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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假想情敌 作者:关关 | 书号:16928 时间:2017/5/22 字数:1376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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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儿被亚琵拖进了公司楼下的咖啡店,心里非常不安,以致于一坐好,筑儿就照实说:“我刚才跟你哥谈判破裂,所以不接这场晚会了,你别请我喝咖啡浪费钱了吧。” 亚琵当然有些错愕,但她很快笑了。“哎,我真欣赏你的坦⽩。无所谓无所谓,我们慢慢聊。” “呛?”换成筑儿不解。这是什么状况?怎么这家人哥哥目中无人,妹妹却亲切得什么似的? “其实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跟我老哥谈的。”亚琵龇牙咧嘴。“随便一个EQ再⾼的人,只要跟他谈事情,都会被气得火山爆发。” “啊,真的耶!”筑儿一想起刚才平⽩遭受靖?那几个不屑的眼神,不噤与亚琵同仇敌忾起来。 奇怪筑儿跟亚琵之前只通过一次电话,今天又是第一回见面,然而两人竟因为有了共同厌恶的人,立刻一见如故,从陌生人变成朋友了。 “还用得着说吗?”亚琵很哀怨。“你才忍受了他几分钟,我却跟他一起生活了廿三年呢!” “啊…”筑儿深深为亚琵一掬同情之泪。 “你不觉得他很冷吗?”亚琵像是找到了个诉苦的对象。“不是冷笑话的那种冷,也不是冷酷的冷,他是冷无表情,脸上永远戴着一副隐形的面具。” “唔,你说得对。”筑儿捧起一杯热咖啡,热气氤氲,刚才在靖?的办公室里还真的没有什么温暖的感觉。她玩笑说:“怪不得他手上没有结婚戒指。” “婚戒?做梦哪!”亚琵夸张地。“哪个女人受得了他?不过他倒是有未婚就是了。” “未婚?怎么骗来的?”筑儿很惊讶。 “说来话长。”亚琵对她哥的评价难得中肯了一下下。“不过说真的,我哥有他的优点。他強势、决断,有把握,处理事绝不拖泥带⽔,是他的头脑与精准的判断力,让我们家的企业成功成长。他的回头禅是: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只要他说出这句话,事情也真的就八九不离十了。而且——”亚琵笑了笑。“他的外表实在长得満人的。” “就算外表如何人,如何能令女人一见倾心,也得有个可以相处的个、有个好的內在才可以啊。”筑儿有感而发地说。 亚琵笑说:“哎,他才不会管你这么多。他被那些有的没的媒体捧成新一代最有价值的商业导领人,也是最有价值的单⾝汉,但他却没时间谈恋爱,也没时间去相信爱情。他每个礼拜三次去健⾝房锻链出来的结实⾝材,品味卓越的穿着习惯,统统都不是为了昅引女人而做,他本没时间介意女人对他的评价。” “好怪耶,”筑儿简直视他为天下奇人。“居然也有这种人。” “有嗟。”亚琵批评她老哥,完全像在批评一个跟她不相⼲的外人。“女人对他的倾慕,他看成是负担、⿇烦,他现在达跟女人单独吃顿饭都不愿!所以他在女人面前老是摆出一副⾼⾼在上的吓人样,你不觉得吗!” 筑儿完全有同感。她放下咖啡杯非常正⾊地说:“对对,他刚刚就是那样把我惹火的。” “千万别让他影响你。所以,别理他。”亚琵已经把筑儿视为她同阵线的人了。“晚会还是你来演出吧?” 筑儿嗤一声差点把咖啡噴出来。“怎么你说来说去还是这个?” “当然是这个啦。”亚琵愁眉苦脸。“唉,你要是不来,我又要重新找人喽。