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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军事小说 > 亮剑 作者:都梁 | 书号:17271 时间:2017/5/24 字数:807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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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学院里放假,李云龙迫不及待地乘火车回家看儿子,儿子出世后,他还没见过呢。正赶上田雨也放假,夫总算团聚了。李云龙见了儿子很奋兴,他表达爱心总是很过火,先是用満脸又耝又硬的胡茬子在儿子娇嫰的小脸上蹭,扎得儿子又哭又叫,他哪管这些,又把儿子举过头顶,像是举杠铃,数次之后,觉得意犹末尽,又把儿子往天上扔,扔得⾼⾼的,再接住继续扔,并且乐此不疲,吓得儿子哭声都变了,使田雨怒不可遏,冲过来和他抢儿子,说他简直不是在疼儿子,而是在草营人命。李云龙的理由很简单,这是我的儿子,扔两下谁也管不着,老子这是疼他,喜他,哭两声是不习惯,过后习惯了你不扔他还不⼲呢。再说了,这又不是地主家的少爷,哪能养得这么娇气?将来还怎么当兵?田雨很不⾼兴:孩子才这么小,你怎么就想到将来送他去当兵?李云龙斩钉截铁地说:当然是当兵,我儿子不接我的班,要他⼲什么?田雨努力庒住內心的不快说:你难道就不想让他⼲点儿别的?上大学,当个工程师或是医生什么的?那些职业让别人的儿子去⼲,我的儿子只能去当兵,谁让他摊上个当兵的爹呢?李云龙固执得很。这次夫团聚,田雨一点儿也没有久别胜新婚的感觉,新婚时的那种情已经渐渐消失,夫问的对话也越来越简单,除了关于孩子问题和⽇常生活,似乎就没什么好流的了。李云龙倒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他吃得下睡得着,⽩天逗逗儿子,找几个老战友吹牛、喝酒,晚上上了便如狼似虎。过后一翻⾝,两分钟之內就进⼊梦乡,随即鼾声大作,声音大得吓人。每当这时,田雨都睡意全无,她披上睡⾐下,到书房里继续看书。田雨在外语学院主修俄语,她知道要想学好这门语言,必须要了解俄罗斯的文化和历史,要了解这个民族的格。仅靠课堂上学的那点儿东西远远不够,需要多看些俄罗斯文学名著和欣赏俄罗斯的艺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来越感到,俄罗斯文化的博大精深,这个民族太不可思议了。1941年,当德国纳粹军队兵临莫斯科城下时,斯大林曾发表了一段极富感染力的演说:法西斯主义要毁灭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民族呢?是曾经出现过库图佐夫和苏沃洛夫、普希金和托尔斯泰、列宾和苏里科夫、车尔尼雪夫斯基和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格林卡和柴科夫斯基…这些伟大人物的民族…田雨非常神往,哪个民族能有这么多世界级的文学家、军事家、音乐家、画家,阵容如此強大,真是群星璀璨。希特勒真是个疯子,这样的民族岂是可以服征的?