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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续资治通鉴 作者:毕沅 | 书号:10117 时间:2017/3/25 字数:1398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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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玄黓执徐正月,尽昭大荒落三月,凡一年有奇。 ○理宗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圣明安孝皇帝绍定五年(金天兴元年,蒙古太宗四年) 舂,正月,己丑,以孟珙为京西路兵马铃辖。初,珙⽗宗政知枣,招唐、邓、蔡州壮士二万馀人,号忠顺军,命江海统之,众不服;制置司以珙代海,珙分其军为三,众皆帖然。珙又创平堰于枣,自城至军西十八里,由八叠河经浙⽔侧,⽔跨九⾩,建通天槽八十有三丈,溉田万顷,立十庄、三辖,使军民分屯,边储丰牜刃。又命忠顺军家自畜马,官给刍粟,马益蕃息。 金下诏求言,凡章奏,先令御史大夫费摩阿古岱、尚书完颜纳绅看详,然后进御,直言无一达者。 庚寅,诏:“李全之叛,海陵簿吴祕骂贼而死,特赠朝奉郞,官其一子。 壬辰,以史嵩之为京湖安抚制置使、知襄府。 蒙古兵自唐州趣汴,金元帅完颜两洛索战于襄城,败绩,走还汴。金主诏群臣议,尚书令史杨居仁请乘其远至击之。平章拜甡遣莽依苏等部民丁壮万人,开短堤,决河⽔,以卫京城。命瓜勒佳萨哈勒将步骑三万巡河渡,超近京诸⾊军家属五十万口⼊京城。 蒙古主用西夏人恤克计,自河中由河清县⽩坡渡河,遣人驰报图垒率师来会。萨哈勒行至封邱而还,蒙古兵掩至,莽依苏等皆死,丁壮得免者仅三百人。甲午,蒙古主⼊郑州。 金主诏群臣议所守,有言珠赫埒果勒齐所筑里城决不可守,外城决不可弃,于是决计守外城,命修楼橹器具。时京城诸军不満四万,而城周百二十里,不能遍守,故议以迁避之民充军。又召在京军官于上清宮,平⽇防城得功者,截长补短,假借而用,得百馀人。又集京东、西沿河旧屯两都尉及卫州义军凡四万并丁壮二万,分置四面,每面选千名飞虎军以专救应,然亦不能军矣。 金元帅完颜延寿,以众保少室山太平寨,元夕,击球为嬉。蒙古都总管李守贤,潜遣轻捷者数十人缘崖蚁附以登,杀其守卒,遂纵兵⼊,破之。下令噤抄掠,悉收馀众以归。连天、牙,兰若、香炉诸寨俱下。 乙未,蒙古游骑至汴京,金完颜哈达、伊喇布哈自邓州率步骑十五万赴援。蒙古图垒问苏布特以方略,苏布特曰:“城居之人,不耐辛苦,数挑以劳之战,乃可也。”遂以骑三千尾之。哈达等谋曰:“敌兵三千而我不战,是弱也。”进至钧州沙河,蒙古兵不战而退。金军方盘营,蒙古兵复来袭。金军不得休息、食饮,且行且战,至⻩榆店,距钧州三十五里。丁酉,大雪三立,金尺僵立,刀槊冻不能举。图垒以其众冲出,蒙古兵自北渡者毕集,前后以大树塞道。杨沃衍夺路而前,金军遂次三峰山,军士有不食至三⽇者。蒙古兵与河北兵合,四面围之,炽薪燔⾁,更迭休息,乘金困惫,开钧州路纵之走,而以生兵夹击之。金军溃,声如崩山,武仙率三十骑⼊竹林中,走密县;杨沃衍、樊泽、张惠步持大,奋战而死。哈达知大事已去,下马战,而布哈已失所在,乃与完颜彝等以数百骑走⼊钧州。 蒙古主在郑州,闻图垒与金相持,遣昆布哈、齐拉衮等赴之,至则金军已溃。于是乃合攻钧州,堑其城外。哈达匿窟室中,城破,蒙古兵发而杀之。因扬言曰:“汝家所恃,唯⻩河与哈达耳,今哈达为我杀,⻩河为我有,不降何待!” 完颜彝趣避隐处,杀掠稍定,乃出,自言曰:“金国大将,见⽩事。”蒙古兵以数骑夹之诣图垒,问其名姓,曰:“我忠孝军总领完颜陈和尚,大昌原、卫州倒回⾕之胜,皆我也。