那很累的。” “不如我帮你介绍我的同学吧。”筑儿好心帮忙。 亚琵扬扬眉:“有你漂亮吗?” 筑儿忍不住啐:“你们是要找人演出,还是要选美?” “拜托啦!”亚琵的脸又给它愁苦下去。“我的庒力很大耶。” “不会怎样吧,”筑儿认为亚琵太夸张了。“你哥是总经理耶。” 亚琵却理所当然地嚷:“你不晓得,就因为我哥是总经理,我才会被他骂到臭头呢!” “怪了,”筑儿侧了侧头。“你昨天不是说你只是个助理吗?为什么你哥是总经理?差这么多?” “因为这是家族企业,”亚琵几乎逢人就得解释一次,所以她几乎是想都不必想就说“据我老爸规定,任何家族的人进公司都要从基层开始做起,而我才刚进公司不久。” “这么说,你哥从前也是从基层做起?”原来齐靖?并不是平步青云,多少还靠了他自己的努力。筑儿自从认识靖?之后,头一回对他多了百分之一的好感。 “是啊,他从前是洗马桶的。” “什么?”筑儿噤不住时笑出声,基层也不必基到这种地步吧?! 亚琵却笑得很正经。“我家的企业最早是以清洁公司起家,他不去洗马桶要⼲嘛?” 难怪。筑儿忍住笑,又问:“那你呢?也洗过?” “我才没那么倒霉。我想想,我家现在有…”亚琵居然还搬出指头来数。“一家清洁公司、一家建设公司,就快要有一家机体电路公司,也许还会有一家做笔记型电脑的公司…所以我当然不必去洗马桶。” “你的命比你哥好多了。”筑儿不由得说。 “才不好。”亚琵鼻子一翘,十分不赞同。“你不晓得当我老哥的部下有多可怜。所以你快答应我吧,别让我挨骂了。” “可是我已经回绝你哥了啊。”筑儿也有她的难处。“而且我本来就不想接,还要调课好⿇烦的。” “接啦。嘿,不晓得为什么,我觉得我跟你很投缘耶。”亚琵忽然眼睛一亮,猛冲着筑儿笑。“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成为好朋友的。你就当帮帮朋友,难道也不肯?” 筑儿更为难了。亚琵实在能说善道,让筑儿不知不觉中认为,一直拒绝亚琵好像真的満忍残的。 亚琵见筑儿已经有软化的趋势,又再推一把:“反正你以后都跟我谈,不必去见我那个可恶的老哥啦,这样可以了吧?” “…”“好嘛。”亚琵磨人的功夫一流。 “…”“就这样说定喽!”亚琵自作主张的功夫更是一流。 筑儿这人,随和又大而化之,对事情一向不会考虑太多,极依感觉行事。再说她是标准的吃软不吃硬,跟她硬碰硬是完全没好处,但只要软言软语求她两句,她多半就认了。 “好啦好啦!”筑儿就这样答应了。 * * * 汐止的夜晚总是多了份嘲,⽔雾⽔雾的空气使得原本就已经略微偏僻的工业园区,下班后人渐散去的办公大楼看来更加冷清,即使气温并不太低,感觉却也冷寂。 然而在靖?的办公室里,怡人空调与适宜的灯光却将空间调整得一点也不冷,就算办公室外的所有职员都已下班,被隔离在舒适办公室里的靖?,也感受不到一点点的孤单。 他不寂寞,他有工作。 “叮…叮…”墙上的挂钟发出简单而短促的音节,提醒靖?,九点了。 他下意识了紧绷了一天的太⽳,伸伸懒,一转⾝,十六楼⾼的窗外,远远望见⾼速公路的车,俱是归家或准备夜一嬉游的人们。 靖?只瞥了一眼,就调回视线。下了班就放松、狂、约会…他了解那种生活,然他非但不羡慕,甚至没有任何感想。⾼踞在他十六楼的办公室,他早习惯将红尘灯火远远踩在脚下。 然而,他也懂得公事绝对没有做完的时候,所以,下班吧。 习惯地,他拿起桌上的行动电话打算开机。他有许多只行动电话,但人私的那一只,上班时却总是关机状态,他的解释是,这样才不会有人私电话来打扰他工作。 拿起电话,靖?正待开机,陡地一阵音乐铃声却响了起来,吓了他一大跳,他是什么时候开机的?而且,不太对,这不是他所设定的铃声,但是—— 他翻了下机手,这是他的机手没错啊,同一个机型,同一个颜⾊。 有了心里准备,靖?狐疑地接起了电话,然而他只是一声:“喂?” 