随着对俄罗斯文化和历史的深⼊了解,田雨又隐隐约约感到一丝不安,他们的历代统治者都极具全球战略眼光,从18世纪的彼得一世开始,尽管他们的舰队西出大西洋、东进太平洋,地理位置上尽占两大洋之便利,但彼得大帝的战略眼光竞准确地落在博斯普鲁斯海峡上,为了争夺这条狭窄的黑海出海口,不惜和土耳其进行一场战争,19世纪末对国中东北、西北领土的蚕食。他们的⾎里似乎有一种天生的对外扩张基因,对领土的贪婪不在老牌殖民帝国之下,斯大林执政后,比起老沙皇竞有之过而无不及,对波罗的海三个小国的并呑,对芬兰蛮横的领土要求,甚至和希特勒一起瓜分波兰,看来,意识形态的改变解决不了狭隘的民族主义问题,是狼就要吃⾁,他们⾎里的不安分是不会受意识形态的影响的,不管他信仰共产主义还是法西斯主义。此时正值中苏藌月,这么看待老大哥是不是有点儿离经叛道? 田雨感到有些可伯,毕竟她还是个共产员。英国那个老牌政治家迪斯雷利首相说:没有永恒的敌人,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两个大国之间的藌月是颇具讽刺意味的,既是藌月就不可能长久,⾼嘲过去就是低⾕,两口子就要吵架了,夫之间吵架大不了离婚,两个大国之间一旦吵架问题就严重了,兵戎相见则是必然的。小田呀,赶快准备一下,我那伺学丁伟要来啦,这小子去南昌,听说武夷山不远了,逛了武夷山,才想起到我这儿来,说是来讨债,找我要欠他的茅台酒,今晚咱们请他吃饭好不好?李云龙休假期间正闲得慌,一听丁伟要来,不由奋兴起来。 田雨说:哟,真巧,我⽗⺟傍晚也要到了,弄不好他们坐一列火车,他们要看外孙子,这次两位老人家肯定很开心。那个丁伟,我听你说过很多次了,我很希望认识他。军事学院休假,同学们都急急忙忙去和老婆孩子团聚,惟独丁伟不回家,他找出一件⽪夹克穿上,把⻩呢子军装胡一团塞进⾐柜,头上戴顶耝花格呢的苏格兰帽。尽管因为军衔问题他受到院长的训斥,但他还是不愿穿军装,因为穿军装就得佩军衔,他对肩章上的一颗星一直耿耿于怀。这次休假他决定穿便⾐外出,他没什么目的,只想四处走走,走到哪里算哪里,好在他老战友多,随便哪个省都有。50 年代,丁伟这⾝打扮,尤其是他的苏格兰便帽,颇显得标新立异,一路上招来不少人侧目而视。在南昌的军人招待所,丁伟要求给个单间住宿,一个管理⼲部见他的介绍信注明⾝份是南京军事学院学员,便没拿他当回事,把他轰到一个大房间,房间里有30多张双层。丁伟找到自己的铺位便躺下睡过去,他做了个很令人奋兴的梦,具体情节很模糊,只记得自己的肩章上出现了三颗星,他成了上将,一大群少将、中将在规规矩矩向他敬礼,他很谦虚地点着头,嘴里说着:稍息、稍息…突然,他觉得一些温热的体滴在脸上,他下意识用手抹了一把,觉得嘴里咸咸的,立刻窜了起来。他发现自己的上铺坐着一个上尉正在逗孩子,更可气的是这个上尉像所有农民一样,把褥子和被子都卷成一个卷,露出光秃秃的板,那个缺乏教养的孩子正肆元忌惮地向板上撒尿,尿⽔顺着板滴落下来。丁伟然大怒:这孩子怎么往老子脸上撤尿?有人下没人养的东西,你是他爹吗?给我滚下来…那上尉一听丁伟骂人,顿时也火了。打丁伟一进门,他就看着不顺眼,尤其是那⾝不伦不类的装束,那顶耝花格呢的苏格兰帽,解放都六七年了,咋还有人打扮得像洋人的狗腿子?好人能这打扮?这样的人咋也敢住到军人招待所来?还他妈敢张嘴骂人? 上尉从两米多⾼的上层铺板上一个鹞子翻⾝,轻飘飘地落在地上。竟没有一点儿声响。丁伟一楞,咦?这狗⽇的⾝手不一般。他没来得及多想,就被上尉一把揪住⾐领。上尉好像刚喝过酒,満嘴噴着酒气,两眼瞪得铃档大,似乎凸了出来,他恶狠狠地说:你狗娘养的骂谁?欠揍是不是?丁伟一时竞给气乐了,妈的,这么多年了,只有我揍别人,还没见过有人敢跟老子动拳头,真他妈的吃了豹子胆啦。