我死军中,人将谓我负家国。今⽇明⽩死,天下必有知我者。”图垒其降,不肯。乃斫⾜胫,折之,划口吻至耳,噀⾎而呼,至死不屈。蒙古将有义之者,以马湩酹而祝曰:“好男子,他⽇再生,当令我得之。” 布哈走汴,蒙古兵追蹑,擒之,图垒命之降,往复数百言,终不肯,但曰:“我金国大将,惟当金国境內死耳。”遂杀之。金之健将锐卒俱尽,自是不可复振矣。 蒙古遂略商、虢、嵩、汝、陕、洛、许、郑、陈、亳、颍、寿、睢、永等州。时民北徙者多饿死,东平万户严实,命作糜粥置道傍,全活者众。 庚子,金主御端门,肆赦,改元开兴。翰林学士赵秉文为赦文,宣布悔悟哀恸之意,指事陈义,情辞俱尽,闻者莫不感励。 壬寅,新作太庙成。 二月,癸丑,帝谒太庙。 初,金主闻蒙古⼊饶风关,遣图克坦乌登行省阌乡以备潼关,图克坦伯嘉为关陕总帅,便宜行事。伯嘉驰⼊陕,傍县镇迁⼊大城,粮斛、辎重聚之联州,近山者⼊山寨避兵。会阿里哈传旨召乌登援汴,乌登遂与潼关总帅纳哈普舍音、奏蓝总帅完颜重喜等,帅军十一万,骑五千,尽撤秦、蓝诸关之备,从虢⼊陕,同、华、阌乡一带军粮数十万斛,备关船二百馀艘,皆顺流东下。俄闻蒙古兵近,粮不及载,船悉空下,复尽起州民运灵宝、硖石仓粟。会蒙古游骑至,杀掠不可胜计。金守将李平以潼关降于蒙古,蒙古兵长驱至陕。 乌登所发阌乡军士,各以老幼自随,由西南径⼊大山冰雪中,部将多叛去。蒙古闻之,自卢氏以数百骑追及,山路积雪,昼⽇冻释,泥淖及胫,随军妇民,弃掷老幼,哀号盈路。行至铁岭,战而饥惫不能振,于是重喜先锋,蒙古斩之于马前。金兵遂大溃,秦、蓝总帅府经历商衡死焉。乌登、纳哈普舍音从数十骑走山⾕间,追骑擒之,皆被杀。 金庆善努行省徐州,引兵⼊援,至杨驿店,马踬,为蒙古所擒。见史天泽,问为谁,天泽言:“我真定五路名万户也。”庆善努曰:“是天泽乎?吾国已残破,公其以生灵为念!”及见特穆尔岱取,之使招京城,不从。左右以刀斫其⾜,⾜折,终不屈,遂杀之。 蒙古将特穆尔岱取金睢州,遂围归德府。金行院实嘉纽勒偕经历冀禹锡等竭力守御。初患砲少,⽗老有言北门之西菜圃中,时得古砲,云是唐张巡所埋,发之,得五千有奇,城中赖之。会庆善努溃兵亦至,势稍振,乃遣提控张定夜出斫营,发数砲而还。 南城外有⾼地,相传为尹子奇攻破睢故址,蒙古移营其上,昼夜攻城,不能下。或见特穆尔岱,献决河之策,特穆尔岱从之。河既决,⽔从西北而下,至城西南,⼊故濉⽔,城反以⽔为固。特穆尔岱收献策者杀之,而不知所在,乃缓攻。 金平章侯挚,朴直无蕴藉,朝士轻之,久致仁。兵事急,徐州行尚书省阙,无敢行者,复拜挚平章政事。都堂会议,挚以国势不支,因论数事,曰:“只是更无擘画。”拜甡怒曰:“平章世出此言,家国有望耶!”意在置之不测。故相萨布曰:“侯相言甚当。”拜甡含愤而罢。 至是蒙古兵⽇迫,财匮授绝,金主大惧,尝自缢,又堕楼,俱为左右救免。拜甡以为势必讲和,和议定,则首相当往为质,乃力请金主起萨布为相,且括汴京民军二十万分隶诸帅,人月给粟一石五斗。 三月,蒙古立砲攻洛。洛城中唯三峰溃卒三四千及忠孝军百馀,留守萨哈连疽发于背,不能军,通吉氏度城必破,谓萨哈连曰:“公受家国恩最厚,今大兵临城,公不幸病,不能御敌,死犹可以报国,幸无以我为虑!”萨哈连出城,通吉氏盛服自经死。萨哈连从外至,闻状,曰:“夫人不辱我,我可辱朝廷乎!”投壕而死。元帅任守真因行府事。 金翰林直学士锡默爱实,愤时相非其人,言于金主曰:“平章拜甡,固权市恩,击丸外百无一能。丞相萨布,菽麦不分,纵使乏材,亦不至此人为相。参政兼枢密副使特嘉喀齐喀耝暴,一马军之材止矣,乃令兼将相之权。右丞实嘉世鲁,居相位已七八年,碌碌无补,备员而已。患难之际,倚注此类,冀中兴,难矣!”于是世鲁罢相,萨布乞致仕,而拜甡、喀不喀不恤也。 蒙古主将北还,使苏布特攻汴,复遣人谕金主降,且索翰林学士赵秉文、衍圣公孔元措等二十七家及归顺人家属、伊喇布哈子并绣女、弓匠、鹰人等。金主乃封荆王守纯子额尔克为曹王,议以为质。密国公璹求见,金主问:“璹叔⽗何言?”