对方却像是被吓住了。沉默了好久好久之后,才有个女孩声音钝钝地回答:“你是谁呀?” 有人打电话问对方你是谁的吗?靖?耐住子问:“你找谁?” “我找筑儿呀,”女孩一派理所当然。“你是谁?拿着她的电话⼲什么?” 筑儿?她的电话? 靖?灵敏地一下子懂了。筑儿下午来找他时曾经接过电话,他想起她那独一无二的找电话方式 全⽪包的东西统统倒出来再统统扫回去。他的机手一向放在桌上,想必那个⽩痴女人,把自己的电话留下,却把他的电话给带走了。 不过竟是同颜⾊、同机型那么巧。 “喂喂,筑儿到底在不在啊?”那女孩见靖?不回话,又嚷了。 “不在,你打去她家找她吧。”靖?简单回答,就立即挂断了。无需多想,他立刻拨了自己的机手号码。他希望筑儿已经将他的机手开机了才好——那个⽩痴女人。 “喂?”软软黏黏的声音,不必用大脑想都知道是筑儿。 “桑姐小,我是齐靖?。” “咦?你怎么知道我的机手号码?”筑儿非常吃惊,她没告诉亚琵或靖?她的机手号码啊。 “我当然知道,”真是⽩痴,她居然还没发现!靖?没好气“因为你拿的是我的机手。” “你的?怎么会?!”筑儿本能叫道。 “当然会,你不知道你很糊?”靖?讥讽。 “怪不得,”筑儿显然到了此时才恍然大悟。“刚才有人一直打电话来找你,还被我骂他打错了。” 真是够天兵的了。靖?受不了地叱道:“有人打电话找我,铃声也不对,你都不会怀疑的吗?” “是啊,我就在想我什么时候换铃声了。” 讲了半天,筑儿反正是大而化之到现在才发现机手不对就是了,靖?终于明⽩与她多说只是浪费口⽔,索速战速决。他像吩咐下属那般理所当然地语气说:“你把机手拿来还我吧。” 啧,还真是个自大狂。“等等等等,”筑儿慢呑呑议抗“为什么要我拿去还你呀?” “是你拿错了我的机手不是吗?”靖?耐着脾气。 “人家又不是故意要拿错。”筑儿无辜地。“而且我现在没空耶,如果要我拿去,你等明天下午。” “明天下午?”靖?管不住自己地吼了起来,明天?他怎能忍受自己的机手放在一个糊里糊涂的女人手里,而这个脑子少筋的女人还会接他电话?“算了,你在哪里?我现在去找你拿。” “好啊。”筑儿的声音还是平静不起波涛,好像靖?自己来拿才是理所当然。“我在家里,我家的住址是景美XX街X号X楼…” “我半小时就到。” “喂喂等一下!” 靖?临挂电话,又被筑儿给叫了回来。“你怎么那么急嘛。我跟你说,万一我不在,你就在门右边的花盆底下找钥匙,自己先进来好了。” “你叫我去自己还不在?”靖?将将又要发火。 “我没说不在,只说万一嘛,”筑儿振振有词。“我也许只是去楼下买一下宵夜呢。” “好了好了。”多说无益,再说下去,靖?可能会冲动到把筑儿拉去看精神科医师。 靖?切掉电话,拎起公事包,走出公司到地下室开车,很快加⼊了⾼速公路的车阵,往景美驶去。 感谢北二⾼,使得汐止到景美仅仅只需廿分钟,靖?又因为急着讨回他的电话,以至于十五分钟便到。他照住址找到筑儿的家,是一栋老式的五楼公寓,楼下大门本就是坏的,靖?于是直接上楼。 按下门铃,音乐盒电铃开始唱歌,唱了很久,却没人来应门。 这⽩痴女人,还真的给他不在?!靖?无奈地地吐口气,弯下试着在花盆底下找钥匙。 老天!还真的蔵在花盆下。靖?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两把钥匙,这⽩痴女人,完全不懂得什么叫作居家全安吗? 边骂,靖?边用钥匙开了门,不过当他一走⼊屋里,忽然之间他恍然大悟。 其实不管筑儿把钥匙蔵在哪里都无所谓,就算直接挂在大门上也没关系,因为这个屋子,到就算真有小偷进来也会咋⾆傻眼,不晓得应该从哪个角落开始翻起才好。 跨过一堆书,几个琴箱琴袋,靖?来到这小客厅中惟一可坐人的一张双人沙发。不,这沙发其实也不能坐人,那坐垫上有杂志、有CD、有吹风机,实在没什么空位好供人坐。 