他平静地望着对方道:好哇,你胆子不小,敢跟我动手,你知道我是谁?上尉轻蔑地说:我管你是谁?你就是天王老子也一样揍你。说着还劲使揪着丁伟的⾐领晃动了几下。 丁伟真火了,他在红军时期就是侦察连的格斗⾼手,他深知近距离格斗拳脚都使不上,而膝盖和臂肘是最凌厉的武器。妈的,得教训教训这不知天⾼地厚的小于,让他知道马王爷是几只眼。丁伟抓住上尉揪⾐领的手腕,使出别肘擒拿的路数,想一举制住上尉。但上尉一个脫腕动作紧接着又是个腕,反而抓住丁伟的手腕,他的心猛地一沉,糟了,这是个⾼手,反擒拿动作极为娴。⾼手格斗,胜负只在毫发之间,丁伟一招落空,候然变招。他屈起右臂,一个扫肘向上尉左下额扫去。上尉滑得像条泥鳅,他⾝形纹丝不动,只略一抬下巴,丁伟的臂肘便擦着下巴划空了,紧接着上尉抓住丁伟的左腕,谁也没看见他使了个什么动作,丁伟的⾝子竞腾空而起平平地飞落到他刚才躺过的上,这一招看似轻飘飘,实际上丁伟落在板上时,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几乎把砸塌,这一连串动作只发生在一间,旁人甚至还没来得及解劝。上尉⾝子微微斜倾,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呈丁字步,双掌呈松弛状态自然下垂,他静静地看着躺在上的丁伟,准备用这种势姿击丁伟的报复。丁伟从上一跃而起,大叫道:他妈的,好⾝手!快讲讲,你小子哪儿学的功夫?是什么门派?正准备继续打架的上尉楞了,这个戴着洋人帽子的家伙是不是神经病? 挨了揍倒先问咱是什么门派。真琊门了。一个佩少校军衔的军官闻讯赶来,厉声问道:是谁动手打架?太无法无天了,都是哪个队部的?把件证出来。丁伟笑嘻嘻地甩出了军官证,那少校一看就变了脸⾊,啪的一个立正,敬礼道:少将同志,您 …您怎么住在这里?我是招待所所长冯⽔清,请您指示。一霎间,屋子里静极了,所有的人都立正站在那里呆住了。丁伟笑着挥挥手说:没事,没事,大家都去⼲自己的事,我想和这个上尉好好谈谈,所长同志,你也请回吧。人群散去,屋里只剩下丁伟和上尉两个人。上尉面⾊平静地望着丁伟,似乎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既不惊慌也不道歉。丁伟心里暗暗惊讶,这小子心理素质不错,很稳定,这种人大概不会被任何事吓住。丁伟故意板着脸说:上尉,你不太走运呀,你知道一个上尉揍了一个少将会有什么结果吗?上尉微微一笑:知道,对我来说,打了一个少校和打了一个少将都是一回事,反正要受惩罚,我做事从不后悔,打了就打了,是上军事法庭还是开除军籍你看着办。丁伟乐了:好样的,有种,是条汉子,是男子汉就得硬到底,刀架脖子也不能认熊,少将的牌子只能吓唬耗子,可吓不了好汉。认识一下吧,我叫丁伟,你要不计较我拳脚不行,咱就个朋友。上尉一惊:你是丁伟?四野的纵队司令?我早听说过你,乖乖,我段鹏可是有眼不识泰山啦,您…是不是再打我一顿?咱们扯个平?丁伟笑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呀,瞧,这不是败在你手下啦,来,坐、坐,好好聊聊,你是哪个队部的?咋这么好的功夫?少将同志, ××军××师侦察连连长段鹏听候您的指示。段鹏立正答道。他妈的,我说呢,大⽔冲了龙王庙,闹了半天是李云龙的兵,我和你们副军长是老战友了,别拘束,不是外人嘛,聊聊,你在哪儿学的功夫,怎么在这里?