璹曰:“闻额尔克出议和,额尔克年幼,未曾谙练,恐不能办大事,臣请副之,或代其行。”金主慰之曰:“南渡后,家国比承平时,有何奉养!然叔⽗亦未尝沾溉;无事则置之冷地,无所顾藉,缓急则置于不测。叔⽗尽忠固可,天下其谓联何!叔⽗休矣!”于是君臣相顾泣下。未几,璹以疾薨。 壬寅,命尚书左丞李蹊送额尔克出质,谏议大夫费摩阿固岱为讲和使。未和,蒙古苏布特闻之,曰:“我受命攻城,不知其他。”乃立攻具,沿壕列木栅,驱汉俘及妇女老幼负薪草填壕,顷刻,平十馀步。平章拜甡,以议和不敢与战,城中喧哄。金主闻之,从六七骑出端门,至舟桥。时新雨淖,车驾忽出,都人惊愕失措,但跪于道旁,有望而拜者。金主麾之曰:“勿拜,恐泥污汝⾐。”老幼遮拥,至有误触金主⾐者。少顷,宰相、从官皆至,进笠,不受,曰:“军中暴露,我何用此!”西南军士五六十辈进曰:“北兵填壕过半,平章传令勿放一镞,恐怀和事。岂有此计耶?”金主曰;“朕以生灵之故,称臣进奉,无不顺从。止有一子,养来长成,今往作质。汝等略忍,等曹王出,蒙古不退,汝等死战未晚。”是⽇,曹王额尔克行。 蒙古留曹王于营,遣李蹊等还,癸卯,并力进攻。金砲石取艮岳太湖、灵壁假山为之,大小各有斤重,圆如灯球。蒙古砲破大硙或碌瑇为二三,皆用之攒竹砲,有至十三梢者。每城一角,置砲百馀枚,更迭上下,昼夜不息。数⽇,石几与里城平。而城上楼橹,皆拆故宮及芳华、⽟溪之材为之,合抱之木,随击而碎。以马粪、麦秸布其上,网索旃祷固护之,其悬风板之外,皆以牛⽪为障,蒙古兵以火砲击之,随即延爇,不可扑救。城乃周世宗所筑,取虎牢土为之,坚密如铁,受砲所击,唯凹而已。金主复出抚将士,值被创者,亲膊以药。手酌卮酒以赐,且出內府金帛以待有功者。蒙古兵壕外筑城,围百五十里,城有啂口楼橹,壕深丈许,阔亦如之,三四十步置一铺,铺置百许人守之。初,拜甡命筑门外短墙,委曲狭隘,仅容二三人得过,以防蒙古夺门。及被攻,请乘夜斫营军乃不能猝出,比出,已为蒙古所觉后募死士千人,⽳城由壕径渡,烧其砲座,城上悬红纸灯为应,约灯起渡壕。又放纸鸢,置文书其上,至蒙古营断之,以被俘者,皆为蒙古所觉。时有大砲,名震天雷,以铁罐盛药,以火点之,砲起火发,其声如雷,闻百里外,所爇围半亩已上,火点著铁甲皆透。蒙古时为牛⽪洞,直至城下,掘城为龛,间可容人,城上莫如之何。乃以铁绳悬震天雷,顺城而下,至掘处火发,人与牛⽪皆碎迸无迹。又有飞火,注药,以火发之,辄前烧十馀步。蒙古唯畏此二物。攻城十六昼夜,內外死者以百万计。明惠皇后陵被发,金主遣中官求得其柩,复葬之。 苏布特知未易取,乃为好语曰:“两国已讲和,更相攻耶?”金主因就应之。乃遣户部侍郞杨居仁出宜秋门,以酒炙犒蒙古兵,且以金帛珍异赂之。苏布特乃许退兵,散屯河、洛之间。 方蒙古之攻城也,矢石如雨,中有女子呼于城下曰:“我倡女张凤奴也,许州破,被俘至此。彼军不⽇去矣,诸君努力为国坚守,无为所欺所!”言竟,投壕死。金主使驰祭于西门。时女真人无死事者,长公主言于金主曰:“近来立功效命,多诸⾊人。无事时则自家人争強,有事则他人尽力,焉得不怨?”金主默然。 蒙古后退,参知政事特嘉喀齐喀以守城为己功,率百官⼊贺。內族⾊埒,丞相襄之子也,叹曰:“城下之盟,舂秋以为聇,况以罢攻为可贺耶?”喀齐喀怒曰:“社稷不亡,君后免难,汝等不以为喜耶!”乃命赵秉文为表。秉文曰:“《舂秋》新宮灰,三⽇哭。今园陵如此,酌之以礼,当慰不当贺。”事乃已。 初,城之被围,右司谏陈岢上书请战,其略曰:“今⽇之事,皆由陛下不断,将相怯懦。若因循不决,一旦无如之何,恐君臣相对涕泣而已。”其言剀切,深中时病。喀齐喀见之,大怒,召岢⼊省,呼其名责之曰:“子为陈山可耶?果如子言,能退大敌,我当世世与若为仆。”闻者莫不窃笑,盖不识岢字,分为两也。 甲子,金主御端门,肆赦,改元天兴。诏:“內外官民能完复州郡者,功赏有差。”出金帛酒炙犒饫军士,减御膳,罢冗员,放宮女,上书不得称圣,改圣旨为制置。是⽇,解严。步兵始出封邱门外采蔬、薪。 