对这个只有两个房间的小屋,靖?只有“叹为观止”可以形容,非常佩服一个女孩儿家可以把她的住处搞得这么。 “卡卡卡。”他⾝后的大门有些声响,靖?刚进门时门并未关紧,任何人一推就进门了。 他当是筑儿回来,头也不回就说:“我原本想进来拿了机手就走,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非得等到你不可,因为要在这垃圾堆中找到我的机手——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 不料竟是个陌生的声音回答他:“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是个女人,但不是筑儿。 靖?连忙转⾝,看见开门处立着一名三十来岁的女子,打扮极为讲究,以靖?的品味等级,轻易可以看出她穿戴了多少昂贵的名牌。 靖?解释:“我是她的一个…不相⼲的…朋友。”但要解释似乎也很难。“有事来找她。” “她不在?”女子狐疑环视四周。“你是怎么进来的?”女子的神情,竟略略带了点不信任的敌意。 敌意?!靖?猛地想起,筑儿是个女同恋!这女子,不要是筑儿的女朋友什么的,七八糟误会他跟筑儿有什么关系才好。 他赶忙又说:“是桑姐小告诉我她的钥匙放在花盆下,要我自己先进来。” 女子皱了皱眉头,半信半疑。盯着靖?的眼神其实不像在看情敌,倒更像在看一名小偷。 “咦?你怎么也在这?” 说这话的是另一个女人,刚走上楼,出现在门口,不是筑儿,年龄与之前那名女子相仿,而且显然两人是认识的。 “怪了,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哼,桑筑儿不在吧?我想她就算在也不会理你。” AB两名女子,十分不友善,靖?猜想她们肯定认识,但绝对不是好友。 “凭什么她不会理我?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很讨厌的意思!每次我做什么你就一定在庇庇后面跟,然后跟我抢。我找桑筑儿,你就也要找她…” 她们⾆剑,一来一往,靖?只觉得这两人争风吃醋得厉害,看来她们跟筑儿都有,呃…某种感情纠纷。 AB两女人径自吵了许久,终于,后来的那名B女子发现了靖?的存在,她以同样怀疑的眼光扫了靖?一眼“你是谁啊?” 靖?还没来得及回答,之前那名B女子就怕没架吵似地抢话去讲。“你管人家是谁啊。” “你…”B女气到眼睛像要噴火。“算了算了,反正筑儿也不在,我才懒得跟你吵。” 女还算是有点理智,她退下场战,拂袖而去。 剩下A女一人,顿时好像也没戏唱了。她朝靖?点点头:“我姓江,⿇烦你等⽇告诉筑儿,我来找过她。” A女也走了,靖?的耳朵终于得以清静。两个情敌! 哎哎,他不噤要感叹,筑儿看起来单单纯纯的,没想到竟搞男女关系,不,女女关系。 “笃笃。”又有人敲门。靖?本能去开,却已有了心理准备,这个一定不是筑儿,筑儿回自己家不需要敲门。 果然,门外站着个男人,⾝材又壮又魁梧,非常⾼大,靖?自己都快一八○,却还只能看到他的鼻孔,这男人至少一九○。 “筑儿不在?”男人眼光越过靖?直接环扫屋內。 “不在。” “你怎么会在她屋里?”又来了,一样的敌意,而且这次更恐怖,因为这男人有着阿诺一般的⾝材。 他上上下下瞪着靖?,很不友善,因为他觉得靖?实在长得太好看了。长成这样?简直就是全世界男人的公敌。“她的钥匙就摆在花盆底下不是?”靖?猜不到这人跟筑儿应该有什么关系,索不猜了,凡事小心回答就是。 “嗯,也对。”男人脚步一跨,就进屋里来了。他还算理智的,不像刚才那两个女人。然而他的眼神,看着靖?仍然像是在看情敌。他试探似地“我叫叶祖岷,您是…” 靖?淡淡一笑。“我姓齐。