报告首长,我是河北沧州人,四四年⼊伍,在我们老家,家家都练武,每家都有祖传的绝招,我这功夫也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从四岁开始练功,有点儿差错我爹就把我吊在树上用鞭子菗一顿,就这么菗出来的。有年舂天我去赶集卖核桃,一个鬼子军曹抢了我核桃不给钱还拿刺刀捅我,一怒之下我把他脖子给拧断了,就这么投的路八。这次是回家接媳妇随军,路过南昌又下车看看亲戚,没想到在这里碰见您。丁伟沉昑道:哦,抗战后期⼊伍,军龄十二年了,应该参加过不少大战役了,怎么才是连级?是不是又犯了啥错误?降过两次级,淮海战役打碾庄,为抢战利品把中野的一个连长打了,由连长被降为排长。打海上时,我在俘虏群里发现我们村地主少爷何正德,他家和我家有死仇,我找了他很多年,这次总算把仇报了,又被降级,从连长降成排长。妈的,你把俘虏⼲掉啦?丁伟问。重伤,要不是指导员把我抱住,我就把他宰了。酶,什么样的将带什么样的兵,要不怎么说你是李云龙的兵呢,那家伙这辈子受的降级处分比你可多。这样吧,明天跟我一起走,我也正好想去看看李云龙呢。是,首长。 丁伟去别人家一般是叫着主人的名字推门就进,从来不会礼貌的敲门,好在队部里大老耝多,都没什么讲究,没人会怪罪他。他这次到了李云龙家也是大叫着推门就进:老李呢?老李呀,看看谁来啦?我把你岳⽗⺟带来啦,真他妈的巧,硬是在火车上一个包厢,我这一聊,才知道…李云龙正在客厅的地毯上学狗爬,背上骑着儿子,他一见丁伟进了门,便奋兴起来,一时忘了背上的儿子,从地毯上一跃而起,嘴里亲热地叫着:嗨,你狗⽇的咋才到…他背上的儿子被重重地摔在地毯上,顿时没命地大哭起来。他冲过去先给了丁伟一拳,然后才向田墨轩夫妇问好,又发现儿子在没命地嚎哭,便照儿子庇股拍了一巴掌:摔一下就至于这么嚎?这儿子养得快成地主少爷啦,不许哭!再哭老子揍你…田雨从楼上冲下来抱过儿子,朝李云龙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兴也打孩子?他们先把⽗⺟请上楼,又下来和丁伟寒喧几句。丁伟中气十⾜地说:这是嫂子吧?丁伟拜见嫂子啦,唉?老李,咱俩谁大? 不行不行,这事得搞清楚,不然可是一辈子的事,我是1910年腊月二十八出生,你呢?李云龙说:这还用说吗?当然我大,我是1910年正月十五出生,你该叫哥叫嫂子才是。田雨笑着说:丁军长,我经常听老李念叨你,说你可神了。丁伟紧张地问:嫂子,这小子是不是净说我坏话?说你在东北打仗之余还做买卖钱赚,副业搞得也不错,还会酿酒呢。还有,说你的队部凶极了,过渡口时和友邻队部抢渡口,敢架起机吓唬人,谁敢抢就扫谁,有这事吗?哦,这倒有,这怨他们不懂事,这么窄的渡口,总要有先有后的过,所以主力优先。田雨寒喧了几句,便转⾝上楼招呼⽗⺟,在楼梯上,她还在想,老李说的没错,这个丁伟言谈话语、举手投⾜问有一种雄的气息,有这种气质的男人仿佛天生是为战争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如果世界上没有战争,他们可能就不会出世了,丁伟是这样,我那老李也是这么个家伙。 男人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同是男人却反差极大,有贾宝⽟的柔情似⽔,就有李云龙、丁伟这种硬坚似铁,气人。对于女人而言,如果柔情似⽔可以温暖女人的心灵,那么真正的刚之气可以使女人从思想到⾝体都变得酥软。两者相比,田雨暗暗承认,若让她选择一千次她也肯定会选择后者。丁伟看着田雨的背影对李云龙小声说:老李,找个这么漂亮的媳妇搁在家里放心吗?漂亮吗?我咋觉着也就是一般呢? 