金拜甡之守城也。楼橹垂就辄摧,传令取竹为护帘,所司驰⼊城大索,无所得,拜甡斩之。或告所司曰:“金多则济矣,胡不即平章府求之?”所司怀金三百赂其家僮,果得之。及兵退,军士愤怒,拜甡不自安,谓尚书令史元好问曰:“我妨贤路久矣,得退为幸,为我撰乞致仕表。”顷之,金主已遣使持诏至其第,令致仕。军士杀之,拜甡惧,一夕数迁,金主以亲军二百为之卫。军士无以怈其愤,遂相率毁其别墅。 金卫绍王、镐厉王家属,噤锢岁久,锡默爱实上言曰:“二族衰微,无异匹庶,假为不善,孰与同恶!男女婚嫁,人之大,岂有幽囚终世、永无伉俪之望?在他人尚且不忍,况骨⾁乎?”金主感其言,始听自便。 夏,四月,丁卯,起魏了翁为集英殿修撰、知遂宁府,辞不拜。 戊辰,以久雨,决系囚。 是月,蒙古主出居庸,避暑官山。 ⾼丽杀蒙古所置官吏,徙居江华岛。 五月,辛卯,臣僚言:“积霖霪,必有致咎之征。比闻蕲州进士冯杰,本儒家,都大坑治司抑为炉户,诛求⽇增。杰以忧死,其女继之,弟大声因赴诉死于道路;杰知不免,举火自经死。民冤至此,岂不上⼲之和?”诏罢都大坑治职。 金汴京大寒如冬,因大疫,凡五十⽇,诸门出柩九十馀万,贫不能葬者不在此数。寻以疫后园户、僧道、医师、鬻棺者擅厚利,命有司倍征之以助国用。 癸巳,太⽩经天,昼见。 六月,己巳,金赠完颜彝镇南军节度使,立褒忠庙碑。 金徐州埽兵总领王佑、张兴、都统封仙等,夜烧草场作,逐行省图克坦伊都。蒙古国安用率兵⼊徐州,执王佑等,斩之,以封仙为元帅,主徐州事。 图克坦伊都奔宿州,节度使赫舍哩阿图不纳,乃与诸将驻城南。时宿之镇防有逃还者,阿图以为叛归,亦不纳。城中镇防千户⾼腊格,谋就徐州将士,內外相应以取宿,因归杨妙真,占夜开门,纳徐州总领王德全等,缚阿图⽗子,杀之,请伊都主州事。伊都不从,率其将吏西走,至穀孰,遇蒙古军,不屈而死。 秋,七月,丁酉,以礼部尚书陈贵谊同签书枢密院事。 蒙古遣唐庆使金,传谕曰:“和好成,金主当来自议。”金主托疾,卧榻上见之。庆掉臂上殿,有不逊语,闻者皆怒。既归馆,是夕,金飞虎卒申福等愤其无礼,杀庆等三十馀人于馆。金主不问,和议遂绝。 蒙古国安用既得徐州,金宿州东面总帅刘安国、邳州杜政皆以州归之,安用遂据三州。蒙古帅额苏伦闻之,怒曰:“此三州吾当取,安用何人,辄受其降!”遣将张进率兵⼊徐,图安用,夺其州。安用惧,乃与王德全劫杀张进及海州元帅田福等数百人,与杨妙真绝,还邳州,会山东诸州及徐、邳、宿三州主帅,刑⽩马结盟,誓归金。既盟,诸将皆散去。安用无所归,遂同德全、安国因宿州从宜重僧努自通于金。重僧努以闻,未报。而安用率兵万人攻海州,未至,众稍散去。安用自知失计,于是复金⾐冠。杨妙真怒安用叛己,又惧为所图,乃悉屠安用家属,走还益都。安用遂选兵分将,期必得妙真。 金主遣近侍直长因世英等持手诏至邳,封安用为衮王,赐姓完颜,改名用安,且授以空头河朔、山东赦文,使得便宜从事。安用始闻使至,犹豫未决,遣使者,监于州廨,问所以来,使者对以封建事。安用意颇顺,明⽇,出见使者,跪揖如等夷。会定,语世英曰:“予向随蒙古兵攻汴,尝于开门下与侯挚议內外夹击,此时蒙古病者众,十七头项皆在京城,若从吾言出军,中兴久矣,朝廷无一敢决者,今⽇悔将何及!”言竟而起。因使人取金所赐物遍观之,喜见颜⾊,乃设宴,拜受如仪,令主事常谨随世英奉表⼊谢。 金主复遣世英赐以铁券、虎符、龙文⾐、⽟鱼带及郡王宣、世袭千户宣各十,听赐同盟。世英过徐,德全、安国说之曰:“朝廷恩命,岂宜出自安用?郡王宣,吾二人最当得者,请就留之。”世英乃留郡王宣、世袭千户宣各二,由是与安用有隙。 蒙古以李全子亶为益都行省。 金恒山公武仙等会兵救汴。初,三峰之败,仙走南,收溃军,得十万人,屯留山。汴京被围,金主诏仙与邓州行省完颜⾊埒、巩昌总帅完颜仲德合兵⼊援。仙至密县东,遇蒙古将郭德海,即按军眉山店,报⾊埒曰:“阻涧结营,待仙至俱进。”⾊埒急至汴,不听。金主又命枢密使特嘉喀齐喀帅兵应仙、⾊埒等,至京⽔,德海乘之,不战而溃;仙亦败走,还留山。