我跟桑姐小几乎不认识,她错拿了我的机手,我来取回而已。” “喔!”叶祖岷霎时眼神开朗,脸上还有了笑容,太好了!这个长得像电影明星的男人不是他的情敌。 然而叶祖岷的笑容,昙花一现,稍纵即逝。他往那张成一团的沙发上一坐,长长叹了口气。掏出烟来点了一,别人菗烟是悠闲,他一菗却成了苦闷。“我想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吧?” 靖?摇头摇,还是摸不清这男人跟筑儿的关连。 叶祖岷又叹口气。神⾊委钝,还苦恼地抓了一头本来就很的头发,口中喃喃自语似地:“我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办了。她老是躲我…” 他的肢体诰言还真说明了一切。只不过…靖?十分纳闷,筑儿喜的是女人不是?难不成她男女兼收? 靖?率直问:“你喜她?” “我喜她?”叶祖岷苦笑。“我追她追了好几年了。”说罢,他从长后口袋里掏出⽪夹,翻开,取出一张照片给靖?看。 靖?只好走过去,那张照片里是几名国乐的团员,居中自然是筑儿,似乎比现在年轻些,看来还是生学时期。 “这是我,这是筑儿,”叶祖岷指着照片上的人头。“我是她同学,从念书时就喜她了。”他的苦笑愈来愈幽忽。“只是她一直不肯接受我。” 原来叶祖岷单恋筑儿。这就解释了靖?的一切疑问,筑儿是同恋,当然有理由对叶祖岷不理不睬。 “她怎么会接受你呢。”靖?不由得叹。 叶祖岷有些讶异。“你也知道朱利安?” 这是靖?第一次听到茱莉安这个名字,不过他主动把人家的名字都改成了女人味的草字头“茱莉安”…他想,是筑儿的“女朋友”吧。 “唉。”叶祖岷再度头摇叹气。“筑儿很痴心的。” 痴的是叶祖岷吧。靖?实在不明⽩他为什么要抱这种完全不可能的希望。“既然如此,你何不放弃?” “放弃?”叶祖岷讶里一地看看靖?,随即很原谅地笑了。“哎,你不认识她,你不懂。” 换成靖?愣住。从小他念书行,长大他做生意更行,别人一向对他只有称赞、佩服,没有人曾对他用这种谅解的口吻说过话。 然而,他却似乎无法反驳。因为他是不认识筑儿,不知道她是怎么样搏得这些女人疼,男人爱? “哎,算了,我再等下去,她搞不好也不会回来。”叶祖岷不只苦恼,还很气馁,他宝贝似的收好了照片,站了起来。 “我跟她约好来拿机手,她应该不会在外面耽搁太晚。”靖?建议着。“你何不再等等?” “你不晓得,”叶祖岷又换上一抹苦笑。“我每次等她都等不到。我常觉得,她可能是躲在哪里偷看,只要我在她家,她就不出现。” 讲得像在演X档案似的。靖?笑笑,只当叶祖岷是被爱情烧坏了脑子,他不等就不等吧。 “我晚点再来。”叶祖岷对靖?点点头,走了。 来来,去去。靖?下意识看了看表,他到筑儿家只半小时,却已经替她见了这么多古怪的客人,接下来如果再出现一群男男女女来她家为她打架争风吃醋,他也不意外了。 在来之前,靖?对筑儿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只认为她是个很漂亮的女同恋,然而现在,他对筑儿已是満心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能让这么多人喜她!不管男人或女人? “咦,你来啦!” 门被撞开,这回肯定是筑儿了。她人没到娇娇软软的嗓音先到,会是她撒娇似的声音倒了那些人吗?靖?心想。 “别光站着,不会帮我拿呀!”筑儿理所当然的眼风一瞟,靖?这才发现她两手都是购物的塑胶袋,拿得満満。 靖?并不想当拿行李的小弟,但他又不想跟筑儿计较,还是去帮她了。“你⼲什么?彗星要撞地球了?买那么多吃的⼲嘛?” “我习惯储存粮食不行?”筑儿瞠他一眼。“万一明天地震我家屋子倒了呢?我躲在家里至少还有粮食。” 他闲闲开口:“你都被庒死了,还需要粮食吗?” “呸呸呸!”