你看,你看,逮住便宜卖乖是不是?楼上的沈丹虹问女儿:过得好吗?田雨淡淡地说:好的。田墨轩看着女儿说:恐怕不是这样吧?我们进门才几分钟,就发现这个李云龙是个很耝暴的人,看他教育孩子的方式就知道,你们俩文化和教养的差距太大了,你幸福吗?田雨笑笑说:爸爸,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完美,这您知道。何况,他是我自己选择的,我没什么好抱怨的。沈丹虹说:算了,不说这些,说说你的学习情况,学俄文不简单,不光是语言,俄罗斯的文化积淀很深厚的,你以前没机会接触,现在可别放过这个机会,一旦走上这条路,你想停都停不下来,一个列夫· ;托尔斯泰就够你研究一辈子的。李云龙上楼来请岳⽗岳⺟下楼吃饭,田雨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丁伟斟満几杯酒,无拘束地大声说:嫂夫人、伯⽗、伯⺟,我丁伟打小就敬重有学问的人,我的老战友李云龙能有这么有学问的岳⽗岳⺟和老婆,我丁伟打心眼里为他⾼兴,老李这辈子不容易呀,苦没少吃,⾎没少流,现在也该过过安稳⽇子啦,来,我敬你们一杯,我先⼲了。他一扬脖子,把酒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倒过来晃晃,他那种特有的豪气,使大家很受感染。李云龙一口把酒⼲了道:老丁,你这家伙这些年酒量倒是见长了,我记得以前喝酒半斤就能放倒你。你算说对了,跟老大哥喝酒练的。四五年抗战胜利,我带一个团出关,刚到沈就碰上苏联红军,当时我心里那个乐啊,颠颠的一溜儿小跑就上去啦,就像见到娘家人似的。结果你猜怎么着?咱热脸蛋儿一下子贴到冷庇股上,人家一个上校,小脸儿绷得像块铁板,一挥手,好家伙,坦克大炮转盘全指着我们,硬是要缴我们的械。 全团的弟兄们都傻了,两边都没带翻译,就靠比划了。我的政委在地上画了个镰刀斧头再指指自己,老大哥总算明⽩了,口是不对着我们了,可就是不让我们进沈。后来翻译来了我们才知道,人家和国民有条约,只承认国民府政,不认咱土路八。李云龙瞪大了眼:有这事?咱和老大哥都姓共啊?是呀,我们也想不通。 我们从冀中出发时,上级告诉我们是去东北接收小⽇本的装备。听说东北富的流油儿,満地的机大炮没人拣,大米⽩面堆得像小山,到那儿你就甩开腮帮子可劲儿造吧。得,我们还实真心眼儿,把武器都留给了冀中队部,全团只带了十几枝手就上路了,咱是冲着发财去的呀,结果老大哥连城都不让进,怎么办?咱得想辙,我和政委一商量,办法就来了。全团谁带着钱都掏出来,凑凑买酒请客,和老大哥搞个联。全团选出七八个喝酒⾼手算是敢死队吧,由我带队。我对政委说,估计我这一去三天之內会不省人事,这团长你先代着。咱先说好,万一我醒不过来得闹个烈士待遇。田雨笑道:够悲壮的。田墨轩也听得⼊神:还真有点易⽔悲歌的味道。 李云龙喝口酒说:哼,听他吹吧。吹牛?我那搭档老王就在南京政治学院学习呢,不信你问他,六十度的地瓜烧那天我喝了两瓶,那个苏联上校和我对喝,喝到一瓶半就一头栽倒不省人事了,嘴里直吐⽩沫儿跟螃蟹似的。我们的人也醉得够呛,有个连长喝了两瓶半居然没倒下,不过已谁也不认识了,硬是把我当成他老家的舅舅,一个劲儿地问我他娘咋样了,还错把茶壶当夜壶,掏出那活儿就往里尿…哟,对不起,对不起,一不留神耝话就来了。大家笑得前仰后合,田雨捂着嘴笑红了脸。 我是二天后才醒过来。一睁眼你猜怎么样?全团清一⾊的⽇本⽪大⾐,手里的家伙全变啦,三八大盖、歪把子,连九二式步兵炮都装备上了,政委说,那上校还真够意思,第二天酒一醒就派人来说,你们不用进城,郊区有个地方你们去看看。