德海,宝⽟之子也。喀齐喀屯中牟,闻⾊埒军溃,即夜弃辎重驰还。 先是有投匿名书于御路者云:“副枢喀齐喀,总帅萨哈勒,参政恩楚,皆国贼,朝廷不杀,众军亦须杀之,为国除害。”卫士以闻,蒴哈勒饮药死,恩楚称疾不出,唯喀齐喀坦然若无事者,金主亦无所问。及是言者谓:“喀齐喀始则抗命不出,中则逗遛不进,终则弃军先遁,不斩之,无以谢天下。”金主贷其死,免为庶人,籍家资以赐军士。 八月,乙卯,起真德秀为徽猷阁待制,知泉州。 己未,魏了翁以宝章阁待制知泸州。泸大籓,控制边面二千里,而武备不修,城郭不治。了翁乃葺其城楼橹雉堞,增置器械,教习牌手,申严军律,兴学校,蠲宿负,复社仓,创义冢,建养济院;居数月,百废俱举。 乙丑,赐进士徐元杰以下四百九十三人及第、出⾝。 甲戌,⽟牒殿成,奉安累朝《⽟牒》。 蒙古萨里塔伐⾼丽,中矢,卒。 金中京元帅任守真,以⼊援汴京败死,中京人推警巡使齐克绅为府签事。齐克绅,本河中粮军弟子也,貌寝而膂力过人。时所领军士仅二千五百人,甫三⽇,蒙古兵围之。齐克绅括⾐帛为帜,立之城上,率士卒⾚⾝而战,以壮士数百往来救应,大呼,以憨子军为号,其声势与万众元异。兵器已尽,以钱为镞,得蒙古一箭,截而为四,以筒鞭发之。又创遏敌砲,用不过数人,能发大石于百步外,所击无不中。齐克绅奔走四应,所至必捷。得二驼,杀以犒士,人不过一啖,如获百金之赐。蒙古攻三月,不能下,乃退。 九月,辛丑夜,汴京大雷,金工部尚书范纳速震死。 乙巳,雨雹,雷。 闰月,庚戌,彗出于角。帝避殿,减膳,彻乐。诏:“中外臣僚,指陈阙失,无有隐讳。诸路监司,察守令之领廉仁暴及民间利便疾苦以闻。 戊辰,史弥远乞归田里;不许。 金主以和议既绝,惧兵再至,乃复签兵民为守御备,遂括汴京粟,以完颜珠赫等主之。珠赫谕民曰:“汝等当从实推举,果如一旦粮尽,令汝子作军食,复能吝否?”即而罢括粟,复以进奉取之,且卖官及令民买进士第。前御史大夫內族哈昭复觊进用,建言京城括粟尚可得百万石,金主乃命哈昭为参知政事,与左丞李蹊复括之。哈昭先令各家自实,壮者存石有三斗,幼者半之,仍书其数门首,敢有匿者,以升斗论罪。京城三十六坊,各选深刻者主之。完颜玖珠尤酷暴,有寡妇二人,实⾖六斗,馀有蓬子约三升,玖珠笑曰:“吾得之矣!”执妇以令于众。妇泣诉曰:“妾夫死于兵,姑老不能为养,故杂蓬秕以自食,非敢以为军储。且三升,六斗馀也。”玖珠不听,竟杖死。闻者股粟,尽弃其馀粪溷中。或⽩于李蹊,蹊颦蹙曰:“⽩之参政。”及⽩哈昭,哈昭曰:“人云:花又不损,藌又得成。花不损何由成藌?且京城危急,今存社稷耶?存百姓耶?”众莫敢言。所括不能三万斛,満城萧然,死者相枕,贫富束手待毙,遂至人相食。金主闻之,命出太仓米作粥以食饿者。锡默爱实叹曰:“与其食之,何如勿夺?”为奉御博诺所告。金主怒,送爱实有司,赖近侍李大节救免。 蒙古皇太弟图垒卒于师。蒙古主还龙庭。 冬,十月,戊子,以星变,大赦。 泗州路分刘虎等,焚断浮桥以遏金兵,因遣将攻盱眙军,未下,金泗州总统完颜实格叛。防御使图克坦塔喇闻变,朝服,望阙拜哭,投⽔而死,实格遂以州附杨妙真。总帅纳哈塔迈珠亦以盱眙来归,诏改为招信军。 金以汪世显为巩昌便宜总帅。 初,世显以战功为征行从宜,分治陕西西路。时调度窘迫,世显发家资,率豪右助边,邻郡效之,军饷遂⾜。金主以完颜仲德为巩昌总帅,世显同知府事,二人尽忠固守以抗蒙古。及仲德勤王东下,乃以世显代之。世显励志自奋,粮械精赡。 十一月,乔行简累疏乞归田,不允。 金完颜用安图山东,累征兵于徐、宿,王德全、刘安国不应。会金主以密诏征兵东方,用安因声言⼊援,驻师徐州城下以招德全,德全不出,杀封仙,遣杜政出城。会安国与宿帅重僧努引兵⼊援,至临涣,用安遣人杀安国,因攻徐州。三月不能下,退归涟⽔,以军食不给,来乞粮,朝廷许之,用安即⽇改从宋⾐冠,而通于金。粮乏,卒多流亡,乃以严刑噤亡者,⾎流満道。 十二月,丙子朔,进封才人贾氏为贵妃。 辛巳,以皇太后疾,大赦。壬午,皇太后杨氏崩。辛卯,帝诣慈明殿行奠酹礼。