筑儿一双圆圆的眼睛大大地瞪他。“喂,刚才有没有两个女人来找过我?” “有。”靖?简短回答。 筑儿似乎很关心:“没怎样吧?” “还好没大打出手。”他反问!“你知道她们要来?” “知道啊,”筑儿眨眼狡技一笑“否则你以为我⼲嘛躲出去。” 他盯着她,词锋锐利:“你还记不记得跟我约好要来拿机手?” “当然记得啊,”筑儿一本正经。“可是那两个女人,真的太恐怖啦,我没办法嘛。” “既然那么恐怖你何必还去招惹她们?”他的话有教训的味道。 “是她们自己来找我的啊。”筑儿一副受灾户的模样,那轻轻软软的声音又更增添了她的无辜。“我哪晓得她们从什么地方弄到我的电话,就硬要把她们的女儿送来我这学琴。那两个小女生又笨又坏,我教了一次就阵亡了,推拖有事不教,她们还不放过我,老来人,烦死啦!,” 搞了半天,靖?这才明⽩,原来那两个女人,不是为了感情的事而争风吃醋,但他不得不疑问:“音乐老师这么多,为什么一定要你!” “这我就不知道了。”筑儿一双⽔晶似的眼睛霎时变得好亮。“也许因为我比较可爱。” “你在说笑话?”他口下一点也不留情。 “我不可爱吗?”筑儿仰起小鼻子,双眉一挑,像是个问号。“不过我的生学常常在比赛上得名倒是真的,她们大概是看上这一点。” 经筑儿这么一说,靖?才真的发现,原来筑儿客厅中的各个垃圾堆中,不时参杂着一两张奖牌、奖状之类,难不成筑儿真的琴艺颇优? “这些奖牌都是你的?” 筑儿的嘴微微一掀,像是揶揄:“不然还是我租来的?” “我当你是捡来的。” 靖?贬起人来还真狠。好在筑儿这时正忙着整理她刚买回来的东西,光是要放在哪就已经教她伤透脑筋,没时间跟靖?计较。整理到最后,筑儿拎起剩下的几个塑胶袋,往沙发前的茶几上一搁。 “来来来,吃东西,你帮我打发那两个女人,我请你吃消夜…咦?”她抓起茶几上的一包烟和打火机。“这不是叶祖岷的烟吗?他刚来过!” 果然是叶祖岷刚刚忘了带走的。靖?非常奇特地看着她:“怪了,你这里这么,怎么知道这不是他上回留下的?” “我这是中有序,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內。” 这句话不是靖?最常讲的吗?什么时候被筑儿给偷了?他锐利地瞪她一眼,筑儿则笑着对他扮了个鬼脸。 “他还好吧?说了什么?” “你希望他在这里抱头痛哭给我看吗?”他嘲讽地回道。 “别这样讲嘛,”筑儿边把她买回来的食物摊开,边说“他一定又跟你诉苦说我不理他了,对不对?” “都知道他会这样,”靖?深刻地说:“你为什么不放他一马?” 筑儿停下手中正在做的事,朝向他夸张地假意拜了拜:“拜托拜托,如果你可以要他放我一马,那我才真是感。” 靖?深深对叶祖岷觉得同情。他叹息道:“何必搞到这个地步?” “我也不知道啊。”筑儿又是一脸无罪样。“他什么都知道了,包括我不喜他,包括我有往的对象…可是他还是不死心。” “你到底有什么魅力让他如此恋你?”靖?非常不以为然。“还是你对他下了什么蛊?” “你问倒我了呢。”筑儿扬扬眉,拿他开玩笑“下回我把蛊下在你⾝上试试好了。” 靖?的眼光立刻变得十分鄙夷,那是他遇上连回答都懒得回答的时候,最习惯的表情。 “不要那么不屑,”筑儿好脾气地咯咯笑,靖?的⾼傲一点都影响不了她。“来吃东西,这家的烧烤一级,包你别的地方都吃不到。” “我是来拿机手的。”他冷淡说。 “我知道你是来拿机手的,”筑儿把免洗筷拆开,还把整盒面纸都拿过来。“不过你一定还没吃饭对不对?顺便嘛。” “多谢关心,我不饿,你把机手还我就好。”靖?仍是不领情。他一直提机手,然而筑儿最不在乎的事,似乎就是机手。 “才怪!”她自作主张说“一个人在那个冷冰冰的办公室里加班,要是我的话早饿死啦!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不敢跟女人一起吃饭嘛,怕女人上你。” 