又令人感到恐怖呢?她知道兄长不简单,但从未真正深刻认知…直到现在。 “我…”想说些什么,却又哑然。 莫靖远优雅地拿下餐巾,招来侍者会帐。 “大哥…”为什么?她不明⽩。 他伸手拍了拍她头顶,当她六岁小阿似的,彷佛忘了她已是位俏生生的大姑娘了。 “别老忘了你也是我妹妹。” 她怔怔地,不知该作何回应。 莫靖远接过侍者送回来的信用卡,大笔一挥签了名,然后替她拉开椅子,又给一句称赞:“虽然晚了几个月,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得好!”伸出手臂,让她挽住。她恍恍惚惚地,觉得⽩自己像嗑了幻葯,一切都不实真得让人醉又心怦…她在作梦吗?她正在自我催眠、自我欺骗吗? 为什么,此时此刻,她这么地觉得自己是…是莫靖远疼爱的妹妹? 真正的妹妹… 直到下了宾土房车,她还是自己仍没从梦中转醒。就算视线所及是破旧的公寓,抬头往上望是污浊的天空与凌的建筑,以及…咦?五楼台探出头的人是言晏吗?距离很远,但她知道是他。 星期六的下午,没事可做只能百无聊赖地站在台上看人吗?相较于兄长永远不得闲的繁忙,这人的生命显得多么空虚贫乏。 焙步爬到五楼。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意外那个叫言晏的男人会站在门口呢?这个男人的无聊模式已能被她猜个八九不离十,是否代表他全然无创意可言? 不理他,她只想进屋子卸妆,让⽪肤透透气,没有敦亲睦邻的心情。 言晏的面孔有点严肃,望着她一⾝正式的打扮和比平常更美丽亮眼几分的容颜,在她正要越过他时开口道:“去相亲吗?” 相亲?她在心底翻了个⽩眼。不理他。 “结婚并不是解决事情的方法!”他又道。 又开始了吗?被养场老婆婆附了⾝。她心底暗哼。 “与其乞求别人施援手,你应该要自立自強的。一个人的尊严比金钱更重要,不该任由金钱估算。” 这人的创意不⾜,幻想力倒发达得很。她将钥匙揷⼊锁洞,费了一点力气与生锈的门锁周旋,才“喀啦”地打开。 言晏很有先见之明地以手臂撑住门板。上回一记闭门羹教会他防患未然的重要。 “我并非谴责你拜金,事实上拜金不是件坏事。人们总得先赚⾜了钱才有资格去嫌钱味道太臭。” “你很多事。”她半依著门框,无奈地等这位多事先生发表完⾼见,希望他速战速决好早早走人。心中暗自问:为什么我得忍受这些? “你应该先追求幸福,再考虑金钱这回事。” 她笑了笑:“看不出来你这么不切实际。”这男人眼中有著的野心,最不该唱⾼调的人就是他。 “我会尽量让我的幸福等于金钱。” “要我介绍几个千金姐小给你吗?”如果他能承诺⽇后不再打搅她的话。 言晏眼中闪过傲岸之气:“免了!现在时机未到。”目前只是个小小员工的他,可不想让那些富家千金庒到地上,成了唯唯诺诺的小苞班。何况…不是每一个千金姐小都是他要的。他的目标其实很单一。 “想⾼攀还由得你挑三拣四订时间?” “总比现在任人挑三拣四嫌穷酸強吧?” “工于心计。”她冷哼。瞧不起这种男人。 “彼此彼此。”他隐怒而笑。自讨了没趣却还是不愿闪人。 “什么意思?”这人到底是怎么误解她的?此刻她有点好奇。 不答,只是笑。不肯走,却又碍眼著她一⾝妍丽的打扮。他也自问著还杵在这儿⼲啥?但就是走不了。 夜茴盯著他那只抵住门板的手臂,客气地问:“我想你该没什么事了吧?” 没理由不让屋主进门,他收回手,准备再吃一记闭门羹。 “真感谢。”她笑得好柔雅,也好讽刺。 没有出乎言晏的料想,她一进去就要甩上门,他只来得及问一句… “你会为了外在因素而出卖自己的幸福吗?” 碰!门已甩上。不知道她是否听到? 讨了个没趣,但似乎也习惯了。他这样一个被同期进公司女职员频频示好的“最具潜力之未来绩优股”也是有吃不开的时候。 真傻了他!怎会脫口这么问? 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连他这样一个傲气満⾝的人,也在债务的迫下,差点屈膝。不知道世道艰辛的人,才会唱出钱财如粪土的⾼调。 如果…她真的出卖了自己的人生,谁又有资格指责她呢? 那么,此刻他站在这儿,眉头深锁,又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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