遵遗诏,外朝以⽇易月,宮中行三年丧。 乔行简上疏曰:“向者陛下內庭举动,皆有禀承,小人纵有蛊惑⼲求之心,犹有忌惮而不敢发。今者安能保小人之不萌是心,陛下又安能保圣心之不无少肆?陛下为天下君,当懋建皇极,一循大公;不应私徇小人,为其所误。凡为此者,皆戚畹肺腑之亲,近习贵幸之臣,奔走使令之辈,外取货财,內坏纲纪;上以罔人君之聪明,来天下之怨谤,下以挠官府之公道,民间之曲直。纵而不已,其势必至于假采听之言而动伤善类,设众人之誉而进拔憸人,借纳忠效勤之意而售其险巧佞之奷,⽇积月累,气势益张,人主之威权,将为所窍弄而不自知矣。陛下衰捴在⾝,愈当警戒,宮庭之间,既无所严惮,嫔御之人,又视昔加多。以舂秋方富之年,居声⾊易纵之地,万一不能自制,必于盛德大有亏损。愿陛下常加警省。” 蒙古遣王檝来议夹攻金人,京湖安抚制置使史嵩之以闻,帝命嵩之报使。嵩之乃遣邹伸之往报蒙古,许俟成功,以河南地来归。 金主以粮尽援绝,势益危急,遣近侍就⽩华问计。华附奏言:“车驾当出就外兵,留荆王监国,任其裁处。陛下既出,遣使告语北朝:‘我出,非他处收整兵马,止以军卒擅杀唐庆,和议从此断绝;京师今付之荆王,乞我一二州以老耳。’如此,则太后、皇族可存。正如《舂秋》纪季⼊齐为附庸之事,陛下亦得少安矣。”遂起华为右司郞中。召诸臣议亲出,或言归德四面皆⽔,可以自保,或言宜沿西山⼊邓,或言设⼊邓,蒙古苏布特在汝州,不如取陈、蔡路转往邓下。金主未决,复以问华,华曰:“归德城虽坚,久而食尽,坐以待毙,决不可往。既汝州有苏布特,则邓下亦不可往。以今⽇事势,止有背城之战,如博徒所谓孤注者,便当直赴汝州,与之一决。然汝州战不如半涂战,半涂战不如出城战,盖我军马之食力犹在也。若出京益远,军食⽇减,马食野草,事愈难矣。若我军便得战,存亡决此一举,外则可以三军之气,內则可以慰都人之心。或止为避迁计,人心顾恋家业,未必毅然从行。可详审之。” 礼部尚书舒穆噜世勣,率朝官刘肃、田芝等二十人,诣仁安殿言于金主曰:“臣等闻陛下亲出,窃谓此行不便。”金主曰:“我不出,军分为二:一军守,一军出战;我出则合为一。”世勣曰:“陛下出则军分为三:一守,一战,中一军护从,不若不出之为愈也。”金主曰:“卿等不知,我若得完颜仲德、武仙,付之兵事,何劳我出!今⽇将兵者,官努统马兵三百止矣,刘益将步兵五千止矣,不自将,得乎?”又指御榻曰:“我此行岂复有还期?但恨我无罪亡国耳!我未尝奢侈,未尝信任小人。”世勣应声曰:“陛下用小人则亦有之。”金主曰:“小人谓谁?”世勣历数曰:“都察逊、完颜长乐等,皆小人也。陛下不知为小人,所以用之。”肃与世勣复多所言,良久,君臣涕泣而罢。 乙酉,金主集军士于大庆殿,谕以京城食尽,今拟亲出。诸将佐合辞言曰:“陛下不可亲出,止可命将。”金主以富察官努为马军帅,⾼显为步军帅,刘益副之。三人奉命,权参知政事內族恩楚大骂曰:“汝辈把锄不知⾼下,家国大事,敢易承耶!”众默然,唯官努曰:“若将相可了,何至使我辈!”事亦中止。 遂以右丞相萨布、平章拜甡、右副元帅恩楚、左丞李蹊、元帅左监军图克坦伯嘉等帅诸军扈从,参政完颜纳绅、枢副兼知开封府萨尼雅布等留守。乃发府库及內府器皿、宮人⾐物赐将士。民间哄传“车驾往归德,军士家属留汴,食尽,城中俱饿死矣。纵能至归德,军马所费,支吾复得几许⽇!”金主使萨布宣言曰:“前⽇巡狩之议,止为⽩华。今改往汝州索战矣。” 金主发汴京,与太后、皇后、妃、主别,大恸。至开门,诏谕留守兵士曰:“社稷、宗庙在此,汝等壮士,毋以不预进发之数,便谓无功。若守保无虞,将来功赏,岂在战士下!”闻者皆洒泣。 是⽇,巩昌元帅完颜仲德援兵至。初,金主征诸道兵⼊援,往往观望不进,或中道遇兵而溃,唯仲德提孤军千人,历秦、蓝、商、邓,撷果菜为食,间关百死至汴,为金主谋曰:“亦西三百里之间无井灶,不可往,不如幸秦、巩。” 金主乃决意东行。甲辰,进次⻩陵岗。时拜甡击蒙古,降其两砦,得河朔降将,金主赦之,授以印符。郡臣遂固清以河朔诸将为导,鼓行⼊开州,取大名、东平,豪杰当有响应者。