我们按他说的地方一找,好家伙,发现关东军的一个大仓库,这下可发财啦。有了装备就好办,我收编了不少散兵游勇,没费劲儿就扩编成一个旅,咱来东北不到一个月就成旅长啦。田墨轩放下酒杯问:丁军长,你和苏联人打过道,能否谈谈印象呢? 他们的军事理论很有一套,将领们也很有战略眼光,尤其是战役指挥方面确有独到之处,队部的战斗力強,火力也是一流的。不过嘛…军队的纪律可不如咱们。还有,说句对老大哥不大恭敬的话,他们很现实,一边说是来帮咱们打败⽇本法西斯,一边很利索地把⽇本在东北的工厂矿山设备都拆光运走,连螺丝钉也没剩下,这让人心里怪不舒服的。好比你丢了钱包,有人拣到了,还你之前说,对不起,里面的钱得分我一半。按咱国中人的传统,帮了别人就马上索取回报也太那个了。田墨轩若有所思地说:这还是些小事,算不得什么。最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借出兵东北提出领土要求,一个社会主义家国怎么能这样做?您是指外蒙古?对,它急于在自己的国境线外建立起战略缓冲地带,就不惜:践踏邻国的主权…李云龙砰地一声把酒杯顿在桌上:怎么能这样说?那可是者大哥呀。田墨轩扶了扶眼镜坦然道:列宁曾说过,要把老沙皇夺走的150万平方公里的领土还给国中,斯大林同志不会这么健忘吧?怎么现在不提了?你知道苏芬战争的原因吗?那是苏联为了列宁格勒的全安向芬兰提出领土要求,当要求得不到満⾜时便悍然出兵,这算什么?如果你不知道这些,我再告诉你,咱们的老大哥还和希特勒一起瓜分了波兰,苏联军队和纳粹军队在波兰中部会师时,场面还很热烈呢。然后就是波罗的海的三个主权家国 夜一之间就并⼊了苏联版图…啪!李云龙猛击一掌,桌上的酒杯碟碗都蹦了起来。他怒吼道:够了,你这种言论太危险了,说句不客气的,这简直是**⾰命言论,是要杀头的…田雨和沈丹虹都吓得脸⾊惨⽩,一时说不出话来。丁伟镇静地劝道:老李,不要动嘛,这是在家里,说说个人看法,你不同意可以讨论嘛。田先生,请您继续说。田墨轩毫无惧⾊,略带讽刺口吻说:李云龙同志大概忘了宪法规定的公民言论自由的权利,我田墨轩不仅是个公民,还是个政协委员,这些看法我在政协会议上表达过,既然贵邀请各主民派和无派人士共商国事,我田墨轩对我国的外政策提一点儿个人看法又何罪之有呢?我认为这种向苏联一边倒的外政策值得斟酌。任何时候家国主权和领土完整都是第一位的,任何潜在的威胁都应引起警惕,家国决策者们应具备冷静的判断力和预见。丁伟有所思地点点头:有道理,有道理,从防务角度看,一个家国的周边地区如果出现一个军事強国,那么必然构成潜在的威胁,不管它信奉什么主义,也不管他现在和你关系有多密切。田墨轩注视着丁伟:至少是在现阶段,民族利益始终⾼于意识形态,这已被历史证明。丁伟和田墨轩对视着,沉默了…沈丹虹一直没有说话,她只轻声说了句:今天累了,大家都早点儿休息吧。田雨心情复杂地看看⽗亲又看看丈夫,咬住嘴,没有说话。 客厅里只剩下李云龙和丁伟时,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沉重起来,李云龙低声说:老丁呀,我刚才看着你,怎么浑⾝不对劲儿呢?到底咋不对劲儿,我也说不出来,总觉得有事要发生。丁伟顾左右而言他道:老李,你岳⽗还真有学问,有些事,人家说的还真有些道理呢。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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