靖?烈眉一蹙,这是他的私事,筑儿怎么可能知道?“是谁告诉你这么多?亚琵?” “唔。”筑儿很诚实。“我们昨天下午去喝下午茶,相谈甚。” “想必,她也一定又说服了你,重新考虑晚会的表演喽。”靖?灵活的脑子,立刻猜测到所有的可能。 “你真聪明。我又答应她了。”筑儿笑得又甜又,竹筷子夹起一块翅,好自然地就往⾝边靖?的嘴边送“来,嘴巴张开,啊——” “喂——”靖?本能地全⾝往后。 “怕什么啦,跟我吃饭全安得很,我对你又没趣兴。”筑儿还是像喂小孩那样,要把烤塞给他。“哪,这只翅膀给你。” “我自己来就好。” 靖?实在不得不对这女人另眼相看,她…还更是世上难有。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女人,不管认不认识你,都一律把你当成很的朋友看待,但她的所做所为又极自然而不做作,非但不惹人嫌恶,还让人莫名其妙地对她有好感,真正变成她的朋友。 就这样,靖?不自由主违背了常态,竟在筑儿家与她一起吃起消夜来。还好,她是女同恋,靖?不时安慰一下自己,跟她在一起绝对不会有后遗症。 “嗯,光吃烧烤好像很没味道,”哪知筑儿啃着啃着,又不満⾜。“我记得我好像还有清酒…” 酒?喝酒会。靖?皱皱眉。“不必了,我不需要。” “你怕我喝多了错啊?”筑儿一下子说出他的担忧。“安啦,没事的,我千杯不醉,⾼梁都灌不倒我。”说着,她已经在电视机旁的柜子里翻出了一瓶超大的月桂冠。 “有啦!在这里。杯子呢…” 筑儿忙得很,又钻进小厨房去,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之后她重新出现,手上竟拿着两个纸杯。 靖?实在快昏倒。“你家只有免洗杯、免洗碗筷?⼲嘛把自己家搞得像个廉价小吃店?” 筑儿眉一挑睨他:“要不然杯杯碗碗谁洗?你吗?” 真是被她打败。靖?叹气头摇,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别头摇啦,”筑儿倒不在意,她边说边打开酒瓶,斟了半杯给他。“我知道我跟你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你对我不屑,我也看你不顺眼,可是这世界上本来就什么人都有嘛,你随和点不行吗?” 靖?顶回去:“你就是太随和了吧?!” “随和也会被人骂呀?”筑儿咕噜咕噜竟然一下子就把她自己的那半杯给⼲了。“难道像你这样老是鼻孔抬得⾼⾼的才好吗?” 靖?实在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就又生气了。“你为什么总是要找我吵架?” “才不呢,我的脾气好得很,是你老是把我个中的黑暗面给引出来。喂——”她急着用筷子去拦截他夹起的一块“不许碰庇股!那是我的。” “看清楚好不好,这是脖子。”靖?把那块脖子直送到她眼前去。“放心,我对庇股没趣兴。” “你这人对什么才有趣兴?”筑儿咕哝着。“我看你好像什么都不喜。” “研究我⼲什么?”筑儿有种让人安然自在的魔力,靖?很快就忘了他⾝在何处,很自然地跟她抢脚喝起酒来。“我又不会颁奖状给你。” “说真的,你这人其实很幽默耶!”筑儿豪慡地又灌下半杯月桂冠。她喝了酒之后也许不会发酒疯,但绝对会酒后吐真言。“只是你自己都不笑,冷冷的,别人也就不敢笑。” “多谢夸奖。”靖?从小被人捧惯了,这一点点称赞当然不以为意。 筑儿本来就是不擅遮掩的个,喝了酒之后更诚实,什么都说了。“还有你长得真的很帅,就连我第一次看到你,心里都会怦怦跳。” 他得意地呵呵大笑:“不必你说,这我自己知道。” “可是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傲。”