都察逊曰:“太后、中宮皆在南京,北行万一不如意,圣主孤⾝何所为?不如先取卫州,还京为便。”拜甡曰:“圣体不便鞍马,今可驻归德,臣等率降将往东平,因遂经略河朔。”官努曰:“卫州有粮可取。”拜甡曰:“京师且不能守,就得卫州,何为耶?”金主惑之,遂一意向河朔。蒙古苏布特闻金主弃汴,复进兵围之。 乙巳,帝诣慈明殿,行大祥祭奠礼。 ○理宗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圣明安孝皇帝绍定六年(金天兴二年,蒙古太宗五年) 舂,正月,丙午朔,帝不视朝。 金主乘舟济河,大风,后军不克济。丁未,蒙古将和尔古讷追击于南岸,金元帅贺德希力战死,兵溺者千人,元帅珠尔、都尉赫舍哩谔楞等死之。金主在北岸,望之震惧。庚戌,次沤⿇冈,遣拜甡帅师攻卫州,至城下,以御旗招之,城中不应。蒙古闻之,自河南渡河。拜甡遂退师,蒙古史天泽以骑兵踵其后,丁巳,战于⽩公庙,金师败绩,拜甡弃军东遁,元帅刘益、上公张开皆为民家所杀。金主进次蒲城,复还魏楼村,犹俟蒙古兵至决战。少顷,拜甡至,仓皇言:“军已溃,北兵近在堤外,请幸归德。”金主遂与副元帅和尔和等六七人,夜登舟,潜渡河走归德。翌⽇,诸军始闻金主弃师,遂大溃。 金主⼊归德,遣奉御珠嘉塔克实布往汴京,奉太后及后妃,诸军怨愤。拜甡自蒲城还,不敢⼊,金主召拜甡至,数其罪,下狱死,仍籍其家财以赐将士,曰:“汝辈宜竭忠力,毋如斯人误国!” 初,濒河居民闻金主北渡,筑垣塞户,潜伏洞⽳。及见富察官努一军号令明肃,所过无丝毫犯,老幼妇女无复畏避。及拜甡往卫州,纵军四掠,哭声満野,所过丘墟,一饭之费至数十金,公私皇皇,民始思叛。故卫州坚守,而蒙古之追,无来援者,以至于败。 蒙古以田雄镇抚陕西,总管京兆等路事。时关中郡县萧然,雄披荆榛,立官府,开陈祸福,招徠四山堡寨之未降者,获其人,皆慰遣之,由是归附⽇众。雄乃教民力田,京兆大治。 初,汴人以金主亲出师,⽇听捷报。及闻军败卫州,仓皇走归德,始大惧。时苏布特攻城⽇急,內外不通,米升至银二两,殍死相望,缙绅士女,多行乞于市,至有自食子者,诸⽪器物皆煮食之,贵家第宅、市楼、肆铺皆撤以爨。及金主遣使至汴奉两宮,人情益不安。西面元帅崔立,狡,因民汹汹,与其韩鐸、药安国等潜谋作。 左司都事元好问谓萨尼雅布曰:“自车驾出京,今二十⽇许,又遣使两宮,民间皆谓家国弃京城,相公何以处之?”萨尼雅布曰:“吾二人惟有一死尔。”好问曰:“死不难。诚能安社稷,救生灵,死可也。如其不然,徒以一⾝五十红衲军,亦谓之死耶?”萨尼雅布不答。 丁卯,金太后、皇后发,行至陈留,见城外二三处火起,疑有兵,复驰还汴京。 戊辰,崔立率甲士二百,横刃⼊省中,拔剑指完颜纳绅及萨尼雅布曰:“京城危困已极,二公坐视,何也?”二相曰:“有事当好议之,何遽如是!”立麾其先杀萨尼雅布,次杀纳绅及左司郞中纳哈塔德辉等十馀人。即谕百姓曰:“吾为二相闭门无谋,今杀之,为汝一城生灵请命。”众皆称快。 金自南迁后,为宰执者往往无恢复之谋,无事相习低言缓语,互相推让,以为养相体。每有四方灾异,民间疾苦,将以奏,必相谓曰:“恐圣主心困。”事至危处辄罢散,曰:“俟再议。”已而复然。或有言当改⾰者,辄以生事抑之,故所用必择忄耎无锋铓者用之。每蒙古兵庒境,则君臣相对泣下,或殿上发长吁而已。兵退,则张大其事,会饮⻩阁中矣。 崔立勒兵⼊宮,集百官议所立。立曰:“卫绍王太子从恪,其妹公主在北兵中,可立之。”乃遣韩鐸以太后命往召从恪至,以太后诰命为梁王,监国,百官拜舞,遂送款诣苏布特军。立自为太师、都元帅、尚书令、郑王,弟倚为平章政事,侃为殿前都点检,其皆拜官。开封判官李羽翼弃官去,户部主事郑著召不起。右副点检都察额寽、左右司员外郞聂天骥、御史大夫费摩阿固贷、谏议大夫、左右司郞中乌古逊纳绅、左副点检完颜阿萨、户部尚书完颜珠赫、讲议富察琦、奉御完颜玛格皆死焉。玛格将死,与其温特赫氏诀,温特赫氏曰:“君能为家国死,我不能为君死乎!”夫妇以一绳同缢,其婢从之。 壬申,苏布特至青城,崔立服御⾐仪卫往见之。苏布特喜,饮之酒,立以⽗事之。还城,悉烧楼橹,苏布特益喜。 立托以军前索随驾官吏家属、军民子女,聚之省中亲阅之,⽇数人;犹以为不⾜,乃噤民间嫁娶,有以一女之故致数人死者。总领完颜长乐富察氏、临洮总管图们呼图克们乌库哩氏、进士张伯豪聂舜英及参政完颜素兰,义不为所污,皆自尽。未几,立迁梁王及宗族近属于宮中,以腹心守之,限其出⼊。以尚荆王府为私第,取內府珍玩充实之。群小附和,请建功德碑,翟奕以书省命翰林直学士藁城王若虚为文。若虚私谓左右司员外郞元好问曰:“今召我作碑,不从则死;作之则名节扫地,不若死之为愈。然我姑以理喻之。”乃谓奕曰:“丞相功德碑,当指何事为言?”奕怒曰:“丞相以京城降,活生灵百万,非功德乎?”若虚曰:“学士代王言,功德碑谓之代王言,可乎?且丞相既以城降,则朝官皆出其门,自古岂有门下人为主帅诵功德,而可信于后世哉?”奕不能強。乃召太生学刘祁、⿇⾰赴省,好问等喻以立碑事,曰:“众议推二君,且已⽩郑王矣。二君其无让。”祁等固辞而别。数⽇,促迫不已,祁即为草定,以付好问。如问意未惬,乃自为之。既成,以示若虚,乃共删定数字,然止直叙其事而已。既以兵事,碑不果立。 二月,丁丑,以余天锡为礼部侍郞兼侍读。 屯田郞官王定言严州岁歉,又言义仓为官吏蠹耗。帝曰:“此是民户寄留于官,专为⽔旱之备者,奈何耗之?”定曰:“当择邑官及乡里之贤者分任其事。” 戊戌,上皇太后谥曰恭圣仁烈皇后。 蒙古遣皇子库裕克将左翼军讨富鲜万努于辽东。 三月,丙辰,大雨雹。 金主在归德,随驾亲军及溃军渐集,实嘉纽勒惧不能给,⽩于金主,请遣出城,就粮于徐、宿、陈三州。金主不得已从之,止留富察官努忠孝军马四百五十人,马用军七百人。诸军既出城,金主召官努曰:“纽勒尽散卫兵,卿当小心。” 官努以马用本归德小校,一旦拔起,心常轻之,又以金主时独召用计事,因谋图用。时蒙古特穆尔岱围亳州,⽇遣兵薄归德,民心摇摇。官努请北渡河,再图恢复,纽勒沮之。官努不悦,乃私与完颜用安谋邀金主幸海州,金主不从。官努积忿,异志益定。李蹊以闻,金主深忧之,乃谕马军总领赫舍哩阿里哈、內族习显察其动静,阿里哈反以金主意告官努。金主复惧官努及用相图,因以为,命宰执置酒合解之,用即撤备。戊辰,官努乘隙率众攻用,杀之,遂以卒五十人守行宮,劫朝官,聚于都⽔摩和纳宅,以兵监之。驱纽勒至其家,悉出所有金贝,然后杀之。乃遣都尉马实被甲持刃,劫直长巴纳绅于金主前。金主掷所握剑于地,谓实曰:“为我言于元帅,我左右止有此人,且留待我。”实乃退。官努因大杀朝官李蹊以下凡三百人,军士死者三十人。薄暮,官努提兵⼊见,言:“纽勒反,臣杀之矣!”金主不得已暴纽勒罪,而以官努权参知政事兼左副元帅。 官努矫诏召徐州行省完颜仲德赴行在,徐州官属惧为官努所绐,劝仲德勿往。仲德曰:“君⽗之命,岂辨真伪耶?死亦当往!”寻使者至,果官努之诈,乃止。 江淮制置使越善湘⼊见,帝曰:“中原机会,卿意以为何如?”善湘对曰:“中原乃已坏之势,恐未易为力。边地连年⼲戈,兵民劳役,当休养葺治,使自守有馀,然后经理境外。今虽有机会,未见可图。”帝曰:“自守诚是也。” 赵至道言:“陛下躬南面尊事之敬,答东朝拥佑之恩,养致其乐,疾致其忧,丧致其哀,其为孝无以加矣。继兹以往,天命必畏,祖宗必法,君子必亲,小人必远,女谒必噤,小民必思怀保,政事必务修饬,斯⾜尽始终之孝。”帝然之。 金右丞特嘉尉忭,致仕居汴,闻蒙古兵将⼊城,召家人付以后事,望睢恸哭,自缢死。特嘉喀齐喀既废,常怏怏,苏布特遣人招之,即治装行,诣省别崔立,方对语,适一人自归德持文书至,发视之,乃金主谕喀齐喀反正者也,立怒,叱左右斩之。 wWw.iSj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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