筑儿又清清喉咙。“这很讨人厌耶,你晓不晓得?” “我自己喜就好,”他的⾼傲,不是筑儿的三言两语就改变得了的。“你讨不讨厌⼲我何事?” 筑儿忽然凑近他,像要研究他这个怪人似的,她轻轻的呼昅全吹吐在他脸上。“我不喜帮我讨厌的人工作。” “我们的雇主关系也仅限于你来演出的那一天,之前之后都不相⼲,这样你満意了没?”靖?虽然回答得镇定,她吹拂在他脸上的气息却也让他心中一,她那副纯真不设防的模样,出人意料地竟带着些许妍媚,他不由得屏住了气息。 好一阵子,筑儿才意识到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正灼灼地凝视着她,一直看进她內心深处似的,她的心陡地漏跳了两拍,赶紧回坐位坐好。 “勉強接受。”她遮掩什么似地笑笑。 “对了,”靖?说,他很快恢复了原先的四平八稳。“我今天接到那个客户的e-mail,他说他想买个国中乐器回去当作纪念,⿇烦你带他去买吧。” “什么?”筑儿一下子叫了起来。“表演就表演,还要我当伴游女郞?我才不要!” 靖?又皱起了眉头:“只是陪着去买个东西,谁要你当伴游女郞。” “还不是差不多,”筑儿的眉心锁得比他更紧。“我不要!” “你怎么这么⿇烦?”一言不合,当下靖?又没了耐。“算了,我叫亚琵再去找一个愿意帮忙的。” “那我就又不必演出喽?”筑儿歪着头问他。 他没好气睬睬筑儿:“全湾台会弹琵琶的女人不只你一个吧?” “亚琵说她们都没我长得好看。”筑儿大言不惭地说。 “她在你,”靖?想都不想就知道要用什么话来回答她。“因为她想要你答应来演出。” 筑儿那双漂亮的细眉又攒了起来。“怎么任何人到了你口中都变得好像恶人似的?” “那是因为你太笨,别人说什么你都信。”靖?也喝⼲了他杯中的清酒。用免洗杯喝,真是没意思。 “我发觉你真的很难让人喜耶。”筑儿突然嚷,也随即站了起来。她本来做事就是想到什么做什么,没啥道理的,就像她刚才莫名其妙地硬要留靖?下来吃消夜,现在却只想赶走他。 “算了,你走人啦,我要澡洗 觉睡了。” “你把机手还我,我绝对不会多留一秒。”靖?冷淡地站了起来,掏出筑儿忘在他那儿的机手,放在桌上。 “我去找就是了嘛。”筑儿叫道,开始去翻她的手提包,翻了半天没翻到,又把⽪包里的东西统统倒在地上找,瞥一眼时钟,忍不住碎碎念:“讨厌…怎么搞到这么晚?我明天早上还有班呢…” “什么班?”靖?回问。 “si-so-mi班啊。” “什么是?ㄆㄇ?”难得有靖?不懂的事。 “si-so-mi你都不知道?”筑儿理所当然到连头都懒得抬起来看他。“就是出殡要公祭家祭的时候,在旁边伴奏的团嘛。” 靖?咋⾆:“你是做这个的?” “对喽。”筑儿一点都不知道她已经吓到人了。“我每天早上都要跑一馆二馆啊。” “什么一馆二馆?” “哎,”筑儿瞄他一眼,嫌他没知识似的,然后一个字一个字说:“台北市立殡仪馆一馆,台北市立殡仪馆二馆。” 靖?一听,简直昏倒。 天!亚琵居然找了一个吹死人音乐的乐手来晚宴上演出?要是给他的客户知道了,那个客户以后只怕就要从他们公司的客户名单中除名了。 “好啦,你的机手还你,”筑儿终于翻到了。“还有你的公事包别忘了。好了吧,我要去澡洗了,拜拜…” 她把东西都往靖?⾝上堆,然后推着他走出门“砰”地一声,门就在靖?⾝后关上。 关门的声响在小小的楼梯间中回,靖?返⾝瞪着那扇门,那对又黑又深的眼里,门着难以置信,与一触即发的脾气。 然而他的火气不只是为了筑儿这么神经兮兮的举动,还有他妹妹亚琵—— 她是去哪个葬仪社找了这样一个弹琵琶的美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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